“我不必绕圈子。我们双方都已清楚:保罗?阿博特的前妻将一切留给了保罗。由于他的死亡,这—切就直接落入他们的后嗣卡森之手。现在你已过继卡森,你也就自然而然地将zìyóu提取这笔财产收入的权力局限起来了——因为其每一分钱都是由一毛不拔的拉巴龙掌管的,你明白吗?”
“这种情况我已知道,你何必还要重复?”
“一方面想提醒你一下,你将得到好处,但永远不能富有。”
“埃廷纳也留给我一份财产。”
“再可怜不过——既便如此,也不能保证你会得到。”
“有正式遗嘱的条文,我还需要什么保证?”
“但有一点你未考虑到,那就是贪得无厌的征服者北方佬——他们肯定要赢得这场战争。巨大的战争支出必须予以补偿,这笔钱胜利者是不会出的,因为不会有人再强迫他们这样做。我预言,他们将会关闭南方的所有银行,为了医治战争的创伤,想没收谁的钱就没收谁的钱——到时候你就变成个一文不名女乞丐了,亲爱的。”
“不,不!”她恐惧地张开嘴巴。
“另一方面,”他继续说,“我想告诉你,我不但有力量保卫你现已得到和将要继承的一切,而且能保证你变成一个非常阔气的女富翁。”
她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怎样才能做到?”
“通过我在北军的关系,我自己的钱已用绝对安全的方式储存起来,你的钱也可以这样做。但首先,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西普里斯庄园和保罗的其他财产问题。掌握它们的全部所有权,并在我的保护之下,将能使你实现致富的愿望,不是吗?”
“那还用说!但我不明白——”
“看来我得直话直讲。我是说,如果保罗的小崽子出个致命的意外,你就自然而然地变作全部所有权的拥有者。”
“不,不,利昂——你不能这样——!”
“我可以让你一无所知,全由我安排,”
她不吭声了,脸像死人一样青,牙齿紧张地咬着下嘴唇。杰夸德觉得很有趣,他几乎可以看穿她的脑壳:她那简单的脑子正在这可怕的计划和贪财的私yù间迅速做出孰轻孰重的比量。最后,她避开他的目光,说话了:
“你是不是想分一份钱财?”
他咧嘴乐道:“不是钱,我的心肝……”
她宛尔一笑,开始动手解睡袍。
杰夸德冷々大笑,说:“也不是为这。我可以把我的情火再控制一段时间。我对你的唯一要求是拉手与你结婚。”
“那怎么成——”她又吓得张开嘴,但他立刻意识到她并未断然拒绝——一丝笑纹马上出现在她的唇角。他再次想象出她的大脑在做怎样的思想斗争:她非常清楚他十分富有,还能绝对保护她免遭北方佬征服者的侵害,并肯定会沾沾自喜地以为他随时随地都巴不得她同意上床睡觉。
“说话呀,女士——我这人可没耐心!”
“好吧,杰夸德,好吧……”她将低垂的目光抬起来,放意露出一点羞sè看着他,又说:“那么,你今晚就回来吧,咱们是不是庆祝一下?”
“不,我的心肝。我要收一收心,等我们结婚之后再尽情享受那天伦之乐。好了,你去梳妆打扮,穿衣服去吧……”
他轻松舒畅地仰面躺下,心中明白:他向实现自己的最终梦想又迈出了重要一步——夺取西普里斯庄园的全部所有权!
第三章
五岁半的卡森?阿博特正在环绕二楼卧室的凉台上偷々爬行。他在练习印第安人的偷袭上房术。表舅埃廷纳给他讲过著名印第安人侦察员基特?卡森的许多故事,他就是以基特的姓命名的,因为他们多少有点亲缘关系。这个恬静、内向的孩子由于缺少玩耍的同伴,不得不一个人想办法做游戏取乐,他成天白rì地梦想做印第安人和边民,希望有朝一rì自己也到西部去冒险。
不过,他眼下的隐蔽活动主要是要在不被姨妈纳西丝发现的情况下从她卧室的窗下爬过去,以便利用楼外的防火梯下到花园里去,同时也要避开黑人保姆的jǐng觉目光,不然她会强迫他去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并把他的脸彻底擦洗干净。另外,他也害怕碰见讨厌的杰奈德先生,前一天夜里他听到纳西丝姨妈的卧室里传出他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奇怪的响声,好像他们在一起摔跤——杰夸德先生每来一次,总会出现这种声音,他老爱跟姨妈干这种可笑的事。他感到奇怪极了!但一直想象不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刚爬到窗下,忽听得杰夸德大叫姨妈的名字,他恐惧地紧々趴在凉台上,担心自己已被发现——从那时起他变作一名战战兢兢的旁听者。屋内的每一句话都传入了他的耳朵。
卡森是个非常聪颖的孩子,从四岁就开始读书了,杰夸德的言外之意他已完全明白:
“……如果保罗的小崽子出个致命的意外——”
等他鼓足了勇气,他便浑身颤抖着蠕动过几扇窗户,爬到伸向楼下的梯口。
自从表舅埃廷纳的葬礼之后,卡森就变得十分消沉,当姨妈纳西丝通知他从今以后要叫她母亲时,他内心的痛苦越发难忍难熬。当时他就想逃跑,但缺乏勇气。
现在已不是有无勇气的问题。为了生存下去,他必须逃命。
在下面的花园里一个仆人正在修剪树篱,那是安蒙。当卡森匆々向他走去时,他莫明其妙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怎么这样慌张,卡森?有印第安人追你吗?”
卡森与所有黑奴都是好朋友,他们总是耐心地听他吹唬,说他的老舅爷基特?卡森是威震西部的头号印第安斗士。而他们也常给他讲自己的故事,最近常说的就是林肯大军,他们正一步々向这里开拔,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来解放他们。卡森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林肯大军的一名军官,感到很骄傲,因为父亲一直战斗到被邦联军杀死的那一天。除了表舅埃廷纳之外,他仇视所有邦联军官兵,他常々恨自己太小,不能亲自去打他们。
“我正在扮演林肯大军的侦察兵。林肯大军会从哪条路来?”
安蒙抓了抓羊毛似的头发,说:“我看,他们只能从一条路来,卡森——就是那边——”他指向正北。
卡森朝那个方向定睛望了很长时间,直至把看见的每一种地面标志记在心里——几棵大树,一座山丘,基至包括朝阳的角度。安蒙又去干活了,卡森开始漫不经心地向前溜达,一直走入近处树丛的黑影里。一避开别人的视线,他便拨腿奔跑起来。
正北——奔向林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