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枫觉得很冷，比刚才还要冷。
这个时候，他终于确定自己感觉到冷，并不是什么空调开太大的原因，而是因为眼前那个看着像是个吊丝的男人。
张子轩虽然在笑，但是赵枫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正在微笑着想要与他拿命来交易的恶魔盯上一样。
跑？
那是幻想！
赵枫瑟瑟发抖，双臂不由自主地抱起了自己的胳膊。
张子轩注意到这一点，问道：“你很冷吗？”
赵枫额头上都是开始冒出冷汗，不敢抬头再看张子轩一眼，也不敢回答张子轩的话。
张子轩耸了耸肩，并不在意，但若知道赵枫所想，一定会觉得很无辜。
赵枫之所以会产生那种感觉，完全就是因为张子轩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一些戾气所致。
矮子那么怕张子轩的另一面，也就是疯子的一面，多半也是因为张子轩身上的戾气。
那种戾气，真的会让人不寒而栗。
连矮子都受不住，就更不用说一点功夫底子都没有的赵枫了。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透过包间的隔板，传进了张子轩和赵枫的耳朵里。
张子轩笑道：“好戏，貌似已经开始了呢。”
“啊！”
又是一声惨叫。
赵枫猛地一个哆嗦，脸sè渐渐发白，眼睛也似乎失去了焦距，只是盯着地面，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与此同时，一把低沉的喝声传来，“你说不说？不说是吧？那好！老子再给你加点料！”
“啊！”
惨叫再次响起。
“呜。”张子轩半闭着眼睛，“这声音，你应该很熟悉吧。据我所知，这应该是你堂兄吧。说起来，我倒是很佩服你们一家。你爸呢，虽然处在正义面，却从来不干好事儿。你呢，直接就混黑帮。至于你这位堂兄，早早就死了双亲，被你父亲养大。只不过，他和你父亲关系并不是有多好，倒是和你关系不错。我本来还在想，他和你父亲关系不好，就应该算是个好人的吧，要不怎么会因为想法不合而分道扬镳呢。”
轻轻一叹，张子轩带着些挫败感，道：“可事实证明，我实在是太天真了。好像坏蛋这种基因已经牢牢地扎根在你们的遗传体系里。你这位堂兄，到处打着富商的旗号招摇撞骗。至今为止，行骗十年，他前后骗了二十多人，骗取钱财近五千万。而且被他骗的人里，有不少直接破产，导致家破人亡。你说你们这一家子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呢。貌似你这家小酒吧，还有你的那个小帮派，也是你这位堂兄出钱在支撑吧。”
赵枫眼睛慢慢聚焦，但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恐惧。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眼前那个吊丝一样的人，太可怕了。
张子轩居然将他家里的一切都查得无比清楚。
他很想说“你不要诬陷我们，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之类的话。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张子轩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像是有如实质一样，能够直达他内心最深处，将他全部的秘密彻底看了个干净。
似乎，他在张子轩的面前，就是个透明人。
而且，听张子轩说话语气虽然很轻，却有着极度肯定，他怕，怕自己只要真的开口，立即就会把自己，连带着他父亲一起送进地狱。
赵枫没有说话，而是保持着带着恐惧的沉默。
张子轩对此完全不在意。
他只需要赵枫知道，并不需要赵枫一定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意见。
他自顾自地道：“因为你父亲和你姑父的关系，从小，你就有着很大的野心。刚刚，你已经认出了跟我一起来的人是邪龙帮帮主。而且，你还当着他的面，想要收买我，让我把他干掉。由此，可以推断出一件事，你，想要邪龙帮群龙无首，更想进一步控制住整个封海的地下世界，在封海地下称皇。”
张子轩忽然冷冷一笑，轻蔑地道：“你的想法很不错，而且，你比你那个只知道收钱帮别人办事的父亲要聪明一些。因为你比你那位只想着一心向上爬，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的父亲更有大局观。你还知道只要控制住封海地下世界，将来再凭着你父亲和你姑父的关系在官场上一路直升，到时候就相当于是封海真正的霸主。”
张子轩每说出一句话，赵枫就觉得身体更冷一分。
因为张子轩所说的，与他过去所想的，完全没有任何出入，就好像张子轩才是他的大脑一样。
另外一间包间里依旧传来阵阵惨叫，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声音的主人，已经快要不行了。
这更刺激得赵枫要发疯。
恐惧，将他全部身心都填了个满。
张子轩则继续摧残着赵枫已经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可是，你太过自以为是了。你从小就在顺境中长大，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这让你渐渐自大，目中无人，以为除了体系里的人，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因为你有个好爹！因为你有个好姑父！但这些，在我眼里，都是个屁！你以为你爸就能镇住邪龙帮了？真是笑话！邪龙帮能发展到现在，自有其道理，想弄你父亲，更是分分钟的事情，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把你父亲放在眼里！至于你姑父，你以为手能伸那么长，在邪龙帮的地头上弄出风浪吗？没了他们，你又算是什么？你的骄傲，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赵枫脸sè瞬间惨白一片。
他过去所有值得倚仗的东西，彻底被张子轩踩在了脚下。
那么，当他失去这些东西之后，他的骄傲呢？
他这才发现，失去了那些东西之后，他真的什么都不是，甚至比一般人都不如。
他只不过是躲在了虎皮下面的小绵羊，只要从虎皮之下出来，就会被外界的猛兽撕成碎片！
他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对钱可欣说过只要有他爸在，邪龙帮倒台之后，绝对可以抵住洪善堂的压力，在封海建立一个新的地下王朝。
现在，他终于清醒了。
这些东西，不是他能玩儿的。
他玩儿不起！
这时，张子轩声音又淡了下来，“呜。那么，现在可以说说了，到底是谁请你找我麻烦的。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想，你那位堂兄，此刻应该已经帮你受了足够的罪。如果你觉得无所谓，我可以把那些罪，再在你身上展示一遍。只不过，到时候，咱们玩儿的，可就不是招供的双簧了，而是你的真实体验刑罚的秀了。”
张子轩弯下腰，脑袋靠近赵枫，笑道：“你，想好了吗？”
“说！”赵枫突然直起身子，不断向后退，想要离张子轩远一点，尖叫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张子轩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赵枫现在已经完全崩溃了。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对待一个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太过残忍了。
可是张子轩却毫不在意。
一家两代直系人员，没一个好东西，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值得人去同情吗？
如果他同情赵枫，那么差点被赵岩从jīng神上弄残的方卫国又算什么？
那位死了孙子，却得不到公正答案的老妇人一家又算什么？
张子轩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因为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他却不希望好人在这世上步履维艰，甚至被压迫。
如果那样，他对这个世界将再没有一丝幻想，那他所追求的zìyóu，也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