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目光在我的身上转了个遍,这才收了回去,那个敬爷更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道:“还是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老姜,看来你的眼光是越来越不行了啊。”
姜老大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辩解什么。
二人又问了问上官奇星的伤势,嘱咐姜老大要将上官奇星送到医院去,便起身离去了。
姜老大和陈虎送他们出去,我则是留在了那屋里。
手臂几近酸麻,忙不迭将上官奇星放到了那拔步床上,谁知手下力头儿不准,将上官奇星给惊醒了过来。
她醒过来后,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见我在她身旁,她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这才轻声哼道:“夜路沙,我好难受。”
我看她脸色发红,像是发烧了一般,急忙伸手模了模她的额头,的确有些烫,我心中一急,知道她这是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烧,经过这么久时间的奔波延误,她能坚持到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庆幸了。
这时候姜老大和陈虎也从外面回来了。
我急道:“姜爷,奇星烧的厉害,要马上送医院才行。”
姜老大走到上官奇星身旁,探手模了模她的头,面显忧色,抬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她爸爸交代了,唉,虎子,你先把小星送到附近的第四医院去,今晚雄爷回来,我再带他们去看她。”
陈虎点了点头,将上官奇星一把抱了起来,谁知上官奇星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就是不肯放开。
最后还是姜老大硬是将她的手扳开,这才让陈虎抱着她出去了。
“姜爷,要不让我也陪着去吧。”我心里始终不放心上官奇星,当她牵着我的手不肯放开的时候,我的心里更是觉得不是滋味。
“不用了,你也累了,一会儿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这次是我连累你到了南京,我自然要把你照顾好。”姜老大淡淡的回了我一句,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似乎很低落。
我还想再说,但姜老大此时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也随着这剧烈的咳嗽而弯了下来。
我想伸手给他捶捶背,但他却伸手格开了我,咳道:“你留下,陪我说会儿话,雄爷他们还得有会儿才能回来,我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我点了点头,起身将他扶到了房间中央的太师椅上,从桌子上拿了个茶杯,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他喝了两口,热水入喉,咳嗽似乎也被暂时压了下去。
“小子,我姜醒空在冀兴市或许还算的上是个人物,但是在这里,我其实什么都算不上,就连外面的那些小弟,我恐怕都认不得几个了,我离开南京太久了,也很少会回来,当初的那个姜醒空,早已被这里的人逐渐淡忘了。”他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站了起来,亲手给我倒了一杯水,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站着接了过来,我知道他有话要跟我说。
“小子,你看到这片院子了么?连同对面的那片院子,这么大的一处地方,都是属于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小星的爸爸上官雄,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我已经过世的妻子,便是小星的姑姑,也就是上官雄的亲妹妹,我们其实算的上是一家人了。”
这个我早已从上官奇星那里知晓了,所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异来。
姜老大接着道:“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大概和你一般大小的时候,便是在这南京跟着上官雄打天下,那时候我年轻气盛,也学过几年的功夫,倒是打出了些名堂,也得到了几个龙门元老的赏识,原本可以在这里平步青云,有所作为的,但是我却选择了另一条路,那就是离开南京,去了冀兴市,重头开始,在北方闯出一片天地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我摇了摇头,但心中却是也在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很清楚,我如果留在南京,无论我如何的努力,如何的敢打敢拼,甚至是不怕死,敢搏命,也始终不会混出个名堂来,龙门的势力太大了,大到你无法想像,我跟着雄爷,多少也占了他些光,所以上位比别人要快一些,可是在这个地方,你越是冒头,那么盯着你的人也就会越多,小子,其实我也不必瞒着你,这个龙门内的关系,正如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什么样的势力斗争与复杂关系都有,表面大家一团和气,但背地里却是可着劲儿的争权夺势,而雄爷的位子,却是恰恰就处在那么一个风口浪尖,他在龙门中的地位,即便算不上是什么元老级别的,但是论辈分,也算是老资格了,所以盯着他的人自然会很多,而我当时做为他手下的金牌打手,自然也会格外的受到关注。”
“我虽然娶了雄爷的妹妹,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几乎都没有跟她在一起过,直到那年雄爷打算把我派到冀兴市去,我才算从外面那刀口添血般的生活中抽离了回来,我决定要放弃在这里打出的名声,听从雄爷的安排到冀兴市去,因为我知道那才是我的真正机会,在这里,我混的再好,也是虚的,但是去了北方,我混出来的东西,至少有一半是真正属于我的,所以当雄爷提出要我来冀兴市发展的时候,我答应了他,其实我心里也知道这是雄爷的一步棋,一步想的很长远的棋,而我,就是这盘棋中最重要的一个棋子,我每走一步,都会对雄爷将来在这龙门中的胜负情势产生影响。”
“我们的这步棋走的很险,龙门的人自然不是傻子,就像是刚才那两个老头儿说的一样,有人怀疑到我们想自立门户,想要壮大势力,碍于雄爷在龙门的地位,他们明面上表示支持,但是私下,却是派出了天将来阻杀我,在我到了冀兴市很多年之后,这种阻杀都不曾停止过,十几年前,我终于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的妻子从南京回来的时候,遭到了阻杀,妻子身亡,而我唯一的儿子,也不知下落,生死未卜,这个结果,便是龙门间的派系斗争带来的,这就是这个江湖的最高法则,你想要真正站稳脚跟,便一定要有真正的实力,便一定要有足够的能力,便一定要有强劲的势力。”
说到此处,姜老大再次咳嗽了起来,我急忙给他的杯子中添了些热水,他喝了几口,这才稳了下来。
“小子,在你的眼中,这个世界有多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最大的追求又是什么?”
姜老大的眼神很热切,他看着我,似乎真的很想知道我的答案。
“我从来没有好好想过,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我不知道,或许很大,但对于我来说,它却很小,小到了只有那么几个人,那么几个我认识的人而已,至于我的希望和追求,我的答案是没有,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含糊的回答了姜老大这个问题,其实在我心中,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希望和追求,我希望自己能和老爷子、凤姨还有然然团聚,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倘若还有什么追求的话,至多也是希望自己能多活那么几年,再奢侈一些的话,便是能拥有一份感情,但是,这一切在不死血咒那该死的宿命之下,什么都谈不上了。
姜老大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如此悲观,但我可以理解你,尽管我不知道在你内心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终日生活在血腥的打斗与盘夺之中,对我来说,最大的希望和追求,不过就是能活下去,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当中的苦楚与辛酸,以你当前的年纪和经历,恐怕还无法明白,小子,其实我跟你说这个,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如今的你,已经走上了我当初的路,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仇家,你的一条腿已经伸进了棺材里,但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你并不惧怕这些,我早说过,你很像我,所以我敢断定,现在的你一定非常痛恨这个世界,你不知道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老天却把你逼到了这个地步,你想要个机会,你想冲破这种束缚,你想让自己活出个样子来,就算早晚有一天你会死掉,但是只要活着,你就得活出个样子来,对不对?”
我看着姜老大,看着他那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的面孔,我的身体竟然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看透我的心思,但是他刚才的那番话,却的确说进了我的心里,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想,我凭什么要那么活着,我凭什么要向那该死的宿命低头,我凭什么要让这老天来戏弄,我的确是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并活出个人样的机会。
“小子,告诉我,你惹上了青帮,也得罪了冀兴市明面儿的人,跟我来到了南京,走上了这条你不曾走过的路,你会不会觉得后悔?”
我蹭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心中血脉喷张,朗声道:“姜爷,说句实在话,现在的我,已经没得挑了,即便这条路我也曾经厌恶过,但是我已经走上来了,既然上来了,我就有胆子一路走下去,不管姜爷你最初是出于什么目的帮我,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曾经三番两次的救过我的命,而且说句难听话,姜爷你现在回到南京,说白了这跟落难没什么两样,你姜爷当初声名显赫时救过我,如今落难南京一样带着我,我起初怀疑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可是如今看来,你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因为我,你把自己,甚至把整个振头帮也拖下了水,所以你现在问我会不会后悔,我可以明确的回答姜爷你,我不会后悔,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这番话我说的很解气,对,就是解气,我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后,在姜爷面前,我的腰似乎便可以挺的直些了,毕竟,姜爷救过我的命,毕竟,姜爷抛开冀兴市的一切跑到南京来,也是由我引起的,我曾经因为老爷子的告诫怀疑过他,可是如今摆在我面前的事实却是,他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反而因为救我,而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好,小子,有你这句话,我姜醒空便敢向你保证,只要我姜醒空不死,你夜路沙就不会死,只要我姜醒空能喘气儿,就不会让你夜路沙受气,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带你回去,把属于我的都夺回来,把你不曾有过的都给你。看到那边那个神龛了么,那里面什么神都没有供,天大地大,龙门最大,拜鬼拜鬼,不如拜龙门,做为曾经的龙门堂首候选人,我只需八拜便可以了,但是我刚才却拜了十次,多出的那两次,便是为你拜的,因为这次来南京,我们能不能在这个通透整个南方黑道的龙门中打出一个缺口来,能不能理直气壮、顺顺当当的杀回冀兴市去,就全要看你了。”
“啊!”我惊呼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要看我?”
“因为,这一次我们回来,就是为了请将,而现在我们当中唯一具备请将资格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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