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第8章
见前来的中年男子身穿大夏朝三品官服,面容肃正、目色清正,眉宇间一股严明之色,赫连塔娜冷哼一声,自马背上俯视着唐泽,傲慢地开口,“你是谁?”
“本官乃是京兆尹唐泽,掌治京师。今日京中差点发生马匹踩踏以及蓄意伤人之事,本官身为京兆尹,有权有责任审理此案。赫连公主虽是贵宾,却是此事的当事人,还请随本官前去京兆府。”唐泽凛然立于赫连塔娜的马前,面色不改地任由赫连塔娜等人用轻藐的目光打量着他,沉声说出这番话,随即对身后的护城军挥手。
只见原本安静立于唐泽身后的护城军得到命令,立即展开队伍将赫连塔娜等人团团围住,不但让对方无处可逃,亦是将周围的百姓护在身后,防止赫连塔娜等人情急之下拿捏大夏的百姓。
赫连塔娜看着自己被一群护城军围困住,心头顿时涌上怒火,面上却是一声冷哼,满面轻藐地环视周围一圈,冷目扫过唐泽刚正严明的脸庞,最后视线却落在唐泽身后的简王府马上,冰冷的目光透过马车上垂下的车帘,狠狠地盯着始终稳坐在马车中的简珏,冷笑着开口,“哼,一个小小的三品京兆尹,竟也敢对本公主指手画脚,更妄想让本公主随你去京兆府吃苦头。唐泽,你们大夏的皇帝皇子们都害怕我们匈奴,你这份胆量是谁给的?我匈奴几十万大军正守在你们大夏北疆,本公主在此若有有半点闪失,我匈奴几十万大军立即踏平大夏。”
众百姓见这位匈奴公主不但嚣张,更没有将大夏放在眼中,此刻又百般威胁他们爱戴的京兆尹唐大人,众人脸上眼中均是涌上怒火,若非有护城军将他们阻拦在外圈,只怕周围百姓早已举起手边的物件朝着匈奴众人扔去。
唐泽见赫连塔娜底气十足,如今来到大夏、脚踏大夏京城土地,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便知今年年初匈奴与大夏的战争让匈奴以为挥师大夏指日可待,这才助涨了匈奴人的气焰。
唐泽面色稳重,神色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显然没有因为赫连塔娜的威胁而变得畏手畏脚,反倒是更加挺直了腰板,神色严肃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各国历朝历代亘古不变的道理。但凡有法治的礼仪之邦皆知这个道理,难不成赫连公主不懂?还是说从未听过?”
玉轻尘坐在车中,原以为唐泽会说出一番典法辩驳赫连塔娜,却不想他竟只说了这一句,而聪明人皆能听出唐泽话中所含的意思。赫连塔娜欺负大夏百姓在先,唐泽拿此话说事,赫连塔娜若不认同此话,便是变相承认匈奴族为蛮荒不开化的部族,全然不具备统领天下的能力与学识。若赫连塔娜认同此话,众目睽睽之下,她即便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随唐泽前去京兆府。
好个唐泽,原先的接触让人以为他是名行事一板一眼毫无商量之地的人,如今在面对匈奴王族所展现出的机智,当真让人对他刮目相看。
思及此,玉轻尘侧脸看向另一辆马车内的简珏,却见简珏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极淡的浅笑,显然亦是对唐泽的反驳十分满意。看到这一幕,玉轻尘不禁莞尔一笑,瞬间明白唐泽为何会有此出人意料的一面了。
闻言,赫连塔娜猛地皱了下眉头,脸上冷傲依旧更又覆上冰霜,双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马鞭,显然这位在匈奴极其受宠的公主此时被唐泽的话惹怒了。
“想不到大夏竟还有不怕死的官员。”半晌,赫连塔娜咬牙切齿地开口,射向唐泽的目光中显然已经带有杀意。
“大夏官员如何,不是赫连公主所能评论的。唐大人职责所在,赫连公主莫不以为大夏如关外那些尚未开化的部族,烧杀抢掠若不严惩,岂不就乱套了?”这时,简珏冷声开口,却是顺着唐泽的话讥讽赫连塔娜的仗势欺人。
听到简珏的声音,赫连塔娜面上怒意更甚,双手猛地握紧缰绳,抬头直射向简王府马车,带着怒意质问,“宁郡王似乎忘了,此次和谈是大夏一力促成,你们当真以为我们匈奴怕了大夏?”
说着,赫连塔娜猛地转目瞪向唐泽,接着质问道:“唐泽,你方才说大夏是礼仪之邦,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将作为贵宾前来大夏的本公主当作犯人带去京兆府,此事传扬出去,你们就不怕天下嘲笑大夏的虚伪吗?”
“赫连公主莫要忘了,你我两国本就是先兵后礼。匈奴年前受大雪影响损失惨重,因而对我大夏发起掠夺。我大夏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自然是举兵抵抗。最后双方为了家国为了百姓,这才停下战火坐下和谈。这便是先兵后礼。赫连公主初来京城便想杀害我大夏百姓,难不成还要本王与唐大人将你奉若上宾?若本王真是这副菩萨心肠以德报怨,只怕北方百姓早已被匈奴屠杀干净。”简珏顷刻间反驳道,声音沉稳、言辞犀利,寥寥数语便将事情经过一一带过,让周边百姓了解北方战事的真正面貌,亦是辩驳地赫连塔娜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坐在马背上狠瞪着简王府的马车。
“好个宁郡王,往日里只见识到你马背上的功夫,想不到嘴皮子竟也这般利索。”赫连塔娜一时间恼羞成怒,反倒怒极反笑地扬声大笑了起来,阴冷的目光触及始终停靠在简王府马车旁的相府马车,故意为难道:“以往在匈奴之时,便听闻大夏闺中小姐皆是知达理之人,却不想竟也只是浪得虚名。本公主在此地许久,怎不见相府马车内的小姐出来见礼?”
马车内的水绿见赫连塔娜说不过宁郡王与唐泽,竟将怒气转向自家小姐,一时间小脸上浮上薄怒。
一只玉白的手轻轻覆上水绿叠加放在膝上的手背,玉轻尘嘴角含笑,神色怡然,眼中目光熠熠生辉划过一丝极淡的冷意,继而缓缓开口,“赫连公主只听到‘知达理’四字,想来还不知‘养在深闺’与‘大家闺秀’八字吧。大夏朝的闺中小姐,岂有抛头露面的?”
清浅的一句话,讽刺了赫连塔娜凶悍骑马的举止。
“想不到里面坐得真是相府的小姐。本公主倒是不知,这大夏的男女老少,一个个皆是伶牙俐齿。即便如小姐所言‘养在深闺’,但却并非‘知达理’,本公主倒是觉得是‘不知礼数’。”赫连塔娜原想让玉轻尘出丑,却不想玉轻尘竟是块铁板,不但没有如她的愿出来见礼,更是出言讥讽自己不懂大夏风俗,赫连塔娜恼怒,手指微微扯动缰绳,示意身下战马朝相府马车走去。
只是,她手指刚一有动作,唐泽已示意护城军上前,将原本包围的圈子缩小了几尺,将赫连塔娜等人困在了方寸之地中。
“‘知达理’也好,‘不知礼数’也罢,这一切端看是对何人。”一声轻叹自马车内传出,玉轻尘声音清浅柔和,在这炎炎夏日如一道清泉注入众人心中,让所有人心神一宁,更加偏向于玉轻尘。
闻言,赫连塔娜双腿忽而夹紧马月复,手中缰绳轻扬打在马身,只见坐下战马顿时踏起四蹄,似要朝着相府马车冲撞而去。
唐泽见赫连塔娜在大夏竟也这般嚣张,神色骤然一紧,已对身边的护城军打出眼色。
众人正僵持间,远处传了一阵马蹄车轮声。
所有人往后看去,却发现皇甫少司与平治帝身边的陆公公领着羽林军骑马狂奔了过来,二人面色中带着一丝焦急,一路领先狂奔而来,身后除去羽林军,竟还带着一辆马车。
赫连塔娜见所有人的注意力尽数被自己身后之人吸引而去,忽然拉紧缰绳让战马安静了下来,趁着所有人不备竟朝着玉轻尘所在的方位挥出手中马鞭。
众人只觉一道劲风刮过脸庞,一阵带着真气内力的疾风直直朝着相府马车冲去。
玉轻尘嘴角勾起,却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马车内,任由赫连塔娜对她挥出足以使人受伤的一鞭。
‘啪’一声,原本垂直马车木板的垂帘被赫连塔娜挥出的那一鞭从中间打成了两节,下面一部分垂帘瞬间掉在木板上,露出玉轻尘淡紫色的裙摆。
而拿道真气在打断车帘后竟诡异地被反弹了回来,直冲向赫连塔娜的明媚深邃的娇颜,速度之快让赫连塔娜心头一惊,上身顷刻间往后扬去,险险地躲了过去。
只是,原本护在她身后的匈奴侍卫却因躲闪不及时被那道早已在暗中被加重力道的真气打中,整个人顷刻间被真气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赫连塔娜心有余悸地重新坐好,抬头看向马车,目色中带着一丝阴鸷地盯着那一抹显露在外的淡紫色裙摆,又见玉轻尘自始至终皆是稳坐车中,竟连身影也不曾摇晃下,心头暗怒,却没有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