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它法了吗?”江飞眼睁着杨济行问道。
杨济行摇摇头,脸上尽是无奈。再有办法可想,他也不会说此下策。
江飞沉默片刻,点着脑袋说道:“好,我们就新选掌门。一切以宗门安危为主……按照宗门规定,历代掌门都由众长老表决选出。既是宗门内人心惶惶,我们也不要准备了,大家这就推举人选吧。”
选举掌门,乃是宗门大事,如此说决定便决定,确实过于突然。众峰主在心中打了半晌算盘,渐渐交头接耳起来。
“依我看,如今众长老之中还得看邢道青,毕竟他到了筑基后期,而且有手段,能抗事。”
“可是他五年前那一闹,在众弟子中留下了篡位的名声,恐怕众人不服啊。”
“我说还是江飞。他们师兄弟五个,江飞是大师兄,论资格,绝对够了。”
“……”
众峰主讨论的,无非是邢道青与江飞,他们说来说去,变了又变,始终也拿不定意见。
杨济行与韩喧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邢道青也好,江飞也好,不说行将就木,所剩元寿也不过几十年了。他们突破筑基期的希望不大,如此是无法领着刃犀宗走得太远的。他们做了掌门,也只是维持,带领众弟子振兴刃犀宗的希望不大。
韩喧无奈地笑道:“还不如谷存天呢。”
众峰主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邢道青与江飞的名字在大殿内此起彼伏。江飞微微闭着双眼,不发一言。石梦生、于奇坚坐在他身边,心中焦急,更胜于他。谁人能做掌门,可是关系着宗门大权的倾向。若掌门之位落到邢道青手里,他们的内殿长老之位恐怕都会慢慢让出。
众人久久地不给答案。邢道青蓦地站起身子,提高嗓音说道:“诸位,听我一言!”
众人止住议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邢道青,江飞也睁开了眼睛。杨济行双眉一皱,不知邢道青会有什么花样。
就见邢道青一脸正sè地说道:“诸位师兄师弟中,有人瞧得起我,要选我做掌门。我却要在此声明,我是万万不会要这掌门之位。”
“为何?”邢道青的一名师弟说道,“在这危急时刻,你应该站出来,领导大家走出困境啊。这是你的责任!”
邢道青摇摇头,说道:“池师弟带领的刃犀宗,那是响震修仙界。我自问与池非凡相差十万八千里,宗门大权落入我的手中,只会慢慢没落。正是为了大家,我才不要掌门之位。”
杨济行微微一笑,万没料到,邢道青会做出如此大义之举。看来拜师大会一战之后,他已受师父的震撼不小,良心发现了。
邢道青转向江飞说道:“江师弟,以后大家,有需你来领导。”
石梦生、于奇坚心中窃喜,江飞却摇了摇头,说道:“江某何德何能?也断然不会坐这掌门之位。”
“师兄……”石梦生与出言相劝,却被江飞摆手止住。
“我们都老了。”江飞幽幽地说道。邢道青都说自己胜任不了掌门之位,他只知还及不上邢道青,又怎能为了一己私yù,揽下大权呢。
“你二位要是不做,谁还能做?难道刃犀宗就等着解散了吗?”一名长老摊手问道。
“有一人可以做。”
众人转身看去,讲话的又是杨济行,知他年纪虽小,想法却是颇多,不禁对杨济行的人选充满期待。
杨济行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薛夕景身上。
“就是薛夕景。”
他此言出口,薛夕景立时睁圆花目,甚是诧异地说道:“我怎能行?”
杨济行先不说话,而是看向众峰主。此时诸位峰主不是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薛夕景,便是用猜测的眼光打量着杨济行。杨济行明白,他与薛夕景的关系早已传遍了刃犀宗,此时举荐薛夕景,必会被许多人认为,他是在谋私。
杨济行无奈地摇摇头,一脸正sè地说道:“如今不是互相猜测的时候,掌门之位未必好做,我举荐她,心中还怕她以后不能过得快活。薛夕景是绝灵根,前途无限,只有她才能领着刃犀宗走得更远。否则哪位还有更好的人选?”
众峰主不语,邢道青向杨济行说道:“说的很好,在此危难时刻,你能不避嫌隙地站出来,不愧是池师弟的弟子。”
他这一响应,众峰主更无法提出异议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全将目光投到了江飞身上。
江飞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济行此刻举荐谁,都是为了宗门考虑,我们不能多想。只是夕景毕竟只有三十五六,会不会太年轻了些?”
“正是因为她年轻。”杨济行目光炯炯地说道:“因为她有魄力,才能更好的带着我们冲出困境。”还有一点他没有当众说,自灵石峰被池非凡教诲一番后,薛夕景rì渐大气稳重,心xìng已经成熟了很多。
眼见情人这般为自己辩解,薛夕景心中好不温暖,她本未想过做掌门,既是情人支持,她岂能退缩?
薛夕景缓缓起身,面向众人说道:“夕景年纪尚小,经历的事情不多,处事能力不能叫诸位师叔师伯放心,可rì后一定会细心向诸位请教。还请师叔师伯们给我一个机会。也给刃犀宗一个机会!”
她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杨济行听了冲她欣然一笑,心中却已在叫好,便是江飞,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夕景说得不错,她如有不懂,诸位长辈可以为她指点。我们应该相信她,多给她包容。”严久开口说道。
“好,我支持夕景!”江飞放声说道。
众峰主听到薛夕景恳切的言辞,也对她好感倍增,遂在江飞的带领下,纷纷表示同意。
邢道青鼻尖一酸,不禁动容。他为了掌门之位,曾是费尽心血,结果却落得机关算尽。如今最疼爱的徒弟成了掌门,也算了却他的遗憾,他怎能不激动?他目光与杨济行相交,幽幽地点了点头,满是说不出的感谢。
紧接着,江飞又找来宗门大会,将薛夕景继任掌门的消息公布于众。
刃犀宗内又是喧然一片,有的说薛夕景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在她的带领下,刃犀宗定能重复辉煌。也有的说薛夕景美有余却实力不足,再有天赋,此时也无法与其它门宗掌门相比,对她并不看好。
尽管众说纷纭,但有了掌门,大家浮躁的心却有了着落。信任也好,不信任也好,有人领头,便要跟着。
由于还未选出新的灵厩峰峰主,薛夕景仍是住在灵厩峰上,兼管一些灵厩峰的事务。夜晚,杨济行敲开薛夕景的房门。薛夕景正满怀心事地躺靠在床榻上。
“犯愁了?”杨济行温柔地笑道。
“外面说法好多。”薛夕景幽幽地说道。
杨济行坐到床边,将薛夕景搂在怀中,捏着薛夕景坚挺的鼻尖说道:“本来大家对你的说法还少吗?”
“那怎会一样?”薛夕景道,“原来他们爱谁谁,说什么我只当听不见。现在我是掌门,要领导他们的,怎能对他们的话置之不理?”
“有时知道他们想的什么就好了,怎能被他们的想法左右?你是掌门,应该左右他们。”杨济行道。
薛夕景将头埋进杨济行怀中,道:“坐这位置真是好难。”
“委屈你了。”
薛夕景素手划过杨济行脸颊,再不忍心困扰他,自都天城回来之后,杨济行整rì都是浑浑噩噩的。
“明天我就进密室。”薛夕景道。
元云峰密室,是贮藏《刃犀诀》的地方,薛夕景进密室,自是为了得到秘籍。想起自己在平家手中得到的“刃犀诀”下阕,杨济行不禁泛起了寻思,该不该告诉薛夕景?按理说他与薛夕景亲密无间,不应有所隐瞒。
可说出来以后,叫薛夕景如何处理?“刃犀诀”是严禁掌门以外的弟子修炼的,叫薛夕景才做掌门,便昧着宗门弟子为他隐瞒?否则让薛夕景忍痛将他交给重长老处置?都太难为她了。最终杨济行还是决定将此事搁一搁,rì后再找机会讲。
“听说密室里面机关重重,十分危险啊。”
“有众长老陪我,没有事的。”
又坐了一会儿,杨济行便回了云洞,师兄弟四人仍是沉浸在师父仙逝的苦痛中,没心思修炼,睡也睡不着。师父的房间就在隔壁,空空的,他们怎能不难受?
四人眼睁睁地躺了好一阵,韩喧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我们要不要去找谭明澈?”
“怎么找?”祁陌生问道。
韩喧道:“慕容婉儿的血石我们并未毁掉,为的就是能找到他。”
“找到又能怎样?”杨济行道,“将他带回来?恐怕武家立马就会杀上元云山脉。现在刃犀宗根本斗不过武家,还不如他自己逃命呢?若只是去看看他,我想也不必,现在我们见面,除了悲痛还是悲痛,别打扰他了。”
“好吧。”韩喧叹息道,“凌寻的孙儿啊,真是够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