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道人站于光网之上,实是无处可躲,匆忙之中身子向旁微侧,右手弹出一道符咒。这符咒乃是搬山符,一经发出,立生如山之力,乌梅道人yù以符咒上的灵力压住长剑,只是符咒一触到长剑,竟是轻轻飘飘地穿过长剑,向下坠落。
乌梅道人暗道不好,这水中刺出的长剑却是虚像,自己心急,不辨真假只管发出符咒。只是符咒若是落到光网之上,那如山之力定会将光网撕裂,到时自己定然会直坠而下,自己却尚未来得及进入潭中一试。
当下再不忧郁,身体一挺,径向悬潭撞去。符咒此时恰好落到光网之上,光网上忽然生出如山之力,就如被巨石砸到的树枝般,顷刻间寸寸断裂。光网本是灵符所化,此刻断裂,那些在悬潭之上的光点灵力顿失,即时消失不见,唯见一汪潭水光可照人。
乌梅道人撞入悬潭,身体顿觉犹如撞在了棉花堆里,四处软绵绵地混不着力,似乎身边半滴水也无。
凝目细看时,却见潭水仍是相距自己两尺有余,潭中倒影冲他咧嘴一笑,忽然再次挺剑刺来。
乌梅道人只道此番还是虚像混不当事,继续向前撞去,却觉胸前一股凌厉之极的力道传来,身体如要裂开,忍不住大叫一声,谁知才一开口,潭中之水即向口中涌来。
乌梅道人立时觉得口中咸酸麻辣苦,百味具全,心头竟是生出自己四十六年来的从道生涯,以及师兄七胜对自己的种种照顾。
恍惚间,乌梅道人只觉胸前凌厉之极的力道已然减弱,却发现潭中倒影近在咫尺,不由伸手模去。
那倒影瞬即晃动,渐渐化成一团黑影,黑影向外鼓动,迎头冲自己撞来,乌梅道人yù待出手相迎,却觉身前一股力道,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至,自己就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孤舟,根本无可抵御。
乌梅道人的身体仿佛就要被这股力道粉碎,情急之下,胸中那股由师兄留在自己体内的灵气上下游动,自头顶之处冲出,身后长剑随之嗡嗡作响。
乌梅道人兀自抵挡,突然觉得身遭空荡荡地,四下一看却见自己身处半空,离悬潭已然十尺开外,自己已被那股力道推离悬潭,只见悬潭水面凸起老高一段水柱,此时水柱回收,自己身前身后已是毫无借力之所。
崖下诸人便只见乌梅道人进入悬潭后,忽然间被悬潭中水柱推将出来,身体高悬半空,眨眼间便要坠落。
忽听乌梅道人纵声长啸,却见他身后长剑募地弹起,化为一道乌光嗖地飞于乌梅道人脚下,乌梅道人脚踏长剑,凌空而立,身上道袍飘飘,看起来好不威风。
肖潜惊呼道:“这老道竟然会飞不曾?”旁边凌五公手捻胡须凛然道:“这是道家的御剑之术,想不到乌梅道长却有这般神通。”
李然哼了一声道:“此御剑术非是真正御剑之术,他那把剑乃是‘第九洞天’的一件宝物,是洞主七胜道人之物,唤作天恒。
此剑来历非凡,极是灵异,想来定是七胜道人将自身所练灵气,藏在乌梅道人身上,他才可以cāo纵此剑,只是想不到七胜道人,竟然会将自己珍爱的宝物,交予乌梅使用,此事怕是有些蹊跷。”
此时乌梅道人浑身衣袍鼓胀,头上须发皆立,状如刺猬,一张面庞涨得通红,额上竟是冒出丝丝白气,显是用出全力,随之他口中发出一声大喝,脚下天恒剑载着乌梅道人再度向悬潭而去。
悬潭上水柱已然缩回,在水面上形成一道奇怪的波纹,波纹展开,越开越大,在水面上竟是化成了一张面孔,乌梅道人只觉这面孔熟悉之极,细看之下,不由失声喊道:“师兄。”
乌梅道人话一出口,体内真气外泄,鼓胀的衣袍瘪了下去,他本是仗着体内七胜道人蓄留的灵气控制天恒宝剑,此时真气松泄,那股灵气与天恒剑的联系立时减弱,脚下不由晃动起来。
悬潭的面孔,此时忽然张开了个口子,一股水流自其中激荡而出,这水流犹如活物,便是向着乌梅道人的双腿袭来,乌梅道人无处躲闪,被袭了个正着,腿上一阵酥麻,不由叫了声:“啊呦不妙。”双脚一软,身体向旁边滑去。
天恒剑灵力尚未完全中断,仍是向乌梅道人脚下遁去,只是那股水流并未消散,此时忽然回卷过来,犹若灵蛇,恰巧将天恒剑卷了个正着,天恒剑剑身鸣动,yù挣月兑出水流的束缚。
乌梅道人失了天恒剑,身体顿如断线珍珠般直坠下来,半空之中乌梅道人鼓足力道喊了声起,却见乌梅道人上崖前所站之处,忽然平地拔出一座土丘。
那土丘一下子升起几十丈高,正好接到乌梅道人矮矮的身子,土丘接到乌梅道人慢慢收缩,回到地面。
乌梅道人灰头土脸自土丘上站起,方待动身前行,正有一物从天而落,直插到身前地上,却是那把天恒宝剑。
原来乌梅道人上崖前,已是在那地上立了一道运山符,以备不时之需,却果然救了他一命。
乌梅道人自地上拾起天恒剑仍是背在身后,却是心下骇然,他这一次一连用了二十几个符咒,可将师兄七胜道人灵力所练之符用得七七八八,而师兄吩咐之事自己却是未能完成,那悬潭看来端的是神秘莫测。
广慧禅师冲着乌梅道人说道:“乌梅道长不愧是‘天下第九洞天’的高人,一身道术,叫老僧大开眼界。”
乌梅道人却是搔了搔头皮,脸上具是惭愧之sè,只是连道:“好险,好险。”
凌五公也道:“乌梅道长刚才这一番也太过惊心动魄,老朽垂垂老矣,看来这悬潭实在是不试也罢,李然姑娘,不知老朽这次机会可以让给小徒一试否?”
李然冷冷道:“凌前辈你的这次机会是穆水缘给的,你若想让给你的徒儿,你却是要问她同意与否,我只管带路,其它一概不知,喂,姓肖的小子,既然凌前辈已然说了不试,此番可不就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