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如心思转动之时,便见天上的阴云已是滚滚而下,那阴云此际由上到下已是卷成一个圆筒的形状,便如一个连接天地的粗大漏斗,越是接近地面越是变得纤细,只是在末端的开口之处,隐隐现出一股氤氲之气,仿佛是在酝酿一股极大的力道
空如见那漏斗的口子分明已是奔着自己而来,反倒是显出一片从容之色。转眼向着肖潜看去,却见肖潜不知何时竟是将胡青丘与楼十三二人分别移到了一处低洼之地。
那里本是‘石蛰’身上石丘拱起之处,随着‘石蛰’突然与自己断了联系,便是那几座石丘也是奇怪的凹了下去。
空如的声音,缓缓说道:“赵九重,想不到这妖女此番又救了你一遭,你虽然破开黑袍,害我为这天罚所戮,不过…”
空如话音未断,便见那已然垂到地上的阴云,向着空如的魔泥之身遥遥一罩,便见那漏斗一般的阴云之内,氤氲忽然散开,陡然生出一股极强的飓风。
飓风分成五道而来,便如一张手掌上的五根手指,这五根手指只是轻轻一探,便已将空如抓到掌中,空如在那天地之力的笼罩之下竟是一丝反抗之力也无,整个魔泥之身瞬间便被风力卷成飞舞的沙尘,然后被吸入到那漏斗之内。
与此同时,在这太湖碧空岛附近的一座孤岛之上,那岛上树木稀少,人烟也无,只是零星的立了几座怪石。其中一座怪石的旁边,正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
这汉子看起来约莫有四十左右年纪,虽然双眼紧闭,仍是看出其满面的凶恶之相,便连身上露出的肌肤也是隐隐透出一股暴戾之气。
这汉子搭在身前的双掌极是粗大,看来比寻常之人大了一倍有余,上面还有一些残存的黄澄澄色泽,显然是在手掌上练过强劲的功夫。
便在此时,那汉子紧闭的双眼猛然一睁,脸孔上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惊俱之色,口中惊声说道:“怎会来得这样快?圣师大人,您老人家难道也是输给了他们?”
这汉子话音未断,便见其脸色再次一变,一股黑色的粘稠之物,忽然从其口中涌了出来,这黑色的粘稠之物越涌越多,眨眼之间,已是将这汉子整个人完全掩盖其中,便是连一丝衣衫也没有剩下。
此时,这汉子已是化为一大团黑色的粘稠之物,这物事摊在地上不断的蠕动,忽然自其中穿出一个奇怪之极的东西,那东西毫无形状可言,只是在忽长忽短的不断幻化。
募然间,自其中裂开一条缝隙,缝隙之中传出空如的声音:“焦四小子,你怎地这般不长记性,本圣师先前已是收你为徒,你应当唤我师尊才对,怎生又是唤我圣师大人。
不过本圣师便不记你目无师尊之罪,只是此番,我却是要好好指教一下你的武技了,哈哈哈哈!”
这声音说到此处,忽然一顿,整个诡异的形状,竟是完全扭到一侧,向着碧空岛的方向恨恨说道:“赵九重,这一次算你命大,不过那妖女胡青丘怕是已然再难恢复了吧!下次相见,却是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碧空岛上那垂天而下的阴云,在卷去空如化为沙尘的身子之后,登时犹如一个收回的梯子般,一点点地向着天空缩了回去。
在整个阴云收回天际的瞬间,天际之上,陡然现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天风,天风之下,阴云立时四下散去。
霎时之间,云消雾散之下,久违的天空终于再次显露出来,此时日已西斜,余辉仍在,淡淡霞光犹如镶了金边一般照到碧空岛上,将岛上一干众人的身影拉得又是悠长,又是消瘦,仿佛在这场持久的僵持之下,众人均已是到了强弩之末,若想再稍稍坚持半刻也是不能。
肖潜面上的赤红之色已是渐消渐淡,双眉紧锁之间,一双眼中便只有胡青丘蜷缩的身影。
肖潜看着胡青丘沉默半响,忽然开口说道:“你唤这个救我数次的白衣姐姐为‘青丘’,她的名字可便是方才那个圣师大人所喊的胡青丘了。”
肖潜声音一变,化为那沉郁顿挫的低沉之音,道:“不错,她本姓胡,芳名青丘,不过她与我之间的事情,却是不能与你详说。”
肖潜接着说道:“这么说来,她数次相救于我,实际上却是为了救你,只是当日在扬州郊外救我,却是为了什么?”
肖潜说到此处,眼中的光芒忽然一闪,却是现出一股威严之色,沉郁顿挫的声音缓缓传出说道:“待青丘醒来,你亲自问她便了。”
肖潜在此处自问自答,忽然间却是听到脚步声响,扭头看时,却见一个人快步而来,这人面容温润淡雅,看起来衣衫虽然略显狼狈,但是仍然透出一股儒雅之气,正是‘学与文齐’的师前川。
师前川看了看肖潜,又看了看兀自躺在地上昏迷未醒的楼十三,不由微微一怔,却是冲着肖潜微一抱拳说道:“倒是让肖兄弟见笑了,本是同十三兄来此相助肖兄弟的。
谁知本人技艺实是低微,竟然反被对方打昏了过去,方才醒来,此地却是已然一片狼藉,不知究竟是谁人这等厉害,便是连十三兄这等身手,也是为之不敌,不知十三兄此刻如何了?”
肖潜看来人竟然是师前川,不由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暗道:此番若是再有对头前来,自己此刻身心实是疲累之极,怕是再也难以出手对敌了。
不由冲着师前川,微微一笑道:“师先生说笑了,师先生声名威震扬州,一身技艺威震扬州,有哪里是什么技艺低微了。
只是方才所遇对手实在是……,嗯!实在是厉害之极,不用说师先生难以对付,便是楼十三楼前辈,也是最终被此人所伤,若非是有些变故生出,只怕我等众人可要都栽在那人手里了。”
肖潜本是要说,那对手所用,又哪里是一般的招数了,而且若非有着胡青丘相助,我等只怕都要栽在此人的手中了。
只是他突然看到师前川的眼中泛出一丝青芒,那青芒虽然一闪即逝,但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竟让他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安之意,脑中魂魄的声音也是及时传出道:“这人与先前怎地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