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炷香在众人各色复杂的目光中被点燃,香烟幽幽,星星点点的火星,也似乎点燃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的心情,心中些微的期待,也随着檀香化为灰烬。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可是那两个据说可能是伤了筋骨的丫头却还没有出现,厨房众下人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看向管家婆子和厨娘的目光就多了三分意味不明。
任清凤早在差遣那两个丫头过去的时候,便已经想到那两个丫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早就料到不管是李秋华还是任清水都不会出现在厨房。
李秋华这时候是不会和她直面撕开脸皮的,否则岂不是坐实了李秋华虐待她们姐弟之实,云娘鬼魂来索仇一说,也就得到了验证。
这一罪名,李秋华是万万担当不起的——有些事情做的却说不得,若是真闹大了,那就不是关起门来的小事情了。
而任清水刚刚才受了任碧波的教训,想必更不愿意此时与她闹开了。
故而,想要引得李秋华过来,狠狠地再教训一番,给任清凤姐弟报仇,怕是不成。
不过,虽然引不来李秋华,但是任清凤却也没打算就此轻易的放过她,她一定要给李秋华点教训,要借着厨房之事,狠狠地打掉李秋华的威风。
当然,她还要将厨房的众人收服过来——收服这些人,就是要让她们心中生怕,怕而生威。
任清凤要在众人的心中树立起威望来,可要威望就得要狠狠的立威。
不过这事却是急不得,有时候,适当的等待,那胜利的果实会更加的美味。
等到第二炷香也熄灭了之后,任清凤目光清冷的扫向管事婆子和领头的厨娘,勾唇道:“看来,你们两个还真的高估了自个儿在主子心中的位置。既然你们的主子不肯来救两位,那么也只好麻烦两位跟我回西华院吧,我还有些事情要请教两位。”
她说完,神色暗沉,对着厨房的众位下人淡淡地道:“耽搁了这么久了,都差点忘了自个儿来厨房的目的。”
她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燕窝,声音清寒,眼中深藏的暗沉之色更深了一层:“想必现在各位不会再告诉我,相府午后没有开炉的先例吧,我先回去,麻烦各位做点糕点送过去,嗯,百层琉璃糕多送点。”她冷漠的眼神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各位有困难吗?”
“没有”
……
众人头摇的跟波浪鼓一般,谁敢有意见,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收拾一番,去准备糕点吧!”
任清凤冷笑一声,目光也冷上一份,华贵仪态,顿时尽显,不容异议道:“半个时辰后,我要在西华院的桌子上看到至少十样的糕点,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们就都给我收拾包袱,滚出去,相府不养废物。”
天生的雍容华贵,说一不二的气势,可不是谁想模仿就能模仿的来的。
“是,二小姐!”
众人齐齐应声,惶恐的躬身,看起来再恭敬不过。
这次这二小姐叫的可真恭敬,以前怎么就没见如此恭敬的叫过本尊?
果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赢得恭敬。
这么一想,面色的阴沉又寒了一些,深深的环视了众人一圈,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忍不住轻颤起身子,人人的腿肚子也都跟着颤颤的,不敢抬头看任清凤一眼。
经过刚刚的事情,谁都不敢再小觑二小姐了!
半个时辰之后,任清凤在西华院中对着捆绑在柱子上的二人,享用着丰盛的糕点,品种不下于二十种。
清风暖阳,吃着美味的糕点,看着往日里的仇人束手无策,毫无斗志,这样的情景,换成任何人只怕都会流泻出一份得意来。
可是任清凤显然是个例外,她的表情淡然无波,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得意,只是慵懒的眯着眼睛,所有的情绪都被遮掩在那双用灵动羽翼交织起的双瞳中,只可惜那细长浓密的睫毛隔住了所有的窥视。
少女的脸,在春日的光芒下,添了一份金色的光芒,让她的脸上如同春日的朝霞般纯净无暇,没有丝毫的悲苦,忧愁,然而当那微眯的眸子睁开时,那双古井般深邃的黑眸,却渐渐的由清澈转为浓黑,却依旧让人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无法分辨是是悲还是喜。
或许是因为藏的太深,让人无法看透。
这就是他的姐姐……他引以为傲,引以为豪的姐姐啊!
任清云追赶的心,急迫了起来,蜕变后的姐姐越来越强大,他也要和姐姐一样,即使不能和姐姐一般的强大,也绝不能拖姐姐的后腿。
他不懂的东西太多,所以他要学,不停的学习。
“姐姐,为什么将她们带回西华院,却又什么都不问?”任清云指着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问。
他以为任清凤带这二人回来,是要严刑拷打,让她们写出供词,招出李秋华,可是任清凤将二人带回来之后,只是绑在柱子上,问都没有问上一句。
“你觉得她们会招供吗?”任清凤打了个哈欠,掩了掩唇:“就是她们真的招供了,你能保证到时候,李秋华不会给我安上一个屈打成招的罪名?”
她的细眉上挑:“就是我真的用强硬的手段,迫使她们招供,签字画押,你又能保证到了对质的时候,她们不会反水?”
她从来不做无用功之事,更不会白费力气,既然结果藏了太多的不确定,她又怎么会愿意浪费如此的精力?
“那姐姐为何还要将她们带回来?”任清云一心想要变强,学习精神旺盛。
“若是你是李秋华,发现自个儿的人被带回去一夜,再次出现后,你还会信任他吗?”
任清凤站了起来,沿着长廊缓缓的走着,手指拂过几株盛开的海棠花,语气清凉如水:“我带她们回来,不过为了离间她们主仆。李秋华在相府一手遮天,可是她这人心性凉薄,为人太过苛刻,所以她的势力并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就有可乘之机。”
她踩着台阶而下,踏上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上,春日照在鹅卵石上,脚底有着淡淡的温热,异常的舒适,让她的语气也变得温暖了一些:“兵者,诡道也。这话不但适合战场,同样适合内宅。”
“姐姐是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对手弄不清虚实吗?”
任清凤忽然停下步伐,看着任清云忽然笑了起来:“清云果真聪慧,一点就透。”
任清云耳垂就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这还是姐姐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夸赞她。
“小姐!”画词不急不慢叫道:“禹王殿下求见!”
任清凤闻言,不由得挑眉,暗自思索:青轩宇,他来干什么?
就是退亲,也不该这么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