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太子妃 第60章 人若犯我,虽贵,也必诛之!

作者 : 一粟红尘

“小姐,禹王殿下进府了!”知琴从任管家处得了消息,立刻兴匆匆来禀告任清水,今儿个小姐的脾气有些急躁,房里的小丫头已经被针刺得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再这么发展下去,只怕她这个大丫头都要逃不过去,好在禹王殿下这个救星到了。

希望禹王殿下的到来,能让她恢复温柔模样,这样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丫头们,也能好过些。

说起她的这位主子,那是人前温柔和善,人后半点贤良淑德沾不上边,最喜欢折腾她们这些丫头,好在她算机灵,很少挨这些手段,不过也不是没尝过,那滋味绝对不是人受的。

“他来了。”任清水顿时笑的如芙蓉花开,说不出的妩媚艳丽,站起身子,将衣衫仔细的看了一遍,又对着知琴道:“你帮我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女为悦己者容,任清水希望每一次出现在青轩宇面前的时候,都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

而这一次,更是容不得丝毫的不妥,她要抹去前两日在青轩宇脑中的惨淡印象。

“小姐美若天仙,乃是鲁国的第一美人,怎么会有什么不妥的。”知琴嘴里说着好话,却还是仔细的看了一番,否则到时候有什么不妥,任清水剥了她的皮都是轻的。

仔细的打量的一番之后,确定任清水没有任何不妥,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才又赞道:“小姐真美,我看了都眼直了,等一下禹王殿下见了,怕是看得都转不动眼珠子了。”

这话说得任清水心花怒放,想到青轩宇被自个儿迷得动不了眼珠的场景,面上不由得一红,眼中却难掩得意:任清凤那个贱人,凭什么跟她争,难道就凭着她那张上不了台面的丑脸吗?

真是不知量力而行的道理,一个丑八怪,居然敢跟她争男人,也不想想,王爷与她两情相悦,这些年若不是碍于和小贱人的婚约,他早就八抬大轿抬她进门了。

这一次,她就要好好的让小贱人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日后再不敢出来丢人现眼。

任清水满心得意的等着青轩宇的到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心情由开始的喜悦,也变得烦躁起来,到最后一张脸黑的如墨,看的房里伺候的丫头们兢兢战战。

这么点路程,就是蜗牛也该到了,难道是给父亲请过去了?

“去,看看禹王殿下是不是在相爷那里?”任清水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顾不得矜持,对着一旁的知琴吩咐道:“若是在,就请禹王殿下去水榭坐坐,说我最近学了一首新曲,请禹王殿下鉴赏一下。”

知琴应声而去,片刻之后,脸色怪怪的回来,任清水先是一喜,再看她身后空空,面色顿时:“怎么就你一人回来?禹王呢?”

知琴舌忝了一下唇,才缓缓道:“小姐……禹王殿下……去西华院了!”

“什么?”任清水怀疑自个儿的耳朵出了问题,青轩宇往日里最瞧不上任清凤的,怎么会去西华院,不会是自个儿听错了吧!

“你说禹王去了西华院?消息可靠么?”任清水瞪圆了眼睛,说什么不相信,青轩宇会舍她这个鲁国第一美人,而去见那个丑八怪。

“消息没有错,是任管家亲口说的,而奴婢回来的时候,也特意去西华院那边偷偷走了一圈,问了一个打粗的婆子,禹王的确进了西华院。”

“该死的小贱人!”

任清水顿时一张小脸气是涨红了起来,目光阴鹜,如同毒蛇一般狰狞,哪里还能找到半点的柔美芳华:小贱人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她看上的男人,居然也敢勾引。

原本还想让她多活两天,现在她自个儿不肯安分,就莫要怪她提前送她一程了。

显然青轩宇的感情投资十分的成功,朝夕相伴,相处久了,任清水已然将青轩宇当成自个儿的所有物,而忘了任清凤才是与青轩宇有婚约的那一个。

她心中既下定了决心,脸上的怒气也就收敛了不少,目光扫过知琴,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去请唐公子去花园。”

知琴瞧见任清水嘴角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打了一个激灵,任清水的笑容异常的清淡,如同雨后空气中漂浮的那层薄薄的烟雾,带着模糊的阴翳,让人看不透那浅笑别后的真正意味。

可是,她是任清水身边的第一人,自小就跟在任清水身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笑容深意。

“是。”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再次忍着臀部的疼痛,去请唐若昕。

唐若昕听到任清水请他,顿时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今儿个与任清水见过面之后,他对任清水的印象完全的改观,心里更是痒的难受。

这表妹行动处如弱柳扶风,静谧时如姣花照水,明艳娇柔,美丽不可方物,这样的女人如同天边的明月,是人都会生出几分仰慕之意。

他自小身陷胭脂阵中,所经历的女人不知道几凡,但是那些女人比起任清水来,根本就是庸脂俗粉,就是看都不能看了。

女人果然不能比较啊!这么越想,对任清水就越发的垂涎。

听到心中女神邀请他去花园相会,顿时坐不住了,忙屁颠屁颠的往花园赶去。

远远的就瞧见如花的美人,倚在一株桃花旁,桃花粉艳,美人如玉,如梦如画,顿时看的他口水都要流下来。

激荡的心,顿时砰砰的跳了起来,脚下也轻盈了起来,生怕惊醒了这如画般清美的场景。

当他走近时,却见美人静静的垂着头,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露出她修长白玉般的脖子,这般看去,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性感,勾魂夺魄的美丽。

这等香艳美人,唐若昕什么时候见过,像是失魂一般,叫了声:“清水妹妹……”

任清水似是被惊到一般,忙抬起眸子,露出一双小白兔般被惊到的眼神,更加传神的是,脸上居然还有几滴泪珠。

看来刚刚美人儿不是垂眉冥思,而是暗自流泪。

那几滴泪珠晶莹剔透,从眼角处缓缓滑下,欲坠未坠,更添几分楚楚可怜气息。

这样的脸,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泪珠,这样的娇媚,任清水还没有开口,就已经完全的将唐若昕收服,只恨不得摘了天上的月亮,讨美人儿一笑。

“清水妹妹,你怎么哭了?别哭,快别哭……哭的我……我心都碎了……”唐若昕冲上前去,万般心疼的想要伸手给任清水擦拭珠泪,却又想起李秋月的告诫,不敢唐突了任清水,只在一旁急的团团转。

谁知道,任清水听得他话,猛的一下子哭了出来,然后如同找到组织的小鸟,扑到了他的怀里:“若昕哥哥……”

怀里的软玉温香,少女那淡淡的幽香似有似无,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钻进他的鼻孔,让他的身体顿时酥软无力,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脑子晕沉沉,所有的意识都模糊起来,脑子如同一股浆糊,什么都不清楚。

“若昕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任清水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可人的泪珠,柔弱的轻颤着,那泪珠儿顿时无所依靠的滚落下来,任谁看了都会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唐若昕忙点头:“我帮你……若昕哥哥一定帮你……”

任清水得了想要的答案,心中一喜,顿时松开了唐若昕,面上做出欢喜万分道:“我就知道若昕哥哥一定会帮我的。”

怀里的温香软玉突然离开,唐若昕心中顿时惆怅若失,却见美人一脸欢喜的看着自己,又生出几分豪气:“那是当然,若昕哥哥最疼清水妹妹了。”

任清水又是嫣然一笑,百媚横生,顿时又将唐若昕的魂儿勾走了,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示意唐若昕附耳过来,在他的耳边细细说了一番。

唐若昕听后,脸色一白,从痴迷中醒了过来,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好吧!”

寻常的女子,他一亲芳泽,自然不成问题,不外乎钱财,权势打发了,可是任清凤可是相爷的亲生女儿,他若是污了她的清白,到时候相爷震怒,怕是他母亲也护不住他,想到相府的板子,那是又长又厚,落在身上,怎是一个疼字能够表达。

唐若昕虽然贪花,但是轻重利害还是知道的,这也是他能安然活到今天的原因——不能招惹的人,尽量不去招惹。

没用的东西!

任清水没想到她都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美人计居然对这个鬼无用,顿时心里就将唐若昕骂的狗血喷头,不过面上却做出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若昕哥哥不肯帮我……”说着眼泪滚落的更凶:“难道我真的只有被她折磨而死的份了吗?”私下里,却快速的给知琴使了一个眼色。

知琴受到主子的暗示,立刻扛枪上阵,配合着演戏:“小姐,小姐……你先别哭,唐少爷一向最是仗义,他是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折磨你的,所以才不肯帮你,若是知道了,他一定不忍心拒绝你的。”

于是,就噼哩叭啦,将任清凤的恶行狠狠地宣扬了一番,有的没的,添油加醋,只听的唐若昕一张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直鸭蛋,只觉得任清凤此女是天外飞魔,哪里还是人啊。

半响之后,才从地上捡起下巴,不过脑袋还没有完全的糊涂,踌躇的开口:“她这般欺辱姨娘和清水妹妹,难道姨夫就不问?”

知琴摇头叹息:“唐少爷,你不知道她多狡诈,多巧舌如簧,在相爷面前是个模样,背着相爷又是个模样,最是两面三刀,做戏做得跟真的似得。您说,您来府里这些年,若是奴婢今儿个不将她的真面目说给唐少爷您听,只怕您也会以为她才是备受欺凌的那个吧!”

知琴见唐若昕似是被说动了模样,忙加把力气:“您若是不信奴婢的话,跟奴婢走一趟,她今儿个送来的馊饭剩菜,还没倒呢?”

见唐若昕还是半信半疑,犹自最最后的挣扎,知琴又道:“您也可以问问大夫人房里的丫头婆子,看看奴婢有没有冤枉了二小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将唐若昕的狐疑压垮,唐若昕怎么还会不信。

他还真没想到,那个丑八怪,背地里居然是这么一个恶毒的人,也难怪她十恶之名,鲁国上下皆知。

他狠下心来,对着任清水道:“清水妹妹,你别伤心了,我听你的。”

任清水的抽噎顿时一收,嘴角弯出一个无人察觉的笑容,目光阴鹜,如同一张大口,想要将任清凤吞下去一般。

“若昕哥哥,谢谢你!”她感觉到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像是一片片的利刃,从口中缓缓的吐出,会将所有她厌恶的东西,一点一点毁灭。

所以,这句话她说得时候,心情是从来未有过的好。

……

西华院

任清凤、青轩宇二人的身上都发出骇人的气息,形势一触即发。

“道歉!”青轩宇阴着一张脸,死死的瞪着任清凤,目光犹如利箭,寒彻入骨,冷漠肃然,眉梢煞气尽显,连照射在西华院的春光,也因为他的一身寒气,变得暗淡冰冷起来。

“你——做——梦!”任清凤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却在阳光的照耀下,含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周身笼罩着可以冰冻三尺的寒气。

四目在空中击打出冰冷的火花,皆是一步不肯退让,大有至死方休之势。

冰冷的气势,旗鼓相当,在二人的上空,是阵阵的冰雹幻影,万物无声,站在二人的十步之外几人,都能感受这二人身上的肃杀寒气。

画词身形一动,不动声色往任清凤的身边靠了靠。

而墨色一直微垂的眼帘,此时也抬了起来,一双凤眸亮如星辰,一眨不眨的盯着青轩宇,手下暗暗运力,若是青轩宇一有异动,就会第一时间护住任清凤。

任清云小脸发白,更是走上前来,站在任清凤的身边,瞧那模样,是准备第一时间给任清凤当人肉护垫。

任清凤身上的冰寒因为身边人的动作,微微少了一份,心中暖洋洋,转头瞪了任清云一眼,娇喝:“你给我退下,你姐姐再不济,也不需要你给我做盾牌。”同时给了墨色和画词一个眼神,示意二人小心:她看出来了,青轩宇这混蛋和他身边的护卫,都是难得的高手。

不过,她却是半点不怕,也正好趁此机会瞧瞧这肉身能发挥她原本的几分功力,心中也好有数。

转头,再看向青轩宇的时候,眸子再次恢复清寒冰冷,周身笼罩的冰雪气息再次席卷,身后一片阴沉。

青轩宇因为任清凤的举动,心中一动,眼中若有所思,一道幽光闪过,片刻之后,身上的戾气一褪,面上的表情恢复柔和:“瞧你这样子,难不成以为我会真的跟你动手?”

唇线渐渐上扬,有了一丝笑意,语气诚恳:“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咱们虽不是夫妻,却也是未婚夫妻,不过吵个小嘴,你气头上说的话,我还能当真不成。”

语气一顿,揉杂进几分严肃,如同一个长者一般,淳淳教诲:“不过,以后可不能如此这般,若是传扬出去,成何体统,我一次纵着你,也不能次次都纵着你。”

这人倒是会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任清凤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并没有因为青轩宇的杀气消褪而有所松懈,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听他如此说话,眼中闪过一道冬日雪花,淡漠如冰:“禹王殿下放心好了,我和你绝对不会成为夫妻,以后你想纵着我,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怎么会没机会?”青轩宇眉头一挑,不赞同的摇头:“咱们的婚约犹在,虽然之前有些误会,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将清水当成妹妹看待,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

任清凤听得这话,心中一沉:这混蛋想做什么?她刚刚明明还感受到他的杀气,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意,怎么忽然之间又说出这样的话?

听他的话,似乎是不打算与她消除婚约,这怎么行?要她嫁给这样的混蛋,还不如拿刀直接砍了她算了。

任清凤眼中浑身的寒气不弱更强:“误会?”目光扫过门外,忽然轻笑了起来,如春花盛开,清寒之中似是透着一股幽香,忽然抬头,对门外朗声道:“清水,你来了?”

什么?

任清水来了!

青轩宇一惊,脸色一变,猛的转头,看向门外,却又是面色一沉——门口空无一人。

他被耍了!

眼底一道阴沉闪过,盯着任清凤道:“你……”却再无下文,只是深邃的双目,死死的盯着任清凤,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任清凤也不闪避,直视着他,缓缓的走到门口,看了下对面的被海棠花遮住长廊,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懒懒的转身,冷冷的挑眉,似笑非笑的开口,声音却提高了许多,足够传到对面的长廊:“禹王殿下不是说只将任清水当成妹妹吗?不是说是我误会了禹王殿下和任清水之间的‘蠢蠢’的兄妹之情?怎么听到任清水到来,会如此紧张?”

她说到此处,忽然笑容一敛,语气清清凉凉,却又低了许多:“好了,误会不误会,我也懒得理会,你喜欢哪个女子,与我无关。你就说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青轩宇不知道任清凤怎么忽然之间态度又变了,他发现眼前的少女,就如同一团迷雾一般,你越是用力想要拨开,却发现越发的迷雾重重。

不过,经任清凤的提醒,他终于想起自个儿到相府找任清凤所谓何事了。

昨日风流韵随他回宫见了鲁皇,说是在相府对一女子一见倾心,鲁皇当时以为是任清水,有心撮合,谁知道风流韵却道是任清凤,勾得鲁皇对她起了好奇之心。

而,青轩云醒过来后,对皇后哭诉一番,惹的皇后怒不可及,当即传了凤令,要将任清凤打入天牢,却被鲁皇派人截了下来。

想到鲁皇莫测心计,想到风流韵的话,青轩宇幽深的眸底涌上浓重的阴沉,心中如同狂风暴雨即将袭来一般的黑沉沉的:她不再对他用心,是不是因为风流韵……

毕竟他虽然贵为王爷,又怎么能比得上赵国备受赵皇和赵后宠爱的一国太子,未来的储君。

想到如此,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攥紧,手背的青筋如同蚯蚓不停的蠕动。

这个女子,自幼与他有了婚约,名分上就已经是他的人,虽然他一直不想要他,可是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成为别人的,被另外一个男人拥有。

可是忽然之间蹦出一个男子,尤其是一个不亚于他的男人窥视她,这让他的男性自尊觉得受到了挑衅,想要争,想要夺。

他的女人,他可以不要,他可以作践,可是他断断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当着他的面,表示对她的好感,更不能容忍这个女子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轻飘飘的一句愿意成全,就将他甩掉。

而,这个女子又一改之前的无趣,懦弱,如同一朵藏在深山老林中绝艳的花,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在他面前开放,将他的目光完全的吸引。

她是高傲的,她又是柔和的,她是清冷的,她又是温暖,她是凉薄的,她又是长情的……她是如此矛盾的统一,让他忍不住想要了解。

只是此刻,却发现越是想要了解,就越发现她的深不可测。

“昨日你伤了云儿,母后震怒,发旨要拿下你,被父皇拦截了下来。”抿了抿唇,极为严肃地对着任清凤说道“我过来,是想要带你进宫,向皇后娘娘道歉。”

见任清凤一双眸子清冷的盯着他,半点妥协的一丝都没有,青轩宇颇感到头疼:“清凤,我知道你很不愿意,可是别忘了,皇后娘娘那是鲁国的凤主,你再有本事,难不成还能与一国的皇后抗争?你惹怒了皇后娘娘,那是自绝生路,她想要你的性命,不过是举手之事。你听我的,现在就随我进宫向云儿道歉,向皇后娘娘赔礼。有我在一边替你求情,你放心,皇后娘娘不会太过刁难你……”

在任清凤冷然如冰的眸光中,青轩宇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连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一个敢公然谩骂他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卑躬屈膝的跟云儿道歉,给皇后赔礼?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

“说啊,禹王殿下怎么不说了?”任清凤的声音冷若寒冰,眸光似箭:“你回去告诉你那鲁国的凤主,想我道歉——没门!”

说完,清冷的小脸闪过一道朦胧的笑意,嘲讽讥诮:“若是禹王殿下不想受我牵累,此刻就与我解除了婚约,岂不是正好?”

任他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说到底还不是怕她牵累了他。

“你……”青轩宇脸色一红,有种被人识破的恼怒,阴沉的眸光涌上一抹决绝,俊颜布满冰霜:“若是我非要你去呢?”

“那我就先灭了你,再让你的皇后娘娘给你陪葬!”任清凤看着青轩宇,周身杀气皑皑,眸光阴森暗凉,一字一顿,声音清冷如珠,声音虽然不大,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人的心坎上。

这一刻,没有人觉得她在开玩笑,包括青轩宇。

她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与他,与一国的皇后作对?

青轩宇看着任清凤,那种迷雾重重之感再次涌动上来,清俊朗然的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你……要灭了我,再灭皇后?”黯幽的眸光中添了几许清冷,震惊之后,是怒,是恼,声音冷冽如冰,眸光似刀如剑:“你敢对我和皇后娘娘动手?”

“不信,你就试试!”任清凤冰刀般的厉芒直射青轩宇,无视他的恼怒冰冷的气息,语气沉黯冷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贵,也必诛之!”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字字入耳,如刀铭刻。

听着任清凤的话,青轩宇的眼中幽光一闪,直直的看着任清凤,如千古深潭,幽深黯然,冰冷刺骨,似是要将她冻成冰棱一般。

而任清凤也同样冷漠平静的看着他,眸光森冷暗黑,周身也仿佛被一层阴暗的黑云包裹着,散发出凛冽如冰的杀气,足以将大地都冻结起来。

那样冰寒的眸光,让青轩宇感觉到他的血液也似乎跟着冰冻了起来。

他的心也跟着血液慢慢的凉薄起来,像是有人将他的心掏出来,放入了千年冰潭,除了冷,除了麻木,再没有第三种感觉。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任清凤,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目光,就能让他感到如此入骨的寒意。

这种寒意,他曾经体会过,是在他母后逝去,父皇却拂袖而去的那个夜里。

他看着父皇愤然而去的背影,那种恐惧,寒冷的气息,居然再次从一个女人的身上体会。

眼前的女子,居然让他重温那种将要失去一切的恐惧和担忧。

四目相对,二人各不相让,互不相容,冷冷对峙。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而时间也在这一刻凝结。

忽然,任清凤冷冷的一笑,缓缓的走向青轩宇,春风穿堂,轻拂她如锦般青丝,一步一步,翩翩而来,身后的阳光,衬的她整个人似是踩着阳光而来。

光与冰的融合,矛盾却完美的统一,一身的冰寒,却掩不住那睥睨天下的傲姿。

她越来越近,青轩宇的心越发的凉薄冷寒起来,而白天的手,却已经模上了剑柄。

任清凤扫过白天那紧握着剑柄的手,忽然一笑,春花秋月般皎洁美好,清凉之中透着无边的妩媚风情,还夹着淡淡的不屑嘲讽。

她随即敛下笑容,慢慢的在原本的椅子上坐下,指若春葱,缓缓的端起了茶盅。

画词愣住,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面色平静,高声的喊道:“送客!”

“呵呵……”青轩宇微愣之后,也忽然笑了起来,眼中的幽光闪闪,也添了一份讥讽:“世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小人与女子难养?

这混蛋居然码她是小人。

“好一个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任清凤忽然拍手冷笑了起来,声音冷冽,气场全开,高高的一抬下颚,狂妄之极:“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一次小人。”

她穿越而来也不过才三两天的时间,这么一怒,那种长时间居上位的气场就显露的淋漓尽致。

现在气场这么大开,饶是青轩宇一国王爷,也感觉到那股压力扑面而来,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还没容他缓神,任清凤眸光迸射出森冷的光芒,手中的茶盅,犹如自个儿长了眼睛一般,嗖的一声,飞射而出,朝着青轩宇的面而去,势如闪电。

“王爷小心!”白天脸色一变,见那茶盏来势,不由得心中一惊,手法怪异,来势汹汹,这任二小姐还真的不简单,光是这一手,就足以让人另眼相看。

面色一凛,手中的剑瞬间出鞘,带着森冷寒意,闪过,直击茶盏。

任清凤见白天上前,嘴角闪过一道得逞的笑意。

“啪”的一声,利剑击中茶盏,纷纷被震,骤然升高,然后响起了清脆的碎裂声,就见那茶盏的的茶水,就这样直直的落在了青轩宇的头上。

从头而下,几片茶叶落在青轩宇的头上,脸上,顿时玉树临风的禹王变成了落汤鸡。

而,那原本茶盏碎片四处溅落,白天被青轩宇的狼狈吓的脸色一白,忘了还手,脸上,手背上,都被碎片划过,露出丝丝血痕。

半响,白天顾不得地上的碎片,忙跪在青轩宇的面前:“王爷,属下知罪!”

不管那茶盏是谁扔的,他护卫不力,就该领罚!

任清凤讥讽的看着白天:这人不但蠢笨无脑,武功也差的可怜,她已经考虑到他的无能,只拿出三分的力道,他却还击的如此无力,她所预想的可比这惨烈多了,不但让青轩宇成了落汤鸡,就是他招摇撞骗的脸,也给留下点什么。

可惜啊,都是她太高估了这个护卫。

果真是跟他的主子一样,无用的很!

“怨妇果真惹不得!”青轩宇身后抹了一把脸,瞧着手心的茶叶,面色越发的难看,周身布满了黑暗气息,目光深邃的看着任清凤,眼底涌动着各色复杂的光芒:“你不就是报复我多年的冷淡?”

“你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我从来不会浪费精力。”任清凤冷笑:“报复你,你觉得有必要吗?”

“没有必要?”青轩宇面上又是一黑,心中微颤,眉心抽动:“那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不就是教训一只骄傲的孔雀!”任清凤冷冷的看着青轩宇,语气如同北极的冰雪:“胡乱的开屏,总以为会吸引天下人的目光,却不知道别人看它,不过是觉得可笑至极。”

“你……”青轩宇气血上涌,他发现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总能气的他说不出话来。

凤目之中寒意森森,眼中的冰雪气息也浓郁了起来,到了此时,他百分百的确定,眼前的少女,是真的愿意“让贤”。

任清凤眼底的嘲讽,讥诮,不屑,冷漠……,各色的情绪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正大光明的昭告她对他的厌恶。

半响的沉默之后,青轩宇的凤眸眯起,一张俊朗迷人的面上,阴沉沉的如同狂风暴雨来袭般的可怕,直直的看着任清凤,语气去世不带半点情绪:“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如此有把握可以面对皇后的报复,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说罢,甩袖而去,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嘴角微微抿起上扬的弧度!

青轩宇离去的步伐一顿,背影的阴沉之气顿时一升。

白天咬牙切齿,看着青轩宇,大有他的主子一声令下,他就掉转回头,将那个一再侮辱青轩宇的女人大卸八块。

青轩宇微微停顿之后,步伐再次缓慢的启动,白天忍不住叫了声:“王爷……”

“走!”青轩宇面无表情,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白天犹自还要开口,却在接触到青轩宇的表情后,到了唇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青轩宇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阴沉,而他的双目之中,亦是他从未见过的灼灼,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一般,势要捕获的炙热。

任清凤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笑容渐渐在嘴角凝结,似是一朵绽放在唇瓣的冰花,有着说不清的寒意——居然想用她的尊严,换取他的利益,这个男人实在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踩上一脚!

“画词,将厨房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送回厨房捆着。”她淡淡的收回目光,有条不紊的吩咐画词:“你守在厨房外,看看都有哪些人进去或是离开厨房,回来一一禀告我!”

画词看了任清凤一眼,恭敬的点头退下,她发现在任清凤身边每多呆一刻,对她的欣赏就忍不住多上一份。

等到画词压着厨房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离开之后,一直沉默的青轩云才缓缓的开口:“姐,为何改变主意,又将那二人送回厨房?”

他记得刚刚他们姐弟聊天时,任清凤是打算将她们二人捆在西华院一夜。

“引蛇出洞!”任清凤轻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任清云的肩头,轻声道:“清云,你别将自己逼的太急,太过了,反而不好。”

见任清云脸色有些发红,又轻声道:“你不笨,还很聪慧,姐姐相信,假以时日,你定然会成为姐姐背后的支撑。”

因为他的话,任清云的脸上涌现出激动之色,重重的点头:“我这两日是太急躁了,姐姐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姐姐的期望。”

任清凤从未想到,今日的谈话,会成为一个少年一生的信念,会造就鲁国另一则传奇。

任清云少年老成,激动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看了任清凤一眼,才道:“姐姐,你今日是故意惹怒他的,对吗?”

“嗯!”任清凤漫不经心的应道。

“我瞧他那样子,似是对姐姐起了心思,只怕……只怕不肯轻易解除婚约。”到底是少年郎,即使老成,可是说起男女之事,还是有些忸怩,但是又担心任清凤日后被青轩宇所打动,又不得不问:“姐姐故意惹他,是不是对他还有好感,想要破镜重圆?”

他虽然相信自家的姐姐不会再看上那么个薄情之人,可是任清凤今日的举动实在让他担心不止。

任清凤被任清云逗笑,忍不住揉了他一下头,发觉这感觉不错,那手就放在了他脑袋上,细细的体会这少年的真挚之情。

“清云,你说青轩宇是什么样的人?”

任清云蹙眉想了片刻:“自大,骄傲,野心勃勃!”

她又揉了任清云的头顶一下:“你说这样一个自大,骄傲,野心勃勃的人,忽然发现自个儿这么多年被人耍了,发现自个儿一直一来恨不得弃之的女子,却是一个可以帮他实现野心的女子,而这样一个感觉良好的人,忽然发现,他的未婚妻要抛弃他,你说他会是什么感觉?”

她轻笑起来,笑声不再是清凉如水,而是幸灾乐祸。

“他不甘心,如此放手,他那骄傲的心可如何能接受?”她眼梢挑了一下:“可是怎么办了,世人都知晓他与鲁国第一美人情投意合,而美人身份尊贵,不但是相府的嫡女,又有李府做靠山,若是不娶,又怎么能完成他的野心?岂不是对不起他这么多年来的苦心?”

“啧啧……”她砸着嘴巴,似是异常同情青轩宇的处境,长叹道:“真是两难的选择,不是吗?”眼中却是冰雪涌动的笑意。

人生最痛苦之事,莫过于选择,得不到的最好,她注定不会成为青轩宇的妻子,可是却会成为他心头那颗红痣。

而,心想事成的任清水,就会成为他的蚊子血,青轩宇只要看到她,就会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才错失了他曾经的未婚妻,还会将这蚊子血放在心上吗?

这样强求来的婚姻,她倒要看看任清水会有多幸福,值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出手谋害本尊。

这算是她送给任清水“姐妹情深”的一点小礼物。

至于,青轩宇那里……

她眼中闪过幽暗冰寒之色:他不但辜负了本尊,还想践踏了她的尊严,自然也不会轻饶。

“让敌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而是软刀子慢慢的捅着着,让他亲眼看着自个儿所在乎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被人抢走,他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日夜焦虑不安,最后心力交瘁而亡。这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残忍。”

青轩宇这种混蛋,她原本只想替本尊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可是他不该招惹她。

任清云认真的听着,心中却疼的难受:姐姐曾经一定很喜欢,很喜欢青轩宇这个混蛋,所以此刻她才会如此的恨他。

都是他没用,没能好好的守护好姐姐,让她连她的一份情感都无法守住。

不得不说,男人有时候和女人的想法真的不一样,任清凤若是知道任清云会是如此看待她对青轩宇的教训,只怕吐血而亡。

墨色看着这对姐弟的互动,心中也跟着暖了起来,连带看任清云也顺眼多了。

没用就没用吧,能让主人笑的如此温暖,也算是发挥了一点作用,他日后就多照看点。

墨色的世界,向来是都是强者为尊,故而对任清云这种手不能动的弱书生没啥好感。

不过,此刻看着任清凤脸上的笑意,却难得的将任清云放在自个儿的保护圈中。

“王爷为何不杀了她?”

出了西华院,白天看向了青轩宇一眼,见他表情恢复了些许,到底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任二小姐辱公主在先,又接连辱王爷和皇后娘娘在后,最后更是将对王爷出手,以她刚刚的话,是必诛之罪,他不懂王爷为何不将她拿下。

扰心神者,灭!

这是王爷一贯的宗旨,他不明白王爷为何今日一再放过任二小姐。

这似乎不是王爷的风格!

“任清凤此人,虽然心思诡异,为人凉薄,行事决绝,可是却极为重情重义,一旦被她认可,就能掏心掏肺。”青轩宇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震撼,隐隐带着渴求:“她与我名分已定,若是我能得到她的认可,与我而言,如虎添翼,以她的本事,定能助我夺得大位!”

白天听出青轩宇话中的渴望,心头大颤,刚刚从青轩宇的目光中,他就感觉出自家王爷对现在的任二小姐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现在果真被证实了。

只是此事,怕是自家王爷一厢情愿的想法。

白天有心提醒青轩宇,依照任清凤今日对自家王爷的态度,怕是与王爷之间早已结了死结,王爷想走进任二小姐的心,得到她的认可,怕是此生无望——短短的相处,他已经看出来,任二小姐是那种心思坚定,一旦做下决定,就再难更改之人。

可是,这样的话,他却不敢说出口,只在心中暗自忧虑:王爷对任二小姐的关注,是不是多的令人担心,若是不能得偿所愿,只怕……

主仆二人走在相府的路上,各有所思,各怀心思,一路无语。

“王爷。”一道似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打断二人的沉默。

任清水宽宽而来,春日绚丽的艳阳落在她的身上,灼灼其华,似是整个人都罩着一层霞光,美丽的不带丝毫尘烟。

青轩宇看着这样的美人,不知道怎么的脑中闪过的却是一张平庸甚至丑陋的脸,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西华院的方向。

任清水将他这个动作看在了眼里,眼神微微一暗,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连脸上青轩宇最喜欢的温柔大方,都差点装不下去。

青轩宇的似是注意到自个儿的失神,将脑海中的影像甩出去,摒除所有的思绪,迎上前去:“你怎么来了?”语气有着自个儿没察觉的不耐。

任清水笑着的唇角,顿时忍不住紧紧的抿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不过也只是一秒钟的时间,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端庄优雅,美眸闪过暖如春风的笑意:“听说王爷来看二姐姐,我担心二姐姐这两日性情大变,会惹王爷不快,故而过来看看。”说完,她上下打量了青轩宇一番,目光在他肩头的潮湿处微微顿了一下,故作不解道:“王爷,二姐姐可曾刁难您?”

青轩宇目光深沉如海,也不回答任清水的问题,反而看着她的脚道:“你瞧你的腿还是不方便,就莫要乱走,真伤了筋骨就晚了。”随后给了她身后的知琴一个冷眼:“你主子不知道轻重,你这个当丫头的也不知道轻重吗?”

任清水听他话语中的维护,心中非常受用,红唇微微一勾:“王爷,我最近谱出一首新曲,想请王爷鉴赏……”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青轩宇打断,俊颜在阳光下有些模糊不清,凤目眸底是一汪如海般的深邃:“今儿个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不能陪你了,等养好的腿,我再来听你的新曲。”

说完也不给任清水说话的机会,大踏步的离去,落在一旁白天的眼里,就更是迷惑不解——别人看不出来,他却是看出来,他家王爷几乎是逃离开来。

这对向来情绪不外露的王爷来说,应该是难得的现象,不就是任三小姐吗,活色生香的美人,王爷以前也能耐着性子哄着,怎么今儿个瞧着,就跟看到毒蛇猛兽似的。

他还真将青轩宇的心思说透了,他的确是逃离般的远离任清水,只是不是因为任清水是毒蛇猛兽,而是那个西华院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毒蛇猛兽。

他以往见到任清水的时候,心情再怎么不好,都能耐着性子哄上一哄,可是今儿个,他半点哄她的心情都没有不说,瞧着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居然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女人就该长成任清凤那样,眼睛大大的如同古井般深邃动人,睫毛修长,鼻子高挺,红唇薄而红,就是肤色也该是暗沉中带点青色的。

他被自个儿的意识给吓到了,他怎么会……怎么会觉得任清凤长得顺眼?

所以他逃了,几乎是落荒而逃,若不是他向来意志力过人,只怕早就拔腿跑起来——那样一个丑陋平庸的女子,他怎么越看越觉得顺眼,难不成他的审美被扭曲了?

任清水目瞪口呆的瞧着青轩宇离去的潇洒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她的邀请,往日里,她只要提个头,他就会热烈的响应,而今儿个,他却头也不回的扭头而去,看她的目光,仿佛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样避之不及。

难道,他从任清凤那里听到了什么?还是他对那个丑八怪动了心思?

该死的,又是任清凤!

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气的一脚踢向路旁的树干,气怒之下,没控制好自个儿力道,顿时觉得脚尖一阵钻心的疼痛,“啊”的一声痛呼,然后就抱着脚,如同狐猴一般,蹦达了起来,看的一旁路过的下人,下巴差点惊的掉在了地上——三小姐,最温柔端庄的三小姐,怎么会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

知琴瞪了那目瞪口呆的下人一眼,那人忙急急的离开,三小姐虽然是个温柔和善的,可是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却都不是善主。

真不明白三小姐怎么就容得下这两个凶巴巴的丫头!

知琴扶着任清水一瘸一拐的走着,一向重视容貌,注意形象的任清水若不是顾及着人来人往,差点要指天骂地了。

就在任清水觉得自个儿快要崩溃的时候,忽然见西华院那个冷冷清清的画词丫头,压着两个捆绑成粽子的下人在远处走过,瞧她们的方向像是去厨房。

任清水停下脚步,眉头不由得微蹙,沉思了一下:“等晚上取饭的时候,你亲自走一趟厨房。”这二人刚刚应该在西华院,说不得会有些消息是她需要的。

知琴点头,知晓任清水想说的是什么。

等到晚上,知琴提着食盒,从厨房回来,将二人的话传给任清水之后,任清水却是不怒而笑,只是那笑却令人寒骨冰凉:“我说今儿个王爷怎么这么冷淡?果然是这小贱人搞得鬼。”

这一刻,她对青轩宇的怨怼之心,也没有了。

女人,尤其是动了心的女人,自然都会给自个儿的男人找借口。

任清凤认为青轩宇今日如此冷淡,是为了保护她,否则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总和他一起,名誉受损的还是她。

她不怪青轩宇的推搪之词,她心里明白,青轩宇会说将她当成妹妹,都是为了她好,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这事情他曾经跟她说过。

除掉任清凤的心思更坚决了,只要这个女人在,她就无法光明正大的王爷站在一起。

翌日

任管家恭恭敬敬的弯着腰站在任清凤的面前:“小姐,相爷交代,让奴才送五千两银子过来。”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奴才担心五千两的银票太大,二小姐用着不方便,奴才特意准备了五十张一百两的。”

说着将捧着的木匣子递上来,打开,里面是五十张一百两的汇通银票,最是方便不过。

任清凤也不客气,示意画词接了过来,忽而,画词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却未曾逃过任清凤的眼睛,心下一动,面上却不露一丝痕迹,似笑非笑的看了任管家一眼,淡淡的道:“不过五千两银子,居然劳烦任管家亲自跑一趟,大材小用了。”

不知道怎么的,任清凤这淡淡的语气,却让任管家后背一阵冰凉,冷汗直流,他忽然觉得自个儿似乎做错了选择。

“任管家。”任清凤上前一步,走到任管家的面前,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轻轻抹了一下,潮湿的汗珠滚在她修长的手指上,她优雅的抬起指尖,漫不经心的将汗珠儿吹落下去,然后笑意更浓,却也更冷寒如冰:“这春寒地冻的,任管家这是怎么了?这汗都出来了,呵呵……”她轻笑几声,声声如冰雪融化而成:“果真是个忠心的,这么热可不行,若是生病了,父亲生病岂不是缺了个可用之人。”

说罢,她对一旁的画词道:“去,打盆冷水来,给任管家好好的凉快凉快……”

任管家脸色一白,他可是真切的听懂了任清凤嘴里的那所谓凉快凉快是什么意思。

画词利索的执行任清凤的吩咐,任清凤也不搭理面如血色的任管家,反而将目光抬起,看着碧蓝的天空,神情淡然悠远,仿佛从来就没将任管家放在心上。

“听说任管家的一双孙儿乖巧伶俐,让人看了,这心里就喜欢的不得了。”她凑上前去,死死的盯着任管家,语气轻柔飘渺,如同冬日浮冰上的寒气:“可是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最是惹人贩子的喜爱。任管家,你可要当心点,我听说最近都城不太平,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无缘无故丢失了……你可要让人看紧自个儿的那对金孙!”

任管家的面色白如纸,双腿一软:“二小姐……”

……

李秋月看了李秋华之后,路上唐若昕将自个儿从知琴那里听来的话,再添油加醋的说给李秋月听,顿时听得李秋月火冒三丈,自个儿的堂姐,那是何等的尊贵,从小就被伯父和几位堂兄捧在手心中长大,现在居然沦落到被一个妾室留下的孽种给欺负的份。

这还了得,一个妾室的孽种都敢欺负到堂堂的嫡母和嫡女的头上,这让李家的脸面往何处放?

当然,李秋月不否认,自个儿听到李秋华过的不完美时,心中有那么些窃喜的成分,毕竟这个堂姐自小就是完美的存在,身上似乎从未有任何的瑕疵,连带着她的父母从小教训她的时候,就时常摇头叹息:‘你要是像你堂姐一样懂事,我们就放心了……’‘你要是有你堂姐一样能干,我们……’

李秋月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虽然她其他方面比不得堂姐,可是她至少她家里没有什么敢给她气受的庶女。

她嫁了个有情有义的丈夫,这挑人的眼光,可是比堂姐好上不止一两倍。

回去和自己的丈夫唐家岭说了李秋月的情况的时候,不由得就带着几分胜利者的怜悯,语气自然也带着三分真真切切的担忧。

唐若昕想着自个儿女神的交代,忙附和道:“我看这任清凤就是个心计深沉的毒女,不就是看伯祖父和几位舅舅不在,认为姨娘娘家无人,才敢这么放肆的。父亲,你是姨娘的妹夫,清水妹妹的姨丈,怎么说也算是姨娘的娘家人,既然伯祖父和舅舅们不在,你这个娘家人应该露个面,也让那个恶女知道,就是伯祖父,舅舅们不在都城,姨娘和清水妹妹也是有娘家人的。”

唐家岭听了之后,眼中闪过一道暗火,沉思了一下:“你说得不错,伯父和几位舅兄都不在都城,你姨娘那里咱们的确该多照应着,我娶了你母亲,自然算是你姨娘和清水的娘家人,既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都敢给姨娘和清水脸色看,那咱们怎么的都要走一趟,否则岂不是欺你姨娘和清水那孩子娘家无人。”

李秋月知道唐家岭疼爱任清水,或许是因为他们至今只有一子,而没有女儿的缘故,自个儿的丈夫对任清水那是视如己出,宠爱万般,每次任清水过来唐府做客,他都像个慈父一般的疼着,不必自个儿的儿子差。

现在听见任清水受委屈了,自然心疼。

所以听说唐家岭要为任清水,李秋华出气,她半点都不觉得奇怪,就是她自己对任清水也是宠爱有加,那孩子长得美不说,还是个知书达理的,若不是堂姐的那番话,她也想和相府来个亲上加亲。

现在听得丈夫和儿子都要给李秋华母女出头,维护李家的面子,心中涌现出深深的感动,脸上闪过幸福的笑意:“嗯,那咱们明天再走一趟相府。”

翌日午后,唐家岭进宫回来之后,就领着妻儿拜访了任碧波。

嫡母被一个庶女欺辱,这绝对不是个可以拿得上台面说的事情,所以唐家岭自然不会说,只是和任碧波坐下说些朝中的事情,更着重强调李家父子即将班师回朝的事情。

任碧波在官场中滚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唐家岭话中的意思,笑道:“夫人这些日子十分的想念岳父和几位舅兄,以至于身子骨都有些不利,现在听到这个好消息,怕是心情好了,这身子骨也就麻利了。”

委婉的说了大夫人这些日子闭门不出的原因。

唐家岭含笑,点头:“骨肉情深,思念成疾也在所难免,倒是我误会了相爷,外面都说相府二小姐,蛮狠无礼,十恶不赦,还以为堂姐的身子不利是被府中的二小姐气的,现在看来不过是空穴来风,倒是妹夫我多虑了。”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赞道:“相爷位居一品,品行高德,这鲁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怎么会生出传言中的十恶不赦之女,我就说是以讹传讹。”

任相爷心头略显恼怒,面上却是浅笑:“咱们都娶得是李家的女儿,自然是最明白李家女儿的好处,你堂姐温柔大方,贤良淑德,清凤是我的女儿,也叫着她母亲,自个儿的娘亲又去的早,这教养一职都是你堂姐一手担当,这孩子以前虽说有些任性,可是本性纯良,那十恶不赦之名,倒是冤屈了她。”

第一次,任碧波没有在别人提起任清凤之时,羞愧难当,心中隐隐还有些骄傲,故而,难得的替任清凤反驳回去。

唐家岭有些错愕的看了任碧波一眼,不明白厌恶任清凤入骨的任碧波怎么今儿个会替任清凤说话,语气虽然玩笑,可是话中的意思却是柔中带刚,指责任清凤若是十恶不赦,那也是李秋华教养不力的缘故。

这实在太不符合常规了。

唐家岭心中因为任碧波的反常,想要见一见任清凤的念头更加强烈了,他倒要看看这任家二小姐是不是真的如唐若昕说的那般表里不一,蛮狠无礼,心如蛇蝎?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李秋华身边的李妈妈笑吟吟的进来,语气恭敬道:“相爷,夫人说今日唐大人夫妻一同前来,大家都是一家人,难得相聚,特意备了酒菜留唐大人一家在府里用晚膳,请相爷和唐大人移驾花厅,一家人一同用餐,也去去今日的沉闷之气。”

李妈妈继续说道:“夫人说,今日欢喜,想请二小姐,四小姐,五少爷一同用餐,不知道相爷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任碧波眉心抽动了一下,瞧了一旁浅笑的唐家岭,这只老狐狸,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那眼里的光芒却是骤然闪亮了许多,想来对任清凤是诸多好奇,只怕是见不到就不会甘心。

算了,与其藏着躲着,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见见。

再说了,妄心阁那样的龙潭虎穴,清凤都来去自如,难不成还怕他一个尚书大人?

若是真的连一个尚书大人都应付不了,他也就不必在她身上再花费心血了。

如此一想,也就含笑点头:“夫人安排的甚为妥当,就这么办吧。”

李妈妈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哪有让庶子、庶女一同出席正室娘家人的宴席,夫人会这般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刚刚三小姐装温柔贤惠,说是让姨娘等人也凑个热闹,夫人碍于堂小姐在场不好拒绝,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亲自点了她来走这一趟,原本以为相爷不会应许,谁知道……

李妈妈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面上却是带着笑退下。

“大夫人让我们姐弟去花厅用餐?”任清突然抬起眼睛看了大夫人身边传话的丫头——荷花一眼,荷花被这一眼看的眼皮子直跳,立刻拘谨的低下头。

谁知道任清凤却轻轻的笑了出声,声若脆铃,说不出的好听,却藏着寒冷如冰,笑容虽然灿烂,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

“你去回禀大夫人,清凤姐弟收拾一下,这就去花厅。”

荷花得了答案,顿时告退,出了西华院,脚下顿时生风,恨不得飞起来才好,那火急火燎的模样,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般。

直到远离了西华院,这才扶住一株桃树大口的喘息。

哎呦,我的老天,二小姐那一身的气势也太吓人了,虽然她笑容和蔼,可是她看了却双腿发软,无法喘气,那种骨子中流露出来的华贵威严,就是大夫人也无法媲美,只让人恨不得拜倒在她的脚下,臣服膜拜,由心生出几分惧怕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荷花,你这是怎么了?”任清水的声音柔柔的响起,带着几分担忧:“母亲让你传话,你怎么这般的狼狈,可是二姐姐那边不愿去花厅,刁难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荷花的错觉,总觉得这位三小姐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荷花随即甩掉脑中的念头,她这是胡思乱想什么,三小姐是夫人的爱女,是相爷的掌上明珠,哪里需要试探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的情况。

“回三小姐的话,二小姐说,她和五少爷收拾一下,就去花厅。”

任清水的美眸眯成了一道弯月,笑道:“这就好,二姐姐和母亲这些日子有些误会,现在母亲愿意敞开怀抱接纳二姐姐,二姐姐也能放下心结,可谓是皆大欢喜。”

荷花看着夕阳下笑如春花,妩媚温柔的任清水,心里忍不住赞叹:二小姐果真是好命,虽然大夫人时常会刁难她一下,可是三小姐却是个菩萨心肠,时常给二小姐解围,也算是二小姐前世修来的福分,能遇到这么好的三小姐。

她可是听说不少人家的嫡女可是使劲儿踩家中的庶女,为此闹出人命的也不是没有,哪里能有二小姐这样的好命。

不过二小姐可就是有点不识好人心了,听说昨儿个居然送了馊饭剩菜到大夫人和三小姐面前,真是枉费三小姐这等掏心掏肺了。

荷花看任清水,怎么看就怎么的赞叹,这世间怎么就有这样完美的人,人长的如天仙一般,家世也是尊贵不凡,就是心地也这么的好,果真是十全十美,也难怪会得了鲁国第一美人的称呼,也难怪玉树临风的禹王殿下会弃二小姐而倾心三小姐。

任清水享受了一番荷花赞叹的目光,步子轻移,如款款白云,慢慢的飘去。

她从来不小觑一个下人的赞叹,而她贤良淑德,温柔大方的美名得以传遍鲁国上下,其中有这些卑微下人的一半功劳。

华灯初上,任清凤一身绣着黄花白柳红枫叶的粉底衣裳,梳着梅花髻,依旧是一支梨白,简单大方,却也显得雍容大气,浑身都透着一股高华之气。

虽然面貌不堪,可是一双琉璃美眸,如同碧波古井,透着一股灵动寒冷之气,居然将那面目之缺给遮掩了下去,不但不显得丑陋,反而有种违和之感。

相府的花厅,任清凤姐弟还是第一次过来,一路上倒是满眼风光,一路的假山奇景,可谓是占尽风华,当得起精致华丽,富丽堂皇这八个字。

穿过木雕四季的花开屏风,花厅院子里的花木葱茏,暗香浮动,两边的抄手游廊,红柱绿椽,廊檐上挂着不少的鸟笼,之中百灵,八哥,画眉,应有尽有,富贵中透着一股生机。

可惜这般繁花簇锦,入了任清凤的眼里,除了怒火就是怒火,你说你相府如此富贵,怎么就怕多两张嘴巴了,怎么就容不下两个孩子,就算是李秋华嫉妒成性,给两个钱,远远的打发了就是了,怎么能如此作践本尊姐弟,再三谋害他们的性命。

到了花厅,就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郁的香气,任清凤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窗前的那盆盛开的兰花上,目光一冷,眼底渐渐浮过结冰成雪的冷酷笑意。

不过这份冷意,却很快被她隐藏了起来,在无人发现之时,再次恢复成淡然,扫目看去,发现到底是家宴,男席和女席虽然分开,也不过是用一道花开牡丹屏风给隔了开来。

姐弟二人来的时候,除了任碧波和唐家岭没到,人都到齐了。

暗暗嘱咐任清云小心应付,不过想着只隔着一层屏风,自个儿也能照应到,倒也不是特别担心,故而一路自在的进了屏风后,顿时就收获了数道热情的目光。

只是任清凤何许人也,别人的目光如何,她何尝放在心上,被这么多双目光盯着,脸上依旧是冷淡如常,没有一丝的裂痕,倒是让那几道目光的主人,越发气的牙痒。

真是和她那上不了台面的娘一般,是个不要脸的,否则在众人的目光下,怎么会如此的怡然自得。

大夫人手中的帕子硬生生的揉着一团,她是见任清凤一次,就被刺伤一次。

任清寒一见到任清凤,就恨不得上来将她的脸给抓花了,该死的,都是因为小贱人,她的脸现在还隐隐作痛。

任清寒没有任清水会投胎,不过是个庶女,自然没有任清凤用的那等上好珍稀的药膏,所以脸上的伤还没褪去,隐隐还能透着点青色,将她那张清秀之色,也抹上一层暗色,失了三分颜色。

再加上,偏偏穿了一身鹅黄的衣裳,越发显得整个人暗沉没有生机。

又兼之,站在穿着一身月白衣裳,神清气爽,姿色无双的任清水身边,就更显得整个人平淡无奇,不出众了。

红花需要绿叶配,任清水在任清寒的这片绿叶下,更显得国色芳华,绝代无双,更何况她今儿个的姿容也的确精心的装饰过。

“二姐姐可真是贵人事忙。”任清寒皮笑肉不笑道:“刚刚母亲还说,若是二姐姐再不来,就要让李妈妈亲自再去请了。”

任清凤双目冷寒如冰,淡淡的扫了一眼任清寒,却让周边的人都感觉的空气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李秋月瞧着任清凤这冷漠的模样,心头就有几分不喜,不过瞧着自家堂姐手中揉紧的帕子,心中却又暗自窃喜——倒是和自家儿子说得那样,是个难缠的。

“任清寒,你三姐姐没告诉你吗?我最烦人唧唧歪歪的叫我二姐姐,你若是再叫一声,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叫不出姐姐来。”居然敢嘲讽她来的迟,没家教,真是个自寻死路的,若不是今儿个有她来的必要,她连这点脸面都不会给李秋华。

嫡母?

屁,在她心中李秋华连个屁都不如,何必给她面子。

“你……”任清寒顿时气得银牙搓了起来,有心要怒,却被一旁低眉顺眼,站在一旁伺候着李秋华,在任家如同隐形人一般的二姨娘给拉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任清寒生生的忍下了怒气,也让任清凤将目光转向了二姨娘。

二姨娘看起来年岁不是很大,可是却穿着一身藏青色纹样靛蓝底子五彩花卉的衣裳,想必是身为妾室,却不想做出一副狐媚的模样讨李秋华厌恶,想显得端庄,可是这颜色却非但没达到端庄的目的,反而让她看起来添了几分老气,少了几分刺目的色彩。

能在妒忌心超重的李秋华眼下爬上任碧波的床,没有几分手段怕是不行,就是如今,任清凤也听说,任碧波不敢说时常宿在她的屋里,一个月也要去上两三回。

任清凤是知晓的,任碧波明面上现在已经有了一妻三妾,但是身还是放了四五个如花似玉的丫头,二姨娘在一片胭脂阵中,还能有如此宠爱,可不是个脑子愚笨的就能办到的。

而,现在她能站在李秋华身后出席今儿个的晚宴,更说明她的手段不简单。

任清凤眼底闪过一道趣味,她发现相府有趣的人还真不少,每个人都是那么的耐人琢磨。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李秋华忍着气,板着脸,摆出一副长辈嫡母的样子教训起任清凤:“你们都是任家的女儿,不叫你二姐姐叫什么?”

任清水此时,秀眉微蹙:“四妹妹,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一样,叫二小姐吧!”

她细声细气,状似十分无奈,万般委屈的说道:“四妹妹,你可别叫错了,二小姐最是不喜人叫错了,昨儿个我不小心叫错了两次,就挨了两个大耳光子,到现在这脸还疼着呢?”

说着眸光中似有泪光闪过,却又极快的恢复成浅笑,拉着任清寒的手,一副温厚姐姐的模样:“所以,你可不能也记错了!”

听,这状告得,这坏名声的手法,实在是千山鸟飞绝,半点痕迹都不留,饶是任清凤都不得不在心中佩服一声。

不过,佩服是佩服,却也容不得人在她面前挑衅。

倒是一旁的李秋月顿时一张脸黑了下来,越发的对任清凤不喜起来,毕竟任清水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多乖巧的娃啊。

“任清水说得是,她叫我一声姐姐,我就甩她一个耳光。”任清凤也不要人请,自个儿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坐下,声音淡然平静,似笑非笑的看了任清寒一眼:“你看我对你多好,你叫我二姐姐,我都没打你。你这人虽然讨厌,却还能容忍一二,毕竟还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

她抬眼,冷冷看了任清水一眼,眸光像是从冰水中捞上来一样,冷的让人浑身想要颤抖:“任清水,你也别怪我厚此薄彼,毕竟明抢黯夺我未婚夫的人,可不是她!”

李秋华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黑着一张脸,怒瞪着任清凤:“你胡说什么,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了,还是回房休息,省的出来丢人现眼,还好今儿个宴请的是家里人,否则传扬出去,我和你父亲的脸可往哪里丢?”

正在训斥任清凤之时,任碧波和唐家岭施施然而来。

“这又是怎么了?”任碧波的目光落在神色淡然,面上无一丝恼色的任清凤身上,眉心不自觉的皱了皱,然后看向气的脸色发紫的李秋华,声音低沉:“虽然唐兄和堂妹是家里人,可是你教孩子,也不赶在这一时半刻,你这模样,岂不是让她们笑话!”

也不知道他这夫人现在这是怎么了,行事越发的上不了台面,搬来娘家人,给他施压不说,现在还当着娘家人的面,下任清凤的脸,也不想想,任清凤是他任碧波的女儿,当众下任清凤的脸,这不就是在下他的脸吗?

你说你要立威,也不用当着外人的面吧。

在任碧波的心中,唐家岭和李秋月可算不上是自己人。

唐家岭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心里,听着任碧波略带恼怒的话,忙岔开了话题,瞧着任清凤道:“这就是清凤啊,果然是双目精神,一看就是有灵气的,到底是相爷会养女儿,几个女儿都是水灵灵的,瞧在我这个无女之人的眼中,可真是又嫉妒来又羡慕。”

他们是来给堂姐和清水丫头撑腰的,没必要真的惹恼了任碧波,对大家都没好处。

“这位该是尚书唐大人吧!”任清凤微微挑了挑眉:“唐大人也不必羡慕我父亲大人,听说你府里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少,不过好像都在令公子的院子里,想必能入令公子的眼,这模样儿应该都不错,你若是想要女儿,从其中认上十个八个也不算问题,何必羡慕别人。”

高傲自负,眼睛长在头顶上,糊涂搅合,不可理喻,居然敢指手画脚到她头上,不狠狠地反击一下,她才是傻子。

老奸巨猾的唐家岭对上任清凤第一仗,顿时惨败。

唐家岭讽刺任清凤无盐,任清凤反击唐家没家教,唐若昕无德。

在鲁国德可比容重要多了。

故而,唐家岭一张书生型的白脸,顿时也涨成了猪肚肺般了,想他一介书生爬上尚书之位,已经多少年未曾听到这等诛心嘲讽之话,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女,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根本就将他彻底的无视。

顿时,多年官场上练就的官威就从身上泄了出来,顿时众人觉得花厅的气压就低的让人喘不过起来。

卑鄙!说不过别人,就施压。

任清凤眼中闪过不屑,眸光流转,一双眼睛清冷明亮如千年深潭一样直逼人心。

在这样的眸光下,唐家岭觉得自个儿如同被扒光了衣裳,赤身**在大众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明明稚女敕的少女,却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任碧波越发觉得没看错任清凤,见唐家岭在自个儿的女儿手下吃瘪,心中暗爽不已,发现他这个女儿欺负别人的时候,看的还是让他挺解恨的。

不过,到底是官场上八面玲珑的人物,心中暗爽,面上却是做出一番严肃的神色,对着任清凤道:“你这孩子,真是的……”见任清凤面色一沉,脸色难看,下面的话也不敢说重了,他可是切身领教过任清凤的厉害,若是此时真的当众甩脸色给他看,下不了台面的可是自个儿。

顿时话音一转,拉着唐家岭的手往外边走,边走边道:“这孩子到底年岁小,不懂事,唐兄莫要放在心里,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就莫要和一个孩子计较。”

唐家岭借着这台阶顺势而下,穿过屏风,落座,心里却还在想着任清凤,总觉得这少女如烟如梦,让人看不透,一双眸子哪里有未经世事的纯净,简直如一老翁,有着看透世事的睿智和深沉。

难道之前的那个胆小懦弱的模样是她故意做出来,迷惑众人的?

若真是如此,他心中一颤,浮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来。

他来往相府虽然不多,可是却也曾见过任清凤,他自问在朝堂中混迹多年,看人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再说府中众人都说任清凤胆小如鼠,懦弱可欺,虽说是空穴来风,可是未必没有出处,那就证明绝不是他一个人的断章取义。

可是现在的任清凤……

难道说眼前的这个,才是她的真面目,还是她饱受欺压,忍无可忍之下,她宁愿鱼死网破,闹个天翻地覆,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唐家岭不知道为何,他宁愿是自个儿没有错看了任清凤,宁愿今日任清凤的不恭敬,是她暴怒之下的行为,也不愿意相信,这才是任清凤的真面目。

因为,比起暴怒来,隐藏的任清凤,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唐家岭即使落座,可是他的眉心紧蹙——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要劝劝李秋华,任清水,日后莫要再和任清凤做对。

因为她们——惹不起这个神色平淡的少女!

对!

她们——惹不起!

虽然这个念头来的莫名其妙,可是唐家岭凭着多年官场上的趋利避害之能,本能觉查出任清凤的可怕!

唐若昕此时去目不转睛的透过屏风,看向任清凤,隐隐灼灼之下,顿觉得无限遐想。

他虽然知晓任清凤此人颇久,可是还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瞧她,原本以为是个畏畏缩缩的可怜虫,可是今日再一见,却是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粉底的衣裳,让她的整个人都显得明艳起来,那黄花白流枫红的花色,让她腰肢显得越发的窈窕,夜色琉璃灯下,唇红齿白,一双长长的睫毛,震颤时,如蝴蝶震翅,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可是那双如古井深水的眸子,却又潋滟清冷如冰,有种独特的矛盾风味,使得那不堪明艳的,平凡面孔,也让人生出诸多遐想来。

不像任清水的柔媚国色,不像任清寒的清秀娇艳,而是有种扑溯迷离之态,这种别具一格的风味,自然让成性的唐若昕生出了兴致来,忽然发现若是能得到这样一个独特美人,就是被任相爷狠狠地揍上一顿也值得。

各色心思之下,晚宴开始了。

晚膳用了一半,天色忽然大变,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天边墨色的云朵滚滚而来,隐隐的夹着轰隆隆的雷声,顿时将明亮的月色给遮了下去。

任清水瞧着黑沉沉的窗外,心中一喜,柔声的开口提醒,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二小姐,瞧着天像是要下雷雨了,你还是让身边的丫头去帮你拿个蓑衣、雨具。女儿家的身子最是娇贵,春寒之下,易伤了身子,可不能淋雨了。”

她原本正动脑筋,如何将任清凤身边这冷漠的丫头给调走,现在天公作美,不由得心喜万分。

任清凤听了任清水的话,微微的眯起双眼,美眸弯弯,如同新月弯钩般的:“多谢三小姐关心。”随即给了画词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天色将变,你还是回去走一趟吧!”

画词郑重的点头:“是,奴婢这就走一趟!”

主仆二人脸上掠过一丝清浅的笑容,如同清风吹过,不留一丝痕迹。

任清水却未曾瞧出她们主仆二人眼中的若有深意,眼底闪过一道计谋即将得逞的兴奋——她倒要看看,过了今日,任清凤还拿什么迷惑青轩宇?

任清凤不动神色将任清凤眼底的兴奋看在眼里,心头缓缓升起一股子冷笑,她倒是用尽了心思给自个儿下套,这般费尽心思,她若是不顺着她的设计走,岂不是浪费了她一番心思,只是结果如何,谁才是那个真正倒大霉,那她就不敢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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