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华的声音刚刚落下,那身后的二十多个丫头婆子就立刻冲上前来,如狼似虎,像是要将任清凤吞进肚中才好。
那几个妆扮成下人的女护卫,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闪过狠绝毒辣之光,如毒蛇一般,缠着任清凤。
任清凤一眼就看出那几个的不同,她微微挑了一下眉头,还真没看出来,这李秋华还真是个有手段的,居然能弄到这么几个武艺高强的女护卫在身边。
不对,这几个女护卫应该是李家留给她防身用的,否则以她这蠢笨的脑袋,哪里会想到未雨绸缪,没想到李家还真的疼这个外嫁的女儿,这样舍得血本。
“小姐,您退后,这几个就交给奴婢了!”画词也看出这群下人中,有几个不是善茬,沉着一张小脸,将任清凤护在身后——这是她心中认定的未来国后,更是太子殿下心上人,断不能容人伤了半分。
“嗯。”任清凤淡淡的应着,她没说什么一起并肩作战的废话,先让画词出手,真的不是这几个婆子的对手的时候,她才出手。
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她并不希望将自个儿的实力暴露出来。
不过,她对画词有信心,这么几个,肯定不是画词的对手。
任清凤眯了眯眼睛:她这丫头,厉害着呢?
任清凤步伐轻轻的退了几步,就那样风轻云淡的将画词一人留在了原地,甚至不看那些气势汹汹的下人一眼,对着画词淡淡的吩咐:“别忙着收拾了这些虾兵虾将,先将那个脑子进水,胡乱施家法的女人,给我挂到树上去——醒醒神,省的日后再胡言乱语,惹本小姐不快。”
画词一愣,她没想到任清凤居然是先忙着收拾李秋华,更没有想到任清凤对她如此有信心,有些怪异的看了任清凤一眼,手下一挥,也不见她如此动作,就发现那涌上来的下人,如同录像带卡带一般,就那样停在了那里,如同泥塑石雕,保持着刚刚的姿态。
众下人顿觉得浑身僵硬,四肢无法动弹,如同被人定住了一般,就连那几个武艺高强的女护卫也是这等模样。
其中的一个女护卫,更是瞳孔一缩,失声叫了出来:“毒……是毒……”
“算你有点见识!”画词赞赏的看了那女护卫一眼,缓步上前,一步一步走向李秋华。
“毒……毒……你会使毒……”李秋华惊得脸如金纸,双唇颤抖不停,看着一步步,不急不缓走向她的画词,吓得不停的后退:小贱人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不说昨日那一身杀气的墨色,就是眼前这个面色淡淡,似笑非笑的丫头,她也惹不起。
李秋华这时候才意识到,若是任清凤想要杀她,不管是昨日的墨色,还是眼前的画词,随便挥挥手,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任清凤……任清凤……我是你嫡母……你敢……你敢……”
话还没有说完,画词那小胳膊就举起她,很是干脆的将她扔飞了出去,挂在她院子里的那颗百年大树上,一枝树桠穿过她的腰带,撑起她整个人的重量,四脚朝下,不停的舞动着。
“任清凤……你这个小贱人……呜呜……”一团泥巴正好堵住她的嘴巴。
任清凤伸手将崔妈妈抓了起来,将沾了泥土的手,在呆傻一般的崔妈妈身上擦了又擦。
“顺手将李妈妈也送上去,她一向可是大夫人的忠仆,怎么能离了大夫人。”
任清凤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这画词实在是太令她满意了,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痛快,今儿个,她是真的痛快了。
画词不声不响,不急不慢,将崔妈妈扔上了树桠,和她最爱的主子,相亲相爱去了。
任清凤的笑容更灿烂了,声音却冷酷到底:“画词,传话出去,谁敢放她们下来,你直接就将人送上去陪伴她们。”特意强调了一句:“谁都不可以!”
画词眸光一闪,有丝愕然闪过,却依旧点头:“是,小姐!”太子殿下让她绝对的服从小姐,不问对错,不问缘由,她自然得遵从。
画词目光狠辣的扫了一下那些如泥塑般被定住的下人:“小姐,这些人怎么办?”
“全都给我赶出去,相府的后院容不下这等刁奴。”任清凤目光犀利:“相府掌家的对牌,此刻在我手中,若是谁不服,尽管去找相爷,我候着!”
那些下人虽不能动,可是嘴巴却还能说话,全都齐齐求饶,只可惜,任清凤却已经懒得理会。
“半个时辰!”她头也不抬的说道:“半个时辰之后,只要谁还在相府,我就拧下她的脑袋当球踢。”
任清凤瞧了一眼高高悬挂在树桠上的主仆二人,嘴角含笑的,画词的衣袖一挥,那些定住的婆子,又再度能够动弹了。
下人们看着任清凤嘴角的那丝淡笑,跌跌爬爬的离开,连滚带爬,转眼之间,大部分的人都离开了,谁也没空看那挂在树桠上手舞足蹈的大夫人和李妈妈。
倒是那几个李家送来的女护卫,一时有些迟疑不决,又看了一眼让人让人搬了椅子,备了茶点的任清凤主仆,几人面面相觑,沉思了一下,一咬牙,也跟着离开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二小姐身边现在有这么高强的帮手,她们就是留下来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赶快去给主子送信。
那几个女护卫心中忐忑不安,以大将军对小姐的宠爱,她们护卫不力,只怕回去没好果子吃。
画词又踢了一脚厨房的管事婆子:“你们两个不滚,难不成还要留下来,让小姐请你们喝茶?”
那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顿时连滚带爬的离开,连绳子都不解开,生怕任清凤主仆换了主意——连大夫人都敢吊到树上,她们两个奴才,在二小姐的眼里,不就跟蚂蚁一样。
捏死了,也不过就是抬根手指头的事情。
任清凤抿了一口六安瓜片,不得不说,李秋华房里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不过,以后相府都会掌握在她手上,她还有什么用不上的,什么好东西尝不到。
任清凤心里痛快的不得了,一道人影迟迟疑疑的上前,她虽然低头抿茶,可是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那个迟疑上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妈妈。
“小姐,相爷此时正赶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相爷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先避上一避!”
避?
她若是避开,刚刚的所为,岂不是白做了。
不过,这张妈妈敢在这时候示好,这份置死地而后生的胆气,倒是让她生出一份激赏来。
任清凤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正色的打量了张妈妈一遍,然后淡淡的问道:“瞧你是个有心的,要不,你来我西华院当差?”
张妈妈心头一喜,立刻跪了下来:“多谢二小姐赏识,奴婢这就收拾一下,去西华院。”立刻小跑的回去,她又不是真的劝二小姐避开相爷,二小姐敢对大夫人动手,自然做好了准备,她就是表个态,谁知道二小姐居然二话没说,就提了她去西华院做管事。
张妈妈是个心眼明白的,二小姐早就不是曾经的二小姐了,昨儿个事情,她是一一看在眼里,有勇有谋,滴水不漏,那等本事,其实一个了得能形容的。
再加上墨色和画词,这二人也都不是寻常人,能收服这样的人做奴才,二小姐的前程怕是想都想不到的。
她此时示好,二小姐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了她——二小姐的脾气,她也看出来一些,虽然手段狠绝,却是个重情重义的。
躲在暗处的下人,见张妈妈示好,顿时就提了西华院的管事,心里痒痒的,有心站出来,却还顾忌着任碧波的态度,不管怎么说,大夫人那也是嫡母,二小姐一个小小的庶女,敢如此作为,怕是相爷饶不了她,若是此时表明立场,到最后大夫人还不剥了她们的皮。
瞧着被吊在树上的李秋华,众人心中一凛,生怕露了行踪,也都悄悄儿的离开。
任碧波在任清水的陪同下,大步流星的过来。
说真话,任碧波见到任清水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膈应,可是到底疼了这么多年,又指望着她凤命一说,将任家推到登峰造极的境地,故而也没多责怪。
在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之中,跳了起来。
任碧波哪里能想到,任清凤得了对牌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殴打嫡母,也不知道她这又整的哪出?
不过李秋华再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夫人,被她挂到树上,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任碧波被任清水撩拨了几句,顿时气冲冲的而来,远远的就看到昨儿个夜里,柔情似水,热情如火的女人,挂在树上,四肢乱晃,呜呜发声,见到他和任清水而来,似乎激动莫名,倒腾的更凶。
任清水顿时冲上前去:“二小姐……你怎么能如此行事?”她怒视着任清凤:“母亲就是有什么错……那也是一家人,你身为相府的女儿……怎么能如此不顾母亲的脸面……你该知道,母亲身为相府的大夫人,她的脸面,就是相府的脸面,就是父亲的脸面……你如此行事,置父亲何地,置相府何地?”
因为太过气愤,任清水说这么一段话出来的时候,是喘着粗气说得,故而不太流畅,但是绝不会误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任清水是真的没想到,任清凤会如此咄咄逼人,居然直接打到李秋华的门上,还将李秋华挂在了树上,她真是疯了,彻底的疯了!
任清水一语说中任碧波最担心的事情,听得这话,顿时怒发直冲冠:“任清凤,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让相府成为都城的笑话吗?你还不让人放你母亲下来?你就不怕传扬出去,坏了自个儿的名声?”
这父女二人倒是一条心!
还敢跟她谈名声,若是不谈,她说不得还能早点放李秋华下来,说到名声,她是怎么都不会放她下来的。
任清凤眸光冷冷,声音也冷冷:“父亲大人,我早跟你说过了,别在我面前说什么名声二字,我十恶不赦之名,天下皆知,还有什么名声而言。今儿个就是杀了这个女人,也不过是坐实了十恶不赦,与我而言,也没多大的区别,这等便宜,我不占岂不是傻子?”
“父亲大人不是一直也都认同了大夫人等人的话,以为我十恶不赦吗?怎么还觉得意外,难不成,父亲大人也知道我这名声是怎么来的?”她顿了一顿:“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是世间的公道,这些年大夫人是怎么对我们姐弟的,想必父亲大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我今儿个说什么都要出一出心头的这份恶气,若是父亲大人愿意还我一个公道,我心里感激,若是父亲大人不乐意,那我也只好请父亲大人和大夫人一起上去赏赏春花秋月了,到时候,父亲大人莫要怪我翻脸无情。”
任清凤冷哼了一声:“别将自个儿太当回事,什么丞相,还不就是个负心薄情的混蛋,我十恶之名天下皆知,多一个弑父的罪名也无所谓,大不了行了凶之后,一把火烧了相府,带着银钱,领着弟弟天南地北逍遥去,有钱,有墨色画词陪伴,这天下之大,哪里容不下我们姐弟?”
她的声音清寒凌厉,说得毫不在乎,仿佛弑父这种事情,就跟切菜切西瓜似的,将个任碧波弄得是又惊又气,脸上的神色是一变再变,由青变白,由红变绿,也不知道她说得是真是假。
瞧瞧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任碧波一点都探不出分毫来。
不过,到底不信任清凤会对他怎么样,他可是她的父亲。
父为子纲,他还就不信,这丫头还能真的对他怎么样?
这么一想,心头的底气十足,劈手就向任清凤而去,怒喝道:“你个孽女,混账东西……我……啊……”
话没说完,就见眼前一花,然后发觉自个儿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腰间一痛,低头一看一枝树桠堪堪穿过腰带——他也和李秋华一般,被倒挂在了树桠上。
“你个畜牲……我……呜呜……”
任碧波的待遇,还是比李秋华好点,堵住他嘴巴的是,任清凤扔上去的点心。
“你……你……不……不孝……”任清水抖的不成模样,这个小贱人,不但对母亲出手,连父亲也敢出手,她知不知道,这相府是谁的天下,她怎么敢……
可是,她不但敢,而且还做的理直气壮。
她疯了!
任清凤疯了!
这是任清水对任清凤现状的评价——也只有任清凤疯了,才能解释她现在的所为。
任清凤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双手挥了挥,画词只得再次劳动身子,将这美貌无双,国色天香的任家三小姐给送上去,让她们一家在树桠上团聚。
在任碧波昨日弃她而选择任清水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今日的所要承受的羞辱——这些年,他既然冷眼相看他们姐弟被羞辱,那么今日她来羞辱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任清水,你怎么不骂了……”任清凤拿了一个果子,在手上来回的扔着:“我这里已经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就等着你尝尝呢?”
任清水瞧着父母那瞪着眼睛,如同青蛙般的样子,哪里敢骂,顿时泪水涟涟,哭着说道:“二小姐……你快放父亲和母亲下去,有什么气冲我来……”哽咽着,喊道:“父亲是一国之相,你这样……你这样……他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你放父亲下去……你快……呜……”
没等她孝顺女儿扮完,画词从地上捏了泥土,揉成团子,扔进她的嘴里,堵得严严实实,任清水心里恨死了画词,她又没有出口骂人,怎么还堵她啊!
她不知道,画词瞧着她那假惺惺的蠢样,那手就痒,所以不等任清凤发话,自个儿主动出手,将她那臭烘烘的嘴巴给堵上了,省的乱放臭气,熏死人了。
任碧波终于将嘴里的果子咽了下去,差点气的咽气,这混账东西,今天他也容不下她了,别怪他心狠,是这个混账东西,自个儿找死。
“护卫都死了吗?暗卫也绝了吗?给我灭了这个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混账……”
这次任清凤没客气,冷着一张脸,接过画词递过来的泥团扔了出去,死死的堵着任碧波的嘴巴,没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
这种事情,一点点小小的动静,都会引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更何况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对抗,父女内斗,到底是一家人,谁知道会怎么样,在大夫人被吊起来的时候,原本偷窥的下人,就都远远的躲了起来,生怕惹祸上身,也没人想着给外面报信,所以也没有护卫而来,
而隐身在暗处的暗卫,没有得到任碧波的发话,又哪里敢胡乱出手,谁不知道相爷这人,反复无常,以前眼里没有二小姐这个人,这几日又将二小姐当手心的宝,若是他们贸然出手,伤了二小姐,谁知道会怎么样?
但现在相爷发话,他们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任碧波话音刚落,嗖嗖的,窜出几十道身影,快如闪电,来势凛然,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冷漠无情,显然不是寻常的护卫。
饶是画词感受到暗卫身上凛冽的杀气,脸色也微微一变,将步伐朝任清凤身边移了移,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紧张,身形一绷,如同一张拉紧的弓弦一般。
该死的,这些人,身手高超,只怕她做的那些低级玩意的毒药,对这些人没有效果。
就是厉害的毒药,只怕一下子对上这些人,也不见得就能护小姐周全。
但是,护不了,也得护,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护在小姐的前面。
任清凤却依旧坐着,吃着喝着茶,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清脆如冷泉之水:“朗朗乾坤,尔等居然敢入室抢劫,还抢到相府来了……岂不知,朝堂明令——入室抢劫,杀无赦!”
声音一落,手中的茶盏一震,那茶水,就化成一道道晶莹的利箭,射向护卫,落在人的身上,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进人的胸膛,明明看的一清二楚,却避无可避,下一刻,那血色的花朵,就盛开在半空,绽放出一地的温热。
二小姐居然有如此本事,一出手,就伤了三人。
暗卫的眼神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多了震惊,还有一丝探索。
任清凤冷冷一笑,飞身而起,落在画词的身边:“杀!”
如同地狱而归的恶魔,带着凌厉杀气,迎向暗卫,顿时一片刀光剑影,几乎看不出人影,只有漫天的鲜血如同雪花一样,不断的飞溅而出,洒下一地的血色花朵,在春日下,居然妖艳的让人无法张开眼睛。
热血飞溅在挂在任清水的脸上,一片灼热,任清水想要尖叫,却无法发出声音,她感觉的自个儿的心要跳出来——任清凤原来是这等的杀人如麻。
到了此时,她才知道自个儿到底有多幸运,若不是任清凤顾念着手足之情,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第一次,她心里知道怕了,想到每一次欺辱任清凤之时,她都在和死神擦肩而过,她就吓得屁滚尿流。
她真的尿了,那潮湿顺着亵裤而下,她羞愧的快要死去。
好在她挂在半空,还没有人知晓,就是一同挂在上面的人,也没有人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下面那个窈窕杀神身上。
任碧波和李秋华的震撼不比任清水少,他们到此时才知道,任清凤是个杀神,杀人不眨眼的杀神,才知道自个儿几乎是每天守着死神入睡。
而李妈妈更是干脆,想到自个儿曾经对任清凤姐弟的折辱,干脆双眼一闭,吓得晕死了过去。
下面刀光剑影,风轻轻地吹着,似乎在这血腥的笼罩下,都识趣的小心翼翼,除了刀剑声,四周没有其他的声音。
杀和抵抗,十分的分明,几十道身影,在那窈窕女子的眼前,却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任碧波双目睁大,如同铜铃,这些暗卫,是他精心培养了多年,每一个都是难得的高手,在战场上不敢说以一当千,但是绝对能以一当百,可是在他那个弱质芊芊的女儿面前,根本就如同三岁的孩童。
画词虽不是第一次看任清凤出手,当日任清凤一钗之力,击杀追兵,她就知道小姐不是个简单的,可是这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她就发现小姐的功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或者,当日小姐未曾拿出全力。
其实那是任清凤初来乍到,未曾达到灵魂与身体的统一,而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她已经完全的能控制住身体,这威力自然不一样。
那群暗卫只看见一个窈窕的死神,拿着锐利的镰刀,在收割着生命的稻草。
他们手握犀利的兵器,可是对方却是纤纤玉手,每一下,就扭断他们同伴的脖子,森冷的杀气,几乎让人窒息。
不过几个照面之间,他们的同伴就少了一半,而他们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笼罩着暗卫的杀气越发的凌厉,暗卫的首领,瞧着这般下去,就要全军覆没,看了倒挂在树上的任碧波一眼,接受到他的眼神,一咬牙道:“二小姐……我们是相府的护卫……听得相爷召唤,以为出了大事……”
“呸!”任清凤又扭断了一暗卫的脖子,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要胡说八道,明明是入室抢劫,却说自个儿是什么暗卫?我身为相府的二小姐,怎么会不认识相府的暗卫?还敢冒充,本小姐今日就将你们都灭了!”
别说他们是相府的暗卫,就是皇家的暗卫,此时她都会一网打尽,做事做到一半,还不如不做,她不傻不呆,难不成留下这些人,日后好跟她做对。
别跟她说什么做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这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任碧波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些暗卫,今日她要屠尽他们,让任碧波成为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日后随他摆布。
他不是喜欢摆布别人的人生吗?
她就让他尝尝被人摆布的滋味。
以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既然不懂这个道理,自个儿也就不用与他客气。
若不是为了任清云,她倒是真的不介意弑一回父,反正这人也没有当自个儿是她的父亲,她也没当任碧波是父亲,杀他,对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暗卫首领见任清凤没有放过他们的心思,暴喝一声:“走!”相爷意思很清楚,保存实力,先走为上。
剩下的暗卫听得首领的命令,分四处逃散,具是任清凤无法追击的死角。
果真是训练有素!
任清凤眼中闪过一道轻蔑的笑意,这点小手段,还敢在她面前玩弄,身子一跃,冷喝:“想走?”
袖子一抖,身形临空一翻,眉眼中杀气闪动,手中银光一闪,数道银色光芒朝四面八方而去,追月流星。
一招而出,她潇洒落地,根本就不看那逃月兑之人,反而转身走向画词:“你没事吧?”
她看出来了,画词的身手不算弱,但是对付一般的高手还行,对付这样训练有素的高手却是颇为吃力。
不过,这丫头的强项也不在这身手上。
“还好!”画词点头,她只是被剑风扫到,破了点皮。
主仆二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各处传出一声声惨叫,紧接着,又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
画词细细数了一下,十四声,一声不多,一声不少——刚刚逃月兑之人,也正是十四人。
任清水和李秋华在任清凤杀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也晕死了过去,就是任碧波还在撑着,看着自个儿精心培养的暗卫,一个一个轻易的倒下,是又惊又恨,却无可奈何,直到这十四声惨叫传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撑不下去了,也跟着晕死了过去——他引以为傲的暗卫,他多年来行走朝廷的凭仗,就这么,就这么被这孽女毁掉了……
任清凤仰头,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几位。
真是一群窝囊废!
“去请任管家过来!”任清凤又坐回椅子上,自个儿满了一杯清茶:“就说有贼入府,让他过来收拾残局。”
“是!”这一次的应声中不但有了恭敬,还多了深深的佩服,和慢慢的臣服——那是对强者的臣服。
任管家满头大汗的过来,大夫人院子里的情况,他若是说一点不知,那就诛心了,可是连相爷都镇不住这祖宗,他一个小小的管家能怎么样?
什么遭贼?
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皇城根下,居然有贼跑进相府来偷东西,你说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
反正他是不信的,可是事到如今,他又怎么敢不信?
“二……小姐……叫……奴才来……有什么吩咐?”任管家看了眼被吊在树上的几位晕死过去的主子,忙垂下眼脸,看看满院子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让他隐隐做呕,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恭敬到甚至卑躬屈膝的地步:“奴才定当万死不辞,为二小姐……”
“没打算现在要你死,你死了,谁来当这个相府的管家,收拾这么个残局?”任清凤冷冷的截断任管家的话:“去叫些身强力壮的下人过来,将这些盗贼的尸体收拾一下。”
“嗯……”任清凤沉思了一下,指着吊着任碧波等人的树下:“就堆在哪里,明儿个再处理,也算是威慑一下,外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
这哪里是威慑宵小,根本是威慑府中的人。
这也太嚣张了吧!
暗卫杀了,还要摆在相爷的面前恶心相爷,这不是要将相爷气死吗?
任管家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却还是乖乖的点头应下,一路小跑着,招了原先守在暗处的常胜低低的说了几句,然后就见常胜如同一只灵巧的老鼠,在相府中东钻西窜,很快消失在浓郁的树木中。
任管家却照着任清凤的话点了几个强壮的家丁过来,将暗卫的尸体堆在了树下。
这些下人做事的时候,都是垂着脑袋,似乎谁都没有看到那被吊在树上,堵着嘴巴的相爷和大夫人等人。
“将府里的管事,都叫过来,我有些话要说。”
任清凤柔声的说道:“相爷将家里的对牌叫给了我,从今以后,我就是这府里的掌家人,总要和管事们见个面,不是吗?”
“二小姐说得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叫管事们过来。”任管家后背汗湿,浑身难受,双腿发软,像是连站都站不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二小姐刚刚那一眼,如同冰刃一般,刺的他心发慌。
任清凤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任管家的肩膀,语气淡然,眸光却有寒气冒出:“好,你去办吧!”
任管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大夫人的院子,出了院门,整个人就瘫了下来,心口“噗通噗通”跳,如同擂鼓。
也不知道常胜有没有成功报官?
他虽然不想招惹这难缠的主子,可是相爷,他可以陷害大夫人,但是绝不能背叛相爷。
任管家咬了咬唇,二小姐忤逆不孝,居然敢对相爷动手,这是杀头的大罪,只要官府出面,她就是再大的本事,还能敢和一国之力抗争。
若是他做成这事,替相爷除掉这个心月复大患,相爷日后定然会对他更为器重。
他不但救下相爷,连带着也救下大夫人,三小姐,日后这相府,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不得因此,还能谋个官身,从此飞黄腾达。
蠢物!
任清凤对着任管家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蠢物果真的蠢的无可救药,在见了任碧波等人如此凄惨的模样后,他居然还想着日后飞黄腾达。
难道他不知道没有人,尤其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愿意手下的奴才见过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若是她任清凤被除去,她可以保证,下一个被除去的就是这位大功臣任管家。
而且,相信以任碧波虚荣好面子的自尊心,想必并不希望这事情,被为人知晓。
任管家一叶障目,将此事报官,宣扬出去,任碧波又岂能容得下他。
可惜,这蠢物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睛,还一心往这死路上跑。
她这人很大方,从来不会阻碍别人的选择,更不会阻挡别人往黄泉路上跑。
反正这世间,别的没有,这蠢物倒是不少,死了一个,也算是替鲁国省下一份粮食,至少还能救济乞丐一下,也算是为鲁国的繁荣昌盛做出了一份贡献。
“小姐,任管家目光游移,奴婢怕他生事,不如……”画词做了砍杀的动作。
“不用!”她摇了摇头,闲庭信步般的围着堆成小山一般的尸体转了一圈,才缓缓的说道:“这些贼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闯进相府抢劫,怎么会没有内贼?”
她冷冷的一笑:“贼人这般嚣张,这里面接应的人,地位自然不凡,嗯……,一府的管家,这地位也算是勉强入眼。”
任清凤招了画词,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就见画词抬眼,一脸震惊的看着任清凤,里面的情绪有惊讶,有敬佩,有惧怕……
这样的心计,这样的手段,这样的狠绝……小姐比她想的还要厉害,只怕她赵国的皇后,也比不得小姐的谋略。
“傻站着干什么?”任清凤淡笑着推了她一下,画词才回过神来,匆匆点头,疾步离开。
任清凤回首看了那挂在树上的几人一眼,也移开步子,缓缓的离开。
……
“相府遭贼了?”府尹大人觉得自个儿耳朵是不是幻听了,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青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这皇城根儿,居然有盗贼不长眼睛,闯到相府抢劫。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相府是什么地方?那是能随便入室抢劫的吗?盗贼难不成都吃了五石散,神志不清了。
只怕,不知道又是哪个缺德的,在开他的玩笑。
他若是今儿个带人去了,只怕日后不知道多少人会笑他蠢?这样荒谬的话,也能信。
但是也不排除这是相爷在考验他,四年一度的考核就快到了,若这是相爷对他的考核。
毕竟来的人,说是任管家身边的,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
他若是不带人去,只怕……
府尹大人在内室转了几圈,对着一旁是师爷道:“你看这事情……”
师爷模了一把山羊胡子,他跟府尹大人想的一样,不过作为府尹大人最倚重的幕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摇头摆尾的想了一番,就有了主意。
“大人,这事情,您亲自去,带些礼品,也带足人手,也别说是捉贼,就说是您为了疑难的案子,去请教相爷,望相爷指点一二,这样的话,不敢此事是真是假,大人都有了回旋的余地。”
“师爷果然妙计。”府尹大人立刻拍手赞同,吩咐一旁衙役准备官轿,带足人手出发。
任管家早就伸长脖子侯在相府门前等候,见到府尹大人而来,立刻迎了上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贼人冲进了大夫人的院子,相爷也在大夫人的院子里面,府里的护卫冲进去,却都没有出来。
到底没有蠢到底,一股脑的将什么都抖出来。
还真的有不长眼的盗贼入室抢劫啊!
府尹大人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觉得自个儿是不是在做梦,袖中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丝丝的疼痛传来,让他清楚的知晓,这不是梦。
相爷也在里面!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定是上天听到他日日的乞求,才赐下这良机。
只要今儿个他带人救下相爷,相爷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他日后在官场上,有相爷庇护,还不一帆风顺。
如此一想,府尹大人顿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大手一挥,就领着身后的衙役冲往大夫人的院子冲去。
一路上,静寂的很,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府尹大人有些奇怪,就是盗贼在大夫人的院子里,这府里是不是太静了些。
任管家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他对周遭的异常寂静也觉得奇怪,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难道二小姐……已经知道?
不,怎么可能?二小姐又不是神,她怎么会事事知晓?
即使这样安慰自己,任管家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当府尹大人带着衙役气势汹汹的到达大夫人的院子时,双目一阵紧缩。
天,他心中仰慕的相爷,此刻居然如同一只死狗一般,被吊在树上。
不但如此,相爷的夫人,鲁国第一美人的任三小姐,也都如一条死狗般的吊着。
至于李妈妈,一介仆人,自然入不了府尹大人的眼。
任管家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那堆放成山的暗卫尸体,怎么忽然之间不翼而飞了?
“快……快……将相爷救下!”府尹大人急的如同自个儿爹娘被吊起来一样,心里却是暗暗骂娘,将任管家恨的要死:他在官场上混过,自然知道官场大忌,此刻只恨不得将任管家给踩成了肉饼——你说贼人都已经跑了,你个管家不忙着将相爷救下来,报什么官?
自个儿现在看见相爷的狼狈不堪的模样,只怕相爷明面上不说,日后不知道要怎么整他,就是不死,怕是也留不了都城了,不知道要发配到哪个犄角疙瘩?
就是他,也不会想看到一个会提醒自己狼狈不堪模样的下官,出现在自个儿的面前。
身手矫健的衙役,上树,先将任碧波救了下来,然后又将大夫人三人救下。
府尹大人看到任碧波嘴里的泥团,脸色更是难看,这时候不是想撕了任管家生吃,而是想刨他的祖宗八代的坟墓了——这是要害死他。
好在,任相爷还没醒过来!
任管家一心想着主子,忙抠出泥团,咬着任碧波:“相爷,相爷……醒醒……快醒醒……相爷……”
相你妈个头!
府尹大人心中一声咒骂,只恨不得一脚踢飞了任管家才好。
若是此刻叫醒任相爷,他真的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忙伸手阻止他的动作:“先别叫,还是赶快叫大夫来,我瞧相爷这模样有些不对劲……”
正懊恼不已之时,任清凤带着相府的下人,拿着各色武器进来,棍子,铁锹,鸡毛掸子,更有搬着石头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的各色武器冲了进来。
双方一个照面,任清凤就指着任管家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勾结盗贼,来人啊,将这刁奴,给我拿下。”
任清凤二话不说,一开口,就将这背主的大帽子给任管家扣上。
一个蠢物,居然在她面前玩心计,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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