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透着丝丝的冷,任清凤走在无人的街道,她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到最后更是干脆停了步子,眼中冷光如同北极的冰雪,冷声道:“出来!”
随着她的声落,从屋顶上忽然跃下数十道身影,前前后后将她围了起来,快如疾风,伸手利索。
少女犀利的美眸眯了起来,微扬着下巴,冷眼望着将她围起来的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喝道:“为何阻我?”
“奉命行事!”夜风中冰冷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却是那样的冷酷无情,带着森冷的杀气。
黑衣人中的头领一双冷目在任清凤的身上打了一转,吐出冰冷的一个字:“杀!”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银光猛然亮起,头领手中的利剑瞬间出鞘,向任清凤袭来。
他等这一日已经有数日之久,丞相府邸,虽然有暗卫,但都是护卫在任丞相身边,要杀一个不得宠的庶女本该挡不住他们,可是潜伏两次过后,却都悄无声息的回来,也让他们背后之人看出这任家二小姐不是简单之人,居然有鲁国杀手第一人的墨色护航。
这才长久盯着任清凤,只等她落单,没想到天从人愿,还真给他们等到了机会,饶是如此,他也未敢小觑,带来几十高手同来。
嘴角冷冷的勾出一道冷凝的笑意,任清凤的眼中绽放出一抹绝杀之光,一个转身,避开领头之人的利剑,手下在腰间一动,一道丝线的般的银丝突然腾空而起,朝着那领头的黑衣击去,犹如一道无形的游龙。
同一时间,另一只手一动,素手纤纤,当下就朝伸手袭击的攻去,指如闪电,方位诡异莫测,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却无法避开,就听到“咔嚓”一声,那攻击的黑衣人就如同被扭断脖子的鸡一般,狠狠的扔了出去。
一身浓厚的杀气,在这一方空间弥补,犹如实质,让人通体发凉。
任清凤扭断一人的脖子后,那丝线就缠上了黑衣人头领的利剑,那阴寒的杀气,如同地狱阎罗,就是黑衣人这样干着人命买卖的杀手,一时间也厚重的无法让他无法承受。
黑衣人头领心中大骇,没有在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是无法拥有这样灭天的杀气,这个任家二小姐……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不是善类……
心中大骇,显然他低估了眼前的少女,手中的利剑一个用力,那剑上的银线却诡异之极的缠上他的手腕,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武学的招数,哪门哪派。
只觉得手腕一痛,眼前的素手一扬,手中的利剑居然就那样直直的飞了出去,插进攻击任清凤的黑衣人胸膛。
无数刀剑刺向任清凤,脚下一个用力,身形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后空翻,任清凤稳稳跳出包围圈。
手腕的疼痛,黑衣头领难以置信的看着自个儿的手腕,鲜血不停的从手腕出流出来,筋脉已断,他这手,这辈子怕都再不能拿起剑来。
“杀我者,我必杀!”任清凤并不急于逃走,只是冷着一张脸,手中的银丝再次抛弃,伴随着她嚣张冷酷之极的话在夜幕中响起,带着王者的无人能比的霸气和杀气。
进银线再次攻击而来,黑衣头领尝过厉害,再不敢轻易迎了上去,虽然不知道那银线是什么东西,只是那威力却是不敢轻视。
他躲得快,只是任清凤的动作更快。
饶是他避的迅速,但也未能逃过,那丝线缠上头领的脖子,任清凤手下一个用力,他一口热血就喷了出来,下一个,那银线就卷着他的脑袋飞了出去,砸在一个黑衣人的身上。
众黑衣人心头一颤,他们的头领和冲出来那人,可是他们之中最强的高手,但却一招之内,就折在了眼前这个少女的手中。
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武艺高的令人心颤?
惊骇,出了惊骇,还是无法置信的惊骇。
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却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专门干这人命的买卖,如今两个最厉害的高手,就这样无声无息没了,连个水漂都没打。
众黑衣人此时都惊的一个个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眼中升起一份惧怕——这少女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想逃!”任清凤见人后退,极其藐视的扫了一眼一群残兵败将,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冷哼之中的轻蔑之意,几乎让那动了逃跑心思之人羞愧的掉泪。
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人拔腿逃跑,刀口杀人,保全实力才是首要事情,眼前的少女他们根本就惹不起,难不成留下来当白菜给她切啊!
任清凤也不追,面上的表情好似坚冰一般,不露半点声色。
忽然那些转身逃跑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那忽然冒出来站在街心的少年,很单薄,可是那一身的杀气,却让人双腿发软。
“是……是……墨色……”有人显然认清楚眼前的单薄少年。
他们不敢在相府动手,两次无功而返,都是惧于眼前的少年。
墨色啊,鲁国的第一杀手,天下杀手界第二人。
除了琉璃,谁敢不要命惹他。
没想到千避万避,居然还没有避过!
夜色浓重,杀气磅礴,都城的街头,再一次弥散着血腥的味道,缓缓的扩散开去。
夜风冷冷的刮过,刀剑泣血,断头时。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以不可思议的身法,收割着人命。
任清凤精通隐蔽,善于追踪,别人在她的屋顶上爬了两次,她又怎么不不知道,只是一直未曾动手,那是不想在西华院里闹的太大,更怕误伤了任清云。
所以才借着今儿个进宫的机会,将这些人引出来,一网打尽。
不过刚刚听了那黑衣人头领的话,任清凤却是改变了主意,留下了一个活口——正是最先逃跑的那人。
并不是做杀手的人,就都不怕死。
“将他带回去!”
任清凤站在一地的血腥中,看着被墨色点了穴位的黑衣人,眼中闪过残酷的笑意:敢对她动手,就要有胆子承受她的报复。
只是想要杀她的人不少,她总要弄清楚这些人奉了谁的命来砍她的脑袋。
街道上的刀剑声,并不是无人知晓,只是谁也没有关心街道上发生了什么,人们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深恐殃及池鱼。
任清凤和墨色没有敲门,直接越过丞相府后院的院墙,进了西华院。
画词站在廊下,见到任清凤和墨色联袂而来,手中提着个人,也不惊讶,反而神色一松,迎了上来:“小姐,您先换个衣裳,奴婢和墨少爷将人带到偏厅。”
任清凤的衣裳今儿个又是淋雨,又是争斗,沾染了血迹,穿在身上的确不太舒服,也没反对,点了点头——反正有墨色在,这杀手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任清凤换了衣衫,才缓步进了偏厅,偏厅的确是审讯的好地方,离众人房间较远,有个什么声响,也不会惊动了别人。
画词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
任清凤进了偏厅的时候,画词已经备好了茶水,偏厅里也生了炭盆,显得暖洋洋的。
那被擒来的杀手,正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解开他的穴道!”
任清凤坐在鸡翅木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下面的黑衣人,一双古井不波的模样,冷冷的盯着他:“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黑衣人只低着脑袋,不肯开口,看起来很有骨气。
任清凤也不急,墨色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上前将那黑衣人的一只手臂反绑住,用力一拉,就听得那黑衣人一声惨叫,那只胳膊就再不能动弹,当然对这么个生死线上打滚的人,这点疼痛自然不算什么。
墨色也没指望就这么点手段,就能让人开口,他接着抓起另一只胳膊,同样使力,再然后将两只腿同样作为,这么一番下来,那黑衣人只疼的在地上打滚。
任清凤只顾着用心品茶,好似对眼前的这一幕根本就没看见。
“你这点手段,想让大爷开口,做梦……要杀就杀,要刮就刮……”
黑衣人疼,他也怕死的很,可是想到上头那人的手段,他也不敢吐口,现在不过是卸掉他的四肢,若是那人知道了,只怕要将他剥皮抽筋。
这些人,想要知道幕后指使者,这一时半刻不会伤他的性命,以那人的手段,很快就能救出他。
但是显然他他想错了。
墨色听了的话,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出声,只是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的腰上,一个用力。
黑衣人惨叫一声,疼的冷汗直流——断了,他的腰椎骨断了。
虽然之前他没少受伤,可是以前那些伤,跟现在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
墨色根本就不理会黑衣人的惨叫声,也不管他疼的直在地上搓,原来他将人四肢下了,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省事——你说如果此时这黑衣人四肢都完好,岂不是要在地上打滚了,那对他来说,是多么麻烦的事情。
墨色神情淡漠,仿佛脚下踩得不过是一只小虫子,声音平静而淡然的说到:“你身上有二百零六块骨头,你不用急着说话,我会慢慢的一根一根将你身上的骨头踩碎,我相信你是个硬骨头,只是不知道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脚硬?”
任清凤此时放下粉彩茶盏,看向黑衣人,语气平平淡淡的问了一句,一点半星的威胁的意思也没有:“可想到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却真有几分硬骨头,依旧不吭声。
此时画词端着点心推门进来,好像脚下非常,非常的不小心,踩着黑衣人的腰椎处,她笑得异常歉意:“不好意思,没注意脚下,不小心啊!”
黑衣人顿时痛的晕死过去,他真没看出来,这三人全都是这般狠人,杀人不眨眼,折磨人不手软的狠人——不小心,她眼睛长天上去了,这么大的活人,她能看不见,还赶巧就踩在断了的腰椎骨上,打死他也不信!
墨色也不废话,脚又踩在他的背上,腰椎骨上面脊椎第一个关节,一个用力,又是“咔嚓”一声响。
黑衣人此时已经不是痛的要晕,而是要死,那种濒临死亡的疼痛之中,还有一种刺骨的冷,他也说不出那种具体的感觉,但是可以用四个而概括一下:生不如死!
这一刻,他倒是宁愿,他和刚刚的那些同伙们一般,抛尸在那街头。
他虽然疼,可是脑袋却比每一刻都来的清楚,他想张嘴骂人,可是一个字却也骂不出来,只能让所有的神经都陷在生不如死的疼痛中。
“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真是可怜啊!”画词放心点心,走到黑衣人的面前,语气还带着一丝同情,可是这种同情对着她刚刚那“不小心”的一脚,却让黑衣人从心底冒出一股子寒气来。
他从来不会看不起女人,因为他受命之人,就是个女人,还是个绝代美人,柔若无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戾气来,可就是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却统领着他们这群杀人如麻的杀手。
“你怎么不说话?”画词用脚尖踢了踢他一下,示意他回应一下。
可是黑衣人从内心那种胆寒,哪里敢回应画词。
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硬骨头,否则刚刚也不会第一个逃跑,但是为了能保住小命,就算是被折磨,他也只能咬牙硬扛着,但是硬抗也有个底线,此时,他觉得他已经真的快扛不下去了。
他的胆儿不算肥,已经寒了。
因为他在眼前的三人眼中,看不到他们那群人往日杀人时的凶狠,兴奋,疯狂,狰狞,有的只是平静,如同似水般的平静,平静的踩断他的骨肉,平静的看着他被人踩断骨头,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说话。
一切都很平静,诡异的平静!
“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画词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最近试药正缺少人具,不如我跟小姐求着,将你赏给我,你放心好了,不过是研究了一些毒药,你先试吃,若是能坚持个三五天不死的话,运气好,说不得我已经研究出来了。”
没有半句威胁的话,也没有半点威胁的动作,画词睁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话。
这都是什么人啊?
毒药是随便可以试吃的吗?
“没听见她问你话吗?”墨色冰冷的声音,如同在极地的风雪中泡过,也不等黑衣人回话,狠狠地用力,再踩断一根骨头。
痛,实在太痛了,他再也忍受不了,看着平静无波的任清凤道:“我说,是……是妄心阁……怜管事……我们是奉了怜管事之命来杀任二小姐的……”
他嘶吼着一口气说完,生怕一个迟疑,再会断上一根骨头,他不去想怜管事会来救他了,也不去想背叛怜管事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现在他只想墨色能够停下来。
画词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能说呢?我还准备求小姐将你赏给我试药呢!”她似乎对黑衣人如此轻易屈服非常的不满。
“很好,将你知道的事情写下来!”任清凤示意画词将笔墨纸砚准备妥当,墨色将黑衣人的右手接好。
“重写,给我稳住手腕,一个字一个字写清楚了。”墨色瞧着他写下的字,很是不满的皱了眉头。
画词又“不小心”踩在了他的断骨处:“对不起,对不起……我从小看人写字不清楚,就容易不小心。”
画词说着,还很客气的重新拿了一张纸铺在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疼,疼的连笔都快拿不好,那字写的自然不成样子,可是现在再疼,即使他疼的想要死去,却还极力的稳住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每一个都非常的工整,比他平日里写的还要工整,就是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出,自个儿还能写出这样工整漂亮的字来。
终于写完,签上自己的名字,他还非常上道的咬破自个儿的手指,在那供词上画押。
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才巴巴儿的看向任清凤,目光中都是乞求,希望任清凤能放过他。
“不好意思,再委屈了一个晚上,既然妄心阁的怜管事要杀我,无缘无故的,我总要问个清楚吧!”任清凤站起身子,嘴角缓缓地勾勒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的说道:“到时候,没有你这个人证,可怎么行?”
黑衣人差点跳起来,若是他不是此刻动弹不了,他真的会跳起来:这女人疯了,她居然说什么到妄心阁找怜管事问个清楚——这不是兴师问罪吗?
她知道妄心阁是什么地方吗?她居然敢说什么兴师问罪?
可是没容他多想,墨色一掌劈在他的脑后,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主仆三人各自打了个哈欠,掩着唇,画词关了房门,各自回自个儿的房间入睡——墨色和画词显然半点都不震惊任清凤要去妄心阁兴师问罪之事。
若是不去兴师问罪,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他们的小姐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被欺负了,只会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