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凤神色冷淡,拒不接皇后的懿旨,那周身的冷寒之气,宛如寒冰,这样如同冰雕一般的人儿,这样冷酷的寒意。
任碧波心若火燎,却也不敢过分逼迫任清凤,生怕她一时性起,闹出天大的祸事来。
但是也不能就此僵住,那传旨的内侍还在客厅候着啊。
任碧波后背汗涔涔的,有心说话,可是瞧着任清凤那阴如浓墨快要滴水的脸,到了嘴巴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只留下一地的寂静,谁也不敢出声。
一旁的画词拉了任清凤的衣袖,低声说道:“小姐,要不你先和风太子定亲,以解燃眉之急。”
这是画词翻来覆去想出的办法,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比做禹王的侧妃来的强吧,再说,只要没有当面宣读赐婚的皇后懿旨,这么做也不算犯上,既成全了太子殿下的心思,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可谓是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她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知道小姐手眼通天,是个有本事的,假以时日,这皇后的懿旨定然困不住小姐。可是以小姐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与皇后娘娘抗衡,与一国之力抗衡,还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任清凤知道画词的好意,若是她此刻与风流韵定亲,的确可以避过皇后的逼婚,而且太子妃的身份的确足以保她们姐弟平安,保任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
只是,她对风流韵实在没有好感,让她将自个儿一辈子的幸福交到一个偷窥狂的手里,这实在让人心中不舒服,就是眼见作假,应付过去都有些不快。
再说了,她根本就不信,鲁皇会为了她的抗旨治罪下来。
反正这旨意她是不会接,也不能接,而这亲事她也不会乱定。
她就等着皇后发难,牛不喝水强按头,若是最后结果实在无法,她就领着墨色等人打出去,瞧今儿个清云的话,也是个骨气的,若是她真的接下旨意,说不得反而毁了这孩子。
不过若是想离开鲁国,应该有些麻烦,不过风流韵在这里,他应该能想到法子,只是任清凤挺担心到时候皇后等人会不会弄个叛国罪给她。
虽说她也不是太在乎,可是清云应该会在乎吧!
所以这个法子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绝对不能用,太过危险了,但是若是真逼到了那个角落,也就顾不得什么了。
不过,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糟糕,桃花精当日不是说了,有什么麻烦找他去么,以他的身份,给她月兑罪,应该不会太困难。
一时间任清凤心中是百转千回,思量了一番后,才定了主意,十分坚定的对着画词摇了摇头:“不行。”
她不能应下来,先别说她对风流韵无情,再说了此刻应下来,是对他,也是对自己的侮辱,更是对婚姻的不负责,对风流韵的**果的利用。
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绝不是在这样的时候决定的。
而且,即使这偷窥狂挺惹人生厌的,但是她也不能就此将他牵扯进来,说不得因此而惹上什么麻烦。
虽然这偷窥狂好像半点都不在意,可是她却不能不因为他的不在意,而肆无忌惮的利用。
她不是好人,也没啥烂好心,不是舍不得利用偷窥狂,而是她做人做事的原则。
画词还要再劝,任清凤却是坚决的摇头,语气再坚持不过:“你莫要再劝,我心意已决!”
任清凤和画词的声音很小,可是风流韵的耳目却十分的灵动,二人的这番交谈自然未能瞒过他,任清凤的拒绝在他的意料之内,却又像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也有微微的失望。
他其实真的半点都不在乎任清凤对他的利用,实在还非常满意自个儿有被她利用的资本。
不过这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的风格,风流韵虽说才认识任清凤没多久,但却从她的性格中看出一点端详。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即使为了活命,她也不愿意利用他,风流韵的心仿佛有一个角落,就这样软和了下来,如同春水漫过,在心底无声的荡漾着,让他失望之余,又有些悸动。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挺直的腰背,坚定的眉眼,神色淡然,虽然貌不出众,可是落在眼里,却是那么的顺眼。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只要细细的看来,他的凤儿居然是这么的漂亮,那高挺的鼻梁,水汪汪的美眸,唇如莲红,一切都像是从他心中长出来的。
原来,他喜欢她已经喜欢到如此盲目,没有自我的余地,天下人认定的丑颜,落在他的眼里,居然美丽迷人的让他心动不已。
这般让他心动的人儿,他自然要护着。
风流韵在一片静谧中,缓缓的开口笑道:“皇后的懿旨?可是个稀罕东西。”邪魅一笑,如繁花绽放,鲜丽了众人眼中的风景。
银翼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每次自家太子殿下笑成这副祸水模样的时候,绝对没什么好事情。
果然,听得风流韵醇厚如酒的声音响起:“这么稀罕的东西,我可要亲自看看。”
说完,他目光看向任清凤,抛了一个媚眼:“凤儿,你等等我,我去欣赏欣赏皇后的懿旨,再回来。”
皇后的懿旨有什么好欣赏的?
任清凤先是一愣,以他的身份,皇后的懿旨还不早看腻了。
随即想明白了,以他任性的名声,若是欣赏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毁了那懿旨,那也是家常便饭。
她想叫住风流韵,让他莫要搅合进来,可是那人已经如同一阵风般,离开了。
银翼的头上又开始冒汗了,忙追了出去。
他跟着风流韵多年,自己太子的心思,又怎么会不知道,一路上劝着:“殿下,您三思啊,那旨意是鲁国的皇后娘娘下的,任二小姐到底是鲁国人,您可要忍住,咱们进宫找鲁皇说去……您可千万别乱来……那懿旨可毁不得……毁了懿旨,就是打了鲁国皇后的脸,到时候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情来……殿下……您忍忍……忍忍……”
风流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再忍下去,你嫁太子妃就变成别人的侧妃了!”
当下也不理会银翼的劝告,脚下不停,直奔任家的客厅而去,自然就看到客厅里传旨的内侍。
能传旨的内侍,一般在主子面前都有几分体面,而有几分体面之人,这脾气自然不算太好,架子也同样不会太小。
此时他在客厅呆了许久,已经有些不耐了,丫头的茶水已经上了三次,也没见任碧波等人出现,这面色就有些难看了,好在新任的管家是个会来事的,那荷包送了一个又一个,看在财神爷的份上,内侍忍了下来,只是太过无聊,午后阳光传射而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由得有些睡意,故而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当他听到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以为是任碧波等人来了,不由得出言挖苦:“丞相大人果真是贵人事忙,洒家在这里可是等候多……”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而来之人,忙闭嘴,站起身来,赔笑道:“原来是风太子啊,都是奴才有眼无珠,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这可是个招惹不起的祖宗。
内侍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这风太子今儿个怎么在丞相府的,瞧着他笑得妖魅的模样,他这心里不由得暗暗发凉,有种奇怪的认识,今儿个这祖宗像是专门找他麻烦来的。
连鲁皇陛下都对这位赵国太子客气有加,他这样的一个小奴才,自然更惹不起了。
“什么见谅不见谅的?”风流韵笑得那叫一个和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你是来相府传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的?”
内侍心中咯噔一声,却还是点头笑道:“是啊,皇后娘娘很关心禹王殿下的婚事,觉得禹王殿下年岁也不小了,还是尽早成亲……”
“赐婚的懿旨,我还从来没看过。”风流韵忽然出言打断内侍滔滔不绝的话,笑吟吟的说道:“不如公公你就借我欣赏欣赏!”
嘎!
还有人借皇后的懿旨欣赏的?
这……古往今来怕也没有这等奇怪的事情吧!
内侍有些发懵,小心翼翼瞧着风流韵,发现他虽然笑容璀璨,可是笑意却未曾传到眼底,眼底非但没有笑意,还有种一股寒冽,似要破冰而出。
瞧着风太子这等模样,只怕不是借皇后的懿旨去欣赏的!
想到风流韵响彻诸国的名声,内侍的双腿开始发软:祖宗啊,你今儿个不会是冲着那懿旨来的吧!
内侍紧张的舌忝了舌忝唇,笑容干巴巴的说道:“太子殿下说笑,您什么身份,怎么会对皇后的懿旨感兴趣,你不是在逗奴才吗?”
任碧波那个老匹夫怎么还不来,若是懿旨在他手上有个什么闪失,只怕回去这条小命也要交代了。
“哪个逗你了?”风流韵面色一沉,不怒而威,一国储君的霸气自然就显了出来:“还不快将懿旨交给我看看?”
这下子,内侍更是坚定了自个儿的想法,这风太子就是冲着懿旨来的。
万不能让懿旨落到他的手里,否则回宫之后,这小命就不保了。
如此一想,那内侍的脸色也沉了下去,虽然对上一国的太子,这底气不足,可是想想,这风太子到底是赵国的太子,他是鲁后身边的人,抱好鲁后的大腿才是第一要事。
所以,这懿旨绝对不能交到这风太子的手里。
“太子殿下,您出自宫廷,也该知道这懿旨是不能随便示人的,您虽是鲁国的贵宾,可是……啊……”
内侍捂着下巴,一声惨叫:“风太子,你……你……”他是真没想到,风流韵会动手叫打人。
风流韵一把拎起那内侍的衣领,冷着一张春花羞月,欺霜赛雪的脸蛋道:“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我最厌恶这等尖锐的声音……你跟本太子说话……声音这么大做什么……是不是要刺穿本太子的耳膜,是不是想要本太子变聋子?……果然是个心思恶毒的,居然想谋害本太子……”
他说着,又给了内侍一拳:“不就是借你皇后的懿旨瞧瞧吗?不就是赐婚的懿旨,从未瞧过,有些觉得好,你居然对本太子无礼?”
再反手一拳:“不给就不给吧!至于扯高嗓子吗?这不是谋算本太子是什么?”
那内侍一个劲的摇头:他是阉人,阉人的嗓子,哪个不是这样又尖又细,刺耳的,他也不想这么尖锐的,可是没法子啊,想改变也改变不了啊。
怎么到了这个祖宗面前,就成了谋害他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风流韵见他摇头,却像是更恼了一般,再次给了内侍一拳:“你还摇头?你还敢摇头?是不是想否认啊……还想否认……看本太子今儿个怎么教训你?”
那些陪着内侍传旨的几个侍卫,原本都在掂量管家递过来的荷包,晚上去哪里耍耍,根本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大胆的人物,居然敢打传旨的,顿时都傻了眼了。
有心护着那内侍,可是眼前这人是谁啊,那是连他们的皇帝都要给面子的人,他们这几个小侍卫哪里敢惹啊。
可是不护着内侍,回宫追究起来,又是大罪。
一时间,是护也不是,不护也不是,几人对望了一眼,其中的一个上来,劝道:“风太子,您别动怒,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风流韵怒瞪了他一眼:“哟,还有同伙啊,你想做什么,想在背后偷袭是不是?”
那侍卫哪里敢认下这个罪名,忙摇头说道:“没……没想偷袭!”
他又不是脑子不好了,无缘无故的偷袭赵国的太子做什么,又不是嫌弃九族脑袋太结实了。
任清凤眉头一跳,一副不信的模样:“你没想偷袭,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边说着话,边给那内侍尝他的拳头。
那护卫忙退了开去,就见风流韵的拳头不停的招呼着那内侍,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你个混账东西,你个黑心肝的狗奴才……你居然生出谋害我的心思,你说你是受了谁支使的……是谁给了你这个狗胆,让你谋害我?”
什么叫窦娥冤啊?
这就叫窦娥冤!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内侍,觉得自个儿比窦娥还冤。
他什么时候要谋害这位赵国太子了?难不成这位太子有被害妄想症?
他吃饱了撑的,还谋害呢!真亏他想得出来!
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奴才……没谋害您……”内侍一口咬定,说什么也不肯认下这样的大罪,他虽然进宫做了太监,可是宫外还是有家人的,可不能牵累了家人。
“你这话是说本太子诬陷你的?”风流韵越发的不高兴了,拳头落得更重了,不过,他还仔细的控制力道,否则以他的本事,一拳这内侍就要去阎王殿报道去了。
虽说没将这内侍打死,可是也伤了,风流韵是真的怒了,也不知道这内侍是不是猪脑子,怎么就不知道他这般揍他,是为了什么?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用什么样的奴才,都是一群笨猪。
他虽然再不提什么拿皇后的懿旨欣赏欣赏,可是他做的事情还不够明显吗?
真弄不明白,这样的蠢物,怎么能在皇宫生存下来。
一旁的侍卫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慰,弄不好那就是谋害赵国太子的大罪,赵皇最是护短了,到时候冲冠一怒为儿子,那后果可不是砍脑袋就能摆平的,说不得连满门九族都要陪着做冤魂。
所以再急,也只在一旁不停的说着好话赔礼道歉,希望风流韵能大人大量,原谅了内侍这一回。
原来不但这阉人是个蠢物,这写些侍卫也都是蠢物,只知道求情卖好,居然没一个提醒这内侍将那懿旨拿出来给他欣赏。
风流韵原本只是想要打得那内侍怕了,拿出懿旨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内侍不但蠢,还是个硬骨头,不由得动了气,手下的拳头就重了起来:“蠢笨如猪……蠢物……”
银翼瞧着风流韵动气了,担心真的将这内侍打死了,下面的戏就不好唱了,也不再外面装木头了,忙冲进来:“殿下……想来这位公公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了他吧!刚刚您急匆匆的赶过来,不就是想要欣赏皇后赐婚的懿旨吗?您别急……既然这位公公不乐意,咱们回国后,让皇后娘娘写上百八十张赐婚的懿旨,到时候,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也难怪自家的太子要生气,直接将那懿旨拿出来不就是了。
就连银翼对那内侍的没眼色,也生出了不满出来,以他家太子的尊贵身份,难不成还看不得那鲁后赐婚的懿旨不成!
那内侍被银翼这么清清楚楚的提醒给点醒了,福至心灵,骤然开窍,忙开口道:“殿下恕罪,是奴才的错,殿下想对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好奇,奴才拿出来给殿下过目就是了……还请太子殿下恕了奴才的冒犯之罪!”
总算是上道!
风流韵也不废话,立刻松开那内侍的衣领,走到一旁鸡翅木的雕花椅上做了下来,对着一旁似是吓傻的丫头吩咐道:“没看本太子累的一身汗吗?还不上茶!”
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啊,尤其是要打的不轻不重,控制好力道,这活儿就更累人了。
不过,还真没看出来,这阉人还是个抗打压的。
那丫头被风流韵这么一瞪一吼,立刻醒过神来,忙退下奉茶。
而那内侍龇牙咧嘴将那赐婚的懿旨奉上来。
既然借着欣赏之名,自然要打开,依着风流韵的心思,直接销毁了才是。
不过,当懿旨打开之时,他立刻手下用力,准备撕毁,可是眼光无意扫过那懿旨上的字,顿时动作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响之后,才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看那上面的字迹,发现不是他看错了。
“哈哈……”风流韵忽然大笑起来,神情愉快的将懿旨再度卷起,交给内侍,用力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好……好……这旨传的好!”
他那一下子拍在内侍的肩头,痛得他整个人一缩,心中暗骂:毛病,这赵国的太子还真是脑子有病!
不过心头却是一松,原本担心风流韵要对懿旨做什么,刚刚他盯着风流韵的手,就怕他会毁了懿旨,一颗心提在嗓子口,随着他手指蜷曲,差点跳出来,谁知道他还真的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就又还了回来。
当然,他没有错过风流韵眼中的错愕,可是那根本就不是他关心的东西,他只关心懿旨会不会毁坏,现在懿旨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他的小命保住了,其他的自然不重要。
至于风流韵夸他这旨传的好,他还处在惊魂状态,只是下意识的道:“太子殿下谬赞了!”
风流韵又是一阵大笑,甚至掏出了几张银票,甩给了他:“拿去买点药吃!”
内侍一看,小心肝是真的蹦出来了:天,一千两!
顿时双眼星星直冒,看向风流韵的目光变得热切无比:财神爷啊!
而那几个侍卫,心中却是又妒又羡:怎么被打的人不是自己啊,这么几拳就得一千两,那是他们十年的俸禄啊!
银翼的太阳穴又开始跳了,真恨不得冲到内侍的面前,将那一千两的银票抢回来,太子殿下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败家啊!
银翼不由得替赵国的命运担忧,虽说赵国富饶,可是也经不起这么挥霍的吧!
风流韵却不管众人心中的百转千回,一手拉住那内侍的手,十分亲热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传旨!”
银翼的心中像是被猫抓了一般,他十分的好奇,那皇后的懿旨上到底写了什么,刚刚太子殿下笑得那么畅快,现在又这么急巴巴的赶着出传旨,要说没鬼,他才不信呢!
那内侍被风流韵一路拖着,飞奔向任清凤的西华院,即使浑身骨头还在疼着,却也没敢出声,他刚刚可是领教了赵国风太子的喜怒无常,难怪被人背后成为疯太子,若是一个不妥,再惹得他发疯可就不美了。
西华院
任碧波此时正苦口婆心的劝着任清凤,什么大局为重,什么皇后娘娘乃是一国凤后,不可违背,什么任家一门几百口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什么你五弟的前程,就在你的掌握之中。
说得是吐沫横飞,急得是两眼发花,可是任清凤却是不动如钟,神情淡漠,仿佛此事与她半点关系没有,异常的平静,可也真是这份平静,让任碧波心惊肉跳,平静是无情,她根本就不在乎任家的死活。
他还真的猜对了,任清凤此刻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带着任清云避祸——嗯,桃花林似乎不错。
她现在和桃花精可是合作关系,他庇护一下他们姐弟也是应该的。
至于任家——管他们死活。
任清水此刻正照顾着青轩宇,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里,居然让人将青轩宇扶进了西华院的客厅。
若是平时,任清凤早就将这二人赶了出去,自个儿好去补眠,可是她一心盘算如何给自个儿解围,想着风流韵临去的那句再来,所以也懒得此时再拿任清水开刷!
就在任碧波说得口干舌燥,快要吐血的时候。
“传旨的公公来了!快接旨,快接旨!”
风流韵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他就跟一阵风似得,拉着内侍进来。
这就是他说得再来?
这就是他暗示的方法?
将人带进她的西华院传旨,就是他想出来帮她解围的招?
任清凤的小脸蛋瞬间一黑,客厅的气压顿时低了下来,任碧波打了一个哆嗦,看着任清凤,压低声音道:“清凤,就算是父亲求你了,你给任家留条活路吧!”
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真的想跪在任清凤的面前,叫她几声祖宗,给她磕头,只求她接下皇后娘娘的懿旨。
一旁的任清水笑了,笑得那么得意,即使脸上的青青紫紫,也遮不住她从心底冒出来的得意。
她赢了,小贱人以为靠上赵国这个风太子就能扭转乾坤,现在怎么样,她的靠山亲自领了传旨的人来宣旨。
也不枉她顶着一脸的疼痛在这里守着,她就要亲眼见见任清凤小贱人痛苦的样子。
抗旨!
哼,笑话,皇后娘娘乃是鲁国的凤主,她才不信小贱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一切不过是小贱人吓唬她这个软弱的父亲的狠话。
哈哈,她真想扯开嗓子大笑。
真遗憾,此刻居然不能痛快的笑出声来,不过,这并不太影响她的兴奋,虽然她没能笑出来,可是那眼睛中的笑意,却是尽情的流淌出来。
只是,当她含笑的目光落在传旨的公公身上时,却是一愣:谁敢对传旨公公动手,怎么一身的伤啊?
但是这一刻,任清水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这份疑惑很快就被她压在了心底。
以至于,风流韵那欢喜的神情,她都没有深思。
任碧波同样很狐疑,只是此刻,他一心记挂着胆大包天的任清凤,生怕她真的倔强起来,不肯接旨,所以这份狐疑也没能让他放在心上。
倒是任清凤心中一动,然后看向风流韵,四目相待,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无声的嘴型。
那传旨的内侍见任碧波居然好好的待在这里,也不去前头迎接他,这心里就冒了火。
再看到玉树临时的禹王殿下,居然和他一样,一身伤痕的坐在椅子上,心中一颤,也不管任碧波怠慢他的事情,只想赶快宣完旨意走人。
这相府太危险了,连禹王这样的王爷之尊都落得一身伤,一身狼狈,更何况他这么个小小的内侍。
于是,赶紧扯开嗓子:“任相爷,皇后娘娘懿旨到,快接旨!”
说完,也不等任碧波应答,就扯开尖锐的嗓子,念道:“任家三女,秉性柔佳,温良如玉,态美仪柔,甚得本宫之心,赐予禹王为侧妃!”
侧妃!
怎么会是侧妃?
侧妃的应该是任清凤啊!她是正妃,她是相府的嫡女,怎么能委屈成侧妃?
任清凤脸色的得意之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面色一点一点白了起来。
任碧波也是一片吃惊之色:怎么会这样?禹王刚刚说得清清楚楚,清水为正妃,清凤为侧妃,怎么一转眼之间,就没有了清凤的事,而清水也成了侧妃。
不容他回神,那内侍只想着离开相府,也不管任碧波的傻愣,只是催促着:“相爷,快接旨啊!”
“不!不……我不做侧妃……”
任清凤忽然跳了起来,像个疯子似是的,要去抢那内侍的懿旨,却被任碧波一把抓了回来,冷喝道:“胡闹!皇后赐婚,那是天大的恩赐,你怎么可以抗旨。”
“是啊,三小姐你总要想想这任府上下几百口的人命吧!怎么能抗旨呢!”任清凤学着任清水的语气,将她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虽然对着和懿旨的内容觉得异常奇怪,却不得不说,她心中实在是痛快极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的手笔,这人实在是太对她心思了。
“对啊,三姐姐就是不顾念任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也要顾着夫人和大哥的性命吧!”任清云眉眼舒展,提着的心放心,嘴巴也就轻快了起来。
“恭喜任三小姐心想事成。”风流韵的毒舌之功,堪称天下第一:“任三小姐不是口口声声说对禹王情深一片,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怎么现在皇后娘娘成全了三小姐的心思,你怎么又哭着嚷着不嫁了?”
他说着嗤笑了一声:“想必是女儿家的羞涩,嘴里哭着喊着不嫁,实际上巴不得早点嫁人才是。”
任清水被侧妃二字,已经搞的脑袋要爆炸了,此时在听得这三人一唱一和,顿时恨的要死,一双眼眸恶狠狠的瞪着任清凤:“贱人,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
说着就要挣月兑任碧波的手,扑过来。
任清凤冷眉冷眼,却勾唇一笑:“自作孽,不可活,你——活该!”
她笑得得意,笑得嚣张,没有半点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任清水怒气攻心,只觉得任清凤的笑容亮的刺眼,突然喷出口血来,身子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内侍看着眼前一团混乱,也傻了眼了。
风流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公公见笑了,想必任家三小姐心想事成,太过高兴了。”
这明明是怒火攻心,气晕过去,好不好?
不过内侍对着这么个疯太子,也没啥好争辩的,忙点头附和:“是啊,高兴的都晕过去了!”
“噗”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笑了起来,待内侍看去,已经看不出分毫。
任碧波吩咐丫头婆子将任清水抬回自个儿的院子,然后亲自送内侍出门,新管家递了两张银票过去,他才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这孩子年岁小,不懂事,还请公公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
内侍瞄了一眼银票,眼中浮现满意的光芒,然后点头:“三小姐赐婚为禹王侧妃,欢喜太过,也是人之常情。”
任碧波差点也跟着吐血:该死的阉人,他堂堂的相府正经小姐,被赐婚侧妃,有什么欢喜的。
不过面上却是一个劲的点头附和:毕竟皇后赐婚,怒火攻心,气的吐血,这传扬出去,可不是好事情。
任碧波送走了内侍,一个人关在书房,怎么都琢磨不透,今儿个的事情,怎么忽然变了怎么多,皇后娘娘支持禹王上位,需要他和李家的支持,怎么就封了清水为侧妃?这中间定然是出了什么差错?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即使清凤不能成为侧妃,清水也不该沦为侧妃的啊!以她相府嫡女,李府外家女的身份,怎么着也该是个正妃?
再说了清水可是凤凰之命,怎么就沦为了侧妃!
任碧波发现事情似乎向着一个非常诡异的方向进行,而一直坚信能让任家的飞黄腾达的任清水,似乎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可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亲们猜猜是谁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