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水就弄不明白了,这个该死的丑女,怎么忽然之间就变得如此美丽了——眼前的女子肤若凝脂,眼若横波,眉目如墨画,妩媚动人,让人一见,便觉心生倾慕,舍不得移开视线。
真的很想,很想,将这张脸给毁去,凭什么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任清凤却唾手可得,绝美的容貌,尊贵的夫家,太子殿下的极致宠爱。
总有一天,她会高高再上,再次将任清凤这个贱人再次踩在脚下,百般蹂躏。
任清水心中幻想着自己日后如何报复眼前的女子,这才按住自个儿心中的怒气,怯生生的展开一抹笑意,仿佛是被任清凤恶言恶语给吓到了一般,身子轻颤,睫毛上晶莹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她却努力的压抑着,不肯哭出声来,委委屈屈的咬唇,微微的垂下头,一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因为低着头,那眼泪儿就一颗接着一颗落在用餐的桌子上,很快,桌面就铺上了一层水渍,汪汪的,却格外的刺目。
这标准的白莲花模样,任清凤在心中啧啧了两声:看来这进宫深造过之后,这演技提高了不少,德妃娘娘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居然能将任清水这么一根朽木教成这模样。
任清凤自个儿就是演戏的高手,所以任清水这点道行,在她的眼中实在是不值得一提,觉得腻味的很,可是瞧任清水那模样,还没演腻,大有发挥余地。
真是无聊!
她演着不累,自个儿看戏,却看的累了。
青轩逸的法子真的不错——一棍子把人打死,痛快是痛快,可是却少了许多的乐趣,瞧着任清水现在的模样,可比一棍子打死有趣多了。
就让这小丑,继续苟延残喘,娱乐她吧!
就如同她曾经对本尊所做的一样。
任清凤不想再理会这么一块狗皮膏药,拿出手绢,细细的将嘴角擦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子,转身走人。
她羞辱了自己,居然还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任清水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任清凤,心中蔓延出一股嫉恨怨气,在心中排演了数次的台词终于用一种撕心裂肺的语气喊了出来。
“二姐姐,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不顾我的死活吗?”
这一声具有识破惊天的力量,立刻将酒楼众人给镇住了。
只见原本吵杂的酒楼出现了一分钟的静谧,这期间静的几乎一根阵落在地上都能听的出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众人的目光在那一刹那间,都落在了任清水的身上。
而她的意愿也视线了,任清凤的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缓慢的,如同老旧的电影一般,一点一点的转身,眼中光芒变幻莫测,脸上的神情更如魅如谜般,让人无法看透。
任清凤的凤眸扫了一下四周,淡漠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含意深重,似了然,似嘲弄,朝着四周扬了扬眉,听得一阵抽气声,似惊艳赞叹。
“任清水,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你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让我们二人成为众人的关注点,也让我们成为明日街头巷尾话题人物。”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帮你分析一下吧,你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不会是想让世人知道,你要嫁一个断了子孙根的男人,你一辈子都只能守活寡吧!”
她轻笑了一声,横眸顾盼时,凤眸生辉:“能利用众人的不知,毁我名声,夺我亲事,最后用计哄的先皇后为你赐婚,且在先皇后升天后,又哄的德妃对你掏心掏肺的人,我想你的目的应该不会如此的脑残,你必然有其他的目的。”
任清凤顿了一下,抚着下巴,思忖:“那我现在就假设一下你的目的,你花费百般口舌,邀我一起去看首饰,然后又嚷着中午,要姐妹情深,忍着胃疼,与我一起用餐,你花费这么多的功夫,精力,耐性,自然不会做无利的事情,所求的不过是想逼着我去替你求太子殿下,即使不能如愿,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能再次搞臭我的名声,毕竟我们可是骨肉相连的‘姐妹’,我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是不是?”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讽刺的说道:“当然,你不可能这么蠢,抛头露面,如此花血本,不会只是要再次搞臭我的名声。对了,我怎么忘了,自小到大,你都稳稳压着我一头,现在怎么能容许我嫁的男人比你好,身份比你高贵。嗯,我想想……对了,你定然想,大庭广众之下,我肯定不好意思一口回绝你的要求,就是敷衍一下,也会点头应下来,到时候怎么着都要替你跟太子殿下提上一提。太子殿下是个好说话的人,既然是我开口,这事情怎么着都会跟皇上说上一说。皇上金口玉言,太子殿下自然讨不到好,轻一点被训斥一顿,重一点失去圣心。”
任清凤说着,拍了自个儿脑袋一下:“我怎么这么笨啊,怎么就忘了你不但恨我,也恨太子殿下,自然看不得他好,当日你得陇望蜀,贪得无厌,有了唐公子的青睐,还奢望太子殿下,怎么着,你夺了我一次亲事不行,还想夺第二次?瞧我,又说错了,你不是想,而是你已经动手夺了,只是太子殿下心性坚定,你未曾得手罢了。”
任清凤啧啧两声:“你向来眼高于顶,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太子殿下怎么能如此不识美人,活该他被你算计,是不是?”
任清水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身子抖的跟暴雨之中的白莲花一般,眼泪也跟那暴雨一样,哗啦啦:“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没有恨二姐姐,也没有想过算计太子殿下……我和二姐姐是嫡亲的姐妹,骨血相连。我对太子殿下,不过是对英雄的仰慕,没有二姐姐说得那么龌蹉,不过是英雄情结,二姐姐,你这般不但侮辱了我们的姐妹之情,也侮辱了少女的英雄情结。”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打着姐妹期之情的幌子,行破坏姐姐婚约之实,打着英雄情结,行勾引英雄之事。”任清凤摇头叹息:“任清水别恶心我了行吗?别在利用什么姐妹之情,英雄情结,来掩饰自己的龌蹉,肮脏的心思,埋藏自个儿丑恶的嘴里。”
“姐妹情深?英雄情结?”任清凤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别侮辱了姐妹这个词,也别玷污了英雄这个号,它们何其无辜,你就放过它们吧!”
她抬眼看了任清水一眼,蹙眉道:“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别叫我二姐姐,你叫我一次,我欺你一次,别以为我忘了自个儿说过的话,你今儿个这么卖力,处心积虑的惹我,若是我不做出些实际行动,岂不是太对不起你的心思,既然如此,那我就……”
她挑眉,走到刚刚用餐的餐桌前,猛的伸手,扯着任清水,将她的一张俏脸,埋进自个儿喝剩下来的豆腐鲜菇鱼汤端了起来,任清水本能的挣扎,那汤水就沿着她的脖子,淋湿了胸前的衣裳。
都城第一酒楼,菜香酒醇,这汤自然也是原滋原味,分量十足,这满满的一大碗汤下去,任清水的胸前的春光就暴露了出来。
现在是夏天,任清水向来知道如何表现自个儿资本和美丽,所以今儿个穿了一身丝绸,飘逸而华贵,可是丝绸最沾不得水,这不,现在的任清水曲线毕露,勾魂夺魄,瞧得不少男人的口水都落下来了——尤物啊!
没有人会想到,任清凤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对他们来说,家族的名声高于一切,任清凤毁了任清水的名声,自个儿也讨不得好,会被牵累。
可是任清凤啥都在乎,就是对这名声不太看重。
面子,里子,任清凤的目光从来都是落在里子上面。
不过这洒月兑,干脆的性格,倒是让人觉得痛快的不得了。
任清凤解救都城之事,此时已经传扬开了,她的名声可不再是什么十恶不赦了,都城的民众对她的好感升到了一个奇异的地步,更何况,丑女已经发生质的改变——对于美人,众人总是更宽容些。
都城的民众一直都以为,任家二小姐是一个能忍辱负重,内敛稳重的姑娘,可今儿个才彻底震撼了一般,这位根本就是女王风范,霸气十足,他们算是彻底见识了一回。
也是,只有这样的霸气十足,才能有勇气领兵为都城解围。
所以任清凤的这个动作,不但没有勾起众人愤怒的情绪,反而让人感受到一种王者的霸气,甚至有些热血之人,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向任清凤——原来英雄就是这样练成的。
当然有崇拜就有鄙视,许多人看任清水的的目光,那是鄙视中的鄙视。
任清水呆了,任清水傻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快要成为太子妃的任清凤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的恶毒的事情,说出那么刻薄的话,她难道就不怕民众愤怒,太子殿下厌弃吗?
这个贱人,到底凭借着什么如此理直气壮,飞扬跋扈。
因为太过震惊,太过惊诧,所以她像个被惊吓的傻子一般,膛目结舌,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看着任清凤,连最无辜的道具——眼泪都给忘了。
这个贱人,她怎么能这样?她嚣张的让人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才好。
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得到那个惊才绝艳男子的心?
鱼汤特有的腥气笼罩着她,让任清水觉得自个儿就是一条濒死的鱼,众人嘲弄的目光如同夏日天空的艳阳,每一分热度,都会加速她的死亡。
她眨了眨眼睛,将睫毛上粘着的鱼肉颤了下来,那碎碎的豆腐黏在她的脸上,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酒楼中先是一阵怪异的安静,几秒钟之后,却是响彻云霄的哄然大笑。
任清水双手环住胸,瑟瑟的发抖,一张脸快要燃烧起来,她想要发疯,发疯的将面前这个贱人给一口一口吞下肚中。
若是以前,她自然是心动即身动,可今时不必往日,她再怒,再气,却也要忍上三分。
不过,这样也好,更能将她无辜可怜的形象深入人心,便于她扭转众人的印象。
她身子一直微微的轻颤,脑袋死死的垂下,垂下的睫毛,将眼中彻骨的恨意遮挡,整个人一副苦大仇深,仿佛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模样,极其的无辜,极其的委屈。
她用一双小鹿一般无辜纯良的眼睛看着任清凤:“二姐姐,你就这么恨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告诉我?我不肯帮我就算了,为何要如此羞辱我?你……这样……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嫡亲的姐妹,身上都留着任家的血?你这般欺负我,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酒楼上下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的人都目光专注的盯着任清水。
柔弱而无辜的女人,总是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这一刻,大家觉得任清水她可笑又可怜,甚至,有人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任清凤这般做,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这般一想,就将目光转向任清凤,却见她面上居然带着几分讥笑,看着任清水,淡淡的说道:“真是好笑,你害我的时候,就记不得自个儿是和我嫡亲的姐妹,轮到我反击的时候,就又想起来了,敢情,你是选择性记忆!欺负你,我会良心不安?任清水,你在说什么笑话?”
她眼中寒芒一闪,却极快的一闪而过,忽然挑眉一笑,竟然显得几分妖娆:“欺负你,我不知道多痛快。”
说着,伸手扯了任清水发,一个后仰,伸手端起一旁辣椒水,往任清水的嘴里灌,呛的任清水一个劲的咳嗽,嘴里呜呜的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任清凤如此糟践欺负人忍无可忍之下,沿着木梯,走了上来,冷着一张脸道:“任清凤,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有你这样作践人的吗?”
任清凤看去,哎呦,别说还真有缘,居然是任清水未来的夫婿——唐若昕。
这位唐公子,可真是英俊的白马啊,可是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像是他脑子进水了一般。
但是他自个儿却是半点也没有觉察到,犹如解救被恶龙囚禁的美丽公主一般,气势汹汹,冲上来维护着任清水,与任清凤正式对峙。
众人顿觉得唐若昕脑子进水了,任清水缠着自个儿姐姐要退了与他的婚约,他却还傻傻的冲上去英雄,不,狗熊救美。
“任清凤,往我还敬佩你是个巾帼英雄,没想到你居然这般的心狠手辣,你这样的人,居然要过我们鲁国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你不配!”唐若昕声色眼里,义正言辞。
若不是任清凤早知道这货是什么色,还以为哪里跑出来忧国忧民的伟人呢。
“我不配?”任清凤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唐若昕一眼,玉手突然轻轻的拍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直站在任清凤身后如同隐形人一般存在的墨色,突然一个闪身上前,一击直拳,虎虎生风,目标明确,正中唐若昕的鼻梁。
刹那间,众人几乎都能清楚的听到唐若昕鼻梁断裂开来的声音,唐若昕此时也扮不了英雄了,如杀猪般惨叫一声,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窗口的位置飞了出去。
墨色的身手出神入化,一个跃动,就追上唐若昕的身影,伸手抓住他的发,一脚抬起,狠狠地踹了他几下。
这时,唐若昕身边的护卫都围了上来,狂忽然哈哈大笑一声,眼中兴味十足,不退反进,就听咔嚓,咔嚓脆响,男人惨叫声一声惨过一声,片刻之后,地上就躺了一堆残兵伤患。
酒楼里的人,再次被任清凤身边的两个护卫给惊呆了,这出手是不是太老道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觉得这两位动起手来,就跟切西瓜一般,极其无聊而随意。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这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即使身为准未婚妻,也不该如此张狂!
众人此时面色都有些不同,神色莫测,觉得这位未来的太子妃,行事太过毒辣,连辣椒水都上了。
任清凤却缓缓的走到一脚被踩着的唐若昕身边,死死的盯着他,缓缓地说道:“觉得我很狠毒对吗?呵呵……”她轻笑,可是即使是笑,笑意却未曾达到眼里:“这些不过是你温柔良善的表妹,加注在我身上各色羞辱的之一。”
说完之后,她站直身子,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一脚狠狠的踩在唐若昕的手掌上,“咔嚓”的一声,骨骼断裂,鲜血直流。
唐若昕养尊处优,哪里经得去如此折腾,顿时立刻就昏死了过去,连杀猪的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一声。
“扔下去!”任清凤指着窗口,淡淡的说道。
众人再次说不出话来,随着任清凤的手指看去——要知道,第一楼的下面,可是大型河流,唐若昕晕死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水,一个不好,连个小命都没有了。
墨色拖起唐若昕,任清凤却状似极为随意道:“将她一起扔了。”
狂应了下来,伸手拖了任清水,此时的任清水已经吓傻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不过是纸老虎。
狂走到墨色的身边,就见墨色打开窗子,“噗通”一声,将人扔了出去。
狂依葫芦画瓢,将人也从窗口扔了下来,转瞬之间,重物落水的声音接连响起,轰隆隆的两声,一前一后。
墨色走回到任清凤的身后,而狂也跟着墨色走到任清凤的身后,一副随从的模样。
任清凤面上全无半点煞气,淡淡的抬头扫了酒楼一眼,对着众人淡淡一笑,平静而沉淀,仿佛刚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干的一般,语气漠然道:“很抱歉打扰各位用餐了,我刚刚的情绪有些激动,希望没惊了大家。”
任清凤一副很是为难的摇了摇头“真不巧,我刚刚没注意到下面居然是条河。”
静,死一般的寂静,不说用餐的众人,就是往日里舌灿莲花,机灵聪慧的小二们,也都傻了眼了,瞧着河中不停扑腾着的二人,脑子也变得有些不灵活了,傻乎乎的看着任清凤,好像她头上长了角一般稀奇。
“小二,今儿个诸位的酒菜算我的,算是我给各位赔罪的。”
任清凤笑容淡淡,有着一种沉静的风轻云淡,这样的表情平日里虽然不敢说什么如沐春风,但是绝对不会如今日这般,让人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就仿佛地狱而来的阴风一般瑟瑟,让人遍体生寒。
“不用,不用……”
“二小姐太客气了……”
“多谢二小姐的盛情……”
“二小姐果然是巾帼英雄,豪爽……”
……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一时间,众人谈的投机,将下面扑腾的两位给忘了,只围着任清凤说个不停。
这自然就更让任清水的怨恨增加许多。
直到任清凤慢条斯理,又喝了两杯茶,才款款的离去,而下面的扑腾声渐渐的弱了下去。
而第一酒楼的掌柜的,可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立马让人撑了船,去救那两位。
任清凤没一下子玩死这两位,留着两位,如青轩逸一般,让他们生不如死,百般折磨,才能泄了她心头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