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静的出奇,似乎,那沉闷到压抑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入耳。
只是,这样安静的夜里,一道孤寂的背影独自徘徊在医院手术室外,心里,纠结万分。
他想,如果孩子没有了,会不会更好?
他想,如果他们就此止步了,会不会更好?
他想,如果他在这里跟她彻底结束了,会不会更好?
思绪万分,被打乱了。
医生摘掉脸上的口罩,灯光的折射下,他额前的汗水清晰可见。
“孩子保住了。”
一句话,南宫煜的心里更是百味陈醋杂乱,他有点欣喜,却又有点心慌,终究,他们的关系剪不断。
“作为医生,其实我不组织孕期同房。”
又是一句话,南宫煜脸色阵阵泛红。
医生喜笑颜开的说:“其实同房也不是什么坏事,还能更好的促进胎儿成长,只是,有时候需要温柔一点。”显然,他在表示什么,“特别是对于孕妇本人,身为丈夫的应该更温柔,这样刺激的房事,会刺激胎盘月兑离。”
南宫煜脸色彻底暗红,就如那火红的绸缎一样,红的他脸颊处阵阵火辣。
“我知道了。”他自始至终低头轻吟。
医生交代好了一切,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去,临走时,三步略微一回头,却又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南宫煜守在她的病床前,寸步不离。
时间,过了很久,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吊瓶中那液体滴落的声响,一下紧挨着一下,绵延不绝的滴下。
当项安琪醒来后,两个人都继续着这样无言的面对,太过羞涩了,也太过难以启齿了,特别是当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更是尴尬。
陈钰颖是第一个来医院看望她的闺蜜,她放下了花束,瞅了一眼房间里诡异的气氛。
她笑道:“我来的是不是有点仓促了?”她在暗示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
项安琪摇摇头,眼角处瞟了一眼窗前的人影,他就继续这样站着?
南宫煜收回眼神,有些明白的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窃窃私语。
门外,傅炎站立不动。
他淡笑,“我听说了。”
南宫煜苦笑一声,“听说了什么?”
“关于项安琪入院的原因。”傅炎忍俊不禁的掩嘴偷笑。
南宫煜脸色暗沉的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你要是敢说出去——”
“这不过只是平常事而已,都是年轻人,按耐不住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下次适当的温柔一点。”傅炎的话显然有些暗讽。
南宫煜长叹一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头靠在墙上,他不是在想以后,而是在思考现在。
“有那么一刻,我希望她流产。”
傅炎急不可耐的捂住他的嘴,眉头微皱,“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南宫煜侧过头,眼里微微闪烁着淡淡泪光,忍不住的深吸口气,“报告出来了。”
“……”
四周只是异常的安静,没有人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陷入了无止境的无言中。
只隐约的听见,病房里不时传来阵阵哄笑声,看来,两人聊得很是欢喜。
陈钰颖有点心虚的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再次小心翼翼的说:“真的吗?”
项安琪掩嘴偷笑,手不经意的搭在自己的小月复上,“就差一点点,不过好害怕,虽然以前嘴里总是用这孩子威胁他们,可是真当要失去的时候,心里好怕,真的好怕。”
“不用担心,至少孩子没事了。”陈钰颖握住她的手,脸颊处微微泛笑。
——
自从上次住院,南宫家好像安静了一段时间,这些日子,除了偶尔的忙碌外,基本上都是风平浪静。
只是,突然一条信息的传来再次打破了安静。
项安琪依旧躺在医院里安胎,只是无意间看见了那张朝闻头报,心底处,蔓延到无底洞的慌乱:SK集团突然与项氏事务所解除合约关系。
她讶然,那不是父亲的事务所吗?不是刚刚才签约的合约吗?怎么回事?
她还在犯疑,一旁的手机倒是不合时宜的响起。
电话显示:项安娜。
项安琪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或许是因为这件事。
“姐,我想跟你谈一谈。”电话里直截了当的来意。
“好,几点,哪里?”她也是简单的回答。
“海滨咖啡厅。”
挂断电话,项安琪与项安娜的电话永远都是这么短暂,可谓是永远都是这么乏味,目的原因企图一句话概括完成。
虽然医院说过一周内都不许下床走动,但项安琪什么时候把医嘱放进了耳朵里。
她穿戴好了便服,提起皮包匆匆的出了医院。
咖啡厅里,浓郁的咖啡味蔓延在整间大厅中,不时,有一两个如影相随的身影从她身边走过,留下那芳香的咖啡气息。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等的人来了,可惜却不是项安娜。
项安琪有些诧异的看着赴约的慕正天,苦笑一声,“怎么会是你?”
慕正天放下文件夹,笑道,“我相信你已经看了新闻了,就应该知道安娜约你的意图了。”
“当然,不过我更想听到你来求我。”项安琪一手捧着一杯橙汁,笑的有些邪魅。
慕正天双手紧紧的攥着水杯,微微点头,“或许是,你那么恨我,当然希望看到我屈居在你脚下。”
“那不好意思,我不觉得我能帮到你什么,哪怕这次你求我,我也只能爱莫能助。”项安琪再次拒绝。
“这一次不是我来求你,是我替你父亲开的口,你应该知道事务所发生的事,如果再失去SK集团,项氏会彻底在业界消失的,你不可能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建立的一切被彻底摧毁,你不是这样的女人。”
“你错了,”项安琪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不是SK集团的什么人,我有什么权利去左右别人的判断。”
“你不能,可是南宫煜能。”慕正天再次说出。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项安琪叹出一口气,为了那区区合同,他就这么放下了自己的脸面?
……
“我说过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岳父。”慕正天目光如炬的冷漠说出,显得很是大仁大义。
“呵呵。”项安琪竟忍不住的一声冷笑,“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我想你错了,我不会帮你的,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因为我的父亲,我相信他会对我开口的。”
项安琪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慕正天,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想起这个男人竟然会在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而却又合着项安娜睡在了一起,这讽刺的关系,说到头,他就是玩弄着她们两姐妹,还这样的随心所欲,想起,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无耻。
“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们自食其果的话,你可以走,你或许不知道,可是所有业界的人都知道我们项氏事务所的能力。”慕正天的话那样的刺骨,难免刺进了项安琪的自尊心。
她呆站在原地,回过头,嫣然一笑,“我没听明白。”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慕正天抬头对视,双眼里,血丝布满双眸。
项安琪显然有些惊诧,冷冷的说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前些日子被你曝光的那些丑闻?你难道忘了SK跟陈琦市长的关系?他们可是父女,女儿因为你受了委屈,作为父亲的可会眼睁睁的就那样干看着?”
“……”她有些哑然。
他继续说:“因为你,SK集团第二天就派人来谈合约的事情,他们不希望有一天作为父亲的律师和作为检察官的女儿出现在同一法庭里,他们更不希望因为父女关系而变得气氛尴尬,市里好的事务所很多,能媲美项氏的事务所也有几家,他们不缺人才,只缺心甘情愿为他们谋路的好人才,而因为你的大公无私,我们被彻底拉黑了。”
项安琪心底处阵阵抽紧,强忍住有些慌乱的神经,露出一丝苦笑,“我都已经登报澄清了事实,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会跟你们——”
“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回去问问你婆婆,看看是不是她亲自下的的决定。”慕正天言尽于此,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他首先离开了咖啡厅。
沙发上,只剩下诧异不解的她,一时之间,她只感觉小月复中隐隐作痛,她的手轻微的触碰,更显不安。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南宫公馆的,只知道一回到这阔别已久的家是那么的陌生,似乎有些跟她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位新媳妇,却又不敢多言的从她身边急忙离开,空荡荡的大厅里,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南宫煜站在楼道上,这几天,他没有再去医院看望她,显然他心里有什么秘密。
项安琪回过头,与他四目对视,两个人,在这一刻,很是陌生的感觉。
她起身,走上二楼。
空无一人的楼道处,她与他对立而站。
“回来了。”南宫煜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热情,冰冷冰冷。
项安琪皱眉,靠近两步,“你很忙吗?”
南宫煜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不来医院?”她直接问道。
他侧过身,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楼下的一切,“我只是不想去医院而已。”
“你……”项安琪走到他的身后,竟情不自禁的靠在了他的后背处,“我、我、我好想你。”
她的话,惊得他后背颤抖,“有什么好想的?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结婚的目的?你只想摆月兑慕正天,而我只想别在被我父母逼婚,我们都是各怀鬼胎的结的婚,对于毫无感情的我们,有什么好惦记彼此的?”
他的话,决然而冷漠,就像是一把刀刺进了她的心里,不带血,却能感觉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意,难不成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好了,刚出院回屋子躺着吧,别等下又虚弱到住院了。”南宫煜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下二楼,依旧是冷冰冰的。
楼道上,只剩下她一个傻傻的身影,独自望着那道背影,为什么几天不见,他竟然会变得如此冷漠?
也许是不甘心,或许是不服输,项安琪并没有听从南宫煜的任何话,他冷漠,她倔强,两个人果真是毫无交集的就这样过着日子。
每一个夜晚,房间里,只有她一道身影,那样的孤寂。
“咚咚咚。”门外,轻微的叩门声。
项安琪讶然的打开未反锁的房门,只见,门外一个身影静躺着。
凑近仔细一看,是一身酒意熏天的南宫煜。
“你喝酒了?”项安琪扶起他瘫软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将他放在床上,已经醉倒了。
南宫煜静静的躺在床上,不时翻动着身子,喝了太多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南宫家,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的二楼,只是,醉倒的他竟然失去了这些日子的意识,就想着躺在她身边。
项安琪拿着湿毛巾慢慢的为他擦拭掉脸上的酒渍,一下一下的月兑下她依然被酒水染上污渍的衣裤,慢慢的,轻轻的替他擦好全身。
最后,盖上被子。
“安琪,安琪……”吐字不清的余音响彻在静谧的房间里,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呼喊着,有些孤独。
“安琪,我……”
“安琪,你……”
“安琪,对不起……”
“安琪,我爱你……”
三个字,最后的那三个字清清楚楚的进入了她的耳朵中,眼泪,竟在眼眶中微微闪耀。
她温柔的靠在他的身侧,十指相扣,“好了,我知道了。”
她初尝爱情带给她的幸福,欣欣然的躺在他的身侧,两个身影,就这样,安然入睡。
今晚的夜,很是漫长,让人一睁眼一看,还是黑夜。
……
“可以行动了。”夜里,让人魔障一般的声音惊响了整个夜。
一处闲置的院子里,四周那样的诡异,只是,这样安静的月夜下,那道被昏暗的月光拉长的身影是那样的让人心惊胆战。
男子恭敬的点点头,“知道了。”
月光柔柔的打在另一男子身上,他招牌式的鬼魅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王玮楠不经意的碰碰手里的戒指,“见面礼已经送过了,现在开始应该步入正题了。”
话音一落,一颗流星划破苍穹,渐渐的,只留下那惨白的尾缀。
……
一缕阳光默不作声的冲破月夜,隐隐的天边云层深处一道明媚而下,夜,彻底通亮。
躺在床上的身影,情不自禁的微微触动一下尾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头晕脑胀。
南宫煜迫不及待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忙的跑进洗手间,掀开马桶,狂吐不止。
项安琪被一阵响动惊醒,揉揉睡意朦胧的双眼,缓缓的走进他身,看着他的后背,轻言的问道:“你究竟喝了多少酒?”南宫煜抽出纸巾擦掉嘴角的呕吐物,冷冷一笑,“不过就几瓶威士忌而已,没什么。”
他跌跌撞撞的从她身边绕身而过,显然并不带半分感情。
项安琪深吸一口气,依然嗅到他身边的那股浓烈的酒气,眉头微皱,“昨晚上你说了梦话。”
南宫煜制止住双脚,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来这里的,更是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上的床,然后他们同床共枕了整整一晚,他什么都早已不记得了,当然,那些所谓的梦话,他全数忘记。
勉强的一抹冷笑在他嘴角蔓延,如同八月的炎阳灼烧着他的目光,笑道,“你也说了那是梦话,都只是我酒后乱言而已,如果是伤害你的话,忘记吧。别当真了。”
“你说你爱我……”
一句话,屋子里再次静的出奇,那诡异的安静吸食着两人的神经,没有人肯事先打破。
“你相信了?”南宫煜微低头,依然是那抹招牌式的讽笑,只是,心底处,为何这样的疼痛。
他对着她撕破了最后的温柔,那张冷漠到如同寒冰的五官啃噬着面前那花颜失色的脸颊,他望着她,两眼猩红。
“我对无数个女人说过我爱她们,我的爱,也只限于酒醉那一刹那,醒后,就如同那吐掉的酒液随着冲水流入下水道,一去不返,你认为我会是真心对你说……我爱你?”
项安琪面无血色,她强忍那淡淡的微笑,离得太近,她几乎都看不清楚他在笑,他在讽刺的笑。
她背对过身,也附上那一声凄凉的冷笑,“也对,我们本就是毫无感情而言,唯一的牵扯只是这个孩子。”
“这就得了。”南宫煜慵懒的继续躺回床上,翻转过身,他咬住自己惨白的双唇,为什么要这样强忍住自己的内心,明明很爱,却要装的冷酷,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也不打算把那些梦话当成实话,只是,我想问你一件事。”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角处,好像有暖暖的液体在盈盈泛光,她依然淡笑着,笑的很是苍白。
南宫煜闭上眼,冷冷的回答:“什么事?”
“你外公……”
“我知道了,你是为了SK跟你父亲解约的事,不好意思,爱莫能助。”
项安琪突觉胃里一阵绞痛,她的手不由自主的被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弄的颤抖,她却不肯倒下,毅然决然的回复者那些话:
“是啊,爱莫能助,你没有理由帮我的家族。”
“啪!”
房门紧闭,屋子里,飘荡着一股苦涩的味道,仔细一嗅,好像是泪液在半空中隐隐飘荡。
他坐起身,一手扶住胸口,这里好痛,真的好痛。
“咳咳咳!”他的手从嘴角移开,一抹红的刺眼的液体冲破眼帘,他又在笑,只是笑的更是无力。
“外公。”恢复气力后,他打了一通电话。
“——外公,别解约。”
“——外公,我知道是因为母亲,这只是个误会。”
“——项氏的能力您比任何人清楚,况且,他是我岳父。”
“——就当我求求您。”
“——谢谢您,外公,先挂了。”
放下手机,他靠在床垫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边的旭日,那静的让人以为即将逝去的光线,那耀眼到让人睁不开的拒绝,他想要伸手,却只能看着那道光线渐渐的离他远去,最后,世界就如同黑夜一般,彻底恢复死寂……
检察厅外,车水马龙,今天是对副市长的最后审判,所有媒体纷纷齐聚高楼下。
由部长亲自带着副市长去法院,一时之间,媒体们纷纷尾随而至。
刹那间,拥挤的高楼下终于恢复了安静。
项安琪手捧着一杯低糖咖啡站在大楼下,微风轻抚而过她的脸颊,带着丝丝惬意从她身边绕身而过,最后,片片落叶而至脚边。
“一个月不见,你好像没怎么长肉啊。”
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项安琪听着那声音,嘴角微微上扬,“是啊,好久不见了。”
“不是说怀孕中的女人都能长点肉吗?我怎么看你好像越来越瘦了?”王玮楠伸手夺下她手里的咖啡,举起一手,“孕妇不能喝咖啡,这是果汁,喝吧。”
项安琪似笑非笑的捧着他递上来的温热果汁,淡淡一笑,“有点冷了,看来快下雪了。”
“最近因为市长和副市长的问题,你们检察厅好像特别忙碌。”王玮楠一口喝尽了手里的咖啡,不以为然的将被子丢进了垃圾桶。
一抹阳光从他身后缓缓探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就如同一道七彩祥云带着一个仙子朝她走来,瞬间,四周,光芒万丈。
她在笑,由心而发的笑。
“你在想什么?”王玮楠站在她身旁,看她又陷入了神游状态。
项安琪回过神,侧过头,与他四目对视,“你不是上校吗?是陆军?”
他点点头,“你很好奇?”
“没有。”项安琪摇摇头,她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身世就特别的惊讶,况且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跟南宫煜媲美?
谈话并没有解释,而项安琪却接到了一个电话后就匆匆的跟王玮楠挥手道别。
王玮楠一个人仍然安静的站在检察厅门外,抬头望去,是一栋二十四层的高楼,她在第几层呢?
项安琪匆匆的回到办公室,一听,办公室里早已是闹翻了天。
一众男男女女齐聚在厅外,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高高姿态。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副市长的家属在闹了,他们趁检察厅的人去了法院就纷纷来到了这里开始闹了。
一夕之间,所有荣誉,所有富贵顷刻崩塌,晾谁也不可能欣然接受。
小吴显然阻止不了这么多人的狂轰滥炸,他退到人后直接叫上保安。
项安琪气喘吁吁的盯着眼前的众人,一直都徘徊在楼下,这些人是怎么躲过大厅保安跑上来的?
慌乱间,只听见一个女人大喊一声:“项安琪在那里。”
……
所有人靠着她奔来,似乎想要将她分裂一样的气势袭来。
她退后两步,保安将所有人堵住在门外。
一女的哭喊两声:“臭婊子,你不得好死。”
“闹什么闹?你们有什么委屈可闹?江甫是罪有应得,被他迫害的家庭何止千百,你们身为家属的不好好反省,还跑来检察厅乱吼乱叫,你们有什么资格骂项检婊子?”小吴气急败坏,大声吼道。
一时之间,原本恢复了些许安静的办公室,突然又再次涌动。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双手早已是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扯,她重心不稳的朝着那人靠去。
慌乱中,那拉住她的人泣不成声的吼道:“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女人乱造伪证陷害我父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只脚,猝不及防的踢在了她的后背处,项安琪来不及细想,双手护住自己的小月复,可惜迟了,被重重的一击,她被剧烈的推动撞击在办公桌上,随之而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在她还未回神之际,只感觉自己小月复正袭来阵阵刺痛,一阵高过一阵,就如活生生的想要将她撕成两半。
而她的身下,粘稠的液体正在慢慢的侵蚀着她的体温,那暖暖的感觉就如眼泪的温度,那苦涩的味道彻底将她淹没。
好痛,好痛,她最后只剩下翻天覆地的一阵剧痛……
感觉不到了,好像感觉不到了……
突然,又是一阵剧痛在她身体内蔓延,她的手颤抖的抚模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她还能感觉到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温度,那是她最后的温暖啊,只是,感觉越来越陌生,除了那挥之不去的疼痛……
所有人慌了神,只听见办公室的女人们惊天的大喊一声,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一双手紧紧的抱住项安琪已经昏迷的身子,一些人急忙拨打急救车,只是,那一地的殷红,像似夕阳的浓烈,所有人哑舌的发呆对视。
……
医院里,南宫傲封闭了整间医院,就如铁笼一般,一只苍蝇都分不进去。
在这个十一月的寒冷季节,早上的炎阳还预示着今天是一个风光明媚的好日子,只是,转眼间,乌云盖日,天际片片漆黑无光。
南宫煜独自站在公馆阳台上,眼角处,一条还带着他体温的泪水划过眼角,顺着他脸颊的轮廓慢慢的流入最终,好苦涩的味道。
女乃女乃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披上一件外套,含泪的问道:“你不去……看看她?”
南宫煜放下手机,微闭上眼,前一刻,医院的电话终于打来了,孩子……没保住。
她和他的孩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在这个看似晴空万里的一天里,静悄悄的离开了,没有丝毫的挽留余地,没有丝毫的留恋徘徊,安静的离开了。
“女乃女乃,您不觉得这样很好嘛?”南宫煜声音颤抖的响彻在半空中,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口是心非。
女乃女乃温柔的抚模着孙子的脑袋,陪着他一起看着落日西下。
“孩子啊,不值得啊,女乃女乃这样好心痛啊,别忍着,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他紧紧的咬住下唇,紧闭着双眼,不哭,就是不哭,这不就是他一直渴望的吗?了无一切的牵挂,现在终于结束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从一开始,一开始遇见她,到后来娶了她,他一直都想着离开她而已,彻彻底底的,没有丝毫牵绊的离开她而已。
……
病房里,沉重的气息就如死亡前的审判,好压抑的感觉。
周围很是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叹息,只听着液体在滴管里缓缓的滴落,然后重复先前的动作,一滴接着一滴。
一天一夜,项安琪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天一夜,她的眉头紧皱,似乎睡着了也能感觉到那锥心之痛。
第二天,昏迷后的第二天晚上,她终于醒了,只是没有说话,一个人泪流满面。
睡梦中,她总感觉有个东西正在她体内慢慢消失,最后,彻底随着那源源不断的血液流出了她的体外。
项安琪依然保存着最后信念,她的手轻抚而过自己已经平坦的小月复,没了,孩子没有了。
旁边,南宫煜面无血色的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她醒来,却没有靠近。
两双要就这样安静的对视了三分钟,他不上前,她也不说话。
护士推开了病房门,例行检查。
项安琪身体颤抖的抓住护士的手臂,含泪的看着她,“孩子、没有了?”
护士有些惊愕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南宫煜,微微点头,“你先生没有告诉你,你流产了吗?”
项安琪彻底绝望的躺回床上,仅凭着最后的气力露出那诡异的冷笑,这不是她也想要的结果吗?这个孩子,她本来就打算打掉的啊,只是,为什么彻底失去的时候,会是这般的痛?
南宫煜终于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如白纸的她,没有安慰的语气,更没有打算安慰的眼神,就这样冷冰冰的看着泣不成声的她,再次,两人陷入僵局的气氛。
他面无表情的说:“看来这个孩子真的不想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没打掉,第二次也没打掉,本来以为可以得到的时候,他却离开了,或许他也在生气,凭什么他的父母都不想要他,还不止一次!”
他的话带着刀,正悄无声息的割着她的心,她几乎都能感觉到那锋利的刀刃滑过她心口的剧痛,压抑着她喘不过气。
“你、就一定、要这么、冷漠吗?”她的手冰冷的抓住他的手,一样的冰冷。
南宫煜依然是那道毫无表情的五官,苦笑道:“你应该知道,孩子没有了,我们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
“你就真的要这么冷漠吗?”项安琪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心口处的那阵刺痛,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他依然这样冷漠无情的跟她宣布毫无关系四个字。
南宫煜侧过身,斜视着床上颤抖的身影,冷冷发笑,“那你说我应该对你怎么样?我一心想要跟你好好的生活,是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平衡。”
“你说就算工作你也能照顾好孩子,结果呢?”
“你说孩子对你而言并不重要,曾何止一次你用他威胁过我和我的家人?”
“你说本来就没想过要的东西,留或不留随便你。”
“你说我们之间也只有这一个血脉关系而已,没了,还指望我们之间有联系吗?”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复一句,她是无话可说,无话可对。
他的话就如同阵阵寒冰刺进心里,一阵心寒。
他的语音还回荡在屋子里,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刻骨铭心。
她双眼无神的躺在床上,望着那虚无缥缈的屋顶,眼角处,是一条,隐形的泪水。
“啪!”
南宫煜一踏出病房,一个拳头便挥之在他的脸颊处,还未回神之际,有人已经提起了他的衣衫,将他死死的抵制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他侧过身,正看见慕正天那猩红的双眼,似乎告诉他,他在愤怒,很愤怒。
南宫煜被打倒在地,不以为然的轻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冷发笑。
他站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尘,笑道:“这又是在上演什么?你打我这一拳,是以妹夫的身份,还是以前未婚夫的身份?”
慕正天双手紧紧捏成拳,恨不得再挥一拳揍死他,这个男人没想到竟然冷酷到这种地步,不仅不安慰流产的妻子,还这样撇清一切关系,他比他,更不堪。
“你不配,你一点也不配。”慕正天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抓住南宫煜的衣衫,抡起拳头,毫不留情的往他腰月复间揍去,他决不允许这样一个男人如此欺辱她。
“你在做什么?”傅炎刚从电梯里出来,慌乱的跑上前,一把掀开挥拳如雨的慕正天,大声吼道。
南宫煜双腿一软,险些跌倒,被傅炎扶住身子,他嘴角破皮,嘴边有丝丝血迹,却不知是嘴皮的血,还是嘴里的血。
傅炎神情焦灼的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眉头微皱,“还能走吗?”慕正天不屑的盯着如此不堪一击的男人,轻蔑的一笑,“果然是公子,你只配被女人保护。”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别忘了最初是谁先不要她的。”傅炎冷冷吼道,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厚颜无耻的跑来说他的不是。
慕正天扣上手腕上的衣扣,冷笑,“至少我没冷漠到还一切的罪责强加在一个女人身上。”
傅炎还想继续跟他纠缠,却被南宫煜制止住。
他对着傅炎说,“别说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你会后悔的,你这样负了一个女人,你会一辈子都后悔的。”慕正天声嘶力竭的瞪着已经离开的背影,一脚狠狠的踹向一旁的椅子。
项安琪面无血色的盯着窗外的落叶缤纷,孩子就这么离开了,他也这么离开了,原来算下来,他们之间连感情都没有,何来珍惜二字?
慕正天在门外的怒吼,她清晰入耳,只是,这个男人跟她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前未婚夫?还是妹夫?
没有了,她的世界好像就此一无所有了。
还未走出医院,一抹腥甜的味道在南宫煜口中蔓延,他一手按住胸腔,好像很痛,脸色苍白到如此白纸,只是,侧头一倒,一口刺眼的红瞬间染红地砖。
傅炎焦急的扶住他倒在地上的身影,环顾四周,是异样围聚的目光。
“不能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倒下,带我……离开。”南宫煜仅存的一点意识,他不想坚持了这么久的事情在一朝被揭穿,他要忍住离开,彻底离开,不带任何痕迹的离开。
医生护士急忙从急症室奔来,他昏昏沉沉的被推进了急症室,却依然自言自语的要求傅炎带他离开。
医院里,永远都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药水味,呛鼻的味道无声无息的飘荡在整个医院,无论走廊,无论墙园,它静静的随风而来。
……
一周,项安琪在医院里整整带了一周,这周里,有很多人来看过她,包括南宫家的所有长辈们,而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任何音讯都没有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她一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静静的等待着陈钰颖来接她出院,而这出院后,她应该去哪里?回南宫家吗?
项安琪还在思考着自己的去处,手机在床上震动着。
她按下接听键,里面是熟悉的声音飘来:“听说钰颖去接你了,也好,等一下麻烦她送你回来一趟。”
一句话,仅此一句话而已,南宫煜便挂断了电话。
项安琪放下手机,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翘,他要她回去?回去做什么?
隔壁的病房,一样有抹身影在隐隐晃动,只是,屋里的好像很安静的在窥视着什么。
他的眼看着走廊的动静,目不转睛,终于他等待的身影出现了,在陈钰颖的搀扶下,她一步一步的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他躲开了她涣散的目光,那是何等绝望的眼神,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痛心,是不是自己太残忍了?
南宫煜半蹲在地上,看着手背上的针液,那里面的液体正连绵不绝的流入他的血管中,隐隐的,凉凉的。
下一刻,他愤怒的拔掉手上的针头,狠狠的摔在地上,原本有丝丝红润的脸色瞬间白如纸。
陈钰颖坐在车子里,盯着面无表情的项安琪,一手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淡淡一笑,“去我家吧,从今以后我们一起住。”
项安琪回过神,也回复她那淡淡的微笑,“先去一趟南宫公馆,他好像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陈钰颖眉头微皱,语气瞬间低沉,“他还有什么资格见你?虽然我们同母异父,可是我现在恨不得跟他毫无关系,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别想有女人嫁给他了。”
项安琪似笑非笑的看着怒火难灭的陈钰颖,忍不住的发笑,“别这样了,毕竟我们当初结婚也是被逼的,他是被父母所逼,我是被慕正天所逼,本来我就不指望这段婚姻能走多长,只是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结局结束。”
陈钰颖踩着油门,朝着南宫公馆的方向驶去,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这个南宫煜今天敢再伤害她,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他,这个男人竟然一个礼拜都不出现,他还算男人嘛?
安静的南宫公馆门院,今天一大早所有佣人被女乃女乃委派出去,家里,任何人都没有。
项安琪走进院子里,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今天是来结束的吗?
南宫煜先她一步回到了南宫家,安静的坐在客厅里,身前是一份离婚协议。
陈钰颖走进客厅,一眼便看见了茶几上的那两份摊开的文件,一时之间,怒火更盛。
“南宫煜,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你老婆流产住院,你不出现就算了,没想到回家后,你竟然不安慰她,呵护她,一纸离婚协议你就此断了她和你所有的关系,你他妈真的还算是男人嘛?”一通大骂,陈钰颖失去理智的逼近他,她恨不得撕开这个男人,倒要看看他真的如此铁石心肠?
“呵呵。”南宫煜冷冷一笑,伸出手举起茶几上的文件,毫不避讳的丢在项安琪身前,再次冷笑,“签了吧。”
项安琪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更不敢去听他的冷漠语言,两眼看着那字字似箭的文字,他果真这样绝情的想要跟她离婚了,就在她出园的当天,他就这样决然的离婚了,临近南宫家时,她还在自欺欺人的以为他不会这样无情,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只是,现在看来,任何苦衷都抵不过他如此的干脆,干脆断了一切,干脆一切结束。
好像,好像有什么堵在了心口,那里好痛,她喘不上气,她只觉得眼前一阵晕沉,她想要倒下,倒下了就不再去想他的决然,不再去想他的冷漠,如此一个男人,她还侥幸以为爱着她的男人,在最后,竟是第一个将她抛弃的男人。
“南宫煜,你真的要这样伤害她嘛?她刚刚才出院啊,你就不能多等两天再来说这些吗?”陈钰颖急忙扶住项安琪险些跌倒的身子。
南宫煜依然是那样的面不改色,拿起一旁的笔,只听见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响,就这样,不管不顾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签了,你想什么时候签随便你。”他丢下笔,站起身,扣上西装衣扣。
“你真的不是个男人。”陈钰颖忍无可忍的逼向他,真的恨不得就这样一拳打死他。
南宫煜并不躲让,今天这样的行为,他也恨不得打死自己,就这样吧,由她代她的手,发泄一丝怒火吧。
“住手。”傅炎看不下去,直接从二楼上跑下,挡在南宫煜身前,他不会任凭她们这样动他一根毫毛。
陈钰颖捏紧拳头,怒视着挡在他身前的傅炎,吼道:“你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傅炎一动不动,只是眼神里含泪的看向一旁依旧是动弹不得的项安琪,轻声的说:“你、还是签了吧。”
“闭嘴。”陈钰颖恼羞成怒,“傅炎一直以来我以为你还有点良心,没想到你也跟这个男人一样是狼心狗肺,你们都忘记了安琪刚刚才流产吗?你们这样伤害她,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受得了吗?”
南宫煜拉开傅炎,走到项安琪身前,眼神里,丝毫的不带感情,说道:“当初是我逼你嫁给我的,现在也是由我逼你离婚,不要对我有任何留恋,你的爱情不是我,也不是由我来给,我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爱情,但我可以还你自由,你以后会遇到比我好千倍万倍的男人,就如一场风景后,你会再遇到更好更美的风景,那时你就会觉得我什么都不是。”
他温柔的拉住她的手,伸手按下协议书。
“签吧,这段孽缘应该断了。”
项安琪眼角含泪,却不想让泪水流出眼眶,她强忍住那准备一泻千里的眼泪,转而露出一丝骇人的冷笑。
她的话绕梁不断,“我也觉得我们之间毫无牵连,甚至不止一次我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因为我觉得他父亲不配他母亲,一个公子,一个不知道跟多少女人有过关系的肮脏男人,配不上她母亲,永远都配不上,现在孩子没有了,我突然觉得解月兑了,跟你,跟你们这个家族,彻彻底底的断了。”
也许是负气,她学着他的语气,那样冷漠,那样决断,本挽不回的婚姻,又何苦死死纠缠?
她的手滑动着手中的笔尖,一样是面无表情的签下那个名字,一切,就止步在这里。
“安琪。”陈钰颖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眼泪夺眶而出,“你何苦这样?”
南宫煜拿起两份协议书递给身后的傅炎,“送去给律师吧,今天之内办好所有手续,我不喜欢等。”
傅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微垂眼眸,“等一下我会回来接你。”
“钰颖,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跟他说几句话。”项安琪看着离开的傅炎,也让陈钰颖出去一下了。
南宫煜不以为然的坐在沙发上,跷起一腿,“说吧,今天或许是你最后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洗耳恭听。”
“你有爱过我吗?”项安琪月兑口而出,到最后,她都幻觉的以为他们之间有过一段爱情,虽然只是刚刚萌芽。
南宫煜脸色一沉,却微微上扬嘴角,“爱?你认为我们之间有过爱这个字?”
“是啊,现在算下来,我们除去那段你追我躲的日子,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三个月而已,三个月连认识一个人的时间多不够,怎么会有爱呢?”
“其实那一晚,当你喝醉了对我所说的话,我曾以为我也爱上了你,你不想外界流传那样,更不是那些花边杂志上的富二代形象,三个月,我总算看清楚了夜夜睡在我身边的男人。”
“只是,这一周,我终于彻底看明白了,你跟我算什么关系?”
“我们的相识是在炙热的季节,没想到结束的日子却是在这最冰冷的时间,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就算再炙热的感情也抵不过那最冰冷的结局。”
南宫煜毫无表情的听完她所说的话,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心口处隐隐作痛,他却不能回复她任何话,抬起头,她在转身离去,她真的就这样从他的指缝中彻底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任何气息的安静,南宫煜自始至终都没有站起身,他好像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里,她最后残留的那些气息,他拼命的吮吸着,拼了命的想要留住他最后的那点余味,只是,到最后随着那抹夕阳,一切都幻灭不再……
……
同样是彻夜未眠的夜晚,这一夜似乎好多人都失眠了,听闻本市最大的消息,就如那利箭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箭射中一个又一个还会来得及反应的身影。
“的确让我挺震惊的,没想到这个南宫煜还真是冷漠,妻子流产,他却提出离婚?”王玮楠盯着电视上急转而过的新闻,本来还在等待看南宫家怎样应急这次的流产事件,好像到头来,一纸离婚便宣布结束了。
“今早南宫煜已经搭乘最早一班航班去了加拿大,好像是为了避祸一样走的很急。”身旁的男子低声说。
王玮楠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冷冷发笑,“他就这样一走了之?果真是坦坦荡荡的好儿子,好孙子啊。”
“我们需要派人继续去监视他吗?”
“不用了,干爹的目标不是他,留着他也好,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王玮楠胸有成竹的放下红酒杯,杯中酒液微微震动。
……
项家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新闻被一众媒体围聚,所有人都以为项安琪离婚后会回到项家,只是,苦守两天,仍然没有任何音讯。
项夫人细心的跑上一杯安神茶,放在项镇海的身前,温柔的为他按摩一下,“别太着急了,会过去的。”
项镇海依旧皱着眉,冷哼一声,“我一直以为安琪嫁了一个好老公,至少婚后南宫煜没有再出去花天酒地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披着羊皮的狼,这种毫无良心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一时激动,项镇海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大口喘气,这两天心脏病发作,差点因为这事死掉。
“别担心了,安琪会挺过来的,进过这次的事情后,她会看清楚人心的。”项夫人继续苦口婆心,只是忍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扬。
项安娜在房中也是心情大好,前些日子还幸福满溢的项安琪这下终于尝到了苦头,活该,难道她没听过逢场作戏吗?像南宫煜这样的男人怎会看上她这样平凡的女人?自以为是的结果。
“你好像很高兴?”慕正天摔门而进,一眼就看见了洋洋得意的项安娜。
她起身凑近满身酒气的他,吼道:“喝醉了就出去睡,别再我这里撒酒疯。”
“啪。”慕正天怒不可遏的关上房门,一手掐住项安娜脖子,冷漠的吼道:“见着你姐姐被男人抛弃了,你很得意是吧?”
“你在干什么?”项安娜退后两步,这个男人疯了吗?
慕正天仰天长啸,“项安琪这辈子真是可悲,现实前未婚夫背叛了她,后来流产被老公也抛弃了,没想到最后连自己的亲妹妹也来如此的嘲笑她,说到头,她还不如死了干脆。”
“你在胡说什么?”项安娜吼道,“你到现在还忘不了她?”
“忘不了她?”慕正天忍不住的苦笑一声,“我自始至终就没打算忘记她。”
“慕正天。”项安娜怒吼,“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别忘了现在项氏事务所在谁的手里?”慕正天得意的扬起嘴角,项镇海犯病,项氏事务所早就交给了他打理,虽然项镇海很难对付,也很难取得他的信任,可是现在因为安琪的事,他早已顾不得自己的事务所了。
早在昨天,项镇海因为心脏病突发入院之时,他已经无声无息的把事务所的所有合同转签给了自己所承办的律师事务所,也一并带走了项氏的所有精英,现在的项氏只不过是一具空壳,一具毫无抵抗力的死尸罢了。
“你、你在——”
“如果你不想被赶出去,就给我乖乖听话,不然,不然就别怪我学着南宫煜过河拆桥。”慕正天丝毫不避讳的一把掀开项安娜,得意的露出那抹胜利者的冷笑。
“你、你——”
“千万别大肆宣扬哦,别忘了医生说的你爸受不得刺激,别倒最后你失去了丈夫,还失去了自己的爸。”话音一落,慕正天摔门而去,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将项氏弄到自己手里了,从今以后,他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眼色,当然,也包括她项安娜。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项安娜慌乱不安的连连后退,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个犹如野兽的眼神的男子,他变了,变得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似水的小绵羊了。
慕正天解下颈脖间的领带,一手按下墙上的灯光按键,缓慢的脚步却是带着声声沉重的气息靠近她,一把按下,将她紧紧的贴上自己滚烫的身体。
屋子里,绵延而来的是她凄厉的哭喊,而随之而来的便是男子低吟的讽刺:
“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你说我想对你做什么?”
关上了房门,熄灭了屋灯,夜深宁静,无人识得出的诡异气息,慢慢的腾升。
……
从那一日后,项安琪并没有回到南宫家,也没有回到项家,两个家族,她好像都被排挤在外,永永远远的踏不进去,就这样生生的断了自己的一切后退。
她从离婚后,一直寄居在陈钰颖的家里,一直到半年后。
半年后:
月兑去了冬季的寒冷,终于迎上了五一长假,所有人都准备着小小的旅行,这两个好姐妹也是不例外。
陈钰颖忙着在五一来临时陪着项安琪一起去丽江游玩,听说那里有着最天然的空气,有古城,有雪山,有民族文化,原生态的应有俱有。
“快点飞机赶不上了。”
项安琪推门而进,不知道在门外等了太久,这个陈钰颖还是没有收拾好。
陈钰颖放下手里的行李箱,眉头微皱,“谁让你今天早上突然来电话说今天就走,明明说好三天后出发,害得我行李都没有准备好。”
项安琪喜笑颜开的拿上她手里的行李箱,安抚着这发脾气的大小姐,“好了,我这两天刚好任务完成,反正也没事,早点出发还免得遇上拥挤,呵呵。走吧。”
陈钰颖嘟起小嘴,还是有点小小的生气,尾随而上。
这半年来,南宫煜没有再出现过,而傅炎也一同消失不在了,不过,对于这恢复如初的好姐妹,既然她全部都选择忘记了,那她何必再耿耿于怀呢?忘记也好,最好这个南宫煜一辈子都别再回来了,免得勾起了她的那些痛苦往事。
记得半年前,离婚过后,项安琪整整哭了三天,三天滴水不沾,整个人都颓废了,险些以外她就会这么一蹶不振,没想到三天过后,虽然眼睛肿的不像人眼以外,她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了,对于南宫煜早已抛诸脑后,本来也是,两个人只认识了不到半年时间,有什么海誓山盟而言?
这半年,至少她们两个过的很好,除却偶尔听到关于南宫家族的消息外,她们几乎都忘记了那个如雷贯耳的大家族。
坐上飞机,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飞行时间是两个小时,大概睡一觉就到了。
飞机准时到达,五月的丽江夜晚有点冷,几乎要穿上棉衣,昼夜温差很大,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受寒感冒,幸好的是两姐妹早已查探好了这里的天气,一切无事。
两人入住的是丽江最具风情的阅古楼酒店,木头建造的房子,藤椅、木桌、小溪潺潺,一望无际的是丽江紧密的木质房,隔山而望雪山壮丽,迷恋着人的视觉,流连忘返。
“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去爬雪山。”陈钰颖丢下行李箱后,迫不及待的趴在阁楼上看着不远处的巍峨高山。
项安琪站在她的身后,举目望去,不免有些泼冷水,“爬什么雪山?五月哪里还有雪啊?想要来爬雪山等冬季再来吧。”
陈钰颖双手捧着腮帮,“小丫头,雪山不一定要有雪才能爬是吧。”
“也对,那我先洗澡了,累了一天了,好困啊。”项安琪拿着浴巾,缓慢的走进浴室。
陈钰颖一手扶着楼兰,眼角处依然看着不远处的高山,不爬山,去逛逛古城也好。
入夜了,四周一片安静。
不远处的古城中心,一群人团团围住迟迟不愿离开。
站在最前沿的一道身影,一手捂住口鼻,眉头微皱。
他的身后,另一名男子拿着电话好像在说些甚么,随后,同样是神色凝重的站在他的身侧,小心翼翼的说话。
“我知道了。”月光下,他容颜尽显的巡视而过,他的身前是一处民居,民居前,几个男子团团围住,不让他进去一步。
傅炎急忙解围,小声解释道:“你们放心,我们不是来讨什么的,只是想来弄清楚一件事而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主意,你们都是那高官的走狗,你们是来抓我儿子去栽赃嫁祸的。”一老妇颤巍巍的走出阁楼,语气冰冷。
月光下,他抬头四目对视,柔柔的语气飘荡而起,“老人家,您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来抓您儿子,我知道整件事有些误会,我是来帮您们解决困难的。”
老妇丢下一盆栽,哭喊道:“你们派他去执行任务,现在任务失败了就把所有错都加在他的身上,他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而已,他不会出卖部队,更不会叛国,你们别来这里胡说八道了,滚。”
“他是逃兵,有必要跟着我们回去调查,最后一次通牒,天亮之前不把他交出来,就别怪我们强行执行任务了。”
一言而出,所有人纷纷拿起一旁的桌椅板凳,两方对峙不下,越来越乱。
南宫煜依旧是拿着手绢捂住口鼻,高原气息让他有些头晕眼花了。
“你们先冷静,听我说,不管怎么样,他是个兵,有什么事不是由我们这些人来决定的,江祺,如果你是个男子汉就立刻出来,如果你是个兵就别躲在娘亲的怀抱里,出来。”南宫煜大吼一声,眉梢紧皱。
老妇依旧不肯放行,最后,她的身后缓缓的走出一个身影,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儿,稚气未月兑,神情紧张,双手紧扣,看来他真的很害怕。
“儿啊,别出来,进去。”老妇继续阻止。
“娘,对不起,是我月兑离了部队,我是个逃兵,我错了,我心甘情愿跟随他们回去接受审查,您别阻拦了。乡亲们也别阻拦了,都是我的错。”他跪倒在地上。
所有人见状无奈的丢下手里的桌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穿着部队服装的男人带走了江祺,然后消失在月夜下。
今晚的月光很亮,却也很凉。
傅炎坐在车子里,拿着氧气罩放在南宫煜的口鼻上,焦急万分的说:“你跑来做什么?本来已经好了迟早会被你弄到再犯病。”
南宫煜深吸了几口氧气后,脸色终于渐渐的好转,“我只是不习惯这高原气候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这一次家里发生的事我不能再躲在国外了,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些兵带回去,爷爷病了,女乃女乃也病了,妈妈在被调查,你让我还怎么待在国外?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南宫家的一员,有什么事都必须陪着他们。”
“是啊,是啊,就你是大孝子,好了,回酒店吧。”傅炎吩咐着司机,终于全都带回去了。
“不对,还少了一名。”南宫煜查看这所有名字,果真还有一个躲藏在外。
“别看了,部队已经回去了,我们的事也完成了,如果人数不对,他们会再回来的。”傅炎按下平板,这小子究竟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不行,这一次的逃兵事件本来就是冲着我爷爷去的,如果处理不好会牵出那间谍事件,会出大问题的。祥叔,先别回酒店,追,立刻去追部队的车。”
“你怀疑——”
“还有内奸。”南宫煜凝重的看着车窗外的月色,忍不住咳嗽两声,名单是他们故意放漏的,那个人肯定跟这次事件有直接关系,不能就让他们这样回去。
天色渐渐的通亮,一缕阳光破云而现,瞬间,大地处片片阳光遍布,今天是一个风光明媚的好日子。
一大早,陈钰颖便按耐不住,急急的拉着项安琪穿上衣裤,两人兴致勃勃的走出了酒店。
条街边小巷,一个个街边小吃,糖葫芦,糖画,棉花糖,糖小人,拔丝糖,以及大大小小的米线小摊,一大早便是热闹非凡。
石板路上,人影穿梭,两个身影拿着两串棉花糖迎人而上,这一天,玩的太高兴了。
“项安琪。”
一声叫唤,熟悉的名字,更是熟悉的声音,在人潮涌动的小街道上,一道人影定格不动,她倾听着这道声线,有一些不敢回头的冲动,如果是那人,她怎么办?
陈钰颖听见叫人的名字,第一个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打着招呼。
项安琪心跳加剧,钰颖也是认识的,难不成真的是他?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一个男子靠近她们。
项安琪忍不住的苦笑一声,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是熟悉的声音竟然会以为是他的?难不成是因为这些日子听着南宫家发生的事竟有开始想他了?
“这话当然是我们来问你了,听安琪说你不是在执行任务吗?什么时候回国的?”陈钰颖一手搭在身前男子的身上,他小子是跟踪她们来的丽江吧,太明显了。
“靳凡,你怎么也来丽江了?”项安琪深吸一口气,回过神,微笑着看向这个一米八五左右的男子,他叫楚靳凡,是三个月前进入检察厅的,听闻他以前是警察,还是高级督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辞职了,更是突然的进入了检察厅只做了一个小小的检察官。
“没什么,我来这里度假啊,跟你们一样,只是没想到会碰上你们,不介意由我来当向导吧。”楚靳凡笑逐颜开的靠近项安琪,他追了她三个月,从第一天进检察厅开始,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安静能力又强的女人,只是听闻了她的那些新闻后,他更加迷恋上了她,什么样的女孩竟然会这样的敢爱敢恨,她太让人着迷了,忍不住的就被她深深吸引。
项安琪避开了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拉着陈钰颖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帮我们拿包包啊。”陈钰颖将背包丢在男子的身上,挽着安琪的手朝着人群走去。
楚靳凡紧紧跟上,不以为然的为两位小姐背上背包,更不介意的当两人的随从,随便她们怎么吩咐。
她们离开后,身后人群里,一辆游览车慢慢的驶进人群中。
傅炎从车里走下,提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小型的氧气瓶,他跟随着身前的南宫煜一起走进人群里。
他们来了丽江快一个礼拜了,这一周里一直紧跟部队寻人,好不容易找完了终于可以歇口气好好的逛逛丽江,果然如同介绍上一样民风民情淳朴,让人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煜煜,要吃这个嘛?”傅炎挑起一个糖画,聚精会神的盯着糖画师傅勾勒而出的龙形,栩栩如生的映入眼帘。
南宫煜站在一侧,随手的一转转盘,“好可惜啊,是蝴蝶。”
“那我的这个给你。”傅炎将做好的龙形递到南宫煜的嘴边,亲自喂着他吃进嘴里。
南宫煜并不在意的张嘴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瞬间蔓延在咽喉处,很甜。
四周,是一个个异样的眼光,盯着这两个长相貌美的男子,两人吃着同一个糖画,还彼此喂着彼此,这形象太让人不产生绯想了。
“别这样了,注意形象。”南宫煜推开傅炎手里的糖画,再这样下去,他也要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了。
几乎整整半年,两人形影不离,吃饭、睡觉、逛街,最后回国也是在一起,难不成是因为这半年两人没有接触女人的原因,所以产生了某些不必要的情愫?
傅炎仍旧毫无避讳的靠上前,更是随心所欲的双手挽着南宫煜的手臂,淡笑,“煜煜,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忘了我们在加拿大时的日夜相处吗?”
一句话惊呼众人,几乎离两人三米范围内的男男女女皆一一回头,所有人更是迸发出那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只差现场采访两人。
南宫煜脸颊处微微发红,眉头紧皱,一把推开紧靠在他身上的傅炎,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这些年总觉得他越来越偏女性化了,果不其然,这小子有点想要来个出柜了。
“煜煜,等等我。”傅炎急忙扔下一百块给糖画师傅,匆匆忙忙紧跟其上。
一路上,你追我赶,两个人似乎忘记了那异样的眼光,只觉得阳光下,两个俊美男人在闹市中如影随形的相伴着,不时留恋在小商贩中,不时望着人潮涌动的方向而去,好像在看着什么热闹。
“我就说一定是掉在这里了,看吧,果然没人捡到。”陈钰颖折回后,欣喜若狂的盯着地上遗落的一只钢笔,喜不自胜的放进自己的背包中,相当宝贝。
楚靳凡跟随着两人一同回到原先碰面的位置,放眼望去,前方好像有什么热闹可看。
“刚刚那位先生肯定是有钱公子哥,随便画个糖画,他竟然给了我一百块钱。”
“可惜了,两个男人在一起,真不知道这家父母该怎么办?”“有钱还怕什么?就算搞同性还不是一样活的逍遥自在。”
三人的身后,几个小贩聊得很欢,就在为刚刚两个阔公子的阔行为谈论着,一出手就没有零钱,一定是富二代之类的贵公子。
项安琪情不自禁的朝着糖画摊看去,他手里还挥舞着那张毛爷爷红票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显耀眼。
“小姐,想来一只吗?”师傅抬起头,两人四目对视。
项安琪想要问什么,却被陈钰颖急忙拉走,三人急匆匆的朝着人潮方向而去,前方一定有什么热闹,不然人群怎会越聚越多。
青石板路上,微风随着人影的围聚而变得虚无缥缈,似乎,整日都无风。
一旁的观光车被人群堵截在外,司机焦急的按着喇叭,却无人挪开一步。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
傅炎拉着南宫煜的手挤到人群前,不是什么热闹的东西,而是一只民间杂技正在表演。
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一手托着自己的一脚,另一脚则高高的站在由五张长凳搭建的宝塔上,金鸡独立,而他的头正慢慢的朝下而去,长凳中一只玫瑰红的刺眼,他似乎想要咬住玫瑰,只是,这样的独立站立下,又要在摇摇欲坠的叠凳上俯身咬玫瑰好像特别的困难。
只听,一女声高高飘起,“各位看官,今日小妹携带小弟初来乍到,今日特别为各位看光亮相一处金鸡独立咬玫瑰,这技艺难度高,危险性很大,我们这位小弟今年只有十二岁,面对着这么高难度的表演,如果失败了,希望各位别怨言,请再给我们小弟一次机会,好不好?”
人群中涌现出一阵阵鼓掌声。
男孩,神情淡定,越来越靠近玫瑰,只是身子有些颤动,忍不住的,他抬起脑袋,深吸一口气。
这时,支持人有些不悦,语气有些低沉,“刚刚只是我们小弟的热身而已,现在开始动真格了,请大家给我们小弟热烈的鼓掌,小弟,相信自己一定行。”
男孩眉头有些紧皱,显然身子有些晃动,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傅炎抓住南宫煜的手臂,有些气愤的瞪着那个女支持,“这女的摆明了就是在强迫那个少年,这样下去会出事故的。”
南宫煜挑眉,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盯着正在酝酿的小男孩,“你的意思是你想代替他表演?”
傅炎哑舌,“你不觉得现在这些杂技团都是拿这下小孩的命来博钱吗?太恶劣了。”
“我不介意你倾囊相助,你身上还有多少票子呢?”
傅炎随手模了模自己的口袋,眉头微皱,“我的钱包——”
“刚刚在你阔绰的给了那个师傅一百块时,一群小偷就已经看上你了,你的钱包如果还在,我不介意你买下那个孩子。”南宫煜摆摆手,两人现在身上只剩下他口袋里的那些零钱,算下来大概有五十块左右,够吃一顿饭了。
傅炎更是哑舌,“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
南宫煜摇摇头,“在我回过头的时候,小偷已经潜入了人海中,更何况是你自己树大招风惹的祸,等下没你饭吃。”
“不带这样的啊,我打电话,这些小偷敢偷到本公子身上,他们活得不——”
“打啊,打啊,只要你手机也在你身上。”
傅炎哭笑不得的看着被划开的西装下裤,什么时候他变得身无分文了?
南宫煜忍不住的长叹一声,“当你还在为那个小孩博不平的时候,你就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小子,这下我们走回去吧。”
“你还笑的出来。”傅炎吼道,这个南宫煜出门从来不带现金,现在他们上穷水尽,手机也没了,只有那区区几十块,他还倒乐的逍遥。
“咳咳。”南宫煜一手捂住口鼻轻咳一声,“如果我哭两声就有人给我钱,咳咳——”
“好了,你别说了。”傅炎急忙俯身拿起地上的袋子,却不料身旁空空无物,“糟了。”
南宫煜脸色瞬间苍白无色,“你别告诉我你也把氧气罩给我丢了。”
傅炎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不好意思——”
“咳咳,咳咳咳咳。”他半蹲子,止不住的连连咳嗽,胸腔内好像如同细针在针扎一样刺痛,却不能停止咳嗽,一咳牵动肺部神经,更是疼痛。
“快点,快点,什么热闹会围聚这么多人啊。”陈钰颖拉着项安琪拼死挤进了人群中,踮起脚尖盯着正在深呼吸的小男孩,好像是有人在表演什么。
项安琪扯扯她的衣袖,“还是别看了,人太多会容易走散的。”
“没事,只要等下记得回去的路就可以了。”陈钰颖不以为然的挥挥手,果真是表演杂技的,一时兴起,她涌上人群。
“钰颖,别挤了,快回来。”项安琪被排挤出人群中,站在人群外,垫着脚尖往前望去,却只能看着一颗颗人头在眼前飘忽,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需要我帮你吗?”楚靳凡一直贴身站在她的身后,一手轻抚上她的腰际,重重一提,抱紧她的腰月复。
项安琪惊慌失措的盯着紧紧捆住她的双臂,脸颊处瞬间涨红,却又不得不望着人群前,这个陈钰颖已经挤出了人群,正在兴致勃勃的盯着表演的男孩。
“看到了吗?”楚靳凡贴在她的后背上,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水味很是迷人。
项安琪感受到了后背的尴尬,笑道:“已经看到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楚靳凡淡淡一笑,将她放下,一手不由自主的扶上她的右耳处,发丝凌乱,他为她温柔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