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阳宫。
重墨批了半宿的折子,方得了空起身,跟前的满盛迎了上来,问道:“皇上今夜召哪位主子侍寝,奴才这就去通传。”
重墨似没听见他的话,甩袖只管向外走,满盛忙跟上。
径直出了墨阳宫,经过牡丹宫,路过芍药宫偏门,再往前,便是芙蓉宫。满盛小心翼翼跟着,并不敢多言,只见重墨径直走过芙蓉宫,最终停在了金桂宫门前。
满盛一怔,方才想起新晋封的舒嫔正是住在金桂宫偏殿蔷薇阁。
晃神间,重墨已踏了进去,他跟着进了外院,守在蔷薇阁殿门外,一面召来身后近侍吩咐道:“你速去回禀各宫,皇上今夜歇在蔷薇阁。”
蓝衣的小监领命飞奔而去。
紫薇堂。
宫灯些许,照亮夜幕中的紫薇堂,墙角几株紫薇不分季节,开得正盛,团团簇簇的花,淡雅的颜色,失之华丽,却胜在缤纷雅致。
殿内,美人侧卧软榻,如云青丝倾泻,在洁白的毛褥子上铺展开来,一截皓腕垂下,藕白细女敕,引人遐想。
“主子,御前传了消息出来,皇上今夜在蔷薇阁歇下了。”
美人噌的坐起,娇俏的脸上盛满怒意,捞起手边白玉茶盏砸向底下跪着的奴婢,“没用的东西,”
滚烫的茶水铺头盖面浇了婢女一脸,杯盖砸在婢女眉角,鲜血涌了出来,和着茶水一道,糊了婢女一脸。
“主子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婢女拼命的磕头求饶,鲜血濡湿了她一件暗灰的袄子。
美人皱眉,嫌恶的喝斥:“滚出去!”
“谢主子。”
婢女撒腿跑了出去,从头至尾不敢抹一下满脸的血。
美人犹觉不解恨,一双柔荑凌虐着身下褥子,“舒馨雅个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迷惑皇上,竟然令皇上夜夜宿在蔷薇阁。”
身侧婢女出言劝解,“主子息怒,皇上不过贪图一时新鲜,舒嫔哪里及主子美艳。”
美人露了笑,抚着面颊,道:“是么?”
“奴婢不敢妄言。”
“好,”美人涂着鲜红丹蔻的纤指握紧,眉心露出狠色,“来日方长,本妃倒要看看是她舒馨雅得宠还是我柳眉儿更甚一筹。”
靖苏的身子已经大好,她不爱在床上躺着,又出不了宫门,便不时在前庭走走,散散步,俚末起初还拦着,后来见她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便也不再阻拦,只总要将她捂得严严实实,不肯有半点马虎。
天气越发冷了,俚末傍晚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拖着个大麻袋。靖苏只当是一袋子银炭,俚末神秘兮兮的拉了她一道,解开一看,竟是半麻袋红薯,另一半则是栗子。
“娘娘,咱们不是有炭火么,正好烤着吃,天气又冷,热乎乎的多好。”
靖苏亦露了笑颜,抓起一把栗子丢进火盆。
俚末叫道:“娘娘,您也不怕被烟熏着,咱们到偏殿再生一个火盆就是了,可别将娘娘的寝殿熏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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