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随即看向澹台延,漆黑的凌厉对上琥珀的冰寒,洛雅淡然一笑。澹台延也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动动嘴皮子的小事,可真是小啊。
一贯淡漠无波的两人忽而一笑,竟让园中灯火失色。虽然两人的笑都极短,并且夹杂着许多说不明的东西。
众人也目光灼灼地看向澹台延,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洛雅所言是否属实。他们打从心底是不信的,澹台延手段高明,城府极深,根本没有人能看透他,更别说得他青睐和举荐了。可是洛雅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坦然,又不似作假。
澹台延在万众期待中终于开口道:“是的,皇上,延想举荐玉瑾郡主为帅。”
这下大家已然石化,手脚都不知如何动了,澹台延真举荐洛雅?君皓轩也未曾想到澹台延真会举荐洛雅,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不明白两人何时有了交集。奈何两人都神色淡淡,什么也看不出。便也不再说话,低头沉思。
西靖皇也蹙了蹙眉头道:“太子既然如此推举玉瑾,想必玉瑾必有过人之处,只是纵使有太子举荐,玉瑾也怕是难以服众。”
“有此为据,足以说明玉瑾郡主能担此重任。”说完便把桌上的一张纸交给身旁的侍卫道:“将这呈给皇上。”那纸条正是三日前洛雅当做赌注的一部分交给的一张。
西靖皇从陆公公手中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便露出震惊的神色,比澹台延看到时的表情还要震惊。
只见上面的字迹宛若蛟龙,飘逸洒月兑,刚柔并济,自成一家。这字还不足以让两个如此人物震惊,让人不得不震惊,不得不重视的是上面的内容: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西靖皇反复琢磨这一段话,越琢磨心中越惊奇,这般谋略,堪称绝世奇才。怪不得澹台延愿意以两座城池作为赌注,这何止值两座城池!观之这一点内容,便已受益匪浅,胜过一生戎马生涯,若果能窥其全部,一统天下亦是指日可待。
再想到之前的一切,他惊讶地看着洛雅,声音竟略带颤抖,道:“玉瑾,这是你所写?”
洛雅敛眉,如今虽然还不想锋芒过露,但是想要拿到兵权,并且让人信服,还是要拿出点本事的。
“启禀皇上,家父曾经教导我兵法谋略,并且将自己的一些经验之谈悉数教授与我。洛雅纵观各类兵法谋略,总觉各有欠缺,于是集百家之长与父亲的谋略教导作出几篇感悟罢了。”洛雅淡然道。
西靖皇目光中满是欣慰与赞赏,大笑道:“好,果然虎父无犬女,玉瑾之才,怕是不在洛将军之下!”
而此时澹台延满目兴味,原来他看中的谋士,真是她么?
到底是什么能得皇上和澹台太子如此赞赏,众人心里跟有一只猫在挠似的,痒得不行,只想一睹为快。
这次西靖皇没有再让他们失望,只见他将纸交给陆公公,朗声道:“如果有谁自认为能写出此等谋略,朕便许他主帅之职,如若不能,便由玉瑾担任主帅,不得再有异议!”
陆公公便将纸张按顺序传给朝廷重臣,每一个看过之后,无不惊叹赞赏,即使文官,也深为折服。
而君皓轩在看过之后,目露复杂之色,深深地望了望那淡然而立的女子,第一次为自己做的某些决定而隐隐后悔,还好,还有弥补的机会。
而君逸泽勾人的桃花眼闪过一缕兴奋的光,勾起嘴角,这个表妹真不简单啊!
“众位爱卿均已看过,可有异议?”
各位朝中重臣相互对望,均摇了摇头,答道:“臣等无异。”
只有宁远王皱起眉头,面色凝重地看向洛雅。他思虑一番,终是上前一步,“臣有话要说。”
“哦,宁远王有何异议?难道你认为如此谋略还不能当大任吗?”西靖皇面露惊讶之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宁远王会在这时说话,难道是因为洛雅抢了程景的主帅之职?
不只是西靖皇,在场之人十有**都是如此想法。便是程景,也面露惊疑焦急之色,他自认才华出众,但无论如何也胜不过那篇谋略的。
“自然不是,玉瑾郡主如此谋略,堪称天下第一。可是主帅之职并非善于谋略便可胜任。他需要被将士崇敬与信任,能够震慑敌军,更重要的是能带领将士上阵杀敌,鼓舞士气。玉瑾郡主毕竟身为女子,虽承袭了洛将军的武艺,但较之男子,尚有差距。
况且战场无情,玉瑾郡主乃洛将军与镇国公主唯一后人,不容有任何闪失。故臣认为郡主不宜担任主帅之位,但为了不埋没郡主才华,臣建议郡主可为谋士,运筹帷幄之内。”宁远王虽然也感觉到殿中骚动,但并未理会,沉声说完自己的看法。
西靖皇微微一点头,显然认为此话有理,便道:“朕认为宁远王所言极是,玉瑾可是满意?”
洛雅敛眉,她的目标是兵权,如此,怎能满意?
“洛雅请旨挂帅出征。”增加两个字,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西靖皇犹疑之时,只听澹台延的声音响起。
“如果玉瑾郡主能挂帅,延愿率领北延之军,追随郡主左右,只期习得郡主才能的十之一二。”
这句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所有人都惊乎惊恐地看着洛雅,不明白她究竟何德何能,担得起澹台延这番话。
澹台延是谁?才比五国,智盖天下绝不是说着玩玩的。竟然说要追随某人,还只期习得十之一二。虽然澹台延语气淡淡,更像玩笑,但能让他开这样的玩笑的人,也够了不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