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蒂古丽和林小英骑马飞奔到村子的路口,她俩跳下马来,站在路边等两个战士骑马跑来。林小英走上前,对跳下马来的两个战士说:“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王连长的好意。”一战士道:“林医生,我们护送您进村,等您给老乡看完病,我们再和您一块回连。”“我又不是什么大首长要你们给我当jǐng卫。我是到老乡家里去看病,你们跟着多不方便啊!还不把老乡给吓着啦?”
两名战士相互看了看,仍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土蒂古丽道:“你们把林医生交给我好了,我会照顾好林医生的。”在林小英的一再劝说下,两名战士打马离去。林小英脸上挂着笑容,跟着土蒂古丽走进村去。
听说土蒂古丽领来了军医,吐达洪和村里很多人都赶来了。吐达洪对林小英说了许多感谢的话,然后领着林小英到了一家哈族病人家里。他们走进屋内,林小英看到一张土坑上躺着一位中年妇女,正说着胡话,不停地抽搐。
吐达洪向一名中年男子介绍林小英:“阿不力克木,我把医生领来了,她能治好你洋岗子(妻子)的病,快来招呼客人。”一位六十多岁的哈族大娘走过来,拉着林小英的手,指着坑上的女人:“快,救救她的命吧!”
林小英走到病人身边,看了看,忙招呼土蒂古丽过来帮忙,把病人摁住,快速地给病人注shè了两针,止住了病人的抽搐。看着病人病情好转,阿不力克木走过来,一下子跪在林小英面前,连连叩头,嘴里不停地说:“大恩人啊,谢谢,谢谢!”
林小英上前把他拉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军民是一家人的嘛!”
哈族老大娘端来了nǎi茶、nǎi酪、nǎi疙瘩、馕等送到林小英等人面前,招待众人。土蒂古丽拿起nǎi疙瘩,塞到林小英手里。林小英把nǎi疙瘩放下,转脸对土蒂古丽说:“赶快把奎宁药给病人吃了。”土蒂古丽立即从包里取出药,和哈族大娘一起给病人把药吃下。
看完了这家病人,吐达洪又带着林小英连续到几家重病的人家去看病。快到晌午的时候,林小英也才只看了有限的几家。从一家哈族人家出来,走在路上,林小英向吐达洪提出把病人隔离起来,集中在一起进行治疗的建议。吐达洪顿了顿,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林小英看着吐达洪说:“不采取措施,不仅还会死人,而且疫情扩大,还会死更多的人。要不这样,咱们开个村民大会,我来给乡亲们宣传,然后你们负责把病人隔离起来。”
土蒂古丽说:“大叔,就按林医生的意见办吧,开大会,我给林医生当翻译。”
吐达洪仍犹豫不决地:“开大会是可以的,但把病人隔离起来不是件容易办的事,这涉及很多问题。”
林小英着急地:“再困难也得办啊,什么事能比死人的事重要呢?”吐达洪沉思着,望着林小英,表情严峻地说:“我们尽量办吧。”
就在林小英、吐达洪和土蒂古丽站在路上说话时,一双恐怖的眼睛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他们。
林小英走了一天,没有回来,王chūn歌很着急。在连部他对张医生说:“林医生没回来,是不是应该和团卫生队汇报一下。”张医生道:“我已经给团里汇报了。”“团里怎么说?”“团里很支持。”王chūn歌道:“我是担心她的安全,派去的两个战士她硬给撵回来啦。”“她已经带信来啦,说和村干部联系上后,对她照顾很周到,不要为她担心。”张医生拿着林小英的信说。
林小英终于说服了村干部,召开群众大会宣传预防和治疗传染病。在村边的麦场上,林小英和吐达洪站在一辆牛车上。土蒂古丽站在车旁。各族老乡三五成群有蹲有站分散在牛车周围。林小英在给老乡们讲话,吐达洪在作翻译。
林小英大声讲道:“乡亲们,咱们村的病情现在基本上得到了控制。这种疟疾病发病率高,传染快,但这种病是可以治好的。大家要配合我们的工作。一是立即行动起来灭蚊子,疟疾是通过蚊子传染的,我们可以用烟熏的办法驱蚊,填平积水坑洼,消灭蚊子的孽生地;二是把病人隔离起来,由村里统一救治……”
这时,有人吹起口哨起哄。有人喊道:“别听汉人胡说八道,把她赶出村去!”
人们议论纷纷,会场一阵sāo乱。
林小英高声地:“乡亲们,我们军垦团场是真心实意来帮助你们的……”
人群中有人向林小英投掷石子,但没有打中。刘传仁躲在远处的一个麦垛边,他仇恨地咬咬牙,举枪瞄准林小英,嘴里嚷着:“我叫你讲,我叫你讲!”正当他要勾动枪机时,阿不都拉从旁边跃出,朝他扑来,刘传仁躲开,同时枪响,向天空shè出子弹。
阿不都拉拉着他飞快地朝地里跑去。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林小英和听讲的群众顿时惊呆了。人们朝枪响的地方望去,人们像鸟散状四处跑掉。
村外。夏rì的玉米地里cháo湿、闷热。阿不都拉提着枪在前面走,刘传仁紧跟在后,他们在一个芦苇茂密玉米稀疏的地方停下来。阿不都拉用脚踩倒了一片芦苇,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刘传仁在他对面坐下。
阿不都拉是解放前维族大地主的儿子,他30多岁,中等身材,满脸络腮胡子。父亲解放初被人民zhèngfǔ镇压,他仇恨**,早就和跑到境外的分裂破坏分子、国外的特务组织联系上了。这两天刚从境外跑回国内,负责霍城地区的策反工作。他和刘传仁早已认识。
阿不都拉把枪还给了刘传仁,说:“你拿枪刚到麦场就被我发现了,要不是我来得快,这次你肯定被捉住了。你太冒失太不动脑筋了。”“打死那个女军医,这么好的机会,让你给搅和了。”
阿不都拉教训地口气:“你以为打死一两个解放军,就能夺回我们失去的天堂吗?”刘传仁问:“那你说怎么干?”“等待时机。告诉你,现在我们已经和跑到国外的人联系上了。他们正在策划一次大的行动。”刘传仁激动得脸上放光:“什么大的行动,我在这已经等了几年了。”“马上就有好戏看了,真主保佑我们会成功的。”
阿不都拉把行动计划及联系的方法告诉了刘传仁。临走时他说:“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你等天黑再回村。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来找我。”说完拿起地上的皮包,夹在胳肢窝里,走向芦苇深处。
场上发生了枪声,这比治病的事还重要。村里立即将这件事报告到区上。区里派人到村上追查。查了两天也没查出个结果来,区里的人就走了,让村里继续查。吐达洪考虑林小英的安全,就动员林小英回去。林小英在治疗了几个重病人之后,把剩下的药都交给了村里。再说自己也挂念着团里的事,就同意回团。临走那天一群哈族、维族老乡在给林小英送行。
土蒂古丽坐在一匹马拉的六根棍车上,手里捧着一束沙枣花。林小英站在车旁和吐达洪、马尔加汗等人说着话。林小英不无担心地说:“大叔,我走了,防疫工作一定要坚持下去,绝不能让落后迷信的做法再害人。控制传染最好还是把病人隔离起来。”吐达洪点了点头。
马尔加汗动情地说:“我女儿土蒂古丽把您请来,不仅让您受累了,而且还受了惊吓。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不得好死!”吐达洪道:“有人向您投石头,还打黑枪,我们一定把这个坏蛋抓出来。”
林小英微笑道:“没啥大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您回去见到熊排长,替我问声好,我们村里人欢迎您常来。”“回去吧,大妈,大叔,以后有空我还会来的。”林小英拉着土蒂古丽的手,爬上了马车。
马尔加汗和一位维族大娘把两包nǎi疙瘩、瓜干等吃的东西放到了车上。让他带回去给团场的同志们吃。林小英被乡亲们的真情感动了,热泪盈眶。马车在一片老乡的道谢声中朝村外慢慢驶去。在车上土蒂古丽对林小英说:“林医生,我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送你一束沙枣花。这是我们村里姑娘们最喜欢的花。你闻闻,特别香。”
林小英接过沙枣花,闻了闻。土蒂古丽望着林小英说:“沙枣花虽小,却能不断地吐出浓郁的香气来。阿妈常说,沙枣花开了,姑娘就要出嫁了。她表达无论生命在哪里,都有爱情与芬芳。每当沙枣花开,我们都去折几枝,放在窗台上,用香气装饰房间。”林小英笑道:“土蒂古丽,你送给我的沙枣花,比什么都好。闻着她的花香,让人生出无比的感动。真谢谢你。”
土蒂古丽搂着林小英的肩膀:“林医生,你真好,就像沙枣花一样美丽漂亮,给人带来温暖、幸福。”“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说完两人咯咯地笑起来。马车在河边小道上,飞快地向团部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