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chūn歌走出病房,外面已漆黑一片。王chūn歌来到林小英的宿舍,他使劲敲门,边敲边叫:“小英,小英,你开门!”林小英躺在床上生气,对砰砰作响的敲门声置之不理。几个邻居被敲门声惊起,开门询问。林小英听到邻居的责备声越来越强烈。只好把门打开。
王chūn歌进屋后,和林小英发生了激烈地争吵。王chūn歌气愤地:“你在屋里,为什么不开门?”“不想开,你说你什么时候来到卫生队的?你死哪去了?”“我是早来了,我看病人去了。”“看谁去了?”王chūn歌坦然道:“看孙指导员去了。”“她比我重要是吧,那你上她那去啊,就别来找我。”“你是个医生,干部,怎么这么小心眼?”“你觉得她比我好,你就直说,我最讨厌被人瞒着。你要觉得她好,你可以回去找她,你可以找她去呀。”王chūn歌有意气她:“对,现在我觉得她很多地方就是比你好,至少她比你通情达理。”“好,她比我好,她还有哪儿比我好,你说吧,我不生气!”
林小英已经气得身子发抖,王chūn歌也气得声音发抖:“你的疑心也太重了,把我当成你的私有财产了。我是连长,她是指导员,难道我不能和她搞好关系吗?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蛮不讲理。难道我们不能在一块吗?”“谁不叫你和她在一块了,那谁能证明你们在一块都干了什么?你以前说和她什么都没有,没有你和她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关心她也不是你那样的关心。她与李营长闹矛盾,怕是因为你吧?”
王chūn歌满脸通红,但故作不屑:“好,行,你说吧,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吧。”林小英嘲笑道:“我不说了,你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比我清楚。你生气也没用。你现在是连长,又有能力,有的是女人追你。但你胆子小,胆小吧,你还爱吹。”
王chūn歌脸sè由红变青:“我吹,我跟你吹什么了?”林小英比他的声音还大:“你什么都吹,你不是老吹你是个爷们吗,对女人坐怀不乱,真正的爷们能是你这样的吗?”“我算看清你了,你简直就是个泼妇。你凭什么怀疑我?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我和她就是工作上的关系,就是革命同志,清清白白。她现在和李营长的关系出了问题,我作为连长、战友不能过问一下?不能听听她心中的委屈……”还未等王chūn歌把话说完,林小英就哭喊着:“我是泼妇?我是泼妇?你就别来找我,你滚,你滚!”
王chūn歌愤怒地拉开门,还顺手打翻了门口桌上的水瓶。然后,把门狠狠地关上。
王chūn歌走到卫生队后院,怒不可遏地跳上马,打马扬鞭朝夜空中奔去。他骑马回到连队,牵马向马厩走来。在马厩门口,他把马交给了运输班老兵田发苗。田发苗瘦高个头,背有点驼,整天乐呵呵的外号人叫“老婆迷”。王chūn歌问:“老田,还没有休息啊?”“今天我值夜班,刚给牲畜加了夜草。连长,您不是去团部了吗?”王chūn歌道:“是的,刚从团部回来。”
田发苗笑哈哈地:“怎么林医生没留您在团部住下啊?”“田发苗,我说你是个老婆迷啊,就是老婆迷,咱们革命军人哪能每天围着老婆转。连里工作这么忙,我就赶回来了。”“连长,这三更半夜的能有多重要的工作,再忙也得睡觉吧,别不是林医生嫌你脚臭不让上床吧。”
王chūn歌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没好气地说:“去球,到一边蹲着去吧。”说完,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冬rì的伊犁河边已是厚厚的积雪,阳光照在雪地上,十分耀眼。河边的将军渠经过全团数千名军垦战士地奋战,已被断断续续地挖成平地,开垦出许多新的耕地。工地上已不是会战时的热闹景象,团直单位会战时遗留下的量土方的断面,都是厚厚的一扇墙,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每个断面大都有十几方土,这些都交给了个别连队。一连现在的工地拉得很长很长,以班为单位各自为战。
寒风凛冽的阳光下,王chūn歌跟着统计、文教量好断面土方,分配完任务后,他扛着工具来到一排。排长王广汉正挥动十字镐很费劲地挖着冻土。王chūn歌立即上前帮忙,王广汉对王chūn歌发牢sāo说:“你看看,会战留下的断面,白天化雪,水都浸到土里,夜里一上冻,都是冻土。硬骨头、难干的苦活都留给了我们一连。”
王chūn歌笑笑,边干边说:“把难啃的硬骨头交给我们,这是团首长对我们的信任。因为咱们是这次会战的优胜连,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那也不能把这些硬骨头都给了我们一个连啊?这两天同志们的手都打了血泡。”“谁说只给我们一个连了?二连、三连也有任务。这几天大家是辛苦了。等完成任务连里好好地犒劳大家。”王chūn歌正和一排长说着话,就听文教在远处喊道:“连长,十班那边吵架了。”
听到喊声,王chūn歌停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向十班工地,果然听到班长彭德林和樊家全激烈地争吵声,远远地看到十班很多人放下手中的工具,在班长彭德林和樊家全之间进行劝说。樊家全道:“你本事大得很,就是会打小报告。”班长彭德林气得脸发青:“谁打你的小报告了,咱们可以找赵副指导员当面对质。”樊家全满不在乎地:“用不着,领导会替你说话,那不是明摆着的吗!”“你出工不出力,干得活不行,还不能说你一句。”“我干好了怎么样,还不是背后有人说我的坏话。”郎尔良以劝架为名在班长和樊家全之间来回走着,一会说樊家全两句,一会儿说彭德林两句,显得异常积极。
王chūn歌走来,很多人识趣地散开了。彭德林也挑着土筐走了,只看到樊家全冲着彭德林的背影喊:“有本事站出来,老在背后捅刀子算什么英雄?”王chūn歌马上喝止了樊家全:“你嚷什么!现在是你吵架的时候?!,你看看,大家都在干什么!”王chūn歌看到樊家全满脸通红,气得发抖的样子,他没再训斥,他连续两次命令樊家全:“你先干活,樊家全,听见了没有,你先干活!”樊家全才不出声了。
休息的时候,王chūn歌把樊家全叫到渠道豁口一个避风的地方,王chūn歌问:“为什么和班长吵架?”
樊家全余气未消,嚷道:“彭班长老欺辱我。我干得不好,他批评我,我干好了,他向领导打我的小报告。你说叫我怎么做?我能忍下这口气吗?”“就这点破事,值得你去大吵大闹吗?值得你闹得整个工地影响完成任务吗?在连里你的文化水平是高的,你的修养呢,十几年在学校都学了什么?”
樊家全抬了下头,倔强地打断王chūn歌:“他欺侮人,背后打人的小报告你咋不说?”王chūn歌显然不想纠缠这件事情。他接着说:“可你一旦倒了霉又怎么样呢,情绪也太失常了吧。最近,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吗!整天愁眉苦脸地混rì子,做出一副彻底垮掉的模样,你还真不如那些没文化的职工。”
樊家全再次抬头,再次放胆地打断王chūn歌:“就因为他们没文化他们才无所谓。该吃吃该睡睡,没心没肺……”“你有心有肺,有心有肺就是你那德行?”王chūn歌恨铁不成钢地截住樊家全,皱着眉反问:“你有文化,有文化就你那德行?你跟我说说,有文化倒底该是什么样?”樊家全闷了一声,不答。
王chūn歌提高了腔调:“文化就是文明,就是教化,就是劳动和智慧,就是jīng神,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人和动物不一样就是因为人有jīng神!你有吗?”樊家全yīn沉着脸,一声不吭。
王chūn歌继续说:“你看看人家文教,和你文化差不多吧,也是高中生,可人家样样工作走在前面,年年是先进,入了党,jīng神状态一直积极乐观,这种人谁不尊敬!”樊家全低头不语。
王chūn歌今天本来一直用唠嗑的口吻,和樊家全彼此交谈,说到此时不知自己怎么激动起来了。也许是樊家全的闷声不响让他意识到自己过于厉害了,不由降下心气往回调整:“好,咱们不说这个了,我今天也不想训你,你到农场也半年多了,你再长大几岁就懂了,人在生活中碰到的很多纠纷,是非很清楚的纠纷,常常就是解决不了,最后只能自己消化,只能自己忍了,只有忍了,才有可能朝好的方向转化,忍,这个字就是心上插把刀。心一宽就让它过去,这本事你有吗?”
王chūn歌的这些话确实是出自他内心的,虽然说的是樊家全,但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昨天他刚刚和林小英发生了纠纷,正好用这些话来宽慰自己。樊家全哑口无言。
王chūn歌接着说下去:“和人相处,最简单不过,你敬人一尺,人才敬你一丈。反过来,你不仁,人家也不义。在兵团农场这所学校里,要想把做人学好,你得记住四句话:待人真诚,做事规矩,态度谦恭,敢于牺牲。咱团里很多老兵就是这样的人。你要认识到,现在团场的生活是很艰苦,能在这儿锻炼成长,其实是人生送给你的一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