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rì风和rì丽,天气甚好,约了惠佳同含珠至御花园赏花,三人挽着手,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到了御花园。
夏rì里,御花园百花齐放,夏鹃、芍药、茉莉、夹竹桃、白兰……竞相开放,煞是美艳!
“娴姐姐,你瞧,这花儿开的多好啊!”惠佳摘了一朵芍药别在鬓角,“娴姐姐,好看吗?”粉红sè的芍药映着惠佳白皙的脸蛋儿,果然的极好看的,我不禁赞道:“人家都说鲜花配美人,现下一看,才知此言不虚。”惠佳忙别过脸去,“娴姐姐净爱取笑人家。”我捂嘴笑道:“那里是取笑你呢?若不信,你问含珠。”含珠不紧不慢道:“静姐姐自个儿是美人,难不成还不让人说吗?好看就是好看啊!”惠佳的美是那种含蓄的美,仿佛刚开的花朵那样羞涩,比之陆熙那淋漓尽致的美,别有一番小家碧玉之感。闻含珠所言,惠佳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娴姐姐你看,方妹妹跟着你久了,嘴都变滑了!”三人又这番说笑了一会儿,又挽着手往前去了。
走了不远,三人却一齐停住了,前面的凉亭里,坐着景渊同裴伊容,景渊正剥了葡萄喂裴伊容,裴伊容张了樱桃小口,吃了葡萄。含珠挽着我的手忽然紧了紧,我如何不知道她的恨意?然而却只是用另一只手反握住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此时此刻,决计不能发作。惠佳道:“娴姐姐,咱们可要过去请安?”我垂眸,“既然来了,若不过去,难免有人说闲话,过去请个安走便是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言罢,我便领着惠佳同含珠过去了。
“恭请皇上圣安,贵妃娘娘万安。”三人一齐开口道。景渊抬头见是我们,忙道:“起来罢。”三人复一同谢恩道:“谢皇上。”景渊道:“天气炎热,你们怎么出来了?”裴伊容将手放在了景渊的手上,有些挑衅意味地看着我们,我只做不觉,恭敬答道:“在宫里待得闷得慌,便约了两位妹妹出来逛逛。”顿顿,复道:“怕是扰了皇上跟贵妃娘娘的雅兴,妾身等先行告退了。”才要携了含珠跟惠佳走,却见景渊道:“不必了,今rì正好碰见你们,便都留在这儿陪朕罢。”含珠望了我一眼,我亦明白她的意思,裴伊容陪着景渊,我们在这儿算什么呢?给裴伊容做陪衬吗?若留在这里,难免叫裴伊容羞辱一番,然而,皇帝的意思,那里是能够轻易违背的呢?我只好略带劝慰地看了含珠一眼,又冲着惠佳温婉一笑,对景渊道:“妾身等遵旨。”说着,不顾及裴伊容那锋利的眼神,坐在景渊身旁,惠佳跟含珠依次坐在我身后。
宫人为我跟含珠、惠佳奉了茶,景渊道:“这是从贵妃宫里带出来的好茶,你们尝尝罢。”我品了一口,却不似寻常茶叶,“妾身见识短,还请贵妃娘娘告知,此为何茶?”
“这是本宫娘家进献的茶,说是光禄寺卿特地孝敬的,叫什么‘四季如chūn’,说是取了chūn天的桃花、夏天的荷花、秋天的菊花,和冬天的梅花埋在地底下酿制而成,刚刚挖出来便即刻送入宫中与本宫了,今rì你们能够尝到,也算是福气了。”她神采飞扬的说道。
她说这话时,我瞧瞧注意着景渊的神态,“光禄寺卿进献的?”心中不禁冷笑,历代君王最恨的便是官员结党营私之事,她如此娓娓道来,不是叫景渊更清楚裴度的所作所为了吗?裴伊容,她终究是失策了。我只装作未曾发觉,只含笑道:“果真是名贵的好茶,妾身能够有幸品尝到,多亏了贵妃娘娘,妾身在此谢过了。”裴伊容还未开口,景渊便道:“时候还早,朕先回紫宸殿批折子了,娴卿,你陪侍罢。”我颌首道:“是。”裴伊容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只得道了“恭送皇上。”惠佳同景渊亦福身道:“恭送皇上、恭送娴贵仪!”我回首对她们笑笑,便随景渊走了。
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到了紫宸殿,景渊避退了宫人,“你怎么不说话?”我漫不经心道:“皇上想叫沫儿说什么?”他执了我的手,拿了紫檀木桌子上的一本奏折与我,“你瞧瞧这个。”我慌忙跪下,“皇上,后宫不得干政,沫儿不敢逾越。”他道:“无妨,朕予你特权。”我还要推辞,他却已将折子塞到了我手中,我只好起身翻了折子看,却是娆贵嫔之父——莫凌魏的折子,上面写着,“裴大将军,肱骨之臣,忠于圣上,效力朝廷,对上恭敬,对下宽和,清正廉明,万望圣上重用!”我有些迟疑地看着景渊,他却已把拿那本折子拿了下去,又拿了一本与我看,上面写着,“朝臣裴度,战功赫赫,足智多谋,能文能武,谦虚谨慎,尽心朝廷,秉公职守,圣上该当重用!”他又拿了许多与我,尽是赞颂裴度,叫景渊重用他的折子,我何尝不明白景渊的意思?裴度如此盛势,大有功高震主之嫌,自古君王多疑,景渊焉能留他?景渊低头问:“你作何看法?”我只笑笑,“沫儿不过深宫妇人,哪里懂得朝政上的事情?只是,沫儿知道一个道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即使现在风光一时,怕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景渊抬头望望我,“你的意思是?”我接口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凡事无绝对,一切都只看天意罢了。”我凝神望着景渊,“皇上是天子,您的意思,便是天意了。”我紧握住他的手,小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怕是不等天意,便要作茧自缚,自掘坟墓了。”景渊微笑望着我,反手握住我的手,“朕的娴卿果然聪颖贤惠,说的话,亦能解朕心中忧虑。”我柔声道:“沫儿什么都没说,不过是跟自己的夫君讲一讲家长里短罢了。”景渊点头,“没错,仅仅是家长里短。”
景渊埋头于奏折之中,我只静立一旁为他研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处心积虑,仅仅,是和自己的夫君这样静静地待上一会儿。他批完了奏折,我帮他揉一揉肩膀,“皇上累了,该歇一歇,朝政要紧,皇上的龙体更要紧,若皇上不保重龙体,那天下苍生可都没有指望了。”景渊抱我在膝头,对我温柔一笑,“朕听你的,今晚,留下来好不好?”我伏在他肩上,“一切听皇上的。”
是夜,我留在紫宸殿。我伏在他的肩上,冷不丁的,他温柔道:“沫儿,朕的小名是阿正。”我淡笑,“阿正,正郎?”“正郎”两个字未经思考便月兑口而出,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忙低下头去,他却含笑道:“你方才那样唤朕,朕很喜欢,再唤一次好不好?”我点点头,柔声道:“正郎——”“以后便这样唤朕,好不好?”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满意微笑,轻柔地搂过我,二人缓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