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周三,夏云杰坐在江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中医馆门诊室里,手中捧着一本书,桌上搁着一杯茶,甚是悠闲。
不悠闲都难啊,夏医生的门诊室,甚至门诊室门口都空无一人,而反观其他门诊室,都是人进人出,尤其那些专家门诊室更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是夏云杰第三次在江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中医馆坐诊,前两次他以接连两次都没有一人上门问诊打破了江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自开办以来的记录。好在,夏云杰只是每周来一次,医院里的人几乎都不大认识他,要不然,以夏云杰创纪录的门诊成绩,恐怕想不出名都难。
不过夏云杰显然习惯了这样的坐诊,反正他悠闲得很,颇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洒月兑。
当夏医生悠悠然地捧着一本书时,江州大学老教授楼,冯文博正神色凝重地给一位老人把脉。
那老人不是别人,正是下江南求那一线生机希望的黄老。
许久冯文博才松开手,但却面露惊疑之色,没有开口。
“冯老,我父亲究竟得了什么病?您有没有办法医治?”见冯文博半天没开口,黄香怡忍不住开口问道。
“黄老的脉象非常奇怪,不浮不沉,和缓有力,不像有病之人。但不时会有极为轻微的颤浮,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附在黄老血脉之内。”见黄香怡发问,冯文博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黄老身中蛊虫,这事黄老自己和瞿卫国都是知道的,黄香怡也知道,但身为西医的她却一直不相信,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所以黄老和瞿卫国两人闻言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惊讶佩服之色,而黄香怡则皱起了眉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给父亲做过详细的身体检查的!”
言外之意根本就是不相信冯文博的诊断。
不过黄香怡的话才刚落音,黄老已经起身微微抱拳道:“冯医生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冯医生可有办法医治老夫这怪病?”
黄香怡见父亲竟然相信冯文博的话,不禁张张嘴,最终却还是闭了起来。
黄老是她父亲,同时也是共和国的老领导,既然他已经起身开口,哪怕她是他的女儿,却是不好随便再插口。
“医术水平有限,请恕我无能为力。”冯文博面带歉意道。
黄老闻言眼中不禁闪过失望之色,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
他这怪病如果这么容易治,又何至于陪着他到今天。冯文博能看出问题来,其实医术已经算是非常高超了,至少京城那几位国手就没看出问题来。
“冯医生谦虚了,其实是老夫奢望了。”黄老感慨道。
冯文博闻言犹豫了下,小心翼翼道:“我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还请黄老稍后,我去打个电话问问,看他是否有办法?”
“既然这样,把他请过来帮忙诊断一下便是。”黄香怡闻言有些不满道。
这也难怪黄香怡,她爸可是共和国硕果仅存的开国元老,既然冯文博认为那人医术高明,自然直接叫他上门来帮忙诊断一下就是,又何需打电话问问?难不成那人的身份比她父亲还尊贵不成?
冯文博闻言不禁面露难色,他自然知道黄老身份尊贵,也敬重黄老这位革命老英雄,否则他压根就不会提打电话的事情。要知道,那位可是巫咸门的掌门!对于巫咸门的弟子而言身份同样尊贵无比,身为巫咸门弟子又岂可擅自替掌门做主让他出诊?
“香怡,你这大小姐脾气好改一改了。冯医生,别听小女的,还麻烦你打个电话先问问看。”黄老见冯文博面露难色,责备了黄香怡一句,然后又对冯文博和蔼地说道。只是说这话时,心里却也压根没存什么希望。
“没事,没事。我这就去打电话,黄老还有各位暂时失陪了。”冯文博见黄老帮他说话,不禁松了一口气,否则连黄老也附和他女儿的意见,冯文博还真就难办。毕竟黄老身份非同寻常,一旦开口,他一个大学老教授又岂能随随便便拒绝?
说完,冯文博面带歉意地冲黄老抱抱拳,然后才起身去了楼上的书房。
冯文博打电话给夏云杰时,他正无聊地看着书。又坐了大半天,还是没有一位病人光顾,夏云杰都已经开始考虑下个星期究竟还要不要再来,毕竟占着茅坑不拉屎也是一种资源浪费啊!
“师叔,是我冯文博。”电话接通后,冯文博恭敬地道。
“有什么事情吗?”夏云杰开门见山问道。他知道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冯文博不会轻易打电话给他的。
“今天家里来了一位很特殊的病人……”冯文博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了夏云杰听。
小时候看抗日电视剧,夏云杰没少看过黄老的英雄故事,对这位民族老英雄,素来敬佩得很。如今既然知道他得了怪病来江州找冯文博看病,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闻言不假思索道:“这样,你先陪着黄老,我亲自去一趟你家吧。”
在冯文博眼里,掌门师叔是半个活神仙的人物,但同时他又是个很怪,不能以寻常人眼光来看待的人物。比如明明拥有超神入化的本事却窝在酒吧里打工,所以冯文博打电话时一直担心掌门师叔会不会根本不理会黄老的事情,毕竟黄老在他眼里可能是一位可敬可佩的人,但在掌门师叔这样世外高人的眼里可就只是一介凡人。
如今冯文博听掌门师叔说会亲自出马帮黄老看病,不禁喜出望外道:“好,好,太好了,谢谢师叔。”
“谢我干什么?黄老是革命老英雄,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总也得尽一下微薄之力。好了,我这就过去,大概十来分钟吧。”夏云杰笑笑,然后挂了电话提前下班,骑着自行车往江州大学赶去。
“黄老,夏老师已经答应过来帮您看看,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冯文博下了楼来,面带喜色道。
“不知这位夏老师是江南哪位名医?”黄香怡见冯文博提到“答应”两个字,又面带喜色的,好像他们要求着那个什么张老师来给她父亲看病,而且他肯来是一件很给面子的事情,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
言外之意,这夏老师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架子却这么大!
黄香怡这话还真把冯文博给问住了,他师叔还真不是什么江南名医,只是要论医术,整个江南恐怕却是无人能出其右。
“是我们医院的一位客座中医,姓夏,名云杰,黄主任应该没听过他的名字,不过夏老师的医术却比我高出许多。”心里暗暗斟酌了一番,冯文博回道。
黄香怡确实没听过夏云杰的名字,又听说他只是江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一名客座医生,若不是冯文博说他医术高过他许多,她这位协和医院的心血管科主任医生,国家级专家自然还真不会放在眼里。不过就算如此,黄香怡也没多大重视。毕竟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中医,医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多半应该是冯文博谦虚之言。
要知道黄香怡也是一位医生,真要有医术比冯文博还厉害的医生,她是应该听过的。
黄老和瞿卫国同样觉得冯文博这多半是谦虚之言,毕竟刚才冯文博的诊断已经让他们对他深感佩服,如果冯文博说夏云杰是一位隐居山林的奇人他们倒还相信几分,但要说只是江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一位医生,他们还真不相信江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还有医术比冯文博更厉害之人。
但冯文博所表现出来的语气、还有神情却又让黄老和瞿卫国颇为惊奇不解,总觉得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对了,冯医生,刚才我进门时发现您家门梁上贴着一张镇宅符,莫非您信这个吗?”惊奇不解之际,瞿卫国突然想起进门时看到贴在冯家门梁上的一张破旧符箓,心中不禁一动,问道。
“神鬼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求个心里安稳。”当着老革命家的面,冯文博当然不好谈鬼神之事,闻言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瞿卫国只是因为那符虽破损厉害,就连上面图文都模糊不清,但看上去却总有点熟眼,才突然有此一问,如今见冯文博回答得甚是随意,也没多想,只以为自己多心了。
毕竟巫咸门门人在战争年代大多已经失散,解放之后又经历那段特殊的历史,很多传统文化、思想在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都遭到了严重的打击破坏,而巫咸门门人作为“封建迷信”的传播者,更是受到了残酷的迫害、打击。死的死,走的走,隐姓埋名的隐姓埋名,到了如今瞿卫国虽然师承巫咸门,他所知道的同门也无非只是他师祖诸葛玄传下来的那一脉寥寥数人。
“冯医生你别介意,这个瞿卫国的师父就是个跳大仙的,所以一看到你这位大学里的老教授门梁上也贴镇宅符就特兴奋。不过卫国画符还是挺有一手的,倒不妨让他送一张给你。”黄老却接过话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