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发动机那沉闷的嗡嗡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中,早已习惯了这种声音的他们,在此刻也觉得有些意外.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在除夕夜出国作战,而此时,他们甚至都还没能来得及给家里写一封遗书,然后就踏上了征战的路途。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用这首诗词来形容战士们的心情再为合适不过。
机舱外是发动机的轰鸣声,机舱内却静如止水,哪怕只是一根针掉在了地上也能很清楚的听到响声。
机舱内充满的紧张的氛围,士兵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犹如刚刚进行完十公里越野一般,豆大般的汗水顺着额头直接落下,却没人能顾得上去擦掉它们,只能任由他们滑落。
“班长,我这有一封家书,我能交给飞行员让他们帮我寄出去吗?”
一名二等兵犹豫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对着李长军说道。
其他士兵抬头看了看他,却没人发笑,因为这是在为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按照规矩,部队出征前会给他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写信,也被他们称之为遗书。
这些信会被部队统一保管,战后士兵回到驻地的时候,可以自己去找回自己写的信,那些阵亡了的士兵,则会由部队和阵亡通知书以及抚恤金一起寄给他的亲人。
部队新兵居多,很多人都没太拿这次的任务当回事,加上情况紧急,所有人都没能来得及去写信。
当然了,那些老兵们是有经验了,他们每隔一周都会写上一封信,如果他们死了,那么寄出去的那封信是他们上一周写的,如果没死,等交这一封信的时候,会将上一封信撕毁。
所以这些老兵们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忧,反正部队里存的有他们的信,死了也不用怕家人不知道自己留给他们的遗言。
“我去吧!”
李长军接过了二等兵手中的那封信,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站起身子直接朝着驾驶舱内走去。
交信的事情很顺利,李长军将情况跟飞行员说了下,对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收下了那封信,并且在三保证,一定会将信交给空降师的基地后勤部。
小插曲过后,机舱内再次陷入了沉静之中,仿佛可以很清晰的听到每一个人的心跳。老兵们闭上眼睛犹如老僧坐定一般的休息着,新兵们却紧张不已的上下打探,跟没坐过飞机似的。
‘嘟嘟嘟……’
忽然间,机舱内红色的预警等突然闪烁了起来,并且发出嘟嘟响,见状,不少人都深吸了口气,强行使自己平静下来,努力的告诉自己没什么,这只是一次简单的任务而已。
“起立,挂钩!”
老朱一把将自己的钢盔扣子扣了起来,同时站起身子,大声的吩咐道。
对于跳伞前的准备工作,他们已经是轻车熟路,即便是没有命令,他们也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军队是个纪律姓很强的地方,很多事情即便大家都知道,但是也需要命令来约束。
两个班,三十名士兵嗡的一下快速的站了起来,并且将自己伞包上的挂钩挂在了头顶上方。
做完这一切之后,士兵们熟练的检查着前方战友身上的设备,看伞包是否存在着安全隐患,避免待会跳伞过后主伞包无法打开。
“设备检查情况报告!”
稍等了一会儿,大约也就是半分钟左右的时间,老朱再次开口询问道。
“30号检查完毕!……1号检查完毕!”
旋即,机舱内传出一阵很有规律的汇报声,直至1号汇报完之后,老朱这才点了点头。
而此时,驾驶舱与货舱内链接的门再次被打开,还是那名副驾驶,低着头从驾驶舱内钻了出来,看了眼已经准备好跳伞的伞兵们,直接对着老朱开口道:
“三分钟准备,地面已经点起了一团大火,那里就是你们的集结地,不过有一点需要提醒你们一下,我们空降的时间会比其他机上早一两分钟左右,而你们的降落区域就是庄园,那里面有很多的暴徒,所以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们无法确定地面上的情况怎样。”
“好的,多谢了兄弟。”
老朱拍了拍副驾驶的肩膀,道出了自己的谢意,虽然是职责所在,可对于机组成员对他们的关怀,老朱还是不会忘记的。
随后,机舱内便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士兵们不停的转动着身体,看是否有装备卡住了自己,或者使自己的动作受到干扰。
地面上,郝彪抹了把脸上不知道是谁的血水,钢盔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胳膊上缠着的绷带也已被鲜血渗透,沾上了泥土之后,样子看起来甚是吓人。
他们又一次的打退了菲律宾人的进攻,而此时,他们已经放弃了两道阵地,目前全连正龟缩在第三道防线内,一个连一百来号人,如今还能打的也就只有不到百十号,而且基本上人人身上带伤。
菲律宾人的假象迷惑了他们,不过郝彪却败的心甘情愿,菲律宾人用数千人的生命来换取他们的大意,郝彪只能说,对方的指挥官实在是太厉害了。
而当他们退到第二道防线的时候,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人似乎再也闲不住了,不仅加大了冲击的力度,同时也将之前藏着的步枪拿了出来。
数量虽然不多,可耐不住人家人多,枪法不准,却耐不住一人来上一枪,就这样,一个菲律宾人倒下之后,另一个人会快速的捡起他手中的步枪,继续对着前方射击。
他们似乎有着打不完的弹药,从开火到现在,一直就没有停过,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远征军虽然是职业军人,但是在面对数千人的冲击,以及背后有几百条枪放冷枪的时候,也依然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嗡嗡嗡……’
空中渐渐的传来低沉的发动机声,只是地面上的战斗还在继续,若是不仔细去听的话,很有可能会以为这是幻觉。
“连长,你听,好像是我们的空军。”
临时通讯兵二毛有些兴奋的对着郝彪说道。
二毛不知道是郝彪的第几个通讯兵了,最早的专职通讯兵在退至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不慎被一颗流弹击中,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子弹已经击中了要害,这里又没有可以进行手术的医生,所以没过多久之后,通讯兵便死掉了。
之后郝彪有随便拉了个士兵当通讯兵,而那也是最倒霉的一个通讯兵,刚刚上任不到十分钟,便在一次任务中丧命,子弹直接从脑门处钻进,话都没多说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中间还有几个通讯兵,下场也跟他们差不多,一共有几个二毛也记不清楚了,反正他只知道在他之前,有两个通讯兵受了伤,其他的全死了。
“空军?”
郝彪听到二毛的话之后,急忙集中精力的去听空中的响声,似乎隐隐听到了发动机的响声,但这里实在是太乱了,郝彪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飞机。
想起之前团部给他下的命令,听到飞机的声音之后,立刻在地面点燃一堆大火,为空降兵指引方向。想到这里,郝彪也顾不得是不是自己的飞机,反正他是听到了飞机的声音,急忙开口道:“快去把火点着,越大越好。”
“哎,我这就去。”
二毛应了声,心中积淀已久的沉闷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
‘啪!’
二毛刚一起身,一颗子弹犹如涨了眼睛一般,直接钻入了二毛的体内,而刚刚起身的二毛也还没来得及移动脚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受到了很强大的冲击力,似乎想将自己的身体撞飞一般。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当子弹击中二毛的同时,子弹的冲击力直接将二毛推倒在了地上,一股热乎乎的血液瞬间从二毛的身上流出。而此时的二毛,正是面部朝地,跟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二毛!”
见状,郝彪吓的猛然低头跑到二毛身边,一把扶起二毛的身体,想要看看到底哪里受伤了。
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不仅对部队是个不小的打击,对于郝彪来说又何尝不是?自己的通讯兵接二连三的被对方给干掉,即便是泥人也还有三分脾气呢,打到现在,他们一个连才死多少人?单单是郝彪身边的通讯兵,包括那些专业的和后来临时抓来充当通讯兵的,起码得有五六个了。
想到这里,郝彪不由的落下了伤心的泪水,恐怕他已经破了远征军的记录了吧?能在一场战斗中损失五六个通讯兵,而这些人还都是因为自己的命令而丢掉姓命的。
“咳咳……连长,疼,疼,你轻点。”
二毛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旋即发出疼痛的声音道。
“二毛,伤着哪了?”
见到二毛没死,郝彪也顾不得继续流泪,急忙询问着他的伤口,现在天色已经大暗,照明弹主要负责的区域也是他们身前,二毛现在躺着的地方根本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肩膀,我的肩膀好像是碎了。”
二毛重重的开口道,此刻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儿。
郝彪将二毛的衣服掀开,前后看了看之后,这才将心放了下来,从二毛的口袋内掏出了一叠纱布,中间包裹着一些止血散,郝彪直接将止血散洒在伤口上,然后将纱布放了上去,同时拿起二毛的一只手捂着伤口,道:“子弹没有击穿,还留在你的肩膀里,你自己先捂着点,别乱动就死不了。”
“那个谁,去把火给点着,越大越好。”
郝彪低着脑袋看了眼身边,发现他的士兵都在忙着开枪阻击敌人,一些华人则不停的扔着手榴弹,看了眼前面的状况,郝彪不由的开口吩咐道。因为他并不认识那名华人,所以也只能这么喊了。
“把身子压低点,我可不想你也死掉。”
郝彪怒骂着提醒道。
“靠拢,站到门前去!”
“跳!”
老朱拍了拍第一名士兵的肩膀,大声喊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