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应选看着钟进卫认真的样子,想起他之前对钟进卫的不错印象,就据实说了:“昌黎城内逃难百姓众多,被鞑子围城多日,粮食所剩不多,现在这些粮食都是从剩余口粮中挪用出来的。请使用访问本站。”
“你们吃的这么多粮食都够半个昌黎城吊一天的命了。”那衙役也是豁出去了,在一边大声强调道。
左应选一听,回头准备斥责下这个大胆的衙役,但被钟进卫拦住了,他接着问左应选道:“那我们吃的那些肉是哪里来的?”
左应选看看钟进卫和那些站在钟进卫身后的将领,稍微犹豫了一会,然后说道:“是城中百姓和乡绅为感大军前来救援之情,拼凑出来的。”
左应选说完后,钟进卫沉默了,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前衙一下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钟进卫才对左应选说道:“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把这次昌黎之战的具体情况写下来,附在报捷奏章中一起给我,我来转达给皇上。有功人员名单都要写明,但不得虚构夸张。”
没等左应选回应,钟进卫又转身对站在身后的何可纲道:“我们明日就回京师,把军中多余的干粮挪出来,另外火药之类战备物资也留一些出来,移交给昌黎城。”
“是,监军。”何可纲抱拳答应一声。
钟进卫在何可纲答应之后,又转回来对左应选道:“军中的干粮难吃了点,但你们用水煮开,还是可以将就的。我对战争估计不足,没想过昌黎城内的粮食问题,这次也算是给了我一次学习的机会。”
左应选没想到钟进卫不但给出军中粮食,还进行了自责,不由得愣住了。一般人都好面子,就是知道错了也不会说出来,更何况钟进卫是位高权重的监军,太意外了。
钟进卫不知道左应选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建虏已经退去,我们也该回去了。如果以后还有战事,可派人前往京师求援。”
说完之后,钟进卫向左应选抱拳道:“后会有期。”
然后率先领头出门而去,其他将领和亲卫等人随后跟上,刚才还拥挤的前衙一下变得空旷起来。
石国柱见左应选还愣在那里,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从发愣的状态中扯了回来,赶紧追了出去送行。
前衙就只剩下了几个衙役,他们互相看看,有一个道:“我们得罪中兴伯了?”
“去,什么得罪中兴伯,你有见过被得罪的人还这么为我们考虑的么?”另外一个衙役反驳道。
“我看县尊以后就是中兴伯的人了,谁要敢为难县尊,就把事情告到中兴伯那去,中兴伯准能为县尊做主。”还有一个衙役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一早,五千关宁铁骑开始收拾东西,钟进卫则带着将领们在监督粮食火药等物资的交接,左应选也在作陪。
大约到了巳时初,所有物资都交接完了,大军也整军待发。
昌黎城的头面人物都在左应选的身后,其他普通百姓则站到了昌黎城头,挤得满满地,要目送这支援军。
钟进卫正在和左应选话别时,有几骑飞驰而来,找到钟进卫,乃是崇祯皇帝传他,让他速回京师见驾。
钟进卫以为是之前歼灭四千鞑子的胜利,让皇上高兴地要招自己回去询问详情,但来使摇摇头,说不是为这事,请中兴伯回京师见了皇上,便知具体的情况。
钟进卫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不知道京师发生什么事情,皇上肯定是遇到了难题,要找自己商量,于是不再耽搁,连忙整军而回。
一直到五千骑军远去,昌黎百姓还在观望不散。石国柱凑近左应选道:“县尊,这个中兴伯好像很受圣宠。”
“天子亲贤臣,远小人,不好么?”左应选反问道。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由中兴伯转达捷报,县尊必会受到重用。”石国柱连忙解释。
然后,他又道:“属下先恭喜县尊了!”
左应选听了不再说话,一直看到没再见骑军的影子后,才回城开始忙碌战后事宜。
在江苏扬州郊外的一处大庄园,不时的有豪华马车进入,最后都汇聚到里面的一栋独楼前。
独楼四周布满了家丁护院,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个个穿着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由几个贴身侍婢扶着上去二楼的一处议事厅。
议事厅门口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到有人来就点头哈腰地打招呼:“王老爷,您请里面坐。”
“李老爷,你慢点走,小心门槛。”
“……”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那些侍婢留下,大家也是熟门熟路知道规矩,那啥老爷的就自己入内,侍婢们就到隔壁房间去侯着。
当最后一位进入议事厅之后,这门口之人就退进厅内把门关上了。
议事厅内左右分别坐了五人,上座坐了两人,他们的一个共同点都是脸色阴沉,看来心情都不好。
看看人都到齐了,上座的一个半百老头先开口说话了:“诸位知道朝廷的狗屁新政了吧。”
京师的消息已经传到地方上了,甚至离京师比较近的都转运使和提举等人都已经返回,开始着手盐政革新之事。相关的邸报估计也就在这些日子内会传达天下。
“那周延儒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刚才被称为李老爷的那人愤愤地说道。
“廖彬,你来给各位老爷讲讲京师之事。”那个半百老头对侍立在一边的那个管家道。
“是,老爷。”廖彬上前几步,把他到京师后找到周延儒的前前后后都汇报了一遍,才退回原来站着的地方。
廖彬是这半百老头陈亮的心月复管家之一,在他们这些大盐商联合起来后作为外事联络人而存在。
“陈兄,我们把这周延儒送上了内阁,还是没多大用处啊,这不是白白浪费我们那么多纹银么!”一个大胖子盐商抱怨了。
陈亮之所以被这些大盐商奉为主事之人,就是沉着冷静,诡计多端。
他听了摇摇头说道:“周延儒年纪轻轻,就已是内阁辅臣,虽说已是大明为数不多的高官之一,但根基尚浅,此次他也已经尽力,不好期望过高。”
“那怎么办?我们为他铺路总要给我们回报吧?”另外一个大盐商跟着发言了。
“这两日我想了下,现在朝廷上,比周延儒资格老,威望高的人还有许多,他一个人现在难有作为,还需假以时日才能显出他的作用。因此,我们需要做好两个方面。”陈亮说出了他的想法。
“哪两个方面?只要真的有用,银子不在话下。”大胖子盐商财大气粗地问道。
议事厅内其他盐商也都看着陈亮,想听听他到底是有什么高见。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收买朝官,不管用任何手段打击周延儒的政敌,为他真正掌握权力铺路,因为,前面的投入不能白费。”
“第二,我们还需加紧扶持另外一人,和他遥相呼应,才能真正左右朝局,把大明盐政掌握在我等手里,说不定到以后,还能在其他方面也能获得大利!”陈亮把他仔细思考后要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陈兄是说那个婢妾所生的张溥?”大胖子盐商有点不屑地问道。
“其人有才学,野心也不少,之前我们都说好了扶持于他,我看是个能成事的人,会有回报的。”陈亮看大胖子盐商还以出身论人,就再次强调了下选择张溥的理由。
说完之后,他看看其他盐商,再次说道:“这是我和郭兄商议后都觉得有必要走的一步棋。”
那些坐在左右两边的盐商就看向上座的另外一个主事之人郭伦。
郭伦点点头道:“朝野上下都掌握在我等手里,天下财富还不都是我等的,诸位把眼光放远点。”
这些盐商见两位主事是一个意见,就不再多言,反正就是出点银子,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那眼下这个盐政的新政怎么应付?”有一个大盐商询问道。
“暂时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产量真上来了,和那些管事的说说,先把我们手头的仓钞给兑换了再说。”陈亮解答道。
历朝历代都没干过这事,没有前例可循,其他盐商也没有一个好主意,就默认了陈亮的说法。
他们又接下来商量了一些细节后,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