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沥山藏有云华易子的遗物,余舒不管他是真的假的,都得见识一下,于是便顺着他的口气道:
“我可不是多嘴之人,你拿出来我瞧瞧?”
辛沥山眉头一挑,没急着显摆,而是绕出了柜台,先去将店门掩上了,倒插了门闩,再回到余舒面前来。
但见他手探到颈后,从衣领里划拉出一条细细的绳子,带出了一抹碧绿,摘下脖子,摊在掌心,递到余舒面前给她瞧。
“喏。”
余舒凑上去看,见他手上一颗铜钱大小的翡翠球,镂空雕琢,透着光,貌似不是凡品,更可奇的是,里面隐隐约约包裹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眼之下,竟看不出端倪来。
“这是什么?”她不解地询问。
“你不知道了吧,这宝贝叫做‘诸葛瞳’。”
“诸葛瞳?”单从字面上,推断不出来什么,余舒狐疑地抬起头,“那你说说,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它啊,用处可大了,想知道吗?”辛沥山眼中泛着兴奋的光彩。
余舒点点头,配合地一脸期待:“想知道。”
辛沥山咧嘴:“就不告诉你。”
“”
“瞪什么瞪,这样紧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你,万一你贪图我的宝贝怎么办。”
“”
“你撇什么嘴,难道我说的不是吗?你不知道它怎么用。就算拿了也是一团废物,我便不必怕你贪心。唉,这样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把它带回去,放在你的风水池里,给我养上七七四十九日,回头我高兴了,就把它的用处告诉你,如何?”
余舒暗暗鄙视辛沥山。明明有求于人。还要装模作样,本来不想随便答应,可事关云华,她总觉着这“诸葛瞳”大有可寻之处。于是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应承下来: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帮你养着,你回头得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说罢。就要伸手去抓他手上的翡翠球,却被辛沥山一扬手躲了过去,甩她一眼刀子,不满道:
“你手上干不干净,模坏了怎么办,等着,我先找个盒子装起来。”
呸,有这么娇贵!
余舒心中月复诽,冷眼瞧着他弯腰在柜台里找了一阵,翻出个圆顶盒子,将那翡翠球小心翼翼放在里面,才递与她。
辛沥山不放心地叮嘱她:
“轻拿轻放知道么,可不敢给我碰坏了,有一点闪失,仔细我跟你拼命。”
“知道了,”余舒敷衍着答应了一声,将盒子揣进怀里,心想着回去以后再拿出来好好研究一番。
***
余舒离开扇子铺,带着辛沥山的宝贝回到忘机楼,一关门,便迫不及待地将东西取了出来,拿到亮处细看。
这么仔细一打量,总算让她勉强看清楚,那镂空的翡翠球里,藏得是什么东西——
一颗黑乎乎,小小的珠子,就好像一只瞳孔,嵌在翠绿的眼球里。
余舒看见这说不出材质的黑色珠子,不知为何,起先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回想了半天,精神猛地一震,连忙放下翡翠球,伸出自己的左手来,就在她食指上,套着一枚毫不起眼的银戒指,若不是凑到眼前看,谁也瞧不出这圈戒指下面,另有玄机。
余舒在手指上扭动两下,摘下了这枚银戒指,在那下面,紧贴着她手指末端的,是一圈乌黑的指环。
那是青铮离别前所赠,她一直不知道拿来何用,但是留个心眼,将它遮掩起来,以免遇上识货的。
余舒又拿起翡翠球,举到窗口,眯眼看着里头藏的黑色珠子,对比着她手上那枚黑色指环,越看越觉得相似,怎么瞧都是同一种材质!
这个发现,让余舒心头紧跳了两拍,她虽说确信云华和青铮有所关联,但到底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们两人是师徒,这下可好——
如若辛沥山没有哄她,这翡翠球果真是云华遗物,那么他跑不了是青铮口中的大师兄了!
更让余舒按捺不住的,是这个叫做“诸葛瞳”的宝贝的用处,看辛沥山神神秘秘的样子,可想而知他从这翡翠球上获益不浅,不像她,前段时间才想起来戴上青铮给的这枚黑色指环,并且一头雾水,全然不知它有什么好处。
现在想想,青铮拿出手的,又岂会是一个简单的装饰品,这翡翠球里的黑色珠子,和她手上戴的黑色指环,一定是异宝无疑!
余舒很想要现在就掉头去找辛沥山,问个清楚,可她更知道,辛老五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奸商,哪里会轻易地向她交待明白。
于是她忍下满心的冲动与好奇,又套上了银戒指,转身拿着那颗翡翠球,上了三楼露台,将它安放在风水池里。
只等四十九日过后,再找辛沥山,一探究竟。
***
余舒有了新的发现,上午来了忘机楼,就没再家去,待在楼上推演她的祸时法则,只等薛睿回来,与他探讨一番。
这一等,又到天黑,余舒听到侍婢说话,知道薛睿从外头回来,便收拾了笔墨,洗一洗手下楼去见他。
薛睿为了调查那个与十公主生前有私情的肖鸡男子,今日在外面周折了一日,说不上劳累,可绝不省心,回来见到余舒在等他,心里轻松不少,又有些淡淡的高兴。
“今日都在酒楼里?”他问。
“到城南跑了一趟,”余舒就在薛睿对面坐下,说起了辛沥山——
“大哥知道辛世家十多年前被逐出家门的那一位五爷吗?”
余舒知道薛家与辛家有一份姻亲,所以薛睿应该对辛家的事有所耳闻才对。
果不其然,薛睿点头道:“你是说辛沥山,我知道,怎么说起他来?”
余舒省略了她找人做桃木扇子那一段,就将她在城南偶然结识辛沥山的事简单地告诉了薛睿,最后才兴冲冲地讲到:
“大哥一定想不到,辛沥山手头上有云华的遗物,与我师父当年给我的,是同一样东西!”
薛睿惊讶了一瞬,便见余舒从手指上摘下两枚戒指,递了一圈黑色的指环到他面前。
薛睿早就留意到余舒手上的银戒指,只当她为人朴素,不爱金玉,今日才发现下面藏有其他。
他接了那个黑色指环,放在灯下看了看,皱着眉判断道:
“此物非铜非铁,又不是玉石,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余舒郁闷道,“师父给我时,只嘱咐我不要离手,也没说是干什么的。”
不但如此,她当初得了这黑色指环,没几天,就摘了下来,所幸没丢,一直压在角落,到她吃了几次大亏,才想起来重新戴上,至今为止,也没发现它有什么用处。
说话间,余舒又带薛睿上楼,给他看了风水池底安放的翡翠球,指着里头藏的黑色珠子给他分辨。
薛睿见到两样物事,果然是同一物事,沉默了一会儿,又将那黑色指环放在余舒手心,正经严肃地交待她:
“这指环你藏好了,千万不要被人看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