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长治久安兮,国富民泰。”
《君之代》的歌词很简单,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但本正雄却唱的很投入。作为这次向大汉帝国朝贡的使臣领袖,本正雄有着最高昂的情绪和最得体的衣服---那件破袍子都可以盖住膝盖了。当然,他在这些倭国使臣中,身高也是最高的一个,足有1米65呢!
大汉帝国的东边有三个附属国,分别是马来亚国、琉球国和倭国。南边有两个附属国,暹罗国、寮国。在这五个附属国中,倭国“事汉甚躬”,其他属国每年只需两次朝贡,但他们却要六次。这是汉圣祖皇帝对倭奴表现出来的极度讨厌而造成的。
在最初的时候,这种朝贡政策的确让倭国苦不堪言。因为每次朝贡都必须携带本国最珍贵的物品。一旦被检察院发现进贡的并非本国最珍之物,那驻守在扶桑州的汉军就会亲自去“取”。
马来亚、琉球、暹罗、寮国都庆幸本国并不需要一年六贡。因为一年六贡就代表着第一批使者出发之后不到一个月,第二批使者就必须准备出发,一旦有所延误,汉军可不会管你什么原因,带着征尘的战靴直接就踏进王宫,以手中刀剑告诉属国国王,什么叫对帝国的敬畏!
基本上一年六贡的倭国平时就不要做什么事了,每年的工作重心就是为大汉皇帝准备贡品!
可是这一百年来,马来亚等国却巴不得能够得到汉帝国的允许,也进行一年六次朝贡,哪怕不止六次,十二次也行啊!因为他们发现,在护送贡品进入帝国境内之后,帝国百姓都会对这些贡品份外尊重,一旦打碎帝国百姓会照价赔偿。而贡品价格又是由使臣自己说了算的。这样一来,朝贡就变成了一次变相敲诈的好机会!
像倭国每次朝贡,除了带上本次进贡的珍贵物品外,都会带一大堆破碗烂罐,一旦被汉人阻住去路,便将这些碗碗罐罐往地上一摔,然后报个天价要求赔偿。经过数百年承平岁月,汉人百姓大都有些资财,又怕惹上官非,所以只要不是太离谱,都会赔偿了事。倭国人走一路“摔”一路,每次朝贡之后不但能赚回贡品的钱,而且还有大量盈余。这个发现让倭国人兴奋异常,每次去大汉朝贡都是争先恐后,没有点实力还真抢不上这个肥差。
本正雄算是一个在倭国颇有“实力”的人。因为他是“华族”!而且是倭王的妻舅,三十开外的年纪就已经是倭国内阁的太常寺卿,手底下有三十多号军人呢!这次朝贡从渤海郡登陆,一路行往雒阳,靠着“摔”破烂着实赚了不少,粗略估计足够他今后三年在倭国竞选时的经费了。
过了孟津便是大汉京畿,他们的伎俩不能再肆无忌惮,所以打算乘着还没进入京畿之前,在这个客栈里再捞一笔大的。所以带着手下人故意在这里大声喧哗,想引来一些好事的汉人发怒,再敲一笔。
做这敲竹杠的事也是要有眼力劲的。首先,被敲者必须有点钱财,但是又没啥背景。若是有背景的汉人,本正雄巴结还来不及呢,哪敢多惹事,毕竟这里可是大汉领土,若是惹急了悍勇血性的汉人,当场将他们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倭奴可没有汉人给他们下战书公平比武决斗的权力;其次要看准时机,如果被敲者正好也闲的蛋疼,扯住他们去衙门打官司,耽误了朝贡的时间,他们也是担当不起的……可以说对于敲竹杠,倭奴已经研究出了一套行之有效又精准之极的方法。
这件怀远客栈是本正雄挑选好的极佳对象。首先,这家客栈是上一批朝贡使者走之后开的,掌柜的还是外乡人,所以应该还没来得及在这里搭建起自己的势力。其次,这个掌柜的刚开张,定然不希望得罪客人,若是自己惹着了某个得罪不起的人呢,那他还可以继续敲诈这个掌柜。
怎么算他都不亏。所以本正雄更加肆无忌惮地坐在桌子前,大声吟唱那首《君之代》,还击板应合,搞的跟一派风流文士一般。只是唇中那撮黑糊糊的小胡子让人看着膈应。
他正唱的起劲,边上的另一个倭奴用胳膊肘顶了顶他,低声道:“本田大人,那边好像有客人不满了!”
本正雄斜睨着眼,看向掌柜那边,一个全身孝服的年轻人正用诧异和愤怒的目光看向自己,旁边还有一个三角眼男人,看着有些阴鹜的感觉,只是随便一瞟,便让本正雄不寒而栗。
“中岛,见好就收。只要他们肯给点银钱我们就住手。那个三角眼汉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本正雄移开了目光,低声对刚才那人道。
中岛裕郑是本正雄收容的一名武士,有些体格,虽然身高不高,但很壮实,在倭国也算是一等一的武士,有些傲慢地说:“本正大人,我看那汉人的衣着周正,冠带缀珠,想必是扶灵还乡的有钱人家少爷。这种人很好敲一笔的。汉人视死如事生,他们定然不希望我们吵到死者的安宁……”
他话没说完,就见那年轻人已经走了过来,语带森然对他们说:“这歌是谁教你们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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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倭奴都同时停下的动作和声音,愕然看着沈云。
是的,的确就是愕然。他们本以为这个年轻人过来不是喝止也应该是暴跳如雷,但他却问这首歌是谁教的?这情况,以前没遇到过啊?
本正雄好歹也是到过几次汉帝国的人,率先站了起来,拱手一礼,礼节倒是周正,用有些怪异的腔调道:“这位公子,我们乃是倭国使臣,远离故乡,到这繁华之地顿时思乡心切,所以忍不住高歌一曲,可是打扰到公子安歇了?”
说着,本正雄端着一个黑漆漆的杯子朝沈云走了过来,道:“本正雄在此跟公子道歉,既然相逢就是缘,来,请饮此杯!”说着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非常虔诚的模样。
沈云却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接杯子道:“少他妈套近乎,我只问,这歌是谁教给你们的?”
本正雄面露不愉,稍稍抬头,偷眼看见那个让他不寒而栗的三角眼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站在柜台前,并没有靠近,顿时放下心道:“哦,这是下国小王教导子民习唱的曲目。粗野小调,可还入得公子尊耳吗?”
沈云问道:“倭奴国王叫什么?”
此话一出,顿时让这些倭奴都喧然大哗起来。
倭国虽然被汉人蔑称为倭奴,但在人前,汉人还是要叫一声倭人的,再说,倭国国王即使是属国,也没有让一个汉人百姓直问名讳的道理?
这些倭奴能够到大汉来朝贡,自然都是晓得汉语的,听懂了沈云的话都跳了起来,满脸激愤地看着沈云。
沈云却蔑然扫了他们一眼,道:“怎么?我问不得么?”
这时,那个中岛裕郑忽然抱着一个包裹往沈云脚下一摔,沈云一惊,顿时跳开喝道:“你们干什么?”
中岛裕郑冷笑道:“这位公子,你打碎了我王进贡给贵国皇帝的贡品,这可如何是好?”
沈云恍然,既而冷笑:“我打碎了你们的贡品?”他瞅了瞅地上用花格布包着的包裹,道:“这贡品值多少钱呢?”
本正雄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回到了熟悉的敲诈套路上来,他的心也放松了许多,假意呵斥了无礼的中岛裕郑,拱手对沈云道:“呵呵,这位公子,这件贡品乃是我王悉心挑选的最珍贵贡品,价值两千金!当然,我们都看见了,公子也是无心之失,这样,既然相逢有缘,公子赔偿一千八百金就好了!剩下的我等自行贴上!”
本正雄脸上带着笑,但心里却恨恨地想,妈的,本来想敲诈你一两百金币就好了,可你竟然敢对我王不敬,非让你出次大血不可!
沈云被本正雄那无耻的嘴脸给逗笑了,笑的前俯后仰,就差鼓手相和。
就在本正雄莫名其妙的时候,沈云忽然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将地上的包裹抢了过来,双手一摊,包裹中的几个破碗烂罐就稀里哗啦地掉在了地上。
“哼,几个破瓦罐就要我两千金币?你们这些**不会是穷疯了?”沈云冷笑连连,又用脚踢了几下那几个破瓦罐,道,“还有,你们这些狗奴才也真是大胆,竟然拿这几件东西来进贡给皇帝陛下,哼哼,莫不是当大汉皇帝是向你们乞讨的乞丐吗?”
“大,大胆!”本正雄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没想到有人打破了贡品竟然还敢抢走,还说出这种话。把皇帝比成乞丐,这可是连他们倭王都不敢说的话啊。
“大你妈逼!”沈云实在受够了这个本正雄的无耻嘴脸,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了本正雄的胸口,顿时将他踹成了四角蛤蟆。
中岛裕郑顿时大怒,尖叫一声:“八嘎!”已经和着其他倭奴冲向沈云。
就在这时,一大群人突然从后院冲了出来,当先一人须发皆张,手握大棒冲进了倭奴群中,横劈竖扫,将这些倭奴打的东倒西歪,然后挡在沈云身前,怒声狂喝:“谁敢动我们世子一根寒毛,老子今天就打死他!”
正是忠心事主的沈武!
跟着沈武出来的还有沈家家丁,更有侯阚、章暨、欧阳复等人,时迁已经轻灵地跳到了那帮倭奴的后面,牙签叼在嘴里,冲这些倭奴嘿嘿冷笑。甚至连石老三都在昆仑奴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把银针,尖声道:“哪个动我家世子???”
“世,世子?”最先倒地的本正雄惊讶地张着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中岛裕郑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但被沈云一个披挂拳就砸倒在地,倒是没有挨到那个凛凛汉子的棍棒,可听见所有人对这个年轻人的称呼,他倒是宁愿自己挨了这几下棍棒。他深知在大汉帝国能够被称为“世子”的定是某个世袭贵族的继承人,不管是哪个世袭贵族,那都不是他们这些倭奴能够惹得起的!
夜路走多了终究要见鬼。这些倭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敲竹杠敲到了渤海侯世子头上!
宫三这时才幽幽地走过来,在沈云身边站定道:“世子,这些倭奴还不值得你发火,干脆把他们都丢到黄河里喂鱼!顺便把那些所谓贡品都丢进去,省的送进宫让陛下生气!”
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带着的森寒杀气让倒在地上的中岛裕郑一个机灵,他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声道:“我家主人乃是倭国内阁太常寺卿,是这次朝贡的甲级使臣,你们,你们不能杀我们!”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糊糊的官印,想要证明自己等人的身份。可没等递出去,本正雄已经跳起来劈手夺过,然后就在众人的戒备中噗通一声跪在了沈云面前,惊惶万分地道:“本正雄见过渤海侯世子,万请世子恕罪!”
“嗯?”沈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渤海侯世子?”
本正雄惊惧地看了一眼怒视自己的沈武,讷讷道:“前,前些年,小人去过渤海郡,是这位武大人陪着侯爷从小人身边经过……”
经他这么一说,沈武也顿时想起,转头对沈云道:“不错,汉元996年,倭国有商队来渤海郡贸易时与罗马商队起了纠纷,我跟侯爷去处理过。不过,哼,这些倭奴欺软怕硬,得寸进尺,实在可恶至极!”
沈云忽然笑吟吟地看着本正雄,还有在墙角已经瑟瑟发抖的女人,道:“本正雄是?”
“是,小人在!”本正雄赶紧回答。
“你们这次进贡的贡品是什么?别告诉我是那些破瓦罐,不然我很乐意看见你们在黄河里游泳的样子!”
本正雄还有些犹豫,但听了沈云最后一句话,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份绢帛递给沈云道:“是,是这个。还有我国三名绝色美女!”
“绝色?”沈云拿过绢帛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望向那三个盖着黑纱的女子,不由好奇心起。
说到日本,谁又会忽略AV?说到AV,谁又会不知道武藤兰、饭岛爱、波多野结衣呢?说到这些,日本国王说的绝色美女又该是怎样的?
想到自己在现代看过的那些AV片,沈云不禁心痒难耐,也不管这三个女人是要送给皇帝的---事实上这些女人估计皇帝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扯掉了三个女人的黑纱……
我靠!
沈云吃惊的倒退了一步。
不是因为这些女人太漂亮,相反,而是太他妈丑了!个子矮小就不说了,皮肤还黑不溜秋,眼睛倒是蛮大,可鼻子却是跟旺仔小馒头一样,整个一贴饼子脸……
“这他妈也叫绝色?”沈云气的双脸通红,咆哮出声,差点将手里的绢帛都丢到一边,指着本正雄狂骂:“你们他妈是不是都营养不良、发育不全、四肢变异啊,连他妈眼光也扭曲的跟深海乌贼似的,这也能叫绝色?雒阳城簋街那些散发着狐臭的哈里发女人都比你们的强!他妈的,差点害老子长针眼……”
独具一格的骂词让侯阚、时迁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掌柜和堂倌倒是想忍住,可憋了半天差点把肺憋坏,最后也只能窝在柜台里哧哧低笑。
本正雄尴尬地陪着笑,却不敢反驳。中岛裕郑倒是满脸涨红,气的不轻,可看见凛然的沈武,还有周围高大的汉人,他只好低下头去,心里已经将沈云骂了十万八千遍。
沈云骂了一通,气才消了一小半,赶紧躲开这三个贴饼子女,扯开绢帛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纳土归流的奏折。是倭国国王呈递给大汉皇帝的。内容是倭国国王想将还在倭国领土范围的本州岛东部六百里土地送给大汉皇帝,希望皇帝以这六百里土地作为一个交流窗口,派遣流官管理。倭国也派遣学员进入大汉帝国求学,同时希望取消边境戒严,允许倭国子民进入四国、长岛、屏东、涉水四地自由贸易!
前面说过,汉帝国对东南周边五个附属国中最严厉的就是倭国。帝国要求他们朝贡,但是不允许倭奴进入帝国任何一所学校求学,更不允许他们进入四国、长岛、屏东、涉水。经商规模也极大的限制,倭国商船只能到渤海郡一地贸易,其他地方禁止通商。这是汉圣祖皇帝的遗诏,帝国五百年来也遵照执行。
普天之下也只有沈云明白圣祖皇帝到底在担心什么。可如今这个倭国国王似乎想用以退为进的方法打破这个局面。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开疆拓土六百里,这绝对是任何一个没有见过倭奴凶残一面的皇帝所难以抵挡的诱惑!
沈云甚至都能想到这份奏折递到朝堂之后那些朝臣是什么反应。这个倭国国王的战略眼光实在高的吓人,连起那首《君之代》,沈云心里的疑惑就像荡漾的湖水一样圈圈密密……
合起奏折,沈云看着本正雄问:“你们国王到底叫什么?”
本正雄恭谨地回答:“下国小王无姓,讳明治!之前世子所问的歌曲也是我王教给我等的。歌曲名叫《君之代》!这次小人出使大汉,我王还希望向大汉皇帝陛下求赐一个新的国名!”
“什么国名?”
“日本!”
靠!!!!!
沈云的震惊已经无以加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