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奉天将军府回来以后又隔了一天,张泽羽再次收到了増祺的召见。这一次増祺是在内堂见的他,次座上坐着一位正五品的文官,张泽羽没见过,也猜不出来是谁。
张泽羽依旧是上次的礼节,躬而不跪,装大尾巴狼的那个师爷不在,这次倒是没人说什么。而増祺呢,也和张泽羽学,一句话不说,但是只是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还礼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可是偏偏人家就是能让你看出来,这就叫道行。张泽羽不得不佩服増祺的本事。
増祺一指旁边的一把椅子,很自然的说了句“坐吧。”
“谢将军。”张泽羽还是抱拳躬身行礼,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张泽羽可没和増祺见外,实打实的坐下了。从増祺的态度可以看出,进京是肯定的了。増祺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呢。
果不其然,増祺说话了,“这两天准备的如何了?能否带着你那机器进京?”
“回将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听候朝廷差遣。”
増祺一指放在桌案上的一张电报纸注1说,“外务部今rì电报行文,召你即刻携那机器进京面圣。”
“朝廷有命,自不敢懈怠,请问将军吾当何时动身为好?”
“今rì肯定是来不及了,我看,就明rì启程吧。不过,你走之前还有一事。”増祺说到这里不说了。
张泽羽心想,我去你妹的,你这都什么毛病啊?说话说一半就不说,还得别人给你接个下文。你妹啊,你当你这是在天桥说相声呢啊?郭德纲还有单口呢,你咋得谁都抓来当捧哏的啊?想是这样想,可于谦还得当,“还请将军赐教。”张泽羽起身行礼,这次是一躬到底,一点傲慢的劲头都没了,因为张泽羽凭感觉就知道,肉戏要来了。
“你从海外归来,可知祖上籍贯何处啊?”
籍贯?张泽羽是钢都人,可这时候钢都市还一点影都没有呢。他听闻他的祖上倒是挺有名的,族谱上记载的是抗清名将张煌言。可这事不管别人信不信,张泽羽自己是肯定不信的。
史书上记载,张煌言死之前,妻董氏、子张万祺注2、姐张氏、姐夫傅鶚、外甥傅捷、外甥女小女都已经让满清抓住杀了,亲属中,当时就俩外甥傅显官和朱湘玉没死。可族谱上真真是写的他们这一支脉是张煌言二儿子张万岳的后人,叫张承祖。不但有名有姓,生卒年什么的都很详细。这样的事只能是三种情况,一自己祖上真的是张煌言。他真的有个次子名叫张万岳,百姓敬重张煌言,虽然知道此事但是都不声张,清朝这边没查出来,于是历史上就记载说张煌言就一个儿子。二是张万岳是张煌言亲友之子,在张煌言死后,家人敬重张煌言,在未经过张煌言同意的情况下(人都不在了,无法表态)一厢情愿的把孩子过继给张煌言。但是在修家谱的时候没有记载此事。最后一种情况就是张泽羽祖上犯了中国人爱认名人当祖先的毛病了。注3至于究竟是哪种情况,张家后人自己也弄个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查了,一辈一辈就这么传承下来,爹怎么说,儿子长大了当爹的时候就怎么跟自己的儿子说。每年农历九月初七祭祖的传统是流传下来了,到张泽羽这也没有断。可就算他真的是张煌言的后人,这事也不能明说啊。虽然乾隆四十一年的时候,清朝赐了个谥号叫忠烈,可也不能说这事就这么彻底揭过去了,这时候还是不说的好。
増祺这个时候提出籍贯问题,很显然是想让张泽羽在奉天府入籍。张泽羽rì后的发展如何,増祺不知道,不过,如果张泽羽一旦发迹,这提点的恩情总算是有的。増祺是只赚不赔。张泽羽如何听不出来,不过,他对在沈阳入籍倒是也不反对,他对辽宁这片土地还是很有感情的。于是开口说到,“听闻家父说,先祖乃鄞县人,不过,我们漂流海外的这一支脉的籍贯当为奉天府,故而在下从海外归来便回到奉天,求的便是个叶落归根,以承先祖之志。”
“哦?如此甚好,正好,那就让治中大人注4给你入籍然后办理勘合。”
“张泽羽连忙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那就劳烦治中大人了。”
张泽羽就这样在将军办理了清朝末年的户口本,算是从此告别了黑户身份。并且得到了两封介绍信——奉天府开具的进京行文勘合和一份由俄军驻奉天司令部开据的通行勘合注5。因为办户口需要填写住址,増祺也不知道是从哪打听出来的,直接把张泽羽挖地窝子的地方那块地皮给他了。要是放在平时,相对于两人的关系,这多少有点厚礼的意思,可眼下不一样,rì俄双方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都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不动产这个时候的价值那就有待商榷了。奉天城内的宅院价格那是一涨再长,不少城外的大户人家从城外搬进城内,而城内的大户人家又有不少从奉天往西边搬,而城外的宅院多少就有点白菜价意思了。更何况是一块原本就都是黄泥土的地皮。
最有意思的还要说是那地契,上边的计量单位竟然不是亩,而“rì”注6。可见,这份地契是有年头了,一看时间,果然不假,康熙年间的的物件,绝对的古董级东西了。这要是放到后世的潘家园,绝对是件大开门的物件。而且虽然纸张泛黄,但是保存完整,算是“包浆”完好,品相上乘的了。
除此之外,増祺还私人给了张泽羽二十两银子的程仪,另派八名官军作为护卫保护他,以防路上遇到马匪。这可不是増祺故意示好张泽羽,实在是那个时候的东北地面上土匪太多。増祺自己的家眷都被土匪劫过注7,増祺也是不得不防。此时虽然说rì俄双方还没开片,但是两边的雇佣军已经开打了。双方都在拉拢东北的土匪袭扰对方,万一张泽羽要是在进京的路上出点什么事,那増祺可就不是丢人这么简单了。
张泽羽和护卫们订好了第二天上路的时间以后,就离开了将军府。回教会和刘全岳交代了一下以后,又骑着刘全岳的马出了奉天城,直奔辛民府而来。
张泽羽奔辛民府的目的是要找张左林。作为一个东北人,张泽羽怎么可能把张左林给忘了呢?这位清朝灭亡以后开始走上中国历史舞台的风云人物对中国历史的影响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后世对张左林这个人的褒贬不一,骂者有之,敬者亦有之。但是在张泽羽看来,张左林这个人,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功是要大于过的。清朝灭亡以后的北洋军阀,或多或少的都有内战之过,但是绝大多数人的民族气节还是有的。可是宁愿少养五万兵,也要兴办教育的,只有张左林一人,这可不就是收买人心那么简单的事了。在民国时期的众多军阀统治区内,湖广和江浙地区算是继承了清朝的工业基础,其他地区只有东北三省是从无到有的完成了工业基础设施的建设,尤其是重工业的基础建设更是占全国重工业份额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当时的奉军也是全国唯一海陆空军兵种齐全的地区。轻武器基本国产化,部分技术含量稍低的重武器也可以国产化,汽车和飞机可以进口零件本地化生产。可以说,如果他不死,rì本的侵华战争会不会爆发都还是不一定的事。这种观点并不是一种片面的意yín,国人看待事物或多或少的会因为身在局中带些感情sè彩,西方人的观点相对来说要算是比较客观的。在二战结束后,联合国的前身,也就是国联追认他为中华民国元首。所以,直到21世纪,仍然有很多人推崇张左林,张泽羽就是其中之一。
客观的评价张左林和他的奉系,只有汤玉林在热河执政的时候,哀声载道。其他时期,东北的政治虽然不能说是清明,但是和全国其他省份比起来,绝对是说得过去。因此张泽羽是乐意帮助张左林上位统治东北的。
张泽羽的骑马技术很一般,所以不敢骑快,一是怕自己不会控制马力,把马给累坏了,毕竟这是刘全岳的马,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怕速度快了从马上掉下来。这就跟后世新手开车上道一样的道理,速度慢不说,还没事就踩刹车。所以他用了将近三个小时才赶到辛民府,等他到了辛民府的时候,天sè已经有些渐暗。
辛民府虽然是个府级行政单位,可是并没有城墙。注8原本这地方就是个屯子,因为闯关东的关里人多了,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口众多的聚居区以后,此案升级为府级行政单位的。在官道入城的岔路口,他碰上了五个清兵守着一处收厘金的卡子。注9看了看官兵身上的号坎,正好是张左林手下的兵“辛民府游击马队巡防营”。张泽羽翻身下马,握住马鞭拱手问到:“请问贵营张管带现在何处?”
张泽羽还离着挺远的时候,这几个清兵就注意到他了,因为他穿的是一套绿sè的仿美军101空降师的夹克,上边“U.Y”字样和啸鹰的臂章已经被张泽羽剪了下去,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标识,可他这一身怎么看怎么像是军装。再加上他脚上穿着一双科克伦伞兵靴,头上还戴着一顶和衣服颜sè配套的帆布帽,这么拉风的装扮绝对不是普通百姓穿的,守卡子的清兵默认他是一名军人了,马上提高了jǐng觉xìng地把本来杵在地上的步枪都提了起来,好在张泽羽骑马的速度不快,清兵还算客气,没把枪口冲着他。听张泽羽问张左林,领头的清兵没有直接答话,先仔细打量了张泽羽一遍。可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四五六来,只好反问了一嘴:“你是什么人?找我家大人有什么事?”
标题注解:找了一天,终于找到本章的水产词汇了。原来是“鞍水产山”和“抚水产顺”。于是笔者就想到了,“钢都此时尚无影,庵山已为水产词。”这两句和“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注解1:当时奉天府已经和běijīng之间有电报往来,电报局建在故宫内。
注解2:也有其他史书记载张煌言之子名为张奇官。张万祺和张奇官其实是同一个人,张万祺小名奇官。
注解3:书中的张泽羽并非是什么忠良之后,他的家谱其实是其先人在民国年间找谱匠重修的。谱匠虽说在明清之际盛行,但是到了民国年间仍有这一职业,只是从业人员的数量远不如明清两代那么多而已。谱匠的真正绝迹,大约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不过,近年来,谱匠行业又重新开张,作者亦略知一二,有兴趣寻根问祖的朋友,可以联系我。至于真假的问题么,这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了。
注解4:请读者见谅,本人实在是无法找到这位治中大人的姓名和资料。在奉天府当过治中的人,作者倒是找了几位,不过,不是康熙年间的就是乾隆年间的,光绪三十几年在奉天府当治中的这位作者实在无法考据出其姓名了。顺带说一嘴,作者是一个铁杆考据党,书中所出现的人物都尽量选用史实上的人物。
注解5:因为rì俄战争马上就要爆发,当时的奉天城的统治权有一半在俄国手里。战争爆发后,俄国以战争需要为理由,甚至直接接管了奉天的军事管理权。眼下这个时候,奉天府的城门口以及咽喉要道也都有俄军的哨卡,如果没有俄军司令部开据的通行证明,张泽羽一行人马是无法携带武器通过俄军哨卡的。
注解6:清代确实以“rì”为计量土地面积的单位,六亩为一rì。清末《FU顺县志略》里有明确记载,该县“以田六亩为一rì,上则地收粮五六石,中则地三四石,下则地一二石”。
注解7:如果熟悉张左林发迹史的人应该知道,把增祺的家眷给劫了的就是张左林。他先是让人冒充劫匪要抢劫,然后又冒充好人把增祺的家眷给救下来。然后跟增祺的家眷说,别看我们有枪,其实我们和土匪是不一样的,我们是保安。后来增祺的家眷在增祺面前美言,加上张左林的名声还不算坏,这样张左林才被招安成了官军。
注解8:作者原本以为辛民府是有城墙的,本来这个桥段的故事原定是要发生在城门口的。于是开始考据辛民府的城门在什么位置。作者这里犯了想当然这个毛病,以为府级行政单位就一定会有城墙。为了确定这个事,作者没少考据,可实在是找不出关于辛民府有城墙的任何记载。为此,作者几乎把民十五年版的辛民县志从头到位看了一遍。后来实在没办法了,作者去某度贴吧辛民吧发帖求助于辛民的朋友,结果辛民的网友告知,辛民府真的没有城墙,只在巨流河附近有一段城墙,还不是作为辛民府的城墙,而是水师驻军用的一个城堡的城墙。原来在清朝中期的时候,巨流河的行政级别比辛民还高,清崇德六年建城,(啥?没听过清朝有崇德这个年号?就知道顺治康熙乾隆什么的?崇德是皇太极用的年号。啥?你说皇太极用的年号是天聪?那是清朝还叫后金的时候用的年号,后来改了国号之后,年号也一起换了,崇德这个年号用了八年呢。)康熙二十年设置巡检司,乾隆四年由镇海提督林玉柱主持重修。民国的时候城墙还好好呢的,抗战胜利之后打内战的时候,校长的学生们把城墙拆了一半修工事。某年那个啥的时候,太祖的学生们把剩下的一半又给拆了建高炉去了。现在的巨流城只剩下一点遗迹了。
注解9:当时全国各地几乎没有不收厘金的地方,但是辛民府的厘金怎么会轮到张左林来收呢?这事应该归时任辛民府知府増韫来管吧,具体来说,应该归増韫雇佣的掌管税收的私人秘书,吏名钱漕的那位来管这事吧。
这事还真就归张左林管,为什么呢?当时东北地界土匪太多了,朝廷部门想控制住地方,指望财政拨款来养兵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招安张左林这事了。可招安来了,财政拨款没那么多,兵怎么养啊?最开始张左林是按照当初当保安的时候的惯例,向辛民府的商家要钱,名义上是借款。可是借款总得还吧。张左林就没打算还,借款只是一种说辞而已。他是这么想的,可架不住有人较真啊,较真的这位就是rì后给张左林当钱袋子的姜宇田(字德chūn,后来奉系边业银行的总裁),他这个时候是辛民府商会的会长。
张左林一看,还真有死心眼的,好吧,你让我还钱是吧,我现在没有,你看我身上什么东西值钱,你拿走好了。姜宇田一看张左林耍无赖,也没办法,就给他出了一个招,你总这么借肯定不是个招,你不如立个名目收税,多少算是个来钱的招啊。于是张左林就在辛民府的官道上设卡子收厘金。増韫也知道张左林的军饷不够,可他也没地方给张左林弄军饷去,只好默许了张左林设卡子收厘金的这种行为。
也许您会认为増韫其实是收了张左林的好处了。但是说实话,依照当时清朝官场的尿xìng来看,増韫还真的不能算贪。你别看他长的肥头大耳挺胖的,为官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清廉的。
●第四章:钢都此时尚无影—下
张泽羽把奉天府开具的进京行文勘合拿了出来,交给领头的清兵,“事关机密,不便细说。”
领头那个清兵接过奉天府的这份进京行文勘合看了一下,上边的字他也就认识个大概其,但是奉天府的官印他可是认识的。听这位的口音,多少还带了点京腔,当下也不敢太怠慢了,也没敢再多问,把勘合还给张泽羽,又喊了一个兵,俩人一起送着张泽羽来到了游击马队营的营部。
这时候的张左林虚岁刚三十挂零,周岁才二十九,不像后世的影视剧里出现的那样留着大胡子,脸上光溜溜的,看起来特别清秀跟个大姑娘似的,这和印象中的张左林反差太大了。注1当张泽羽见到张左林的时候,略微的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马上就缓过神来。张左林看见他也是一愣,和守卡子的清兵纳闷的原因一样,张左林也没见过张泽羽这身打扮,再加上张泽羽没有辫子,张左林感觉张泽羽像是个rì本军人。可是他这身高又不太像,rì本人他见多了,就没见过有张泽羽这么高的身高的。想不明白就只好问了,他先开了口“在下张左林,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张泽羽握着马鞭抱拳行礼“久仰张管带大名,今rì终于有机会得见了,幸甚幸甚啊。”张泽羽给张左林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了一下左右两边。张左林马上就明白了,有些话不方便在这地方说。连忙把张泽羽从门口请到了马队营营部大堂,亲兵倒上了茶水以后,张左林示意旁人退下并且把门关上。屋子里除了张左林和张泽羽以外,只留下了三个人。
张左林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说,给张泽羽介绍说:“这位是我马队营帮办张景慧。”说完又指了指另外两个人,“这两位是我马队营的哨长张作项和汤玉林,都是我过命的兄弟,有什么事可以放心直说了。”
张泽羽一一拱手行礼,“原来是阁臣兄、叙五兄和辅忱兄,在下张泽羽,无字,各位称我为‘泽羽’即可。”说完,张泽羽从怀里掏出来一份报纸,递给了张左林。
张左林接过来一看,是一份《申报》,他不明白张泽羽这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张泽羽。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张泽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先是反问了一句:“雨亭兄认为如果rì俄开战,最终谁会胜利?”
“这个……”张左林略做思考之后,回了一句:“这个,恐怕还言之过早吧,我听说,洋人正在调停呢。”
“打是肯定会,第一个关键问题是谁会胜,第二个关键问题是雨亭兄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第三个关键问题是如何能付出最小的代价。”张泽羽起身指这报纸上的一段内容说,“第一个问题的答案,这上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雨亭兄不妨先读一下这段内容。”
张左林虽说只念了三年私塾,可看看报纸还是勉强可以的。他读完了张泽羽说的那段内容以后,更加疑惑了。“依照这上边说的,俄国的国力比rì本可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啊,看这意思是小rì本子要输啊。注2”
“正相反,rì本必胜,俄国必败。雨亭兄还要早做打算啊。”说完,张泽羽闭上眼睛,摇了几下头,他这就开始装大象了。
“嗯?”张左林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先生,这是个什么道理?张某实在想不明白,还请先生教我。”
“这报纸上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雨亭兄不妨在仔细想想。穷人和富人打架,如果富人没人帮忙,谁会输?”
“先生的意思是,这仗要是打起来了,小rì本子穷,输不起,肯定会和大鼻子玩命。大鼻子有钱,真要打起来了也是要是输了,最多就是赔点钱,在咱们大清的地面上打,连割地可能都不用。”说到这里,张左林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小rì本子要是输了,那可真就离亡国不远了。”
张泽羽也点了点头,“那雨亭兄现在就想一想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吧。”说完,他背包里拿出了一份他自己手绘复制的一份东北地图,其中也包括了北棒和沙俄的一部分。这是张泽羽按照后世的地图自己手绘复制的一份地图,很多后世有,但是现在没有的公路铁路和行政单位张泽羽都给去掉了。而且还在上边标注了俄军和rì军目前的战略态势。这个其实都不用他亲自去观察,rì军和俄军这时候好像都不太注意保密原则,很多军事情报在报纸上都可以看到。
张泽羽先用手指在旅瞬画了一个圈“rì本yù胜俄国,必先破其海军。这样rì本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可以沿海岸线在任何一点登陆。支援也好,攻击也好,补给也好,可以让俄国人防不胜防。同样因为rì本国弱,yù胜沙俄,只能是速胜。而速胜之道,莫过于奇兵突袭和断敌粮道。我料想rì军必然会先偷袭旅瞬,消灭沙俄的海军。这一仗离我们太远了,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北边,指了指安东市所在的位置:“沙俄的后勤补给主要依靠铁路,这就是他的粮道,所以,旅瞬之战结束以后,rì军下一个战略目标就应该是切断俄军的铁路,所以,rì军必然会从朝鲜西进,兵出安东。不出意外的话,我料他们会在九连成附近发生激战,而且还是rì军胜而俄军败。”
张泽羽看了看张左林:“剩下的战事,想必不说雨亭兄也心中也能了然,rì本顺势南下,辽(阳)、奉(天)两府附近都必有大战,但是俄军外物援兵,内无粮饷弹药,必败无疑。这就是雨亭兄的机会。”
张左林听张泽羽嘟囔了这么多话,听是都听明白了,可是一时还无法接受。这时候只好顺着张泽羽的话说:“这还有张某什么事?”
“铁路一断,俄军武器弹药或许不缺,但是粮食必然奇缺,此时如果雨亭兄如果有粮食,还怕换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先生的意思到时候用粮食换枪?”张左林顿时眼前一亮,这个时代,有枪就有兵,有兵就是大爷。
“就是换炮,也未尝不可。”张泽羽笑了笑。
“嗯,那我从现在开始就得可劲囤积粮食了。”想到这,张左林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多少又有些丧气,就算自己拼命囤积粮食可财力有限,也囤积不了太多。
“这些还只是小头,最为紧要的,是俄军投降前的那一下子。其中的道理,我想,不说,雨亭兄也会明白的。到时候只要有几套rì军的军服,俄军军火库里的东西……嗯嗯嗯?”说完这话,他没有理会张左林,继续从自己的背包里往外掏东西。
这次他掏出来的是四部手台,一个望远镜、一个布卷(太阳能电池板)再加上他进屋的时候拎着的一个铁盒子(控制器加蓄电池)和各种黑sè的电线。
他一边把这些东西往桌子上放,一边说,“行军布阵,属机密事宜,如果没有高效快速的情报传递方法,很容易耽误事。所以,这里我送给雨亭兄几样小东西。”他示意张景慧、汤玉林和张作项都靠近一些。“此物,目前列强各国也都没有,其中的机理颇为复杂,得来不易。不便交给寻常军士保管,只能是雨亭兄、阁臣兄、叙五兄和辅忱兄亲自保管使用。如到了万不得已只之时,宁愿毁掉,也不可落入外人之手。”
张泽羽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交会了四个人如何使用手台,如何用太阳能电池板给手台充电之后,就起身告辞,拒绝了张左林的一再挽留。张左林实在是不好意思,张泽羽连口饭都没吃上就要走,只好亲自和汤玉林张作项带着几个亲兵骑马一直给张泽羽送到了奉天城外。这时候天sè已经大黑,城门已经关了,好在张泽羽的大货车就在东关外边,也不用进城,张泽羽打算今晚就睡在他的大型地窝子里。张泽羽这边收拾东西暂且不说,翻回头来说说张左林带着汤玉林和张作项回到了到马队营以后,加上张景慧,四个人关起门来琢磨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兄弟们,今天这事,你们是怎么看的?”张左林先问到。
“先不说他白话的那些老毛子和小rì本子的事,就说他送咱的这些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好玩意啊。”张景慧先开了口。
“先不说那望远镜了,就说他给咱的那四个顺风耳,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信世上有这玩意。咱们再试试,看管用不管用,别再是障眼法什么的。”汤玉林非要再试试不可。
“这东西也真是怪了,啥也不用,就晒晒太阳就能用。还真跟封神榜里说的似的,吸取rì月之jīng华啊。”张作项也很好奇。
不光他们好奇,张左林也很好奇,四个人就又把手台打开,玩了一会。
“还真是个宝贝啊,”张作项问张左林:“大哥,这位张泽羽干什么平白无故送咱们这么多好东西?”
“那小子没事套近乎,肯定是图点啥呗。这还不明白啊。我看最后他和大哥嘀嘀咕咕了半天。他图什么肯定告诉大哥了。大哥,你说是不?”
张左林汤玉林这话,面sè一沉,“二虎,以后别那小子那小子的,你还没看出来,这位先生是位高人啊。最后余儿(东北话,就是最末尾的意思)先生告诉我,他是从国外回来的,明天就要进京面圣了。”其实他只说了一半,张泽羽把张左林未来几年的将要经历的事也都告诉他了,说的张左林是将信将疑。
“我就说么,这东西上边怎么都是外国字呢,原来是从外国带回来的。洋人的东西就是厉害。”张景慧正在给手台上的英文字母相面,看了半天也一个都不认识。就连张泽羽之前教过他的也都忘了。
“什么洋人的东西?张先生不是说了么,这东西是他自己造的,洋人也没有。”张作项替张泽羽鸣不平。
“那上边怎么都是洋文?要是他自己造的,应该都是中国字才对啊。”汤玉林多少有点不信。
“张先生从小就在外国长大,天天说洋话写洋字,另外你看,这上边不是有中国字么。”张作项一指太阳能逆变器上的“太阳能智能充电控制器注3”字样说。
“还真是咱们中国的字,看来还真的是先生造的。”之前对张泽羽最为不屑的汤玉林可能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对张泽羽的称呼从原先的“那小子”改成了“先生”。
“东西是正经东西,你们仨可别把先生交代的事给忘了,都jīng贵点用。别拿出去得瑟,别说落到洋人手里了,就是知道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有这东西。另外,人多嘴杂,这顺风耳能不用就不用,真到了必须用的时候,你们也背着手下人点。”
“放心,先生给我们东西是看得起我们哥几个,那先生说的话在我们这肯定好使。”另外二张一汤纷纷表态。
这时候天sè已经很晚了,三个人各自回家以后,张左林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看着张泽羽给他的那份地图陷入了沉思。“难道说先生真的我的诸葛孔明?
注解1:张左林年轻的时候确实很帅。大家可以看一下张左林在民国初年任27师师长时候的照片,比较帅呆了。
注解2:1903年冬天的某期《申报》上确实有关于rì本和俄国的各种数据对比的内容。而且就刊登在当天的头版,但是笔者目前还没找到具体是哪天的报纸。有肯定是有,笔者看到了,当初写正文的时候看到过那张报纸才写的,但是现在写注解的时候找不到是哪天的了。也许读者认为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你手里有报纸找点东西有那么费劲么?确实很费劲。笔者手里的报纸是《申报》影印版再照成图片的版本,一张报纸最小的一兆多,正常点的都两兆多,那东西还是竖行版不分段繁体中文没标点符号字迹模糊啊,更主要的是,你的电脑屏幕如果不是36寸以上的,你想换行都费劲啊,那东西是竖行版的……
注解3:简体字问题。其实我们现在所使用的简体字不是本朝才造出来的,这些字中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在清朝康熙年间就有了,不信您找本繁体的康熙字典看看,您看看上边有没有我们使用的简体字。现在所使用的简体字除了少数是本朝根据草书演变过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古代就有的,其中大部分在在宋明之际诞生的,少数是唐代诞生的,个别的甚至有汉代和先秦时期就有的。只不过这些文字并不流传于正式场合,而是流传于民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现在还有很多卖酒的用“氿”来代理酒字。报纸和公文等正式场合肯定是不会这样用的,但是民间都明白这个“氿”字意思。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如果,“煤气罐”写成“火乚气缶”(“火乚”是一个字)。这里的(“火乚”念“mei”,“缶”不念“fou”念“guan”。分别可以看做是“罐”和“煤”的简化字。怎么,你感觉这么写字太闹腾?嗯,清zhèngfǔ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们明确规定用正体字,但是老百姓和一些特定行业仍然使用简化字。本朝初年,认为两种不同的字分别代表了两种阶级,简化字代表了劳动阶级,所以才……不解释,你懂得。我这么说,您明白简化字是怎么个故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