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刚刚被顾卓寒踹翻在地,疼痛难忍,还没爬起来,就见采青跌倒,连忙奔上来,焦急地大喊:“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您怎么了?”
“肚子……疼……”采青忍着剧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她的身子本来就比一般人重,虽然有王妈妈垫在下面,但是侧面狠狠地撞上去也很危险,喜鹊记得不行,连忙道:“女乃女乃别动,奴婢马上去请郎中!”
王妈妈也醒过神来,连忙去库房里找,好在采青从来都是大方的,似这等金贵之物也备得有,不然就是立马去买,凭吉安县这个地面,也买不到成色这么好的。
稳婆点头:“但是这样更危险,孩子总要出来才行啊!”您重然了。zVXC。
的剧痛不断袭来,采青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只余下那一条了,撕裂的难受源源不断地传达到大脑中,体内又堵得难受,上不去下不来的,这种多重的折磨不知道要持续到几时,采青此刻恨不得谁给她来一个痛快的,死了了事。
采青又动了动,喜鹊俯子,终于听清了,抬起头对稳婆道:“女乃女乃说,拿剪子剪!”
顾卓寒一下子明白过来,眉头皱得更紧:“很危险吗?”
当然这只仅限于想象而已,肚子里是她十月怀胎的孩子,坚持到最后,她就有了血脉相连的骨肉了,没错,是她的血肉,她重活一次,生命何其珍贵,她不会放弃。
王翠莲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得瞪圆了眼睛:“什么,烟儿推了采青?喜梅,快,扶着我点!”
采青欣慰地看着顾卓寒,心里暖暖的,忽然,撕裂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痛,采青眉头紧紧皱着,汗水不停地往外冒,她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机,反手抓住握了她小手的大掌,拼力挤出几个字:“用……剪子……剪……”
“参,拿参来!”喜梅忽然想起,上次王翠莲生产的时候,采青送来的参,忙不迭地喊道。
采青嘴唇干裂了,声音本就微弱,又有些嘶哑,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按照规矩,未出阁的女子不应该待在产房的,即便是丫鬟也一样。
稳婆见他同意了,微微松了口气,其中一人立即拿起剪子,灯已经点起来了,颤抖着手放在火上烤。
“这个丫头,太没规矩!烟儿怎么会——”王翠莲口里骂着。
“糟了,羊水都流得差不多了,宫口才开了一指半,孩子的头还没出来,这可怎生是好?”稳婆饶是经验丰富,也着急起来。
喜鹊此时气势十分凌人,比王翠莲还威风,那稳婆与另外一个对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道:“既如此,姑娘就留着搭把手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顾卓寒肃着一张脸道:“娘,青青在替我生孩子呢,我哪里也不去!”
她的话苍白无力,采青勉强朝她笑笑,虚弱地启开唇,蠕动了几下:“……”
正在这时候,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一阵风卷进来,王妈妈本就急得不行,此刻抬起头劈头盖脸地就要发作:“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没骂完,忽然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爷?!”
说完看也不看一旁显然已经吓呆了的顾卓烟,直往外面跑了去。
采青死死地抓着他,乞求地看他,顾卓寒垂了眼,满是胡茬的脸贴近采青:“青青你坚持住,我会陪着你的!”
她竭力的要求,那稳婆犹豫不决,她很是明白,此事有多凶险,真出了事,她怪不怪都没用了,男主子回来的雷霆怒火,她们可是无法承受的。
顾卓寒不明白她的意思,稳婆连忙道:“大人,夫人刚刚被撞,见了血,羊水也破了,孩子却还迟迟出不来!”
王翠莲见了顾卓寒,先是一喜,忽而想到他一个男人不该在这里,忙道:“卓寒,这里有我,你……”
稳婆大惊,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她们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分明是说要在宫口处开一刀,那样孩子是能顺利些出来,可是产妇却很危险,若是血流得太猛,性命也堪忧啊!
王翠莲和王妈妈稍稍镇定了一点,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喜鹊和喜梅则不太懂,只不做声,悄悄地注意着动静,希望能够帮上一点忙。
王翠莲急得不行,却丝毫办法也没有,只握了采青的手颤抖着喊:“孩子,挺住,你要挺住啊!”
顾卓烟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半昏迷的采青,白色的裙腿边渗出淡红,将裙子染得通红,看着那么触目惊心。
王妈妈一动不敢动,采青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生怕自己动一下就引得她更为难受。
采青筋疲力尽,听到这句话心重重地下沉,她有常识,孩子在母体里面就是靠羊水存活的,羊水没了,就会窒息,更何况如今已经卡在产道里,情况就更紧急了。
稳婆将采青的腿抬高,掀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裙子查看起来。
王翠莲瞥了眼不远处明显有些吓傻了的顾卓烟,有些心痛,却顾不得去管她,快步往产房去了。
采青惊喜地看着这他,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他还是回来了!
“采青,我的儿!”王翠莲扑过来,扶着她的身子,王妈妈这才试着挪出来,看了下裙子上的血水,对王翠莲道:“夫人,女乃女乃怕是要生了,得赶紧抬进去!”
他斩钉截铁的话语让王翠莲不由得咽下即将出口的话,采青躺在这里,都是卓烟惹的祸,看顾卓寒冷飕飕的目光,她心里不免发虚,便闭了嘴不再说一个字。
喜鹊心里着急,就没那么耐心,胡乱屈膝一礼,回道:“夫人您快去看看点吧,姑娘把我们女乃女乃推到地上了,女乃女乃疼得不行,奴婢要立刻去请郎中呢!”
“还好,血流得不算多,不过羊水已经破了,宫口也快开了,得赶紧着些!”一个稳婆镇定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王翠莲不知如何得了消息,急匆匆地往正厅这边跑,路上撞上喜鹊,面上便有些不喜:“毛毛躁躁的往哪里跑?听说沈公子又来了,可有这回事?”
“青青——”只唤了一声,泪就落了下来,喉咙口哽咽着,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说完也不管王翠莲的反应,噔噔噔地跑了。
喜梅有些尴尬,去看王翠莲,她正在忙着安抚采青,进退为难,却听喜鹊脆生生道:“我家女乃女乃这个样子,爷又没回来,我不出去,就是搭把手也快当些!你管我们作甚?还不快些去看我家女乃女乃,若是不尽心些,看我们爷回来怎么收拾了你们!”
王翠莲急急地唤人,跟着过来的婆子连忙去下门板,很快就抬了过来。宁妈妈跟王妈妈分别抬着肩膀和腿,喜梅托着臀,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上了门板,几个婆子小心翼翼地抬着门板往产房走。
“快……”采青强撑着看向稳婆,“若有事……我……不怪你!”
两个稳婆就住在后面的倒座房里,很快就过来了,飞快地命丫鬟婆子准备热水剪刀以及干净的棉布放在一旁,见喜鹊和喜梅焦急地立着,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于是不高兴地喊:“两位姑娘快出去,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夫人,你要跟着我的话做,来,使劲儿,用力,对,再用力,吸气,用力——”那稳婆很有经验,采青按着她的话做,心中安定了些。
采青嘴里含了参片,加上她坚强的意志,过了一会儿,渐渐稳住了心神。
“女乃女乃,您说什么?”王妈妈没听清楚,焦急地问道。
采青混混噩噩的,意识有些涣散,月复部的剧痛一次次袭来,她知道她这是要生了,使尽咬牙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宁妈妈和喜梅扶了王翠莲,她因为生了卓安身子还未完全复原,很有些臃肿,跑动起来极为不便,两人半扶半搀,倒跑得快些,很快就进了正厅的院子。
尽管心里波涛汹涌,两人还是深深吸了气,尽量平静下来。“哦,对对,来人,快拿门板来,将你们女乃女乃抬到产房去!”
闯进来的正是顾卓寒,脸上胡子拉碴的,显然几天没有好好地休息,眼睛下面一片青黑色,此时却迸发出骇人的亮光,他几步走到床前,拨开王妈妈和喜鹊,扑到床边握住被子上面那双瘦弱的小手。
喜鹊急忙跑到床前,挨着王妈妈紧盯着采青的脸色。她毕竟是姑娘家,有些不太方便,于是拿手握住采青的左手,安慰道:“女乃女乃,小少爷就要出来了,您坚持着!”
“夫人,快去看女乃女乃吧!”跟随王翠莲的婆子宁妈妈插嘴道。
两人心里直打鼓,那剪子是预备着用来剪脐带的,如今要在那里划上一刀,这就得看运气了,运气好便罢了,运气若不好,口子撑得太大,血止都止不住,不少女人都是在这上头送了命的。
一剪刀下去,生生撕裂的疼痛令采青死死着下唇,顾卓寒生怕她咬坏了,连忙掰开她的嘴,将自己的手塞进去,采青忍不住,一口咬下去,顾卓寒疼痛难忍,心里却好受了些,他不能换了她生孩子,能跟她一起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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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一更,俺先吃饭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