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惦记着沈明月的事,立即去信给荣芸,收到信后,荣芸高兴不已,一年了,她终于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回到京城,到时候,欺压她的那些人,她会一一踩在脚下!
将信揉碎,她很快收拾行装,唤了一声“画儿!”
画儿是荣芸一直以来的贴身丫鬟,听见她唤连忙小跑着过来:“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荣芸灿烂地朝顾严德笑笑:“多谢顾师爷,荣芸定然铭记在心!”
画儿有些尴尬,“小姐,这是兰桂坊的东西……”理拾装京。
“她怎么连马车都没雇啊?”瑞雪皱眉道。
瑞雪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顾严德讪讪道:“娘年纪大了,总不能去打扰她老人家吧!反正马车挺大,没关系的!”
瑞雪气不打一处来,挤挤,说得容易,这可要挤一个多月呢,可她终究不好让夫君没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他身后的荣芸道:“既然这样,那荣掌柜就上来吧!”
“好!你替我谢过你家小姐,她的心意我领了,明日就要上路,让她在城门口等着。”
“哎!”画儿就等她这句话,连忙应了回去报信了,顾严德正好进门,险些撞上了,画儿匆匆跑走,也没打个招呼,顾严德皱眉道:“那是哪个丫鬟,怎么这么没规矩?”王妈妈喜滋滋地,转身就去请郎中,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那老郎中切了许久的脉,眉头皱得紧紧的,半晌才道:“夫人前些日子可是觉得恶心泛酸,周身无力,月信也没有来?”
“哼!”瑞雪才不相信,照画儿的意思,顾严德可去过不只一两次了!
她嘲讽的意味顾严德哪能听不出,纵然心里有那么一点子小心思,也是不能说出来的,听妻子不高兴了,忙哄道:“娘子你说什么呢?我一直忙着办差,哪会胡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瑞雪一听昨天的事就心里膈应,还有“姐姐”,她什么时候跟她是姐妹了?
“是我太没有轻重了,以为跟顾大女乃女乃一路,姐妹相称方便些,不好意思!”她眼神闪烁,很不自然。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心里暗暗道,等到了京城,夺回我应得的,你区区一个顾大女乃女乃,就是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
那老郎中一听这话,立即吹起了胡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这老妇,竟敢质疑老夫的医术?你家夫人根本没有身子,老夫行医四十年,岂会诊错?”
瑞雪心中恼火,声音大了些:“爷可出息了啊,功名未成,倒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起来了!”
“爷自然是好得很,我想问你,兰桂坊的荣掌柜,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送东西过来?”她口气淡淡的,眼神却有几分锐利。
一会儿,顾严德便过来掀开帘子对瑞雪道:“娘子,让荣掌柜跟你挤一挤。”
瑞雪听了,将其他事情都抛到了脑后,眼睛立刻就亮起来:“真的?那你不科考了?”
顾严德目光一闪,道:“是吗?她太客气了!”
采青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她根本就搞错了?
老郎中道:“这是正常现象,夫人大概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吧,思虑太重,月信不准也是有的,只是夫人这种快两个月都没有音信就有些少见了,所以你们会误认也是有可能的。老夫这两副药下去就好,夫人也不要过于忧虑,孩子迟早会有的。”
瑞雪听出了他话的意思,皱眉道:“为何每次都让你碰上,怎么这么巧?”
王妈妈已经替她问了出来:“郎中,这、我家夫人有孕快两个月了,您不会是诊错了吧!”
他一向读圣贤书,比较看重规矩,对这种行为便有些不喜。
次日天还蒙蒙亮,总算是收拾出发了,城门口,荣芸早早地等在那里了,她跟画儿只背了两个大大的包袱,站在寒风里。
顾严德无法,只好将事情都说了:“最近城里有些乱,有几个纨绔见荣掌柜有几分姿色,多次去骚扰,我顺便帮了几次忙而已,大概她觉得过意不去了吧!”
终于安定下来了,王妈妈记挂着采青怀孕的事情,又来催促她道:“夫人,现在不用再瞒着了,该请郎中来请脉了吧!”
画儿不敢再说,顾师爷的确十分照顾荣芸,自从魏典史的事情之后,有几家公子都看上了她的姿色,想要纳她为妾,可荣芸自视甚高,哪里瞧得上,少不得惹了麻烦,每次都让顾严德撞上了,那些公子哥儿再狂,也知道如今吉安县顾师爷,于是灰溜溜地走了。
“荣掌柜太客气了,我没有姐妹,忽然冒出一个妹妹有些不适应,大家都叫我顾大女乃女乃,你也这样叫吧!”
就算让他做再大的官,连举人都没考上这事还是令他耿耿于怀,尤其是跟顾卓寒一比,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将来在仕途上也走不远,还被人耻笑。
瑞雪看了他几眼,顾严德奇怪地模模自己的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
这次进京,少则一个月,还会再麻烦到顾严德,画儿只好接了胭脂盒,硬着头皮送过去了。
瑞雪端详了半晌,那胭脂盒上印的兰花图案,很是淡雅美观,便问道:“画儿姑娘,这胭脂盒的样式看着挺新颖的呢,不知你家小姐去哪家买的,我用完了也好去买几盒。”
老郎中开始写药方,叮嘱道:“前段时间思虑太重,心里事情太多,所以伤了脾胃,不过幸好不太重,先服两副药调理一下,应该没有大碍。”
画儿有些尴尬,她就说会穿帮的吧,于是呐呐道:“我们小姐说了,女乃女乃用完了跟她说一声便是,她再给您送过来就是,值不了几个钱!”
荣芸一噎,她也不知道怎么唤她的好,她自认自己是高贵的千金小姐,可架不住别人不知道啊,顾大女乃女乃,显得自己低了一层,多掉价似的,可是瑞雪已经摆明了不喜欢她,她也只好这样了。
“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顾师爷也要同我们一道,你将这两盒胭脂套装送去给顾大女乃女乃。”
采青愕然,怀孕不都是这样么?zVXC。
顾严德汗都要流出来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可什么都还没做,这就要露馅儿了吗?他还有正经事要做,看来这些小心思还是早早收起为好。
“女乃女乃,她就是奔着咱们来的!”丫鬟瘪瘪嘴,见顾严德已经过去跟她说话,主仆两个都没有一丝好脸色。
“好,就按妈妈说的吧!”
放下心底那么一丝丝不甘,很快他就释然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去了京城做了官,还愁没有美人投怀送抱?犯得着这时候让妻子不开心吗?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卓寒来信了,说要我立即进京,这次楚郡王父子谋反,朝中大换血,急需人才之时,你相公我啊,就是不考那功名,也有做官的机会了!”
采青心里咯噔一下,天哪!郎中的意思是,她没有怀孕么?
瑞雪欢天喜地去让人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动身了,这也太赶了,不过此时喜悦大过一切,一家子忙忙慌慌的,终于收拾妥当。
荣芸不耐烦地打断她:“磨蹭什么?我现在是掌柜的,拿两盒胭脂能值得了几个钱?再说,我们出来的时候,跟乞丐差不多,哪有闲钱去买东西送人?顾师爷对我们多有照拂,我可不愿欠人家太多人情!”
“可是,每月的小日子也没有来,这个……”王妈妈纳闷道。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弄这个大乌龙了。
“顾大女乃女乃,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心意,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不然我们小姐会不安的!”画儿生怕瑞雪不收,诚恳地道。
瑞雪冷笑,这荣芸,还真是不客气呢,简直将兰桂坊当成她自己家的了,也不想想当初落魄得只剩几件衣裳的时候,别人是怎样帮她的,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马车里,瑞雪不说话,荣芸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哪里不知道瑞雪的心思,可此刻这样有些尴尬,于是没话找话道:“姐姐今日气色真好,皮肤白里透红的,用的是昨天送过去的胭脂么?”
瑞雪暗暗掐了丈夫一下,顾严德忙退开,翻身上了马,队伍开始行进起来。
前些日子时日尚浅,事情又多,便将这件事情搁下了,采青心里有些不安,这些日子,她似乎一点恶心的感觉也没有了,似乎一点迹象都没有,而且昨天还见了红,就跟前段时间小日子来了差不多。
王妈妈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再要求老郎中再探一次脉,那老郎中虽然不悦,可也压下来,最后坚持道:“没错,夫人的确不是怀孕,或许之前有类似害喜之状,不过那都是脾胃不调引起的。”
顾严德摇摇头:“自然不是,过了科考才名正言顺,这只是暂时的!”
他这样一番安慰,采青很有些难为情,天哪,她竟然会犯这样的大错,啊啊啊,她不要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