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舌忝着刀口
典狱长上台前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言悦,然后与旁边的高层交谈了几句。而那时言悦的注意力正放在伸长了脖子在台上给她打招呼的舒畅,恰巧没有看见这一幕。
她挑眉给舒畅做口型,舒畅的表现还不错,至少每一个字都在音调上。
典狱长理了理衣领,拍了怕话筒,试了试音效。
一本正经,扫视了全场,才弯着嘴角发话,“今天,表演的都很不错,大家改正错误的态度都十分的端正,这正是大家应该做的。犯了错不要紧,改正错才是重要的。大家积极的参与,创造更好的环境。今天表演的人我们都将会根据平时表现进行审查,特别表现优异者,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国家人民给予你们回到社会并且为社会做出贡献的机会,大家都要抓住……”
话落,一片被激发的热情四溢的掌声。
言悦起身离席,井然有序排着队伍准备回牢房。
狱警长的黑色身影笼罩她,言悦被带去了典狱长办公室。
气氛一下子被拉的冰冷异常,向来斯文庄重的典狱长尽然难得的掐了根烟,神情抑郁的站在窗前,阳光投来的光亮都被他挡在窗外,房里阴暗。
他摆了摆手,狱警长安静了关上门出去。
言悦挑眉看着他,两人具沉默不发一言。倒是等手里的烟燃烧到了尽头只剩烟蒂,典狱长才悠悠然的踏步而来。
四十岁的人处于高位,从来都是发号施令,养尊处优。散发出来的气场是逼人的,憋得言悦胸口钝痛,沉闷不适。她不知道她做什么惹怒了他,难道她所做的不是他们一直安排的吗?
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拉出的“哒哒”声,绝非悠扬富有节奏感的乐曲,更像是死神拖着镰刀催人的节奏。
“你最近做什么?”典狱长阴森的笑,“难道你不想拿到你父母在缅甸意外死亡的资料了,还是说你以为找上新的金主就能从山海里出去,撇清我们?”
言悦瞪时心惊,她的想法他们怎么会知道?
典狱长一看她的表情就更加肆无忌惮的笑起来,捏住她的脖颈慢慢收拢,“小姑娘,我玩这个手段的时候你还在娘胎呢,玩花样玩不出去的。以为东爵能把你带出去,然后借助他的实力查清事情?你太天真自以为是。”
言悦阴沉着脸,眼若刀锋剜向他,细女敕的手掐住他的手腕处,另一只抠住他的手指,阻止他发力。
她确实有这个计划,她不能轻易相信典狱长。
他们的要求只有一条,从陈伯然手里拿到东西就能给她想要的,她不信。首先不提,从陈伯然手里拿到报告有多难,就是他们胁迫她,在给她资料之前让她做的事情也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难保要求只有一条,她不愿做刽子手,只得举步维艰。
东爵是条捷径,娱乐大头公司的太子手段不会简单也绝不会容忍私生子篡位,他的能力不容小觑。她宁愿只为东爵一人办事而得到想要的,一箭双雕,而不是要通过他们和陈伯然拿到。
更何况,陈伯然太危险。
言悦眯着眼,胸腔大幅度起伏,“是陈伯然让我接近东爵。”
典狱长明显不信,言悦脖子上的手愈发收紧,“摆我一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以为非你办这件事不可吗,我捏死你就跟一只蚂蚁一样。就算你侥幸出去了,你杀人的罪名却永远模不干净,杀人罪名不清,你将会被通缉一辈子。”
对,这就是言悦更担心的,他们能轻易的让她成为替罪羊,难道不会让她永远不会再说话了吗?
但是,言悦敢去找东爵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既然能找她去接近陈伯然,就说明她身上又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东西。
“典狱长,陈伯然要的东西在东爵手里,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他不会相信我的。”言悦弯下眼睛,面露胆怯。
典狱长依旧沉着脸,狐疑的看着她。
这丫头敢瞒着他接近东爵,是不是真的就怕杀人罪名背负一辈子?
他眼底骤然冰冷,不过没关系,正如他所说,她的把柄在他手里握着。
“咳咳——”言悦被他突然收紧的力道掐的肺腔难受,出气多进气少,强烈的窒息感如潮水像她涌来,挤压着她,拍打着她,绝望迎面而来。
典狱长生性多疑,她的只言片语定然不能让他一下相信,言悦用仅存的意识把手指深陷入掌心里,钝痛,手掌连心的通刺激着神经。
她挤出几滴泪水,颤抖着毫无章法的拍打着典狱长。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一个字一个字如迟暮老人苟延残喘吐着。
典狱长看看脸色如猪肝,唇瓣是严重缺血的惨白,娇小的人在他手下如风中残烛害怕的抖动,真的是怕“死”,到底是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知道何为害怕。
他手下再用三分力道,脆弱的脊椎骨就要拗断。
奄奄一息的言悦被他甩到地上,他面露寒霜,背手而立,矗立在言悦跌落处的一旁,冷眼旁观。
言悦按着胸口,难受的大口吸气,双脚还在微微颤抖,无力感袭遍全身,大脑放空。自从进了山海就是舌忝着刀口过活,她也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过,她不怕刀山火海,甚至死亡,如果不弄清父母死亡的原因她不甘心,她没有退路。
她仰着脸,脸上血色还没有恢复,惨兮兮却撼动不了冷面冷心的典狱长。
“您放心,我会继续接近东爵,然后拿到东爵公司的东西交给陈伯然的。”她眼神诚恳,稍露胆怯,确实是像被吓怕的样子。
典狱长凑近脸,想看出她脸上其他端倪,到底是不容易。
言悦学了这么久,对着镜子练了那么长时间的表情,怎么会一下子被人看出破绽。在她成长的二十年里,忍受,坚持,假装她学的绰绰有余,一个人不学会这些,拿什么换她能成长到今天。
她不是正义心膨胀,对坏人嫉恶如仇,充满了对邪恶的厌恶,想要维护社会和谐稳定才去读警校,她没那么伟大。她只是不想做一辈子孤儿,不想要顶着别人的姓氏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