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客人,也都端杯肃立。请使用访问本站。在他们等着干杯的那一刹那,突然宗经茂将酒杯一摔,转身退入房中,厅里骤然喊出刺耳的“杀”!从四门冲进来队队兵丁,一齐手起刀落,可怜那些赴宴的人,一个个顷刻间,都成了刀下之鬼。
同时,在岛的各处,宗家族人纷纷领头控制各个港口,断绝其月兑逃路线之后,计划性的杀戮便可全面展开。由于海盗们在岛上所居住的地方,为了安全起见,全都集结在岛内的特定区域,因此由宗贞盛率领一队人马,将该区包围起来放火焚烧,并且在逃出路线沿途布下重重之弓箭兵埋伏。
“一个不留地全部杀光。若是有人生存下来的话一定会回来报仇。”
宗经茂和宗贞盛虽然在不同的地方,但是同样心中早对遭到报复有所自觉与准备。
命令被完全执行。居住在对马岛之内的近三千海盗以及其家眷,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都被杀害殆尽。其中的青年及壮年者大部分赤手空拳的去参加了宴席,还正在喝酒呢,来不及抵抗就被屠杀。
对马岛之内所发生之惨剧,海上的大明水师自然是无从得知。只是在看见岛上烟火上升,港口还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戒备的情况,不由得觉得疑惑。水师斥候驾驶着白鹞子试图靠近观看,还未近前,就发现对马岛周围的海域之水竟然变成了红色。
“难道他们怕大明天兵,居然集体在岛上自相残杀寻死!”
斥候们不敢靠得太近,只好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望远镜,是皇帝亲自研制而出的。用玻璃磨制而成,现在作为团长以上的官员全部都佩带的有。不过一般总是会被斥候借走。顺风带来一阵阵惨叫和绝望的吼叫。
港口上手持武器的兵卒,发现了在远处斥候们的窥探,报告之后,宗贞盛亲自坐船迎了出来。为了害怕惹起敌意,所以宗贞盛命令其他船只不要跟随,自己带着二十名护卫前往,但是明军斥候并不躲开,反而冷冷的注视着这艘奇怪的船,猜测着其的来意。他们不怕,因为日本的船只比起白鹞子来,差的不是一个档次,而且,日本也没有火枪,发现敌意再避开也不迟。
“请禀报你们将军,对马岛正在协助贵军捉拿海盗,遭遇反抗,正在清剿中。待到将那些敢于反抗者全部诛杀后,我们家主自会请贵军上岛。”宗贞盛的汉语说得比较流利,是因为岛上鱼龙混杂,什么地方人都有的缘故。
好像见鬼了一般。在危险面前丝毫不惧的斥候们,听明白这番话后,都觉得有些见鬼了。
“没有听错吧。是我们大明剿灭海盗,还是日本剿灭海盗啊。”
都不知道对马岛的岛主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见过怕死的,没有见过这么怕死的。返航的过程中。斥候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有好战者随意的说道:
“还以为这次终于可以立战功了,谁知道是这个结果,真的无趣之极……。”
大家的意见一致,在遗憾和猜不透中。迅速的回去禀报主帅,看来攻打要改成接收了,想起这即将到手的功劳不翼而飞,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九月初六,大明水师进驻对马岛,受到了宗氏家族的一致欢迎,全岛范围内,万人空巷,一起来到港口迎接天朝水师,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在港口一侧沙滩上,那两座用三千颗人头垒砌的京观,的确是有些让人倒胃口。
尸体倒是不知道日本人怎么处理的,只剩下首级在那里堆砌着,首级上的眼睛都睁大突出着,仿佛诉说当时的恐怖和心中的不甘。
港口上空的血腥味浓重得呛人,又充满着散发出来的恶臭。这血淋淋的地狱般的场景,究竟是一场这么样的屠杀造成的?大明水师的士卒们表现还算镇静,但是看着那一滩滩未能清除的血迹,心中还是不免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动一兵一枪的进驻了对马岛,算是一个大圆满的结局,但是心里仿佛总是觉得不是味,看着那些杀了人刚洗过的手,脸上的狰狞还未褪去就在这里欢迎自己的日本人,心里总是有一点不自然,但人家都投降了,你能怎么做,总不能杀降吧。
次日,大明渤海水师指挥使方明谦驾临对马岛,并接见对马岛岛主宗经茂,恭顺的日本人拿出了岛上人的人员卷宗,请大明给予接受,并由大明水师监督清查人数。交出了岛上所有仓库的控制权,并表示,愿意协助大明清剿残余的海盗,甚至追击到日本本土也在所不惜。
否定了日本给予其的官职,宗经茂只说自己只是对马岛的守护代而已,也就是代理守护的意思,并交出了原来的守护阿比留一族的人,声称这才是对马岛的实际领主,不过多年来都是自己代为掌管。
可是不管怎么说,对马岛开门投降,就形式上而言,日本对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了管辖的权力,在这时的大明时代,一个地区的归属在正常情况下不用谈判,谁占据了那就是谁的,更何况是以和平的方式上岛呢。
这是一个十分荒唐的事情。在高丽和日本之间的岛屿,现在属于大明管辖。至少方明谦觉得有些惊讶,他认为应该经过一番损兵折将的厮杀,才能达到目的。血腥和战友的死亡比他演讲一万遍都能激发将士们的士气。
他深知自己所要完成的使命是什么,所以一点都不骄傲。反而陷入深深的危机之中,宗氏家族和蔼亲善的模样、岛上百姓那一脸的无辜和自卑,使大明水师遭遇了从未有过的礼遇,岛上的居民见到水师将士。不是立即退至路边跪伏,就是九十度的深深鞠躬。
每天都是罄尽全力的招待。毫不吝啬的劳军,甚至宗经茂要献出岛上女人。做为安慰大明水师将士之用,当然被方明谦拒绝。他觉得日本人有些过度的热情,让他受不了。
而且,大明在儒家学说的熏陶下,一向崇尚以德报怨,虽然不适合于军中,但也潜移默化了很多人的心志,而且平常都以礼仪之邦自称,对于日本的恭顺。很多人心里都想到,原来日本也有倭寇和人之说。
特别是大明军队出来的人,更是如此,在军事会议上,曾有部将站出来,为对马岛的居民说话,并质疑下一步的军事心动,说道:“咱们是来剿灭海盗的,现在人家对马宗氏为了配合咱们。不惜杀死和他们交往多年的海盗,不怕所引起今后的报复,这种行动,说他怕大明水师也好。说他翻脸无情也好,但已经表现出他们的诚意……。”
“咱们是军人,只听从皇上和朝廷的指令。朝廷让渤海水师清剿海上强盗,就要坚决执行。至于是否合理,自有朝廷和皇上裁决。”
“本督召集大家来。是商讨下一步的行动,不是让你们说进驻对马岛是否合理,其他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方明谦冷冷的驳斥了部将的意见,但是心里却是有些暗暗担忧,中原有句古话:“伸手不打笑脸人”。日本这种卑躬屈膝的做法,无疑在大明水师中起到了效果。对于下步的坚决打击倭寇的计划,还是有一定程度的阻碍。
因为大明水师的军心虽稳,但是战意却被这种卑躬屈膝软化了。尽管是什么也不怕,但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军人也是人生肉长的。
没有了战意,怎么下一步的行动,方明谦不露声色的结束了这次商讨,派遣罗自立接收对马岛防务,重新布置警戒,并且马上行书奏折,向皇上禀明现在的情况,请示下一步的计划是否如期执行。
实质上代表对马岛的宗经茂,目前已经年过六十了。虽然表现的是如此恭顺,但方明谦还是将其软禁在大明水师对马岛临时行辕的军营中,不但衣食住行都不得自由,甚至连服侍身旁之人出入都受到限制。
此时门扉忽然打开,罗自立进到了室内。宗经茂正在沉思,一惊之下紧张地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视着这位大明水师的主将之一,片刻脸上又露出那种虚伪的笑容。
“衣食还可习惯吗,宗岛主。”
“喔,将军有心了!在下觉得能领教大明军营生活,是在下的一种荣幸。”说完,又不自觉的将腰弯了下去,深深的鞠了一躬。
罗自立原本是杭州人,是水师初建时的老人,也只有在江浙一带,才能感受到倭寇的可恨,才能对其不假颜色,这也是方明谦派遣其接防的原因。交给那些军队的人,肯定对这样的笑脸厌恶不起来。
但罗自立不是这样的人。他在杭州的经历让他对于日本人无论怎么做,也让他不能原谅。所以他只微微地行了个礼便冷冷地开始放话。
“我是奉总督之命接防对马岛,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请问一声,听说宗岛主有两个孙子,却在大军到来之际突然消失,目前在什么地方,还请告知本将一下,也好向总督大人说明情况。”
“这……”
“请岛主立刻说明,本将没有时间在此地长留。”那种过分的高压姿态,令宗经茂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抖动了几下。
“罗将军,你说的话我不明白,在下两个孙儿,是早已经离开对马岛,前往京都处理家族的生意往来,不相信,将军阁下可以问岛上每一个人!!”宗经茂装模作样故作惊讶状。
心里却是有些惊异,在迎接大明水师进入对马岛之前,他已经将此事措辞想好了,在族内绝对无人敢说出去,而族外那些平民,根本没有机会天天见到自己两个孙子,所以更不会说出个理所当然来,不过罗自立这么说,肯定是有所依仗。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罗自立自嘲似地笑了一下,紧接着冷酷的说道:“我不管什么原因,什么时间离岛的。但是我希望在半个月之内见到岛主的两位乖孙,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做到。”
“你、你说什么……?”
“我大明接管对马岛。是为了防止被海盗再次盘踞,以免你们宗氏家族再次落入两难的境地。念在你们曾经诛杀海盗的分上。所以本将才好言相向,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宗经茂一阵晕眩,只得以双手扶着书桌,勉强将身体稳住。
“方总督若是知道了你的无礼,一定会对你严加惩罚的。”
“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只有指望总督一途了吧。我看你还是早日认清自己的身份,早日将那两个乖孙子召回为上。否则的话,谁都不敢保证将来会不会有什么不测发生。只要他们踏上我大明国土,岛主就可以治理对马岛。总督大人绝对不会再对你多加烦扰的。”
“我现在出不了军营,如何去找?”
“那就是你的事了,看你自己的决定!本将管不着!”
面对着罗自立的步步紧逼,还能怎样。宗经茂在几近昏阙的极度愤怒,以及难以忍受的挫败感之下,提起了笔,开始写下一封书信。等不及墨迹干燥,便递给罗自立,道:“请转交小儿贞盛。拜托了!”
罗自立留下了夸耀般之胜利笑声,其身影随着地板上的脚步声消失于门外。
在叹息声中,宗经茂本来显得十分懦弱的眼神却在无人之际露出一股凶光,坐在座椅之上用力击打了一下桌子。刚进到屋里的士卒见状。不由转身看了一眼,却发现宗经茂的面容有恢复了平静柔和。
除了罗自立的本部人马,方明谦并没有让大明水师全部进驻对马岛。维持了大明水师的海上生涯。他是怕将士们的心遭受到软化。只任命罗自立一人,让他和他麾下的部队登陆岛上维持治安。同时清点岛中之财宝、公文纪录、文书等等的加以没收,并且将对马岛的军队解除武装。
从某种程度上说。占领一个地方,在初期阶段应该选择以当地人治理当地人最为恰当,特别是对马岛在不流血归附的情况下,更应该如此,这是常规之下的选择。攻占对马岛,或许不用方明谦出马,任何人都能够做得到也说不定。然而在进驻之后,要毫不引起混乱地接收岛上事务,在维持治安的前提下,改变改其统治体制,这点却非一般将领之能力所及。借助当地顺服的人进行管理,应该是事半功倍的做法。
可是此时也由不得方明谦做主,在准备打日本之初,皇上曾经在御书房秘密召见自己,诏谕说,什么都可以信,就是不能相信日本人的鬼话,无论如何也要完全掌控局势,对于日本的反抗者一定要杀无赦,甚至可以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比如……。
方明谦心里不禁暗暗骇然,他不明白日本人从哪里激怒了皇上,虽然诏谕的很隐晦,但还是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杀气,他明白过分之事意味着什么,所以对于对马岛的首次接近日本不敢掉以轻心。
接到罗自立的报告,方明谦满足地点着头。宗氏族长的态度决定了事情的顺利与否,而暂时来说,现在已经足够了,而高丽发生了一些事,他必须要离开,不能常驻对马岛,但只要控制住宗氏一族,对马岛的百姓就绝对不会抗拒天朝的统治。
九月十二。方明谦率军回到济州岛,宗氏家族的五位长老以“祈请使”之名誉,随军而行。他们的任务就是以对马岛顺民的身份,向大明正式提出归附的请求,并且处理归附后的一切事宜。只不过,这些全部是表面形式而已。目的就是借由形式之便,将宗氏一族中的得力干将们都和平地护送至大明。
宗经茂和宗贞盛不在这一行人当中。因为善后事宜还要借助他们父子二人的威望,而且还在等正在回归的宗盛国、宗盛世这两个孪生两兄弟,让他们父子离开,就不能一网打尽了。
方明谦回到济州岛后,派遣船只将其运至济南,然后请济南都司派兵将祈请使送至京师之中,在回到济州岛的第二天,就往釜山而去,同时,想高丽李芳远发出照会,希望双方能见一面。
因为在高丽驻跸的大明水师中,有人发现了李芳果突然出现在高丽境内,去的方向正是光州。真的是一点闲暇也不给自己啊,还没有从对马岛上疑云中解月兑出来,就要陷入另一个迷茫中。
方明谦现在还不知道京师中发生的状况,燕王妃徐氏,和燕王的三个儿子全部失踪。他帮助蒋毅送信,但是并不知道内容,接到的邸报和通传的《大明周报》,还是七天前的,现在耿炳文还未到辽东,而朱元璋给方明谦的旨意还未到达高丽。
这就是通信不畅的后果,在外为国办事的人,特别需要临机之权,临机之断。朱元璋足够多疑的心思,让他不能够完全信任方明谦给了诸多限制,这是历朝各代的通病,谁叫你手握重兵呢?而且还是最难掌控的水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