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口城的悲惨,在一定条件下得到了遮掩。
也许是天黑狼烟未来得及被人看见,也许是连rì的yīn雨使狼烟根本没有被点燃的可能,也许图木的袭击太过突然,也许是cháo河所的士卒们突围失败!!
总之,大明已经不是庞煌所熟知的那个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现代化社会,更不是手机人人有、**满天飞的二十一世纪。
所以,在这天庞煌起床后,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因为他看见了从窗缝中透露出的那一缕晨光,天晴了。
虽然连rì来yīn天,但怀柔毕竟不是燕山深处的北口城,除了薄薄的下了几场秋雨之外,就只有yīn云密布的天气了。
没有雨天、没有泥泞的道路,所以怀柔县北部居民的暂时迁移的结果还是不错,据各地报上来的数字,已经接近实际户数的九成,这已经是个很可观的比例了,对于大明如今的工作效率,以及百姓对于官府盲目的相信,庞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但总的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暂时迁移过来的居民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大部分都是移民,而移民之间的守望相助心态,让怀柔县衙的确省了不少心。
另外,三房六班的推举人选已经尘埃落定,近四十人的候选人,单单是那印满老百姓指纹的纸张,就够读书人心痛半天,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有弄虚作假的。令庞煌感到可笑的是,在大明如今的这个时代,连弄虚作假都显得有些滑稽。
比如说指纹,对于老百姓来说,按指纹是一件极为不好的事情,一般就是在欠债或者是买卖的时候,对于不识字的他们,才会按上自己的指纹,而往往是前者居多。
有些投机之徒,为了增加自己的指纹人数,往往让他们多按几个时,他们会连着用一根手指不停的按下去,仿佛要把手指上的印泥在那上面擦拭干净一般。
就这样,被庞煌抓住了漏洞,本来比对指纹的工作量相当庞大,但是庞煌开始倚仗的是在琉璃厂烧制玻璃时已经磨制出了放大镜,要不然那些望远镜怎么会源源不断的供应给军方。
有了放大镜做后盾,但是这次却是没有显示出他的效用,反而让庞煌发现而来小柳苏的一个闪光点。
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过目不忘,无意在比对指纹的过程中,庞煌亲自示范放大镜的用途,但是当他半晌把比对的结果写出来之后,却看见周围的人像是见鬼一样。
开始庞煌还以为是自己放大镜的比对效果吓住了别人,仔细看时,却是那柳苏在不声不响中已经将厚厚的指纹记录分成了两叠。其中一叠没有任何动静,而稍微显得厚实的那一叠,却是每一张纸上都被柳苏用笔标记上了数字。
经过众人的抽查,发现那标注的数字,正是实际的指纹人数。
人形电脑啊!庞煌不由心里暗自惊讶,还是人体扫描仪?
不管怎么说,在又随意抽查核对了几张之后,庞煌果断的就拍板,用了柳苏检查的结果告知大众。
就在前天晚上,他召集所有候选人开会,在会上大骂了一通,对于其中三个作弊特别严重的,当场就开除了他们的候选资格,而其余情节较轻的,限时重新来过。
就在昨天晚上,这些限时整改的,已经重新递交上来指纹凭证,庞煌计划就在这两三天,开始进行笔试和面试,确定人选,那样自己就可以省去大量的时间。
比如诉讼、税赋、刑狱、城建、rì常治安等等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放手的交给这些新任的三房六班人员,自己只需要看结果就行了。
庞煌可不是朱元璋那种想要独揽大权,甚至连丞相都要妒忌的人。
有了前世的生活,庞煌已经习惯了很多人去分摊事务,要不是碍于物议,他甚至还想成立各种局,各种所和各种有关部门,那样,他除了开会和签字之外,什么都不用cāo心了。
可惜他只是一个县丞,虽然他本质上在唐门的刻意纵容下,成了怀柔县的无冕县令,但是他还是不能。
非不能也,不敢尔!!
庞煌早起的高兴的心情,被自己打破,不免有些郁郁,随意的在柳苏端来的冷水里涮了把脸,就走出门去。
庞煌早已经搬到县衙大院里面居住,这是规矩,朝廷的公务人员,就要住在衙门里,外面有房子,偶尔住一下可以,但是却不能常住,否则就会被人当做把柄,罪可大可小的。
今天庞煌颇潇洒地着一袭白布圆领衫,趿着木屐,在曙光初照的庭院中漫步。光线还较昏暗,看着如血般的朝霞,仿佛红的像要滴下来,心里隐隐感到一种不祥。
大清早的,他是不愿刻意往晦气的事上去想的,回到了大明,就要在骨子里做一个古人,适当的迷信是要有的,特别是见到柳苏那妖怪一般的分辨力之后。
就在这庭院漫步的一刹那,他总结着这一年多来自己的得失,盘算着自己发展的进度,从移民堆里出来,一张上网卡换来了房子,而空手套白狼得到了怀柔地产的绝对控制权,然后炼钢、造枪,以各种他前世很简单的东西,在大明提前发明创造了很多事物,并换来了更大的财富。
但是自己想得到什么呢?
想起了前一段时rì,唐门对自己的暗示,这个看似粗犷的县令,竟然暗示自己不要理会这么多商贾上的事情,隐隐约约之间,有让自己做怀柔县令的意思。
但是这个唐门从哪里来的这个自信呢?
他一个小旗出身的军户,当个县令已经是yīn差阳错,为什么还有让自己做县令的这个预兆呢?
包括已经走了近八个月的刘琏,前些时rì也托人捎来信劝他不要沉迷于奇技yín巧,要专心想着为百姓做些实事,庞煌心里就奇怪了,难道自己在怀柔改变了这么多的事情,就不是为百姓做些实事吗?
难道我非要下到田里,帮助老百姓种庄稼才算是做实事?
难道大家都没有看出来,我为怀柔解决了多少就业问题、住房问题,还是举不胜举的各种所谓发明,都在方便着百姓啊……
“哇———”的一声嘶叫,一只黑老鸹从屋后的一棵梧桐的秃枝上,掠过了庭院,悲鸣着飞向了远方。思绪被不愉快地打乱了。
“这是不祥之兆呀!”庞煌心里不高兴地这么想。
仰天远望,远远的天边还重叠着层层灰云。灰云在诡谲地缓缓滚动,那是连rì来的残云吧?
它似乎还挟着那种震撼天庭的余威。看着看着,他不由长叹了一声。
他想起了战争,具体地说,是想起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战争。到底会不会来呢?隐隐觉得,这一仗无论会不会发生,对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这是一种感觉,庞煌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一意念刚在心里一闪动,耳畔又陡然响起吓人的一声“哇———”那黑老鸹恰在这时又飞回来了。
庞煌心里好生晦气,后悔自己去想什么战争问题。打仗对自己有什么好?败了,自己在怀柔县刚刚创造出的大号形式就要没了,胜了,关自己什么事情,庞煌可不认为凭借自己的保安团就可以打败蒙古骑兵,那自然也是军方的功劳,和自己无关。
无论胜败,反正都是打仗,对于怀柔县的现状一点好处也没有,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这时,匆匆跑来的柳苏,递给他一封密报。他拆开一看,直惊得血冲脑顶。他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大忧,还是大喜?
关外出现蒙古骑兵的踪迹,去向不明,是唐门专门传递过来的消息,但是并没有说该怎么办,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但是却证明了庞煌前期的猜测有了一定的依据。
庞煌头脑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得赶快做好准备。于是,他一边连声地喊:
“快给我找高典史和张营长过来!!”
一边火燎火急地朝屋里跑,脚上的木屐,在阶石上敲出一串密集的脆响。但是身后却没有人应声,忙停了下来转过身去,却见柳苏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在那里望着自己的手心,才醒悟过来,原来柳苏是一个自闭症非常严重的病人。
让他去,还不如庞煌自己去来的痛快,要柳苏去,他肯定回去,但是去了也没人能搞明白到底要做什么啊,因为这厮是不说话的。
庞煌不由心里有点恼火,大喊道:“苏德!苏德!!”
从侧房内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一个人,嘴里吆喝着:“知道了,知道了,正在穿衣服!!”
才知道这小子早就听见了,也开始准备,遂放心的进屋换下便装,进入内厅等待着高昌和张晖前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