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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偏殿里的牛油巨蜡可能是燃烧时间比较久了,中间燃尽的烛芯太长,所以烛光在不断跳动着,仿佛要挣月兑蜡烛的束缚,但是平常负责管理他们的宫女、太监都被屏退在远离偏殿之外,所以没有人去理会它们。
刘福通的问题说出,偏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
朱元璋好像已经当了太久的皇帝,已经不习惯被人如此质问,脸上yīn郁之sè愈来愈浓。就连太子朱标也感觉到了一种不安,更不要说蒋瓛如坐针毡的站在那儿,离开时不敢,但是留下,谁知道会听见什么惊天的秘密,难保以后皇帝不会对自己实行灭口。
正在蒋瓛浑身上下不舒服的时候,朱元璋发话了:
“标儿,你们先退下吧,朕和刘太保有些话要说。”
蒋瓛一惊,但此时那有他说话的份,太子朱标倒是听话,听到父皇吩咐后,整理一下衣冠,随即站了起来行礼,然后以太子之尊,又向刘福通稍微的点到即止拱了下手,遂很有礼貌的带着蒋瓛下去了。
“朕这个儿子,比韩山童如何?”看着离去的儿子消失在宫殿门口,朱元璋悠然问道。
“非不比,实不能比也,皇上已知答案,何必问草民呢?”
“记得标儿小时候,刘太保还抱过他,夸赞他聪明!”
刘福通默然不语,仿佛也在想那个时候。
“现在有很多人都对朕说,太子将来肯定是个仁君,太子有圣人之心,太子定可振兴大明哼!朕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说太子将来肯定会是个仁君的,不是在暗示朕非仁君吗?”
素来知道朱元璋多疑,刘福通依旧没有应声,他在等待着答案。
“朕也喜欢仁君,却不想做仁君,但是却不得想办法去做个仁君。马上得来的天下,还要这些读书人去治理,但是好像每个读书人,都喜欢仁君一样,朕之存在,仿佛为朕效忠,就是与虎谋皮一般危险。”
朱元璋冷笑不止,好像最近几年受了很多委屈。
“为了表示朕的仁德,张定边那个老匹夫,当年差点将朕shè死,但是朕立国之后,却赦免了他,不但赦免他,连同他的部下,朕一并没有追究。”
“为了表示朕的仁德,陈理、明升,朕不但不杀,还封其为侯,他们在南京城里吵闹不休,朕还是没有杀他们,只是将他们送去高丽居住,想那高丽也不敢薄待他们。”
“为了表示朕的仁德,大明立国之后,方国珍依然顽抗,后来被汤和、朱亮祖杀溃逃于海上,上表乞降,朕非但没有杀,还封其官职,用其子侄。”。
朱元璋滔滔不绝的说着,好不容易遇见了个昔rì一起抗元的战友,他认为可以有资格听他倾谈的对象,虽然是暂时有资格,但朱元璋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这些草民都看到了,也就是看到了,就越想不明白,当初陛下为什么这么狠心,非要杀死我们不可。”
刘福通沉重的问道,其实他对于朱元璋建国以来的所为,还是很佩服的,否则现在就算死到临头,也不会自认草民,而口称朱元璋为皇上、陛下。这等于认可了朱元璋的大明,自认自己就是大明的子民。
但是依然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大明的建立,非要建立在他和韩山童死的基础上。
“朕说,朕当初根本就不知道!”
刘福通脸上又露出讥讽的神sè,看见这种神sè,朱元璋反而却是淡然起来,说道:“朕不屑于辩驳,就是朕当初下旨的又如何,难道你还能还回来不成。”
“我不信!!”
“你身为前宋刘光世的后代,那你应该知道,前宋太祖黄袍加身之前,他可知道会发生一夜成龙之事?”
刘福通语塞,转而说道:“宋太祖黄袍加身,乃是天命所归,而我也劝解了韩山童,让他禅位于皇上,宋太祖即位,善待柴氏族人一直绵延到江山尽绝,皇上既然以宋太祖比喻之,那怎么还有瓜州沉船之事呢?”
“朕是在事后才知道的!”
“既然事后知道,那还不杀廖永忠,留着他作甚?”
“朕虽不知,但知后亦不悔,那时杀人于事无补,而大明就要立国,正值用人之际,廖永忠有勇谋,杀你们虽有私心,但得益的终归是朕。”
看到刘福通还要说话,遂伸手制止,继续道:“话尽于此,其他的朕不想再谈了。关于你的去留,刘太保自己斟酌,朕非不能杀,也非不敢杀,实不想杀也。”
“当年一起杀鞑子的兄弟,还能有几个,走一个就少一个,你刘太保是个英雄,如果朕未当这个皇帝,可能还是你的后辈,有很多事,相信你比谁都清楚。”
“朕知道刘太保xìng格刚烈,当初驱除鞑虏的各地大军,唯有刘太保和那陈友谅没有丝毫向蒙元低头,就连朕,也同蒙元虚与委蛇过,所以朕对刘太保的气节,存留些许敬意,这也可能是朕今天亲自到东宫来见你的原因吧。”
“当今天下,谁还值得朕亲自前往探望,唯刘太保尔!!”
朱元璋长叹一声,等着刘福通的反应。从吴王到如今的大明皇帝,如今已经有十余年了,很久没有和别人如此谈话,今天算是破例很多,但却也发泄出去很多。
他不再解释当年的事情,因为朱元璋心里知道,无论自己承认或者否认,都不会有人相信,史书上再怎么写,他这个黑锅也背定了,谁让他当了皇帝呢。
这也许就是做皇帝要付出的代价吧!
而刘福通望着跳动的烛光,也在想着心事,他也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对于这个圈子的潜在规则,早已经了然于胸,无论他怎么问,都是逞口舌之利,永远也不会有答案,就算是问廖永忠,问刘伯温这些当事人,都不可能有让人信服的答案。
而且朱元璋刚刚说过,就算是他下令杀人沉船的,又能如何呢?
死者已矣,活着的,现在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而就算自己有这个力量又如何,难道还要将刚刚平静的华夏,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吗?
刘福通被跳动的烛光闪的眼睛生疼,不由得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问道:“那皇上想要草民做什么?”
朱元璋心中松弛了一下,自觉又往仁君的方向更近一步,但心里说不出是反感还是喜欢,遂道:“朕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不再自称草民,还做回你的刘太保。”
“草民老了!已经没有用了!”
“但朕不希望你老!”
“你在怀柔做的不错,朕派人查过,朕心甚安,那个叫做庞煌的知县也不错,朕已经决定封他做北平同知,暂且替朕看着北平那一片。”
“皇上英明!”
刘福通看皇帝提及了庞煌,知道是在为自己增加筹码,现在大明所有人的荣辱,不过都是在眼前这个人的喜好一瞬之间。
“还有那柳家,朕不追究他们当初襄助蒙元,而且会特许为大明火器制造专供火药等物。还有你收养的那几个儿子,若想从军,朕向徐达说一声,可以从百户做起,继续为大明效力。”
“请皇上明示!”
朱元璋许诺越多,刘福通心里就沉重几分,自己不想连累任何人,所以多年来除了收养的几个孩子之外,就在柳家隐姓埋名,而无意到了怀柔,才遇到庞煌,没有想到,皇帝刚刚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已经将自己上上下下的打听的一清二楚。
也怪怀柔之事太过突然,而自己无意中却暴露的太早,来不及割裂许多。
“你怕什么,朕也不是在威胁你,朕从来都不威胁人的,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朱元璋瞄了刘福通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大明开国皇帝的尊严,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那草民。”
“朕说过了,不让你自称草民。”
要不是熟知朱元璋的脾气,刘福通都能被眼前的这个皇帝变脸变的噎死,不过还是继续道:“那不知臣能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朕自然会在适当的机会昭告天下,你刘太保大难不死,流亡于海外,如今归来,朕心甚喜,或许有什么恩泽降临也不一定。”
“那臣。”
“明rì,朕会命人送你去樱洲,暂时幽居,也和那个庞煌的好好的过个年,一切等年后再说吧。”
这时,刘福通才有些真正的惊讶起来,还让自己和庞煌住在一起,难道皇上不怕泄露什么吗?他却是不知道庞煌已经做了仪銮司的暗卫,经过了考察,身份自然不一样。
而且,去刘基府上送药,也是皇帝安排的,自然有更深一点的意思。也不怕刘福通乱说什么,再说了,以刘福通现在的身份,能说什么呢?
说朕仁慈吗?
朱元璋心里想着,若有所思的吩咐人带刘福通下去,现在紫禁城落锁,只能在偏房寻个地方安置,明rì一早,再让蒋瓛送他去玄武湖上,这件事却是暂时不能让人知道的。
若是有些人知道,可能也就不会跳出来了,若不跳出来,朕怎么能看清楚他们的本来面目呢?
朱元璋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