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索欠揍的笑笑后,又继续说道:“做主子的还是要有做主子的样子。不然会让下人们看笑话的。对了,你还没梳洗吧,这罗峰谷的婢女们还真是不好用,还是由我亲自为夫君梳洗吧。”
谷主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
厢房阴暗潮湿的房间里,谷主夫人歪斜在竹椅里,红肿着双眼。
耶和婢女推开房门,看到谷主夫人这般憔悴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忍。
“你来做什么?”谷主夫人看到婢女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便冷冷的说了句。
耶和婢女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旁,在谷主夫人跟前跪下。
“夫人,一切都是奴婢的不是,您责罚奴婢吧。如果不是奴婢太过无能,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耶和婢女低着头,眼眶里不断涌出泪水。
谷主夫人看了看耶和婢女,最终还是将目光挪向别处。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谷主夫人才无力的说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要害我至此?”
“不是的夫人,真的不是的,夫人。”耶和婢女哭泣着摇头。
谷主夫人狠狠的把手一拍,耶和婢女立马浑身颤抖一下。谷主夫人含恨的看着耶和婢女,“什么不是的?我和谷主的卧寝之地,也只有你能够进入。那个杂役坊的臭男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一切不就是你的阴谋诡计吗?耶和,本宫待你如何?谷主待你如何?你要这样?”
耶和婢女哭泣道:“夫人,奴婢知道。奴婢什么都知道,如果不是夫人,奴婢和奴婢的家人早就死在嘲风人的手上。是夫人救了我们。可是……夫人……”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耶和婢女愣在昏暗的空气中。
“你滚,你现在就滚,滚出罗峰谷。我罗峰谷容不下你这样的婢女!”谷主夫人愤恨的说道。
耶和婢女连忙拉住谷主夫人的腿,哭着哀求道:“夫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奴婢也是有苦衷的,都是梅索,梅索用奴婢家人的性命威胁奴婢,让奴婢不得不就范。奴婢本来打算和家人一起自尽,一了百了。可梅索那个女人,竟然说,如果奴婢不好好和她合作的话,就会让谷主和谷主夫人不得好死。奴婢怕啊,夫人!”
“你说什么?梅索?她又怎么可能有那个能力威胁你们?又怎么可能又那个能力让谷主和本宫不得好死?耶和!你好大胆,就算你要撒谎,也要找个好点的说辞吧?”谷主夫人说着,讽刺的看着婢女。
婢女哭泣道:“夫人,梅索那个女人竟然对谷主和奴婢,还有谷中好多人都下了毒,名叫机关毒丸。梅索说,只要她轻轻按动手腕,就可以让我们谷中的人死掉。”
“荒谬!她梅索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我看你这个贱婢是被梅索那个女人冲昏了头脑吧?说吧,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谷主夫人继续用极为讽刺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耶和婢女。
耶和婢女继续解释道:“夫人,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梅索那女人就怕我们这些下人都不相信,还当着我们的面让一个下人当场死掉。”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谷主夫人的目光没有一丝的缓和,但红肿的双眼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无力。
耶和婢女的手没有松开谷主夫人的腿,“夫人,梅索不过是忽然冒出来的一个女人,如果奴婢说的不是真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么可能听从于她?早上的事,如果只是奴婢一个人没有做任何的努力阻止的话,那其他的下人呢?难道他们都全然不知道有杂役坊的人进入到夫人和谷主的房间了吗?我们都知道,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夫人?梅索的手段阴狠着呢,只有先屈服与她,再寻求反击的机会。”
谷主夫人听完这话,陷入沉思之中。
半晌,谷主夫人才略微抬起头,“谷主现在怎么样?”
“谷主……”耶和婢女迟疑着,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谷主要和梅索成亲的事情告诉给谷主夫人。
“谷主怎么样了?不过应该也坏不到哪儿去,今天本宫还看到你们的谷主和梅索这个女人在一起搂搂抱抱。”谷主夫人含着醋意说道。
耶和婢女摇头,“不是的,夫人。您误会谷主了,一切都是梅索搞的鬼,梅索在谷主的身体里也放入了机关毒丸。而且,梅索还威胁谷主,如果谷主不按着梅索的意思的话,她就要让谷主夫人不好过。谷主也是为了您,才不拿梅索怎样的。谷主也是为了您,才被迫……被迫和梅索成亲的。”
“成亲?”谷主夫人惊愕的看着耶和婢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成亲。”梅索的声音再次想起,谷主夫人和耶和婢女都不得不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你来做什么?”谷主夫人虽然畏惧梅索会对谷主下手,但面色却怎么也无法伪装。
梅索含笑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过了今天,我可就是这罗峰谷的谷主夫人了,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会是我家的。”
“你给本宫出去!”谷主夫人已经愤怒之极,就算是死,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夫君,自己爱了大半辈子的人成为别人的夫君。
梅索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说道:“现在,该说本宫这个称谓的是我梅索,而不是你。你叫什么名字?达娃还是什么?不过都不重要了,从今以后你就在这厢房呆着吧。”
“你……”谷主夫人按着胸口,气喘不止。
梅索扬了扬手上的纸,对谷主夫人说道:“这是休书,你还是画押吧。”梅索将手上的纸扔到谷主夫人的脸上。
“梅索!你怎么能这样?”尼玛谷主从梅索身后站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无颜面对自己的发妻,所以才不敢出来看一眼自己的夫人。
谷主夫人一看到谷主,就强行支撑着身体,想要走到谷主身边去。想要去看一看,他是否安好。梅索却挡在了谷主的前边,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你还是赶快画押吧,尼玛已经是我的男人了,难道你要对我的男人有不轨的想法吗?”
谷主夫人冷笑一声,耶和婢女见夫人踉跄着身体,连忙上前搀扶着谷主夫人。
“夫人——”
“放开!”谷主夫人倔强着转过脸,双眼布满了血丝,看着梅索:“如果我不呢?”
梅索嘴角扬起一丝邪意的笑:“那可就别怪本宫无情,将你的手指剁下来了!”
谷主这时已经不能再任由事情随着梅索的意思发展了,谷主一把拧住梅索的手臂,“梅索!如果你敢伤害夫人,你试试!”
梅索含笑的将谷主的手拿下来,“夫君有话好好说嘛,这个样子岂不是很伤和气?如果为了别的女人,伤了你我夫妻之间的和气,多不好啊?”
谷主一把掀开梅索的手,走到夫人面前,扶起夫人。
谷主夫人连忙紧紧拽住谷主的手,仿佛再有一丝的松开就会让两人天各一方,从此不再见面了。
梅索阴冷的目光看向谷主,“难道谷主你现在是要反悔吗?是觉得夫人在这厢房小屋里太过寂寞吗?很好,本宫现在就去找些厉害的人物来陪陪谷主的前夫人。”
“你……”谷主无奈而痛楚的说道,又转过头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夫人:“你还是画押吧。”
“夫君?”谷主夫人从来没有想过,这话会从谷主的嘴里说出来。即便是有太多的情非得已,她也不要。
画押,一纸休书就这样成了。
梅索大笑着离开厢房,留下谷主夫人无尽的泪。
梅索经过走廊时,细细的欣赏着手中的休书。
“你前夫人的手还真是小巧,连这画押都画得这么精致。”梅索讽刺的说着,谷主却只是低着头跟着,不搭话。
这时,梅索的余光仿佛看到有个人影飘过。再抬头看去时,竟什么都没有。这罗峰谷人多,有人影也是极为正常的。因此,梅索并未多想,便继续走路。
罗峰谷丛林边境,央吉玛小心谨慎的尾随在月尊白玛的身后。
“月尊祭司,我们这样不会被罗峰谷的人发现吗?擅自闯入他人境地可是会遭来杀身之祸的。”央吉玛说道。
月尊白玛点头,“我们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必须知道罗峰谷到底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竺巴噶举。你看,他们张灯结彩,好像是要办什么事。”
“像是办喜事。”央吉玛想了想,说道。
“喜事?”月尊白玛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是说罗峰谷的谷主和他的夫人很恩爱吗?怎么会娶另外的女人?爱情啊爱情,男人啊男人。
月尊白玛看到前方有一处破落的房间,便对央吉玛说道:“我们先过去避一避,那房间貌似没有人居住。我们就隐藏在这房间中,等时机好了在装扮成罗峰谷新来的婢女。”
“好。”央吉玛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冒险精神的。
她们不知道,她们即将进入的正是有谷主夫人在其中的破旧厢房。两人发现四周竟然真的无人,便小心翼翼的推开还沾满了尘埃的房间大门。吱呀一声,这大门,这房间,好像在述说这来自远古的寂寞。
“真的没人。”央吉玛感叹道。月尊白玛立即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人便继续往前。
央吉玛握住月尊白玛的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对月尊白玛的保护。月尊白玛握着央吉玛的手紧了紧,央吉玛点点头,长呼一口气。
“你们两个倒是愿意来和我这个寂寞的人作伴。”低沉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气息。
月尊白玛和央吉玛顿时站住了脚,不敢再向前一步。央吉玛张开双臂,本能的将月尊白玛护在身后。月尊白玛比央吉玛高,即便是央吉玛站在月尊白玛的前边,月尊白玛还是能看到前方。前方,一个女人头发略微凌乱,白皙的皮肤,鲜红的嘴唇。还有那一双聚满了愁绪的眉宇,无一不在彰显着主人曾经的美丽风华。
“我们无意闯入这里,还望夫人见谅。”月尊白玛鼓足勇气说道。她趁机看了看四周,这里光线昏暗,空气阴湿,再加上还有好多地方都是许久没有人打扫的模样。想必住在这里的人也一定没有什么权势,再看那女人的芳华。如果月尊白玛没有猜错的话,那她一定就是谷主的前夫人了。谷主要新娶,这个旧人也就只有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委屈一下了。
“夫人——”耶和婢女在收拾房间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便探询般的看了过来。
“你们是?”耶和婢女看到月尊白玛和央吉玛不禁疑惑起来,瞬间又以为二人是梅索派来害谷主夫人性命的,便连忙上前将谷主夫人护在身后。
耶和婢女戒备的看着月尊白玛和央吉玛,愤怒的说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的主子已经害得我们够惨的了,就请你们不要再下这样的狠手。生前若不积福,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央吉玛看到这个婢女模样的女孩儿这样指责自己的主子,尽管心里畏惧,可还是鼓足勇气迎接着耶和婢女的目光。
月尊白玛连忙说道:“我们并无恶意,我们也不是什么主子派来的。我和妹妹要去乌思藏朝圣,一路上经过于此,看到这儿有一所房屋,便进来看看。没想到叨扰到你们了,姐姐不要动怒,我们现在离开就是。”
月尊白玛说着,就要拉着央吉玛回去。
谷主夫人看了月尊白玛一眼,说道:“还是不要忙着走吧。”
“姐姐还有何事吩咐?”月尊白玛问道。
谷主夫人嘴角扬起一丝嘲讽般的笑意,“你还真是会装,说吧,来我们罗峰谷有什么事。”
月尊白玛握着央吉玛的手紧了紧,心里暗叫不好,莫非这个女人知道她们是竺巴噶举的人了?但心里拿不准,也只好继续演下去。“我不懂姐姐的意思。”
谷主夫人笑笑,说道:“还真是有意思,如果你真的是去乌思藏朝圣的,你的皮肤,你的手又怎么会如同白玉雕琢一般?本宫看你啊,是哪位千金小姐吧,抑或着是嘲风和霸下派来的?”
月尊白玛回敬一个笑容,淡定从容的说道:“谷主夫人,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也不是嘲风和霸下两个人派来的。我们到此也并无恶意,全是因为迷路而已。还望姐姐原谅我们的无意冒犯。”
谷主夫人笑道:“有意思,霸下和嘲讽在你嘴里成了两个活生生的人,有意思。”
耶和婢女看着月尊白玛和央吉玛说道:“既然你们要离去,就赶快离去吧!你们最好不是梅索派来的,不然的话,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谷主夫人的周全。”
“你说什么?梅索?”央吉玛惊讶的问道。
月尊白玛也顿时疑惑起来,但央吉玛刚才本能的反应太过直接,于是握着央吉玛的手紧了紧。央吉玛也顿时明白自己说漏了嘴,便立即闭嘴。
谷主夫人看着月尊白玛,目光犀利如一道激光,仿佛要穿透月尊白玛的心脏。只见谷主夫人嘴唇轻轻开合,说道:“你们认识梅索这个女人?”
月尊白玛说道:“天底下叫梅索的人很多,或许只是机缘巧合吧。我们原先住着的地方,就有一个叫梅索的女人。她几次三番害我们不成,最近这段时间竟然无故失踪了。我们也好像听说,我们的首领已经派出人马去找寻梅索的下落了。不过,或许天底下同姓名的人太多吧。”
谷主夫人疑惑的看着月尊白玛,问道:“这个梅索可是有我这么高,细眉单眼,鼻梁挺高,嘴唇也挺薄?”
月尊白玛在心里也着实惊愕,难道刚才那婢女说谷主要新娶的女人,就是梅索吗?这个梅索到底在整哪一出?
月尊白玛知道,时间不宜耽搁,便试探性的问道:“如果谷主夫人和我说的是同一个人,谷主夫人是否愿意和我们联起手来将那梅索从罗峰谷的土地赶出去?”
谷主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月尊白玛,说道:“你虽然气质不凡,相貌倾城。可本宫又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本宫夫君拿这恶毒的女人都没有办法,又何况是你?”
月尊白玛说道:“我一个人的力量确实会显得单薄,但如果我们联合起来,齐心协力。我想,那个梅索定然也不是神仙,一定会被我们打败的。夫人可以考虑下,是继续听任这个女人的摆布,把一个好好的罗峰谷弄得鸡犬不宁。还是冒死做一次反抗,让自己的夫君拜托这样的厄运。谷主对夫人的宠爱是闻名于世的,如果夫人能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漂漂亮亮的,我想,谷主一定会更爱你。”
谷主夫人虽然心动,“可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
月尊白玛说道:“我听说梅索最擅长的是机关,她做了一种药丸类的东西,让人吃了平日里都没什么事,可一旦梅索按动手腕,服有药丸的人就会五脏爆炸,魂归西天。”
“对,就是那东西!”耶和婢女一听完就激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