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忧一刻都没有耽误,即刻便带着所有的兵力启程前往绥远关,只留下了一些当作守城兵。但最后还是觉得和军队一起行进有些慢了,竟然独身跟着几个探子兵飞奔而去。
顿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向来去自如从未慌张的王爷竟然急到了这种地步,可以想象接下来最终见到了方平时候的情形,方平定是有大罪的。
几个大将军也追着陆无忧往前赶,底下的士兵见大人们都这般紧凑的行程也跟着加紧步伐,一时全军上下充满了紧张,但是即使是这么快的速度也没有追上方平的步伐,可见这家伙也是脑热万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
谢右臣贪恋地模着她的秀发,“这些天辛苦你了,检查一下让我安心。”
确实大了,前面肚子现在格外明显,让人看着格外满足,他这么多个月第一次露出了笑意,突然将她拉过来,脑袋抵在她肩上,“锦瑟,累了……”这一刻突然格外安心,谢右臣两个月来第一次主动有了睡意。
情急之下,她准备在屏风里面躲着,然后拖延一点时间。就在刚触及到屏风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伸了出来,而后甘冽的气息堵了过来,直接将她的呼声堵了回去。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方平蹭地一声跪下来坐在自己腿上,一下子受不了这个打击,但是主子的这个模样便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甚至还不能说一句怨言,那个杀无赦的威力过于迅猛。
锦瑟还要说什么,他却是再没了动静。她笑了笑,看着眼前让人安心的脸,蹭了蹭他的温度,也格外的困。
猛然见,好像听到外面一阵骚动,锦瑟现在对这种声音异常敏感,爬了起来,看到屏风那边的陆无忧好像有了些动静。
不久,外面便传来一声呼声,“王爷,王爷,末将有事禀报。”
“否则你要怎么样?”锦瑟打断他的话,“就算我有事,也不希望你跟着有事的。”
锦瑟拍开他的手,“你早该知道,绥远关你是收不回来的,雪昱国的防御系统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而且跟何况是区区一个绥远关,整个雪昱国,你若要拿下,甚至要比拿下紫溪国难上百倍,现在减去黑曜国的同盟,那么难上两百倍!”虽然屡次说了无用,但是今天见过谢右臣之后她有点控制不住了。
谢右臣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将拳头反到身后,下令道:“收兵。”
“你就那么相信他?”陆无忧眼里的火光甚至比方才见方平的时候更甚了,“我告诉你,你越是相信他,那么我的斗志便越高!”
那几个人顿时不说话了,稍微商量了一下便派了个人出去提水,提完之后看着锦瑟把帕子浸在水里,然后不动了。
军帐外面竟是响起了那几个士兵归来的声音,在锦瑟听来,只有十步了,五步,她脑子一片混乱,若是他们进来发现自己的同伴不见了,那么她就玩完了。但是现在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三个护卫看着锦瑟已然睡下了,商量着派其中两个人出去看看,锦瑟便是在那两人走后爬了起来。
听到那几个人进来的声音,同时,锦瑟看到眼前人的眉眼,也流下了眼泪,什么话也不说,直接点点头跟着他走。
虚弱的身子还带着些媚色,惹得那差人瞬间愣住,他顿了顿,开始试探着朝着锦瑟走过去。毕竟是个在全天下都能排上号的女人,即使是沦为阶下囚了也明艳不可方物,平常是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可接近的,况且在他看来还是个手傅鸡之力的女人。
心里瞬间一阵揪痛,谢右臣伸出手去将所有的重量都支撑在城墙上,才不至于崩溃,一双眼睛早已燃烧了起来。
定定地看着落寞离开的陆无忧以及其他人,锦瑟走到陆无忧,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说出了口,“陆无忧,你为了我丢掉了一员好将。”
大显连忙上前,“可能再等小几个时辰就好了,沈先生已经快马加鞭了。”
然后就在要剑拔弩张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喊,“方大人王爷到了!”是陆无忧身边的一个将军。
“谢右臣,你给我听着,速速弃城投降,不然我要让你的女人立刻变成我的刀下亡魂!”方平显然已经冲动到不成样子了,他对陆无忧是极其忠诚的,亲眼看着陆无忧因为丢了这座城失去了往常的淡定和闲适,那时候便发誓一定要为主子夺回来,发现锦瑟有用,便毫不犹豫地带了过来。
谢右臣嗯了一声,将锦瑟放了下来,见她有些担心,抚了抚她背,“放心吧,无碍的,他在外围,而且有护卫,不会有任何危险。”
几个人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毕竟水是他们提来的,而且据说这女人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致人危险的东西,他们还怕她能用水做出什么毒药不成,顿时也只是看着,并不多说话。
他那样子,就像是要将锦瑟洗干净上砧板的动作,谢右臣再不敢上前,只能睁着一双火红的眼睛看着。
顿时,旁人都张大了嘴巴,在消化这个事实,方平是什么人,那是陆无忧从来没有换过的贴身护卫,竟然这个时候说丢弃便丢弃了,所有人都在等着陆无忧平静下来然后劝慰他,但是他却始终不给人机会。
“陆无忧,你还是不是人,怎么可以这样虐待我们王妃!”身后的大显此刻发话了,王妃那个样子,他看了也看红红的,这么些日子来,她对府里的人怎样,对他怎样,他可都记在心里,绝对是个能母仪天下的女人,但是现在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却遭受到这样的待遇!
侧边的人稍微比另外一边少些,而且身边还出现了些帮手,根本不需要谢右臣动手,他们只管离开。
夜里锦瑟躺着一直睡不着,昨日被方平挟持一路颠簸之后她的肚子很不舒服,甚至一度怀疑孩子就要这样丢了,那个时候甚至有些害怕见到谢右臣,看到他悲伤的眼神她会心痛,但是也稍稍怀着些期待,她恨死了那样的心情。
看着锦瑟一步步后退离自己越来越远,谢右臣一口银牙就要咬碎。陆无忧现在就站在锦瑟面前,他的功夫他是亲眼见过的,没有把握能顺利救下锦瑟之前,他握紧拳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以前她提出这要求在陆无忧不在的情况下不会有人去给她办,但是发生了方平的事件后,下人简直把她当成了不能得罪的主,此刻,她有需求怎能不去办。
“我想要洗漱了,需要水。”锦瑟想了想突然对着一旁的几个士兵道。最飞而是。
锦瑟看得很清楚,既然他们现在怕她,那她便顺着杆子往上爬,瞬间扬起了脸,“我难受了想要水洗漱,还要让我说第二遍吗?”语气是从来没见过的有气势。
然而下一秒,他便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谢右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三军面前,几乎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他根本没有看到他是怎么下来的,而且眼神中还带着一种野兽的光芒,似是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撕碎一般。
锦瑟点头,多日来没受到过这般柔情了,猛地一震酸楚冲了上来,鼻子一酸,抹了抹眼睛朝着大夫走去。
谁知没过多久,他突然抬起半睁不闭的眼睛,猛地将她打横抱起,直直地朝着床榻走去,躺倒被褥一盖,抱得格外紧。
陆无忧回过头来看她,想要伸手去安抚她,但是却触了个空,“知道就好,伤害你并不是我本意,你无事便好……”
一炷香之后,几个大夫相继离开,谢右臣也跟着放下心来,回头抱住她,“你没事便好,否则我……”
谢右臣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想要趁着方平愣神的期间救回锦瑟,但是他的距离太过遥远,等到身边的一批赤焰军倒下的时候,陆无忧已是挡在了锦瑟面前,风尘仆仆好像也失去了往常的从容。
良久之后,似是终于上了一匹马,锦瑟这才能在颠簸中好好看他,身后还能听见几匹马跟着,她觉得既庆幸又放松,“右臣,好想你。”
顿了顿,锦瑟突然拉着他坐下,而后把他的手抓过来模自己的肚子,眼里满是惊喜,“你知不知道,他动了,在我最危险落寞的时候,孩子他在安慰我。”
当初夺下这城便是为了能引出陆无忧将锦瑟带出来,毕竟在这个地方,比那个他们原来待的那个铜墙铁壁让他的营救把握跟更多些。他目送着陆无忧带着锦瑟离去,心里又紧了些,对着身后的大显道:“沈先生到了没有?”
“是啊,那个沐锦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也只有你还稀里糊涂,那可是整日放在王帐里保护的女人,别以为整日跟着王爷卖体力活便了不起了,这次我们也帮不了你。”
陆无忧看了锦瑟一眼,吩咐下去看着她,便走了出去。这个时候的慌乱可不是个小问题,必须要好好整顿整顿。
谢右臣依言没动,他还有没勇气去拿锦瑟的生命开玩笑,陆无忧对锦瑟是有情,但他却不想把锦瑟的生命寄托在一个情敌的感情上,那不可靠,也让人很不舒服!
他突然看着战车上的女人,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陆无忧脸色瞬间变了,军帐还没沾便带着带路的人飞奔而去,身后的将士们哪里敢怠慢,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亲自要在前线督战,虽然是有些意外的情况下,但是所有人都顿时斗志满满,毕竟都是性情众人,被白白抢了一座城,个个都毫不含糊。
也不知道被他带着走了多久,直到从他的胸口传来真真喘息,锦瑟才敢断定他是真的有些累了,有些心疼地抱紧他。
“是啊,现在可怎么办?”
“主子……”方平轻声行礼,看着陆无忧的眼神有些瑟瑟发抖。
猛地对上陆无忧那双红光外溢的眼睛,他心理瞬间没了底气,明白了王爷所中意的温柔乡,虽然还不能理解为什么王爷会独独钟情于这个温柔乡,但是现在他对把自己绑起来确实没有异议了。
后面已经赶来大部分雪昱国的士兵,顿时赤焰国开始后退几步,两军形成对峙的状态。
两次营地相隔的时间并不远,很快便停下马来,谢右臣抱着锦瑟下马的第一件事便是对着大显道:“去通知沈先生,一切顺利,那边可以停止了。”
但是现在孩子没事,她紧绷的心情顿了下来,却再也睡不着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等到最后方平明白过来之后,他已经被绑到了陆无忧跟前,身边的沐锦瑟还在,只不过换了身干净衣服,一个军医在旁边瞧着。
谢右臣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失而复得地狂喜让他的心有些激动,手也跟着搂的有些重了,呢南的低语:“锦瑟,我爱你,很爱你。”这一刻,狂跳的心差点停住,随着风,刻在彼此的心里。zVXC。
下面的方平似是还没有骂够,“谢右臣你就是个懦夫,一个女人算什么,有本事单枪匹马下来跟我战!别因为有个女人你就有借口了,你分明就是不敢跟我来战!”
当然,这其中必然还有个因素,那就是沈流年……
单单一个人,竟然有衡量赤焰整个军队的气质!
一句话说得锦瑟再也说不出话来,顿时后退瘫坐下来有些无助。
她甚至赌上了这唯一的机会,陆无忧的个性,不会让这种机会再发生第二次。抬起手,将沾水的手帕围在自己脸上,因为水是唯一能解暗香的东西,她要以防万一。
但是到了下半夜,陆无忧却是还没有回来,而且好像外面的动静竟是弄得好像有些大了。
脚下突然一阵悬空,她被抱着用从来没体验过的快速看着一切在后面倒退,原来他竟是在那军帐侧边开了一道空子,稍微一冲破便闯了出去。
大显忙回道:“王爷您放心,我们行至安全距离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沈先生马上应该也回来了。”
“寒真王且慢。”陆无忧试图尝试着沟通,一边阻止他继续逼近,一边示意身边的人给锦瑟松绑。
其实锦瑟有些紧张,这种招数也只有对这种小下属才有作用,对陆无忧是万万没有作用的。况且现在外面还有很多很多人在护卫着,她一个人根本就逃不出去,她在赌,赌上那个和暗香一样症状的东西它就是暗香,赌沈流年会来,赌今晚就能回到谢右臣身边。
进了绥远关的城门,谢右臣的暂住地是一个离城楼很近的宅子,锦瑟刚被带进门便看到一桌子好食物还有好几个大夫。
“我们可不是擅自这么做的。”其中一个人绑好,语重心长的看了看他,“亏你还在王爷面前跟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点事故也不懂,还想着独自行动然后受赏呢?我看你这次是玩到头了。”
下巴猛地被擒住,陆无忧危险地看着她,“锦瑟,我现在第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继续挑战我的底线,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自由,我其实比方平可怕得多。”
“你们,你们干什么!”方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么太大胆了,我好歹也是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你们竟敢擅自这么对我!”
但震慑也只是发挥了片刻的作用,方平片刻便收拾神色,毕竟也是征战了良久的老兵,对着谢右臣恢复了刚刚的狠戾。
谢右臣刚刚才获悉消息赶过来,从上往下看到锦瑟一张没有生气的脸,被绑在一辆战车上,即使从这么远都可以看都她皱着眉,一幅很痛苦的神色。
陆无忧抿紧唇,任他们说着,对着还想还击的方平大喝一声:“收兵,回营再议!”
锦瑟蹭地站了起来,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对着他的后颈一掌下去,还是不够,在对反即将叫出声来的时候脚上狠狠一踩,蹲近日好不容易踩来的木板将他拍晕。
“何事?”陆无忧很是疲惫,面对雪昱国确实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了。
锦瑟听到了城楼上的动静亦是配合地抬起头来,看着久违的面容轻轻一笑,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这笑容是给他的,别担心,她一直会尽力保护自己和孩子。还有,她想他。
但是其中还是有人迟疑的,毕竟这么晚了,这女人要是在他们手上玩什么把戏那到时候甚至会比方大人更惨。“这么晚,你不是早就洗漱好了么?”问的是一个稍微年长些的人,但是仍然带着些诚惶诚恐。
突然晕倒?查不出缘由?锦瑟突然看着派来看着自己的两名士兵睁大了眼睛,而后在对反发现自己异样的时候连忙隐藏心情,这个症状……她并不陌生,当初黑曜国用在雪昱国身上的,现在竟然轮到了雪昱国使用了。
那边的赤焰军中,方平一到达军营便被几个将军押了起来,绳子绑得毫不含糊。
方平讶异地回头,因为他是没日没夜赶过来的,当时心里气愤,便也赶得急,本以为可以办好事到时候直接跟主子报喜的,没想到他怎么这么快,而且还是亲自赶来!
“我的意思是,”锦瑟重复道:“这样做不值得!”
拧了一把身边的毛巾,而后睁着一双似睡非睡的眉眼,对着那人招手,“你过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外面值守的两名将士突然晕倒,而且……”那人似是有点慌张,“而且军医说查不出缘由。”这着实有点诡异。
回头指着谢右臣,“闹成这般的状况并不是我的原意,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你现在要是敢踏出原地一步,我便让你和你父亲一样孤独终老!”陆无忧放下狠话,好像这话在梦里演习过一般,此刻说出来确实格外的顺口,但却听着刺耳。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没好好睡觉了,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多,曾经也幻想过再次见到锦瑟的情景,没想到竟是落到这么多最坏的结局,撑着的手掌渐渐握成拳,心里的懊恼和仇恨在一点点加剧。
最终到达方平所驻扎好的营地时,已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这已经花了军队几乎所有的赶路时间,他们根本没有过休息,但是到达营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方大人已经带着兵力去了城楼下。
“右臣,右臣?”前一秒还听到说话的人,下一秒便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她有些好笑,知道是累了,便也不动了。
然而却良久等不来回答,就在他以为主子把自己忘了抬起头来的时候,陆无忧去扔下这么一句话:“念你多年忠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否则,杀!无!赦!”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式。
这个时候正是谢右臣对陆无忧的仇恨达到的极致的时候,他夺他妻儿,虐待至此,正常的人都不能原谅,更何况是一个即将成为一国之主的宠妻之人,新婚之夜他便答应过她,好好的保护母子平安,现在浓浓的保护欲也化为了一腔怒火,直把整个现场点燃。
这一夜,直接影响了整个天下的格局,黑曜国开始置身事外,雪昱国突然展现了无所匹敌的斗志,在一夜之间将赤焰国打击地一蹶不振。后来外界有传闻,那一夜雪昱国还是不够狠的,如果继续下去,整个赤焰的主力都将全军覆没,但是结局总是这样,充满了谈资。
两个天下的主宰,一个一夜无眠,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件东西,一个一夜安心,得到了用生命誓死捍卫的东西。
“右臣,就此罢手吧,这天下太大,我怕你我容纳不了。”这是锦瑟次日醒来对谢右臣说的第一句话,思虑充分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