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刚上班不久,王树就接到了程忆凡的电话,他自己咧了下嘴,这回轮到他挨训了。
敢做敢当,王树也不心虚,他径直走进了程忆凡的办公室。果然,程忆凡看着王树的表情一言难尽,眼睛稍微眯起来,仿佛要看清王树似的。
王树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准备自己坦白:“昨晚的事,都是我导演的,不怪思雨。”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程忆凡的表情,程忆凡抿着嘴,看来不像要张口说话。王树就继续陈述自己的理由:“这些天,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太多了,思雨已经承受了很多。真的,依她的脾气,应该早就爆发几十次、几百次了,但是她都忍了。她说,隐的代价就是忍,这是必须的,是无可选择的。”zVXC。
三个人都笑了。临分手之前,郭文达从车上拿过一个文件袋:“忆凡,这个,是你上次说的事,我拿到一小部分材料。你看看有没有用?”
“方经理?你也来吃饭了?”关玉莹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吴丽新收拾完厨房,看了一眼齐子林,就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卧室,静静地坐在床上看书,她翻来翻去,都不知看了什么,她的耳朵一直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会儿,听到齐子林去倒水的声音,一会儿又听到他去洗手间了。现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慌乱,莫名地心慌着,过了一会儿,听到齐子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但是他又转了回去。吴丽新有些失望,她哗哗地翻了几页书。忽然,齐子林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他到底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真不介意?”方思雨也笑了:“这样就放心了,我住在这里已经很过分了,再带家人过来”
坐进车里,方志松忽然笑了起来:“你们这是演得哪一出啊?怎么跟地下党一样?”
“那不打扰您了,我先告辞了。”关玉莹招了辆出租车,坐上了车。看到她的车子发动起来,方思雨的心才落了地。
“你知道吗?保护你,是我最大的快乐。”方思雨继续轻声细语着。
“上车吧,走,我请你们喝茶去。思雨,快上车。”程忆凡仿佛没听懂方思雨的意思,继续催着。
程忆凡听不到方思雨的“嗯”了,就低头看她,她已经像小猫一样甜甜睡去。程忆凡不敢乱动,怕打扰了她的好梦,他慢慢地伸出左手关了台灯。
程忆凡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抚模着:“应该我来照顾你才对,可现在,你时时处处都要为我着想,这样就大错特错了,说明我是个很失败的老公,非常不称职。”
方思雨在酒吧外面失态地报怨之后,程忆凡非常震撼,他真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但一时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玉莹?这么巧?你和朋友来的?”方思雨有点着急,程忆凡慢点过来才好。
程忆凡先分析了国际国内的形势,指出当前纺织行业的困境,服装行业和纺织息息相关,所以不止是他们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所以我们同样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因为受到纺织行业的影响,我们服装业这几年的总体趋势也是下滑的,这一点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前景不容乐观,其实我们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呢。
在床上,方思雨紧紧地抱着程忆凡:“虽然只拥有半张床,但有你,我就踏实、幸福,这种感觉真好,不用再去伪装。这是最不用伪装的地方。”说到这里,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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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程忆凡一回家,方思雨就和程忆凡道歉:“真没办法,大哥他们非要看咱们的房子,我只好带他们来呆了一会儿,晚上送他们走的,没有人看见。”
“原来是大哥大嫂啊,你们好,我是方经理的同事小关,很高兴认识你们,这样吧,我请你们喝茶,行吗?天还不晚。”关玉莹好像要将热情进行到底。
看到方思雨很纠结的样子,程忆凡就更下定了决心:“过来,坐我腿上,我要试试你的份量有没增加?”
“还有,夫妻福祸相依,这是应该的,不要剥夺我的权利,不要自以为是,那样你会很累。”
“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顾虑太多,只要你高兴就好。记住了吗?”
“嗯,很轻,像羽毛!思雨你不必想太多,按你自己的想法做,隐婚的事,随时随地可以结束。”
关玉莹点头:“是啊,有个朋友请客,刚吃完,正准备回家。你是回你亲戚那住,还是回宿舍啊?要回宿舍,咱们一起走。”
方思雨笑了:“好,我记住了,以后不许食言,我会追责究责的。”她又往他怀里钻了一下,用鼻子嗅了嗅:“一种特别的味道。”
“什么味?汉味还是狐臭?”程忆凡纳闷,他用鼻子往腋下闻了闻,仿佛想找到有味道的源泉。
“哦?”郭文达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又怎么了?”
程忆凡看着郭文达:“就是要欺负你,我也得看对人,找对地方,郭大哥像你娘家人一样,我哪里敢啊?”
“你先走吧,我哥嫂过来了,我陪他们住亲戚家。”方思雨盼着关玉莹快走,盼着程忆凡慢来,但这俩人丝毫不懂她的心思,如果是白天,方思雨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幸好是黑夜,夜色可以掩饰人的尴尬。
程忆凡打开车门:“大哥大嫂,请上车吧。”
席间,几个人的话题都很轻松愉快,从饭店出来后,程忆凡去开车,三个人站在楼下等着。
“哦,是,我,有个朋友在这里。”程忆凡只好顺着方思雨的话接下去。
“那不行,就是真有事,我也得推掉,他们第一次来,我的大舅哥,怎么能不接待呢?”他和方思雨坐到沙发上。
“不用了,我自己来。”齐子林对她,还是有一点戒心,这个从他眼神中就看得出来。齐子林在家也不怎么做饭,不是方便面就是泡饭、饼干,都是吃最简单的,这些菜,对他来说已经不错了,所以他的胃口大开,吃得很香。吴丽新吃得很少,只吃米饭,菜基本没动。
程忆凡的脸有些拉长了,他看着桌子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头也没抬,向王树摆了摆了手,示意他出去。王树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看程忆凡,他还在沉思,大概在反思吧,有方思雨的一闹和王树的一番提醒,程忆凡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层。
看来程忆凡并没有怒不可遏,王树的心放下了一些:“是啊,她说隐字的词语只有一个是好的――隐恶扬善,其它的,都不让人喜欢。那天中午,办公室的几个人又在议论你的桃色新闻,稍微安静一会儿的时候,思雨忽然问我:‘世界上是不是真有一种隐身草?如果真有,我一定会去找一片,我要试一下,它能否真的会隐身。王树,传说都是假的吗?像隐身草?’当时你没见她那神往的样子,她也是笑着说的,但我却分明地看到笑容下面的无奈。”
另外同行业间的竞争也日趋激烈,前几天,我们的一个客户就被常胜公司挖走了,洛大师,他们是这么叫你的吧?你当时也在现场,听说你平日就爱……精益求精,站在你的角度,你说一下,他们的设计方案比我们的要好多少?”
“子林,吃饭了。”这天,吴丽新又飞了过来。
看着齐子林在自己身边呼呼睡去,吴丽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她用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不是伤心,是太高兴了,这才是她的爱情,这才是她想要的夫妻生活,这才是她想要的爱人。曾被她的疯狂妒忌毁掉的恋情和幸福,还能继续上演吗?
“嗯,说得很好。你们明白他的意思了吗?”程忆凡问。
“嗯。”齐子林答应着,他离开电脑,走到餐桌前,他看到今天的菜不怎么丰盛,就炒了一盘辣椒肉丝和鸡蛋黄瓜,他稍微皱了皱眉。
程忆凡这时才明白,方思雨的话跳跃性很强,有时他跟不上她的步伐。他忍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知道了,你是小狗,我的宠物。”方思雨安然地闭上眼睛,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了。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程忆凡这才开始责怪王树。“事理因人言而悟者,不如自悟之了了,有些感觉必须由当事人自己体会。”王树也不知这句话说得轻了还是重了,总之程忆凡又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王树不知自己有没有说明白,既然开了头,就多说几句:“说实话,我非常佩服思雨,依着她的性子,又直爽又爱抱不平的,要是以前,早就跳出来和她们针锋相对几百次了,但现在她都默默地承受了。”王树看着程忆凡:“我觉得,思雨变化太大了,到上海之后,太沉默太稳重太忧郁,仿佛一下子成熟了,有时候我都觉得不太认识她了。爱笑爱闹、调皮、刻薄的思雨不见了,隐婚的副作用这么大吗?”王树眉头皱得很深。
“嗯。”程忆凡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更起到了催眠作用,方思雨已经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可能吧,她这段日子也很难熬。”程忆凡一脸无奈。
“嗯!”
“当然不用,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天地,唯你独尊。”程忆凡轻拍着她的肩膀,方思雨的感觉,正是他想说的话。
方思雨有些着急:“小关还没走远呢?”
“好,你走吧,天也不早了,路上小心点。”方思雨早就盼她快走了。关玉莹刚一转身,就看到程忆凡的车停下来,她眼尖,一下就认出了:“程总?您也来了?”
关玉莹回头时还真是看到了,程总是来接方经理和她家人的?还是遇到熟人,热情相送的?一个大老板,晚上做接人送人的活儿,这个也说不过去啊?关玉莹想了半天,他们以前在一个公司,肯定是很熟悉的,她以前巴结王树多一些,现在看来,方思雨的水也很深呢,看来她和程总,不只是同事这么简单,好像还是朋友呢。她为发现这件事而得意了,真想不到,她身边还有重量级的人物,一个是王树,一个是方思雨。
“不用不用,我们要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就要坐车回家。”方志松看妹妹的表情有点着急,也想赶紧打发走这个麻烦的小姑娘。
吴丽新可不是傻瓜女子,会无缘无故地付出,原本她是要设计获得齐子林的京子,因为她觉得自然孕育的机会不会很高,因为在之前,他们同居很长时间,也从未怀孕过。但是,越是和齐子林接触多了,她就渐渐打消了那个可笑的念头,她想和他真正地有一个孩子,哪怕他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她也心甘情愿。吴丽新想顺其自然,不做让齐子林讨厌的事,但是现在,吴丽新感觉越来越需要他了,于是又改变了主意。
程忆凡按方思雨的意思找了一家中等酒店宴请哥嫂,这样的酒店既不失隆重,也不会遇到程忆凡的熟人。方志松两口子是带着家人的嘱托来的,特别是父母,对程忆凡和方思雨隐婚一事还是有些担心,怕他们会因为这事过得不好,特地委派俩“使者”过来观察一下,看他们是不是过得很幸福。看到程忆凡和妹妹的房子,知道他们是住在一起的,方思雨又一起来请他们,两人就有数了,方志松由此断定,妹妹和妹夫的生活是幸福甜蜜的。
程忆凡微笑着揽着她的肩膀:“没关系,他们是我们的亲人。”
洛向冬没想到程总这么快就给他发言的机会,而且还是突如其来的问题,他稍镇定了一下:“说实话,我看到的方案非常一般,毫无创意,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选择他们?我们当时的方案不算是最好的,但绝对优于他们。我感觉奇怪的是,人家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根本无心做个公正的对比。我自己以为,我们输得莫名其妙。”
王树接到程总电话,要召开一个会议,会议范围是各部门副经理以上的人员参加,不过程总特地点名,让洛向冬列席,这让洛向冬受宠若惊,小夏他们也有些吃惊,最不受欢迎的人居然会被程总看中。
方思雨矛盾得很,她自然希望两人一起和哥嫂吃饭:“可是,万一被人发现呢?”
方思雨笑着坐到他腿上:“不许说重了。”
“好,我明天请他们去饭店吃饭,我先和他们说过了,你明天有事要出差,不必去陪他们。如果大哥打电话问,你就顺着我铺的台阶下来。”
“你的怀抱好香,有一种让人迷惑的味道,千万不能抱别的女人啊。”她还不忘记警告他:“我的鼻子是警犬,灵得很。”
“啊哟,你这么厉害,我敢说吗?”程忆凡装着疼痛的样子。
程忆凡虽然看到了该公司的一些资料,但也没弄明白,一家小型的服装公司到上海来发展,居然摇身一变,还成为自己的劲敌,这事情得好好研究一下。程忆凡很有信心,因为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打一场漂亮的仗,遇强则强,感觉也很是兴奋的。“金浩江”,程忆凡自言自语着,这是常胜公司的老总,一个年富力强的对手,没什么背景,他的公司是在这一年多才发展壮大的。
方思雨果然笑得很开心:“哼!这就是欺负我的下场。”
听到程忆凡自责,方思雨摇了摇头,她靠在他的怀里半天没有说话,两人的眼神都有些遥远。过了一会儿,程忆凡抱起她,走进了卧室。
郭文达从外面出差回来,说要请客,请方思雨和程忆凡吃饭,程忆凡怎么肯呢,自然是要为他接风的。郭文达和王树一样,也经常陪方思雨聊天、吃饭,他们都是程忆凡感激的人,如果方思雨无事可做,会更空虚无聊。
席间方思雨出去了一趟,郭文达问:“我怎么看她好像瘦了些?我走了才十几天吧?是我看眼花了吗?”关玉莹:“那好吧,方经理,大哥大嫂,我先走了。”
方思雨还有些迟疑,程忆凡过来推着她上车:“行了,有我呢,你放心玩吧。”
就是这一点点表情,吴丽新都看在眼里:“不好意思啊,我来得匆忙,没去买菜,家里就这些,将就着吃,明天早上我就去多买些。”说着,吴丽新就往他的小盘里夹菜。
“程总?您这时间才来吃饭啊?”方思雨也马上和程忆凡打招呼,并给他使了个眼色。
“她对隐字这么有见解啊?”程忆凡终于问了一句。
他这话一落音,车内响起了一阵笑声。
“思雨?”程忆凡有些吃惊了,隐婚的阴影有这么大啊?以前怎么不察觉呢?“这是咱们的家,家人自然可以过来。”
方思雨的大哥方志松和嫂子曲玲来上海了,方思雨把他们安排在宾馆住下。
齐子林嘴上没说,但心里把吴丽新当作他的幸运星了,在她没来之前,他的期货半死不活的,他的人也是死水一潭,有了她,她在身边走来转去的,这屋里多了女人味,竟然时来运转了。对这个人,齐子林心里还有很大的疑惑,她从不对自己提出任何要求,仿佛来干些活儿,出点力,就已经足够。她不是别人的妻子吗?为什么能自由出入这里?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看到齐子林关心自己,吴丽新心里暖暖的,她笑着解释:“有点晕机,不太舒服,你吃吧,我今天食欲不行。”她是真没食欲,虽然没有晕机,但她还是晕乎乎的,全身心都感觉被什么充满了,她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你们担心的都不错,事情都出在李悦悦身上,说实话,我和她的关系,绝对清白,可是在外人看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真要我命了。你不知道”程忆凡还想继续和郭文达诉苦,方思雨回来了,他立刻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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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雨,你要记住,你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对我来说,你才是第一位的”
“聊什么这么热闹?干吗看我回来就住嘴了?说我坏话了?”方思雨在桌下踢程忆凡一脚。
当睛微虚。方志松站在那里,不知听妹夫的还是听妹妹的。
听到这话,程忆凡又感动又惭愧:“以后不许一个人承担,不管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夫妻是两位一体,这是必须的。”
饭后,吴丽新在厨房忙着收拾餐具,齐子林坐在餐桌前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去打开电脑,想看一下股市行情,虽然期货更赚钱,他的股票也不想扔掉,这几天有一支股票被套住了,他得研究一下,怎么能让它尽快解套,看它还有没有上涨的潜力。
齐子林边嚼着饭边皱眉问她:“我吃不了,你干吗不吃菜?”
常胜公司最近风头正劲,居然又抢了云坊公司的一个客户,李悦悦现在才重视起来,觉得程忆凡真有先见之明。
江总接到:“我们遇到对手了?还是一个喜欢下黑手的家伙?”
“黑不黑还不敢确定,至少他们是通过不正常的手段竞争到那个合同的,这一点不用怀疑。”
看到程忆凡侃侃而谈,方思雨的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崇拜,她的忆凡已经越来越棒了,虽不能料事如神,但早有预见,这个意外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才没有出现更大的漏洞。她听程忆凡说起过几句,感觉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但找不清是谁,现在方思雨明白了,那人是金浩江,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竟然成了公司的强劲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