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之时,欧阳笑笑才懒洋洋的从床上起身,动作迅速的换衣梳妆,将自己打理妥帖之后,就去了瑶儿的房间。(
瑶儿此时不在房内,欧阳笑笑推开房门,就见一身黑衣的男子正坐在木桌前自行换药,察觉她进来,也仅仅是掀了一下眼皮,便又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洛寒受伤不轻,全身大小伤不计其数,伤得最重的就是背上的一处刀伤,几乎横跨左肩肩胛骨,皮肉外翻,伤口看上去极为狰狞。
眼见着那厮别扭的侧头上药,欧阳笑笑没好气的夺下他手里的药瓶,一点点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听闻洛寒闷哼一声,嘀咕道:“活该!让你丫的擅自行动!”
“你昨日在金疮药里动了手脚?”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的声音里不含一丝情绪,让人无法窥探到现在在想些什么,斜眼看向欧阳笑笑时,眼神也平静得可怕。
“行了,少装深沉,爷不这么做,你会老老实实的睡上一觉吗?”欧阳笑笑懒懒的白了他一眼,见他愣住,随手将药瓶丢回桌上,侧身坐在木桌的另一边,替自己沏了一杯茶。
“做暗卫就得有做暗卫的自觉,你不快点将伤养好,只会给爷增加麻烦而已。”
闻言,洛寒面色微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不在开口。
确定这厮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欧阳笑笑的心也放下了一些,将一粒药丸放在桌上,就起身离开了。
刚一回到自己房间,欧阳笑笑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小院之外,今日多了许多陌生的气息,气息低弱绵长,显然内力不俗。但是他们既没有杀意,也没有进入小院,只是潜藏在小院四周,静静等待着什么。
欧阳笑笑走到窗口,静静感受了一下那些气息,在确定他们没有恶意时,不由得低叹一声。
她好像……欠鬼畜的越来越多了。
午时之后,瑶儿才从外间回来,简单向欧阳笑笑说明了一下郭姜的情况,主要还是交代银子的去向。
一直到临近黄昏之时,两人才再次从房间里出来。
空气中残留的血腥之气已经被风吹散了不少,那些潜入者的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欧阳笑笑的眸光,若有似无的从那些新移栽的花盆上掠过,微微垂下眼帘。
离开王府之时,那些潜藏在小院四周的人也随之跟上,带着瑶儿刚从王府大门出来,便见到了马车前的鬼畜。
“走吧。”凌皓然仅扫了一眼手牵手的两人,就自己上了马车。
欧阳笑笑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带着瑶儿上了马车,可惜那丫头等级病又犯了,死活不肯跟她进马车,坚持要坐在外面,欧阳笑笑只能一个人坐了进去。
车轮缓缓滚动,车厢内却是静逸得可怕,欧阳笑笑一边挠心挠肺的希望楚楼快点到,一边偷瞄着鬼畜的神情。
“你看够了没有?”突兀的声音响起。
“没有。”几乎未经思考,回答的话就已经月兑口而出。
凌皓然:“……”
假寐的眼帘缓缓掀起,对上一脸悔意的‘男人’,眼中快速划过什么,“小小当真喜欢女人?”
“废话!爷不喜欢女人,难道还喜欢男人?”关于这个回答,已经形成条件反射,所以在鬼畜问出时,欧阳笑笑就已经吼了回去。
也没追究她的无理,凌皓然再次闭眼假寐,那副平静到近乎诡异的模样,让欧阳笑笑心里直发毛。
是她犯贱吗?为毛还是觉得释放冷气的鬼畜让她比较适应,也感觉更容易应对。
“王爷,楚楼到了。”直到小斯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欧阳笑笑才如释重负般,率先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刚一落地,欧阳笑笑就被眼前的盛况一惊,不自觉后退两步,怕怕的问道:“这,这怎么回事?”
若不是楚楼两个大字近在眼前,她几乎要误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这里就是一个古装cosply的追星现场。
瞧瞧那疯狂的人群,再瞅瞅几乎招架不住的侍卫,欧阳笑笑的脑子有些发懵。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凌皓然下马车时,也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下,不过没有欧阳笑笑表现的那样明显。
这样的情形,祭天大典也不过如此,真不知该说三皇一爵的魅力大,还是她的号召力强。
眼见侍卫几乎阻挡不了疯狂的百姓,凌皓然剑眉轻蹙,伸手揽住欧阳笑笑的腰脚下轻点,再落地时,两人已经到了楚楼门口。
“瑶儿……”
“放心,没人会刺杀一个丫鬟。”凌皓然冷冷的回了一句。说完,就向楚楼内踏出,根本没给欧阳笑笑反驳的机会。
欧阳笑笑不满的撇了撇嘴,转眼望去,人群果然改变的风向,向楚楼门前涌来,有的人口中高呼:“令史大人!”那疯狂的神情,丝毫不亚于现代追星。
嘴角狠狠一抖,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做明星的潜质。
学着明星走红毯时的模样挥了挥手,立刻引得人群更加疯狂的尖叫,这下,某女那颗虚荣的小心肝儿满足了,嘴角的笑花还来不及绽放,就听身后一声酥麻入骨的轻唤,凝结了她所有的笑意。
“小哥。”
怒气冲冲的回过头,再比对一下百姓的聚焦点,欧阳笑笑的脸‘唰’一下全黑了。
感情,她自作多情了?!
“小哥,你怎么了?”见欧阳笑笑面色不善,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他当众拔光,桃夭眼前一亮,更加风骚的贴了上去,对着她的嘴角吹了一口气,媚意十足的轻唤道:“小哥……”
“特么的,给爷死远点!”欧阳笑笑正满肚子火,一巴掌拍开靠近的脑袋,狠狠的剐了他一眼,举步踏进了楚楼内。
桃夭只是捂唇一笑,分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说不出的魅惑,引得人群更加疯狂的尖叫。上挑的眼尾扫过人群,在对上几名混迹在人群之中,身着百姓服饰却依然掩不住满身煞气的男人时,眸光一滞,遂即若无其事的转身。
转身之际,粉衣飘扬,宛若翻飞的粉蝶,绚烂多彩,广袖纱衣飞扬之时,左手几不可查的做了一个动作,不远处的树枝轻晃了一下,再看时,人群中已经失去了那几人的踪迹。
今日的楚楼与往日大有不同,原本吵吵嚷嚷的大堂之内,此时近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人,除了提前为三皇一爵预留的空位,后方,慕容子墨及右相肖仁都静静的坐着。
见她进来,两人同时转眼望来,只是神色各有不同,慕容子墨依旧温和一笑,肖仁却是神色微变,眼神极为复杂。
凌皓然坐在距离慕容子墨一个空座的位置,一身华丽的黑色蟒袍与不远处的慕容子墨相互辉映,分明是两个极端,却奇异般的融合,似乎将整栋楚楼隔绝开来,那些浓烈的脂粉味,在距离两人十米距离处自动退散,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小哥。”和煦的笑意,温润清雅的嗓音,无论在何时何地,慕容子墨总像是一个翩翩君子,即使身处楚楼之中,也像是那最独树一帜的存在,清雅如兰。
欧阳笑笑眼中划过一丝恍惚,很快便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举步向慕容子墨那桌走去。
察觉到鬼畜释放的冷气,小心肝儿又是一阵满足,不错,能解暑的鬼畜才是鬼畜。
刚一走进,眼尾黑影一晃,再看时,鬼畜居然已经坐了过来。欧阳笑笑嘴角微抽,呆呆的眨了眨眼,在瞧见慕容子墨微变的眼色时,心态突然就平衡了。
一坐在慕容子墨对面,抬手接过他递来的清茶,余光对上鬼畜冰冷的眼神时,狗腿似的将茶递了过去。
凌皓然眉梢一挑,嘴角泛起清浅的笑痕,伸手将茶接了过来,轻啜了一口。
汗!
欧阳笑笑从未觉得未来如此黑暗,她的奴性似乎越来越深了,口味也越来越‘重’了。根本不敢抬眼,害怕对上慕容子墨黯然的眼神,像是生命中最后一丝光亮灰暗,会让她感觉呼吸沉重。
三人一桌,氛围却是更加胶着起来,四周流动的空气也跟着变得缓慢,气氛诡异而微妙,让人不自觉想要逃。
直到门口再次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喧哗之声,欧阳笑笑就跟吃了醒脑丸似的,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却不是跑去大门口迎接,而是向后台奔去。
躲在后台的帷幔之后,静静的看着三皇一爵踏入楚楼,楚楼内外跪倒一片,更加承托出人群中心的人。
视线从三皇一爵身上掠过,在对上皇甫天身后的长孙奇,太子和皇甫奚时,欧阳笑笑小脸一垮,尼玛,那熊孩子怎么也来了?
欧阳笑笑坚决不承认,她对那家伙存着一份愧疚之心,莫名其妙被她用来解毒不说,最后还让那熊孩子误以为被掰弯了,每每看着他眼中的纠结,她的心肝就无法抑制的狂跳。
让之风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三皇一爵依次落座,太子和长孙奇坐在皇甫天后面的两桌,而皇甫奚则自发跑到了鬼畜那桌凑热闹,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看得欧阳笑笑浑身腐细胞急速活跃起来。
艾玛,有JQ!
人总算是到齐了,楚楼外围也被一层层侍卫守护起来,百姓们站在外围,透过层层叠叠的侍卫,倒也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欧阳笑笑又在后方站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连那妖孽也悠然的坐在了最后一桌时,才转身上了台。
她的身影一出现在高台之上时,就起到了绝对吸睛的效果,楚楼内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等待着她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横梁之上,一身黑衣的男子抬手模了模下巴,视线从那抹红影上掠过,眼眸深处尚有还未退去的复杂。
“咳咳咳,感谢各位前来参加爷的拍卖会。”欧阳笑笑清了清嗓子,这才慷慨激扬的出声。
话落,没有掌声,楚楼内外静逸非常。
欧阳笑笑面上一囧,有些讪讪的模了模鼻子,抬手对着后方招了招,媚娘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红绸掀开,里面静躺的一张薄纸,让三皇一爵眼中同时掠过一抹势在必得。
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欧阳笑笑无声而笑,随手将那张薄纸拿了出来,抖开,只一眼,就傻了。
这,这是什么?!
她的一大段开场白,怎么变成了图?!
不对,这不能算是图,你有见过两个男人的图吗?靠,还是背入式,真够激情四射的!
有些爱不释手的将图翻来覆去的看,口水泛滥的模样,看得下面的人一阵黑线。
越看,欧阳笑笑越觉得画上的两人眼熟,那个被压的,为毛长得这么像她?还有后面那只,为毛长得这么像皇甫奚?
愣愣的眨了眨眼,视线直射台下的皇甫奚,却见那厮怡然自得的打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画功精湛,却与她手里一模一样的画面呈现在扇面之上,那流畅的线条,的肢体语言,让她不自觉凌乱了。
像是想到什么,欧阳笑笑猛地转回头,就见身后媚娘呆呆的看着她手里的画,神情丝毫不逊色于她,隐约还能见到一丝意婬的狼光。
欧阳笑笑欲哭无泪的将画纸揉成一团,在所有人惊愕的视线下,将纸团塞进嘴里,用力咽了下去。
皇甫奚嘴角的得瑟一僵,遂即无法自抑的抽搐起来,垂眸看了看扇面上的画,又跟着咧嘴一笑,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一把合上手里的纸扇,恶作剧似的偷笑着。
一团画纸,比黄连还苦,除了可惜那张男男图,更是纠结于她是被压的那只,而且画面上,她也是平胸!
啊啊啊啊啊!她恨平胸!
顶着所有人怪异的眼神,抬头,挺胸,收月复,加厚脸皮防御等级,淡然的道:“欢迎各位来参加爷的拍卖会,废话不多说,相信大家已经清楚规矩,现在就开始拍卖,价高者得!”
“一万两。”话音刚落,肖恩就迫不及待的喊价。
楚楼外,众人根本不清楚这次拍卖的是什么,只知道新上任的令史要拍卖自己的东西,而到场参加的更是三皇一爵,如今乍一听这价,都被惊呆了。
一万两!那是什么概念?!
“两万两。”像是不喜这样的公然竞价,铁木耳的脸色不是太好,粗着嗓子叫出昨天的价位。
“三万两。”栾枫也插了一脚,目光似笑非笑的望向欧阳笑笑,眸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寒。
“十万两!”
此价位一出,楚楼外一片哗然。
欧阳笑笑嘴角笑意不变,似乎早就知道会叫到这样的价位,看着另肖恩,铁木耳,栾皇脸色同时一变,嬉笑道:“十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十一万。”铁木耳咬了咬牙,还是叫了出来。
仅仅一副弓弩,决计不值这个价钱,但是她事先说过,这是拍卖是弓弩的制作方法。
制作方法是什么,在场诸位心里都有数,这个东西如果让别国得到,对自己国家造成的威胁,比任何东西都大。
最好的,自然是将这人收为己用,可惜他们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了,全都无故失踪,也就知道凌皓然对她的保护有多严密。
身在他国,他们带来的人本就不多,就算大家都清楚对方做过什么,可也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讲,更加不会公然说出来。
人人都对她手里的图纸势在必得,面上还得装出一副违和的模样,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相处模式。
“十二万。”肖恩再次出价,额头已经布满虚汗,这样的叫价让他心悸。因为他清楚,四国叫价最后会叫出怎样的价位,没人清楚,如果掏空国库仅仅是得到一张设计图,实在是得不偿失。
其中这个度,才是最难把握的地方。
“十三万。”栾枫出价,面色不改,只是每一次叫价,眼底的阴鸷便凝聚一些。
“十四万。”
……
“三十万。”
在皇甫天叫出这个价位时,全场出现了短暂的静逸。
邺宇国乃是四国中最为富庶的国家,除了矿产极为丰富,更是铁矿最多的国家。若是由皇甫天拿下设计图,邺宇国毫无疑问会成为四国中最强的国家,这也是两皇一爵忌惮的原因。
“四十万!”栾枫手里的酒杯‘嘭’一声碎裂,在手中细细研磨之后,化作细细的粉末滑落。他的眼神由始至终,都没有从欧阳笑笑身上移开过,眼底的阴鸷越聚越多,隐隐有爆发的迹象。
在研磨酒杯之时,双眸更是紧锁住她,瞳孔中冰蓝的冷焰一闪,像是幽冥之火,诡异而充满杀机。
价位被叫到这里,几乎已经进入白热化,并非四国拿不出更多的钱财,而是掏空国库和设计图相比,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清楚。
就算拿下设计图,没有银子制造兵器,一切都是枉然。
“四十万两银子,没人添价了吗?”欧阳笑笑模了模下巴,眸光扫过台下众人,继而话锋一转,“要不这样,没有银子,就用官位拍卖,谁得的官位高,爷就将东西卖给谁!”
果然如此!
横梁上,宇轩微眯起双眸,眼见事情发展至今,真不知应该感叹自家大哥的睿智,还是惊叹台上之人的城府。
由始至终,她根本就没想将东西卖掉,因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若她真将东西卖给别国,她的小命也算是到头了。可若是不拍卖,她的命也不见得会留更久,只要她交出弓弩设计图,两皇一爵离开之日,就是她命丧之时。
一个有天赋的兵器设计师固然可贵,可若是这人不好掌控,随时可能设计出比弓弩更强的兵器私通别国,就像是皇甫天心里的一根刺,不拔,寝食难安。
她是邺宇国的兵部令史,根本不可能去别国做官,所以最后这一句,等同作弊,也是要挟。
她将所有人都算了进去,两皇一爵就是她棋盘上的棋子,获取更高官位的棋子,尽管心里清楚这里面有诈,两皇一爵还是不得不来。
因为,那怕还有一点希望,他们也不会让弓弩设计图落入别国手里。
正是这样的心理,让两皇一爵心甘情愿的成为了她的棋子,也是在无形中得罪了其余三国,划清界线,消除皇甫天的顾虑。
这样的做法很冒险,但若是成功了,她今后的仕途将不可限量,因为她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只能留在邺宇国发展。一个与三国有间隙,又有兵器设计天赋之人,皇甫天会重用的几率太高了。
而她之所以要求在楚楼进行拍卖,更是为了引起百姓的猎奇心理,如今百姓在场,皇甫天若是真用官位拍下她手里的东西,今后就不能轻易除掉她。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年代,百姓心理却还是藏着一抹希翼,一个奴籍家丁平步青云,无意是给底层人士一个希望,一个家丁也能飞黄腾达,他们自然也能。
这样的心理,将她推向了更高的位置,也获得了更多人的关注,在成为众矢之的的同时,她却是百姓心目中仰望的标榜,再要轻易除掉,很难!
宇轩更够想明白其中的曲折,稍有头脑的人自然也能想清楚,更何况是三皇一爵,在她话落之时,四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两皇一爵面露阴霾,显然也回味过来,他们都被人利用了,而且是那样光明正大的利用。
在场,心境最为复杂的,大概就属皇甫天了,在高兴得到一个人才的同时,心下更多的是警惕。这样一个有头脑,有胆识之人,若是纳为己用,邺宇国必定如虎添翼,可若是不能……
她消除了他最后的顾虑,不用担心她投效他国,唯一要防范的,便是凌皓然。
可不管如何,现在用官位买下她手里的弓弩设计图,显然对他是最有利,也是最划算的买卖。
一个官位,换得一张兵器设计图,和一个可能成为自己人的人才,更是将邺宇国推向一个更高的位置,这笔买卖怎样算,怎样划算。
想着,皇甫天渐渐展颜,灰白的眉心舒展,脸上也缓缓流露笑意,“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
欧阳笑笑微微蹙眉,自动屏蔽两皇一爵欲杀之而后快的眼神,抬手模了模下巴,侍郎在兵部位居第二,除了尚书就两名侍郎最大,貌似也不错。
想了想,讨价还价道:“皇上,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欧阳笑笑这话说得恭敬,可根本没有皇甫天拒绝的余地,设计图在她手里,他若是现在不答应,最乐意的无非是两皇一爵。
“说。”眉宇不悦的蹙起,却还是问道。
“那个……臣有隐疾。”欧阳笑笑挠了挠头,貌似十分为难的道:“每日见着皇上都得下跪,臣的膝盖已经越来越不利索,那什么……”
瞎扯淡!
所有人脑海中同时蹦出这三个大字,就凭她昨日在狩猎场的身手,膝盖有隐疾,还能更瞎一点吗?
事实证明,欧阳笑笑能!
“还有还有,大夫建议臣要多坐着,不能经常站,更不能下跪,这样膝盖敲击地面,对臣的下半身不利……”
乱七八糟的一顿瞎扯,听得台下的人一阵愕然。
桃夭坐在最后一桌,听着她的瞎扯,小肩膀抖得更风中落叶似的,偏偏还不能发出声响。
凌皓然嘴角无法抑制的狂抽,视线对上台上还在滔滔不绝的‘男人’,突然觉得,她之前对他所有的不敬行为,和今日一比,显得太过小儿科了。
慕容子墨虽然早料到她会趁机牟取最大的福利,这是这样的福利,还是将他雷得不轻,脸皮不自觉有些扭曲,像是给憋的。
“噗嗤……哈哈哈……!”皇甫奚从来不需要顾忌什么,闻言直接爆笑出声,捂着肚子直接笑趴在了桌面上,右手指着欧阳笑笑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人已经笑到抽风,出口的话全变成了,“哈哈哈……哈哈哈……”
“呃……”欧阳笑笑挂着一脑门儿的黑线,狠狠剐了一眼一点也不给面子的熊孩子,再次落在神色不明的皇甫天身上时,立马附送一个谄媚的笑意,“那什么……皇上,您如此体恤臣民,实在是臣民之福,虽然臣还未能替皇上分忧,但臣对皇上的衷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皇甫天越听越不是滋味,这顶高帽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不能不接,嘴里苦哈哈的,却只能听着那人瞎扯。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天地黯然,日月无光,和她的衷心之论有得一拼。
头顶的帽子越顶越高,隐隐有坠落之相,皇甫天黑着脸冷喝一声,“够了,特准兵部侍郎小歌,见朕不用行君臣礼。”
“谢皇上!”目的达到了,马屁立刻收住,咧着嘴嘿嘿一笑,像极了一只恬足的小狐狸,身后毛茸茸的的狐狸尾巴翘得老高,得瑟得嘴角一直向后咧。
凌皓然和慕容子墨好笑的望着她,眼底的宠溺像是能将人溺毙,看得横梁上的宇轩一阵心惊。
两皇一爵最不是滋味,分明将欧阳笑笑恨到了骨子里,偏偏还不能发作,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只是说了拍卖,其他的什么承诺也没有。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用官位去换,可是结局并不会有什么改变,与其再去竞价,帮助她换取更高的官爵,他们宁愿隐忍不发,无声的控诉她的罪孽,压制她的官途。
一场声势浩大的拍卖会,在百姓的欢呼声中落下帷幕,真正看明白这场拍卖会的人并不多,除了有资格坐在大堂里的几人,就是躲在横梁上的宇轩。
百姓只知道他们心中的标榜再次升官,短短两日时间,摆月兑奴籍,从平民升为兵部令史,再由兵部令史升为兵部侍郎,位居正二品。
这样堪比坐火箭的速度,在这片大陆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连当初的慕容子墨,也没能获得这样的待遇。
慕容子墨年纪轻轻位居丞相,的确是令人叹服加惊羡,可因为他本就高贵的出生,除了叹服和惊羡,百姓并无法生出其他的感觉。
欧阳笑笑不同,她是平民出生,甚至是比平民更加低下的奴籍,她的上位更容易给百姓们一个梦,拥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她的身份在百官心中有多不齿,在百姓心中就有多高的位置,百姓或许会不清楚当朝丞相是谁,但绝对会记得,兵部侍郎小歌乃是奴籍出生。
三皇一爵相继离去,离去之前皇甫天现场写下圣旨,以随身玺印印上,奠定了一代‘佞臣’的正式上位。
“呼……累死爷了。”欧阳笑笑一坐在台上,懒懒的不想再动一下,有时候比拼脑力,比体力更加让人疲惫。
刚才,若是事情发展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她不单官位没了,小命也会不保,简直就是将刀架在脖子上谈判,怎一个累字了得。
一张金色的丝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顺着递来丝绢的手臂转头望去,看清站在她身后的人时,欧阳笑笑一怔,“太子?”
擦!这家伙不是应该跟着皇甫天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像是想到什么,猛地转头望去。
果然,不止是太子,皇甫奚那家伙也没离开,正与凌皓然等人一步步向这里走来,俊男的组合怎么看怎么亮眼,怎么看怎么奸情多多。
该死的,她又自动脑补了!
随手接过太子递来的丝绢,在脸上胡乱的一抹,再随手丢回去,三两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头时,就见太子头顶着一张丝绢,黑着脸瞪着她。
“呃……抱歉抱歉!”慌乱的将他头上的丝绢扯下,却不知道丝绢怎么就勾到了玉冠的簪子,这一扯直疼得太子呲牙咧嘴。
“嘶……!”
“呃……”欧阳笑笑无语了,那什么,哥,你运气真不怎么好。
“恭喜小哥。”一行人走近,慕容子墨轻笑出声,温润的嗓音含着笑意,仿若一股暖流划过心头。
“同喜同喜。”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欧阳笑笑随口应了一句,手还在太子头上战斗,想要将那张丝绢弄下来。
一堵黑线墙在几人身后形成,凌皓然微眯着眼,掠过太子眼底的阴鸷,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
“那个,太子,你能不能将腰弯下来,爷够不到。”
就算有了内增高,站在一群男人中央,还是显得那样矮小,除了哀悼自己永远发育前的身材,如今还得怀念前世一米七几的身高。
太子的脸就跟调色盘似的,一变再变,一把拍掉在他头顶作乱的手,自己去解头上的丝绢。一番努力之下,丝绢是解下了,头发却乱得跟鸡窝似的,哪儿还有一点太子的威仪?
狠狠的瞪了欧阳笑笑一眼,冷哼一声,挥袍离开了。
“小哥,你得罪了皇兄,今后的日子可就惨了。”皇甫奚颇为幸灾乐祸的说着。
“擦!得罪了爷,你的日子才是真的惨了!”欧阳笑笑眼眸一眯,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直袭皇甫奚的腰带,抓住他腰间别着的折扇和腰带用力一扯,让皇甫奚这辈子也忘不了的噩梦就这样发生了。
“啊……!”
一声惊叫在楚楼上空回荡,还未散去的百姓伸长的脖子想要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却只能看见一群男子站在台上,无法获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少了腰带的束缚,皇甫奚的衣服一层层散开,裤子更是直接滑落,若非内里还有一条亵裤,那就是三点全露。不过,即使这样,对于保守的古人来讲,也算得上莫大的耻辱,更何况从小保护在皇城之中的皇子?
“你你你你……”皇甫奚双手护胸,结结巴巴了半响,也无法说出下一句,整个人浑身颤抖得厉害,显然被气得不轻。
三两下合上衣襟,在一群男人的目瞪口呆中,一把夺回自己的腰带,风风火火的向后台钻去。
“唔,居然是粉色的。”欧阳笑笑呆呆的眨了眨眼,别说,那天因为奇婬合欢散,她的视线并不十分清晰,而且急于解毒,根本没留意过。
这一看,还真是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小受的最佳色彩!
不过,皇甫奚没反应过来她是女人,会不会也和中了药有关?毕竟在那种时候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却实际又集中一点,很难存有理智和判断力。
这样想着,欧阳笑笑平衡了不少,至少这样代表,她只是伪汉纸!
折扇在手,正想打开风骚的煽动两下,想到折扇上的图,又只能忍住。用扇柄抵着下巴,望着火烧的皇甫奚,极为无良的笑着:“活该,敢将爷的开场白换了,害爷差点不知道怎么圆场,这还是轻的。”
“小哥。”某妖孽扭着让人喷血的腰肢上前,在凌皓然和慕容子墨几欲杀人的眼神下,柔若无骨的靠在她的肩上,虽然姿势有点别扭,靠的时候还得屈膝,却成功引起了两个男人的凌迟。
“跟本王回府!”凌皓然冷声上前一步,拎起某妖孽的后襟,随手将人给丢了出去。
眼看着一条抛线物在空中划过,欧阳笑笑后脑滑下一大滴冷汗,见那妖孽轻巧落地,又忍不住撇了撇嘴,果然,祸害遗千年,何况是妖孽这种成精的祸害,活个万年应该不成问题。
“小哥明日可有时间?”在凌皓然拉着欧阳笑笑与自己擦肩而过时,慕容子墨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人给拦了下来,无视凌皓然越来越冷的眼神,淡定的询问。
“呃……”本想拒绝的,可又像是想到什么,微微颔首,“好,你明日来凌王府接爷。”
闻言,凌皓然面色更冷,直到刚才,他才发现一件事。
无论小哥是男是女,似乎他要防范的,永远不会只是异性,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会让他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仿佛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先他一步占据她的心,让她从他的手里溜走。
这样的感觉驱使着他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会觉得奇怪的事情,例如,有意无意间将她和瑶儿隔开,又例如,想要将她捆在身上,标上只属于他的印记,不让任何人窥探。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陌生到他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
用力将人拉进怀里,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单手挑起她的下巴,就这样吻了下去。
熟悉而又陌生的馨香充斥鼻息,让他不自觉陶醉其中,耳边是楚楼外百姓的惊呼,他却什么也想听,紧锁住那双愕然瞪大的双眼,此刻,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他,只有他……
冷眸中渐渐溢出一丝满足,还来不及加深这个吻,身侧一道破风之声传来,绵软的劲气将两人隔开,下一瞬,本还在他怀里的人儿,已经落入了另一人的怀抱。
“子,墨!”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这两个字,那双极致纯黑的瞳孔之中,快速凝起风暴,点点冷光在风暴中凝成,带着寒冬的冷冽,如森冷的刀子,一寸寸割在慕容子墨的身上。
瞬间,楚楼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仿佛连空气也冰冷了几分,森寒刺骨。
尽管如此,慕容子墨丝毫不受影响,唇边永远衔着一抹和煦的笑意,带着淡淡的暖意,在寒风中傲然而立,周身被安然淡定的气息包裹,形成一个的小空间,仿若墨画中的安然一笔,无声无息的存在着,却永远让人不能忽视。
清润的黑眸柔和至极,眸底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暗锋,四目相对,各不相让,瞬间将整个楚楼一分为二,一边是寒冬,一边是暖春。
桃夭和整理好衣服出来的皇甫奚一见,眼中同时划过一道异光,视线转向还未回神的‘男人’,樱红的唇瓣微微有些红肿,上面镀着一层水润的光泽,有细碎的光点洒落在上,看上去诱惑异常。
可她只是呆呆的,仿佛受到极大的冲击,思绪一直处于空白状态,两眼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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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昨晚又是一整晚的雨,不知道是不是小区网线太脆弱,居然又给断网,擦!
解说一下昨天的小透剧,留意宇轩的称呼,再回头看看破庙那一章,也许你们会恍然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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