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笑笑佩服慕容子轩,或者应该说是崇拜,特别是瞅着他手里厚厚的一叠银票,顿时觉得自家亲爹妈也没慕容子轩可爱,她的赚钱手段是经过二十一世纪转化改良而来,可人家那是货真价实的古人,货真价实的……奸商头脑。
百分百发挥了商人的本质,炒作的特质,流氓的性子,将一批并不怎么走俏的烂布,愣是卖出了两百两的天价,这样的人才不拉拢为自己人,流云那厮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第一富!
所以,再三考虑之后,欧阳笑笑准备以牺牲自我的大无畏精神,为民除害,收了这只千年狐狸,坚决不让他再祸害世人。
“小轩轩……”甜得能腻死人的呼唤出口。
慕容子轩嘴角狠狠一抖,瞧着某女那献媚的嘴脸,笑得格外温柔的反问:“银子可以是小哥的,不过这人嘛……”
“一起收!”没等慕容子轩说完,欧阳笑笑一口应承了下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银票,宝贝似的收进怀里,眨巴眨巴眼,又将小脸凑了上去,“按照你的说法,应该不止赚了这么一点吧?”
慕容子轩微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她对商业的敏感,眸中泛起一丝异彩,“前面的巨额差价不在里面,这一万一千两,仅仅是今早的收入,也是得小哥庇护。”
说着,又不满的皱起眉头,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委屈,“就是不知道小哥是因为这些银子接受我呢,还是因为这些银子接受我呢?”
擦!这才刚进家门,就开始露出本质了?
欧阳笑笑恶狠狠的磨了磨牙,又茫然的眨了眨眼,貌似纯良的回了一句:“小轩轩,你想多了,真的!”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爷在乎的不光是你的银子,还有你赚钱的脑袋!
“想多了吗?”温柔的笑意被邪气入侵,只见他微微抬手,无名指沿着眉线轻轻划过,分明是有些娘的姿态,在他做来却是说不出的风情撩人。
如果欧阳笑笑不认识他,光看他的一张俊脸,一袭华贵的衣衫,必定以为这厮是哪里来的风流浪子,又怎会料到他其实就是一只千年狐狸,最最狡诈的大奸商?
那指尖划过眉线的温柔,却像是落在她身上的轻柔抚模,激起一阵不自禁的轻颤与酥麻。
见鬼了!
欧阳笑笑使劲甩了甩头,再抬眼看去时,故意正了正脸色,“严肃点!”
“我不够严肃吗?”慕容子轩貌似愕然的反问着,邪肆的俊眉轻蹙了一下,突然向前一踏,微微垂下头,与欧阳笑笑扬起的脑袋抵在一起,呼出暧昧而湿热的气息,笑道:“小哥严肃一个给我看看。”
欧阳笑笑:“……”
这货为毛会叫子轩呢?!
欧阳笑笑突然间觉得,慕容家爹妈娶名字时,一定没留意俩兄弟的性格,分明温文尔雅的子墨用了‘墨’,却将这月复黑狐狸用了‘轩’,两人的名字应该互换一下,那才百分百对应了两人的性子。
正想着,两只用力的大手爬上她的腰部,隔着厚厚的棉衣,她似乎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灼烫,大掌的力度渐渐加重,使得欧阳笑笑有些莫名其妙。
“小哥,我希望你在面对我时,脑子里想到的不是大哥。”低沉而邪气的声音响起,近距离之下,她轻易看入了他的眼底,那隐含的风刃与凌厉,与纠结复杂的情感。
欧阳笑笑心下微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眼底饱满的情愫。
脑子一热的女人,几乎想也没想,踮脚就吻上了那双暗藏受伤的眸子,然后又猛地退开,嘴角抽搐的道:“快点把银子上缴!不然爷随时可以后悔!”
慕容子轩微怔,大手抚上尚存余温的眼角,眼波忽明忽暗,忽而又笑了起来,邪气再次爬上俊脸,纵容道:“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尼玛,要求真多!
欧阳笑笑撇了撇嘴,斜睨向他,“悠着点儿提。”
“小哥放心,我的条件你一定会喜欢。”狐狸眼闪过一道精芒,笑着前倾身子,一字一顿的道:“我,要,管,账!”
欧阳笑笑一愣,这算什么要求,她本来就想让这货管账来着,就凭这货的商业头脑,家里的银子必定开源节流,与商业稳当接轨。
所以,欧阳笑笑想也没想,用力的点了点头,像是害怕他后悔似的,还不忘添上一句:“成!家里的银子归你管,一定要注意节俭,节俭,再节俭!”
“为了小哥后院和谐安定,我必定竭尽所能,完成小哥的吩咐!”慕容子轩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那模样不知道的人看见,一定会以为他接受了一个多么神圣的任务。
欧阳笑笑想了想,将银票又从怀里掏了出来,慎重的塞到他手里,嘱咐道:“子轩同志,这是咱们家的家用,交给你保管了!”
慕容子轩面皮一抽,继续点头,“好!”
“唔,好像交代完了。”见他点头,欧阳笑笑如释重负一般,肩头立马就垮了下来,抬手模了模下巴,像是没想到其他要说的,继续迈动着两条火腿,晃晃悠悠的向远处走去。
慕容子轩无语的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又敛眸看向手里明显少了厚度的银票,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看了这么久,看够了吗?”
话落,暗处各自几道人影,所有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奸商!”皇甫奚咕噜了半响,就只憋出这两个字。
“无耻!”洛寒酷酷的扬起头,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奸诈!”凌皓然与清尘同时评判,褒贬不一,话落,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显然要他帮腔附和,桑羽歪头想了想,“聪明!”
“小桑,你究竟是那边的?!”皇甫奚顿时炸毛,三两步跑到桑羽面前,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瞪着眼道:“你应该说他卑鄙!”
“可是他真的很聪明啊。”桑羽不解的皱了皱眉,老实的道:“他虽然没有完全赢得赌约,却很好的抓住了小哥的心理,知道小哥喜欢银子,一定不会让他这个聚宝盆溜走,而且他也的确赚到了银子,真的很聪明啊。”
男人们:“……”
“桑羽的话并没错。”凌皓然回味了一下,十分中肯的给了意见。
“皓然,你……”皇甫奚气闷的转过身,气急的瞪向凌皓然,“可是这个家让他管账,以后我们就得从他手里拿银子,他想怎么恶整我们都行!”
“九皇子放心,我还没这么小家子气。”慕容子轩貌似纯良的一笑,淡淡的接了下一句,“而且,我对小孩子的把戏不感兴趣。”
言下之意:皇甫奚是小孩子,所以才总喜欢恶整别人。
“你……!”皇甫奚那个气啊,真恨不得冲上去咬那狐狸一口。
“你斗不过他的。”清尘的眸光轻若无物的从众人身上掠过,却是意味深长的道:“他已经拿捏了小哥的命门,就连小哥也不会轻易将他怎样。”
什么意思?
一群男人同时愣住,将不解的视线调向清尘,唯有慕容子轩悠然的抱起膀子,望向清尘的视线也多了一抹深意。
“小哥最在乎什么?”
“我!”几乎想也没想,皇甫奚就吼了出来。
男人们:“……”
清尘的脸惊现一丝僵硬,很快又恢复柔和,可若细看,必定能发现他嘴角细微的抽筋。
“小哥最在乎银子。”洛寒跟在欧阳笑笑身边最久,也最有发言权。
“他掌管的是什么?”柔和的声音仿佛由远处飘来,见一群男人顿时沉默下来,清尘轻勾了一下唇,对上慕容子轩更加深邃的眸光,友好的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慕容子轩微眯着眼,凝视着清尘远去的背影,翻飞的白色衣诀,当真如同即将飞升的仙人一般,缥缈得几乎抓不住实体,唯有那几不可查的落寂,让他感受到,那个男人还在世间。
……
欧阳笑笑一路晃晃悠悠到了皇甫灵门外,还未走近,就听见了瑶儿和落雨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和瑶儿在一起久了,落雨的性子越来越外向,曾经外表强大,内心软弱的女子早已悄然改变,她可以无所顾忌的笑,无所顾忌的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欧阳笑笑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听着那俩丫头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洗脑,不得不感叹人的学习能力之强大,这两个顶着封建思想长大的小丫头,也总算摆月兑了那些沉重的枷锁,拥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
一直没听见皇甫灵的声音,却听见了极其细微的咀嚼声,欧阳笑笑无语的抚了抚额,又在吃!
最终,欧阳笑笑还是没进去,在听了一阵之后,脚步一转回了房间。
一群丫鬟早已收拾妥当,见欧阳笑笑回来,恭敬的行了一礼,乖巧的等候在一旁。
瞬间,欧阳笑笑有了一种领导视察的感觉,瞧着那些丫鬟不停用眼尾检查,是否还有地方没收拾好,她才恍然惊觉,这才是真正的专业型选手!
而她以前那种大牌到连替鬼畜穿衣,也忍不住在他身后狠抓两把,让他的衣服皱巴巴的伺候方式,简直就是不合格。
“行了,你们下去吧。”有些受不了这种肃严的氛围,欧阳笑笑随意的摆了摆手,举步走到焕然一新的床榻前,望着那微微浮动的红纱,渐渐勾起了唇。
脑海中不自禁浮现出慕容子轩那张狐狸的面容,伸手抚上那些细软的红纱,唇角笑意又深了几分。
她应该庆幸,她和慕容子轩不是敌人,不然以慕容子轩慎密的心思,与过人的商业头脑,她会吞得连一点渣也不剩。
她可以利用现代手段,牟取部分横财,但慕容子轩这种真正的商业头脑,却是令任何人都心悸的存在。
就凭他可以在短短半个月之内,身在京城却准确掌控蛟县的情形,从中牟取暴利,欧阳笑笑相信,他真实的商业王国,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有邺宇国这么一小块。
这样,也就能够解释,他为何可以在短时间内拿出大笔钱财,帮助慕容子墨上位,而且以上缴的名义帮子墨填补国库,减少子墨的后顾之忧。
而他倒卖红布的做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最终受益的还是她,她不喜欢房间里有过多的色彩,所以少傅府的主楼一切都以红色为基调翻修过,慕容子轩进过主楼,自然能看出什么。
她对红色的偏爱,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眸。
他的手,不可能伸进县衙,改变县衙的装修,就以另一种方式调出最好的红布,将红布的价格翻高,最终成为她房间里的东西。
仅仅是这一点,那个男人的心细程度,几乎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你不是不喜血腥吗?”身后传来酷酷的问话声。
欧阳笑笑缓缓转身,望向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的洛寒,好笑的道:“谁告诉你不喜血腥了?”
她对血的钟爱,远远超乎于她对红色的钟爱,这一点,谁也不知晓,包括当初的蓝烨。
洛寒面色一僵,酷酷的道:“猜的!”
寒!你丫的能不能别把所有的话,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欧阳笑笑无语的扶额,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对蛟县熟不熟?”
“我又没来过,怎么可能熟悉?”
两人正说着,一抹玄影款步踏入,一袭略显宽松的衣料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微微摇曳,长袍下略显纤细的腰肢,在走动间若柳枝浮摆,竟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勾魂。
“这是蛟县的地图,我想小哥应该需要。”
在欧阳笑笑用力吞咽口水时,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色眯眯的模样,将手里的一卷图纸递上。
“你怎么会有蛟县的地图?”欧阳笑笑愣了一下,伸手将图纸接了过来,斜眼瞥向桑羽,总感觉这厮有点不一样了,可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无花宫的人已经到了蛟县,我让他们提前准备了图纸,猜想小哥应该用得上。”桑羽的声音总是在干净中透着柔和,仿佛永远没有脾气,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
“算你聪明!”欧阳笑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貌似赞赏的夸了一句。
闻言,桑羽嘴角微微上弯,很浅,却很美。动作轻柔的帮欧阳笑笑将图纸铺在桌面上,才开口问道:“小哥能告诉我,你来蛟县的真正目的吗?”
听闻这次圣旨是她自动请缨,可根据他对欧阳笑笑的了解,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性子,是不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锻造兵器说来简单,可其中闲扯的方方面面却极其复杂。
欧阳笑笑转眸看向他,半响,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老实道:“寻找一条蛇,一品赤练蛇。”
“一品……赤练蛇?”桑羽微怔了一下,作为一个江湖人,他自然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一品红是一种毒性极强的花卉,它几乎全身都是毒,误食其茎叶可导致人死亡,特别茎叶内的白色汁液,只需一点点就能导致人体肌肤红肿过敏,严重者还会导致毁容,甚至死亡。
而一品赤练蛇,乃是自小服食一品红长大的赤练蛇,赤练蛇本身带有剧毒,在服食一品红后毒性更强,而且因为自小服食,毒性已经融入身体每一处,完全能称之为蛇类中毒性最强的毒蛇。
“你找一品赤练蛇干什么?”
“帮鬼畜解毒。”欧阳笑笑一边细细查探着地图,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地图的绘制极其详细,可见无花宫人的心细程度,桑羽以前未到过蛟县,他们甚至在每一个地方都详细标注了那里的特征,以方便桑羽能够清楚的辨识。
凤眸不停在图纸上来回扫荡,最终定在距离蛟县不足一百米的一片山脉。
那里,被蛟县的人誉为‘死亡山脉’,原因无它,那个地方自然生长了大片的一品红,乃是整片大陆一品红最多的地方,而且由于极少有人踏足,那里也成了许多动物的乐园。
凤眸微眯了一下,随手合上图纸,一锤定音,“就去‘死亡山脉’!”
“不行!”一前一后两声阻拦声,桑羽和洛寒对视一眼,最终由桑羽继续道:“‘死亡山脉’不止在蛟县,在整个邺宇国,都是让人忌惮的地方,多少江湖人踏入那里,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出来,我不同意你去。”
“没得反对,一品赤练蛇只能在一品红的附近寻找,整个蛟县只有那里有一品红,赤练蛇也必定在那里。”
某些时候,欧阳笑笑此人极为执拗,而且异常执着,只要是被她认定的事情,就会一条道走到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来蛟县的目的,便是一品赤练蛇,吃了半个月的苦,好不容易熬到蛟县,要她现在放弃,她说什么也不会愿意。
况且,最近鬼畜毒发的时间越来越密集,连玄冰都无法压制住他毒液攻心的速度,可见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不尽快为他解毒,待毒性攻入心脉,即使是她,也回天乏术。
“我们陪你去!”见她一点也没有松动的迹象,两个男人思索片刻,再次异口同声的道。
“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居然心意相通。”欧阳笑笑有些好笑的扫了两眼,继而随意的点了点头,“成,你们跟着爷,但不准轻举妄动,一切听从爷的指挥。”
两人没有丝毫异议,几乎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为了不让一群男人担心,欧阳笑笑并未告诉他们,她要出发寻找一品赤练蛇的事情,只是带着两个男人,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带着踏雪骢和小丹一起向‘死亡山脉’赶去。
死亡山脉,并没有它名字听上去的那样吓人,相反,整片山脉美如仙境,远远看去,整片山脉被笼罩在一层白雾之中,而那一大片赤色的妆点,便是这严寒的冬季,最美的火焰。
“奇怪,死亡山脉居然没有被冰雪覆盖!”
桑羽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一品红的花期一般在十月中旬,以及十二月上中旬,花期都是在冬季,所以大多野生的一品红,都会被冰雪覆盖或冻伤,可是死亡山脉内的一品红,非旦没有被覆盖,还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艳红灼人。
“那就证明,爷的判断没错,这里真的有一品赤练蛇。”欧阳笑笑微眯起眼,几乎是肯定的说道。
蛇类需要冬眠,即使是一品赤练蛇也逃不过天气的影响,可她一踏入死亡山脉的地界,就发现死亡山脉的温度,明显比其他地方要高,这样一个地方,冬季最适合一品红生长,一品赤练蛇也很有可能因此,而避过冬眠。
“赤练蛇除了本身色彩艳丽赤红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特性,在中医的角度来讲,赤练蛇性火,与其他蛇类冰冷不同,它身体有温度,而且温度极高,所以它喜欢居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这样可以让它感觉舒服,不至于狂躁。
若是爷没看错,这个地方应该是一座火山,所以它的地表温度比其他地方要高,夏季的赤练蛇一定受不了。
可到了冬季恰恰相反,冰雪落在死亡山谷之内,会很快的融化,冰水渗透进泥土里,这个死亡山脉的湿度相对增高,加上一品红,简直就是一品赤练蛇最佳的避冬之所。”
这一刻,侃侃而谈的欧阳笑笑,让一旁的两个男人都有些怔愣,极少见到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没有那玩世不恭的笑,也没有那些永远不着调的话,面色一派认真严谨,全然找不到丝毫平日里的影子。
冬日洒在她的周身,与眼前一大片一品红相呼应,仿佛她才是这片山脉的主宰,周身正散发着点点自信而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走吧。”欧阳笑笑满脑子都是一品赤练蛇,根本没有留意到两人的表情,在选择了一个方向之后,细心嘱咐道:“小心点,跟紧爷,千万别乱捧任何东西,也别将一品红折断,在没有折断的情况下,一品红可以是一种观赏花,不具有任何毒性。”
“哦。”两人呆呆的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向死亡山脉的深处走去。
正常的一品红极为矮小,大概只能到人的小腿处,可是这里的一品红,却极为壮观,大多已经到了人的腰部,有的甚至到了欧阳笑笑胸前,在这样枝繁叶茂的花‘树’中行走,欧阳笑笑心里也没底。
因为由上而下的视线,很难看清密密麻麻的一品红花叶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小丹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她的前方,两只翅膀疯狂的煽动起来,居然刮起一阵不小的寒风,将一品红的花叶吹向两旁,在花海中央清晰的露出一条道路,而没有折断一品红。
欧阳笑笑眼前一亮,伸手抚了抚小丹纤长的脖子,赞赏道:“小丹,好样的!”
一声嘹亮的长鸣,某鸟得瑟极了,伸长了脖子直视前方,骄傲得跟一孔雀似的。
欧阳笑笑嘴角抖了抖,突然间觉得这只傻鸟的变化也不小,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那股傲娇劲儿,再瞧瞧现在跩得二五八万的模样,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有些小丹开路,道路明显顺当了许多,而且也能最大程度减少潜藏的危险。
踏雪骢不能贸然进入花田,只能绕着花田向远处跑去,以天上的小丹为定位,可以清楚的知道欧阳笑笑等人的位置。
或许是由于,踏雪骢自小在天山长大,所以这样的冰天雪地对它也没有任何影响,甚至在雪地里,它的特质才能更加明显的展现出来,背上的一对羽翼飞快的煽动着,虽不能带着它飞翔,却能让它的落蹄减轻,不至于马蹄深陷雪地,进而加快雪地的奔跑速度。
欧阳笑笑一路顺着小丹开出的道路走了进去,尽量避开那些被弯曲的茎干,在一品红下细心的查找起来。
洛寒和桑羽跟在她身后,一人留意四周是否有潜藏的危险,一人帮助她寻找。
直到从那片一品红花海出来,欧阳笑笑也没有发现一丁点赤练蛇留下的痕迹。
“该死的,这样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欧阳笑笑死死的拧起眉头,死亡山脉之内,有不下一百片这样的一品红花海,他们用了两个时辰,才仅仅排除了一个,要全部查找,太费时了。
“要不我们回去,让所有人一起出来寻找?”见她如此,桑羽在一旁小声的提议。
“不行,人太多爷根本照顾不过来,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大家都得死在这里面。”欧阳笑笑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刚才检查那片花海,她就留意到了,一品红花丛下,除了没有赤练蛇的痕迹,连其他动物的痕迹也没有。
动物对危险的预知程度,往往高出人类很多,一个动物也没有,恰恰说明了这片山脉的不寻常,甚至危机四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洛寒剑眉一拧,黑眸中快速闪过什么,道:“要不,我再问问师父,看有没有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到一品赤练蛇。”
“一品赤练蛇可遇不可求,你当是银子啊,随地都能捡到。”欧阳笑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突然在雪地里蹲了下来。
银子随地都能捡吗?
洛寒和桑羽嘴角同时一抽,瞧见她的行为,又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里的积雪还比较厚重,泥土的湿润度也不够,这附近应该没有赤练蛇,咱们向深处找。”随手丢开手里的泥土与冰雪混合物,欧阳笑笑拍了拍手,起身说道。
“深处?!”洛寒眸光一闪,突然闪身挡在了欧阳笑笑面前,“你不能再向里面走了!”
“为什么?”欧阳笑笑有些奇怪的望向洛寒,似乎在她说要出发来死亡山脉,这家伙就变得很不对劲,一路上话也不说,现在更是阻止她进入死亡山脉中心,为毛?
“死亡山脉很危险,你不能进去!”
原来是因为这个!
欧阳笑笑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顺便将小手上残留的泥土,一股脑儿抹在了他的身上,直到小手恢复洁白,才坏笑着收回手,“嘿嘿,没事儿,有危险爷早知道,爷还没放在眼里。”
洛寒有些嫌恶的瞥了自己的肩膀,又恶狠狠的瞪了欧阳笑笑一眼,才道:“不管怎样,进入死亡山脉九死一生,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卧槽!给你点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了?!”欧阳笑笑一蹦三尺高,结结实实的赏了他一个爆栗,喝道:“别说九死一生,就算是九死无生,这死亡山谷,爷也闯定了!你要么跟着爷进去,要么现在就滚蛋!”
说着,欧阳笑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伸手牵起桑羽,一齐向死亡山谷走去。
可惜,两人没走两步,一道人影再次拦在了两人面前,固执的道:“我不会让你进去的,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你……!”这次,欧阳笑笑是真的怒了,洛寒很少违抗她的命令,那怕是最初两人不对盘时,他也只是摆一张丑脸给她看,却不会违抗她的话。
这死亡山谷究竟有什么秘密,让这家伙说什么也要拦住她,甚至连命也不要了?
“让开!”
“你要的一品赤练蛇,我一定帮你找来,但是死亡山脉,你不能进,你会没命的!”见她面色冷了下来,洛寒有些焦急的上前一步,一张俊脸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为难,恳求道:“别再向里面走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洛寒,你究竟在隐瞒什么?”长时间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凤眸深处迅速聚起两股风暴,冷声道:“你为何会是无花宫的人?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你究竟在隐藏一个怎样的秘密?!你说!”
从一个皇室才能拥有的紫心檀盒,到无花宫,再到死亡山脉,欧阳笑笑想不透,这个心思简单的男人,究竟对她隐瞒了什么,又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值得他守口如瓶,连命也不要了!
“你……”洛寒一愣,面上的焦急僵住,眼眸跟着黯淡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不会是桑羽说的,对于这一点,洛寒还能肯定,因为桑羽此人虽然简单,可也能分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做。
两人也算是有过一段交情,桑羽的为人如何,他心里很清楚,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背后阴他的事情。
“爷不想逼你什么,所以一直在等你主动讲出来,可是这么久了,你一句话也没说过,你究竟对爷隐瞒了什么,说!”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他只是以一种十分复杂而又纠结的眼神望着她,不语。
“很好,既然你还是不愿意说,爷也不逼你。”欧阳笑笑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在洛寒警惕之前,拂袖一挥,以劲气封住了他的穴道,淡淡的道:“穴道半个时辰后会自行解开。”
说完,便牵着桑羽向山谷内走去。
小丹与赶来的踏雪骢遥遥的对视一眼,眼中似乎写着:人类的问题真多!
“小歌!你给我站住,你不能进去!”冲不开穴道,洛寒有些急了,第一次卸下了酷酷的面具,大声嘶吼起来,“站住!你会没命的!”
“行了,别嚎了,他们已经进入山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处传来,眨眼间,竟已到了洛寒面前。
若此刻欧阳笑笑在,必定会抓耳挠腮,这个世界的人都特么变态了,武功一个比一个高强!
“师尊?!”洛寒一愣,眼神中竟有了一丝闪躲与惧怕。
来者一身素衣白衫,花白的胡须配上满头白发,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望向洛寒的视线充斥着复杂与唏嘘,声音却是隐含了几分斥责之意。
“为师让你待在她身边,只是为了让你保护圣盒,你居然敢自作主张,将阎楼送予她!连鹏是为师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你居然让那个小子杀了他!”
没错,来人正是毒医,不过此时的他,与欧阳笑笑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不同,那一身浑厚的内力的与气势,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江湖中人。
“连鹏为了一己私欲,多年来滥杀无辜,就算小哥不出手,迟早也会引起江湖中人的讨伐,到时阎楼全军覆没,师尊多年来的心血一样会白费!”洛寒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见毒医转眼望来,又有些焦急的道:“师尊,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小哥进入山谷了,她现在很危险!”
“那小子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家丁,爬到今天的位置,倒的确是一个人才,可惜生性顽劣不羁,不能收为己用。”毒医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言自语了一句。
洛寒肺都快气炸了,不顾身份的吼了一句:“给我解穴!”
“你进去干什么?陪葬吗?”毒医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吹了吹胡子道:“别忘了你的使命,你的忠心,你的命都只能是小主子的,虽然小主子至今下落不明,但也轮不到你为别人效忠。万一这件事被主子给知道了,为师也保不了你!”
“我记得我的使命,也记得我洛氏一族世世代代都只能对主子奉献忠诚!可是师尊,小哥也是你的徒弟,你怎么能置她的生死于不顾?!”一番话,洛寒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欧阳笑笑进入死亡山谷的一刻,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来,几乎毁去了他所有的理智。
“死亡山谷是何人所设,你应该清楚,别说为师救不了她,就算能救,为师也不能毁了死亡山谷,否则死亡山谷内的秘密就会暴露,这个天下必将大乱。
为了一个小歌,将洛氏一族无数代先辈付诸性命也要守护的秘密公诸于世?小寒,你还是那个小寒吗?”
毒医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他,痛心疾首的道:“你为了一个小歌,将自己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不忠!为了一个小歌,将洛氏一族的祖训忘得一干二净,不孝!……”
“我没有!先祖的遗训我时刻牢记,洛氏一族的使命,我也从不敢忘!”洛寒无法抑制的咆哮起来,凶红了一双眼道:“我只是想要保护她,她与祖训并没有任何冲突!”
“但她进入了死亡山谷!”简单几个字,就将洛寒堵了回去。
毒医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怒意,在深吸一口气后,又很快隐去,“小寒,你是洛氏一族唯一的血脉了,为师自小将你养大,将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为了让你更加强大,为师费尽心力,踏遍江湖寻找无花宫所在,为的,就是你将来能够更好的保护主子,而非小歌!”
洛寒面色一变再变,身体里的内力加速运行,却还是无法冲开欧阳笑笑封住的穴道,只能软下态度,求道:“师尊,我求求你,让我进去,我一定会将她带出来的。”
“你认为她会听你的吗?”毒医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低叹道:“傻徒弟,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她明知道死亡山谷不简单,可还是选择了要进去,你以为,你能将她劝出来吗?”
“我可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她带出来,只要她没有闯入禁地,就还有一线希望!师尊,我求求你,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求您解开我的穴道,放我进去!”
“你……!”毒医双眼一瞪,见洛寒双眼迅速转红,满头青丝突然爆开,在半空中狂舞。
整个人大惊失色,右手在他身上迅点了几下,低喝道:“你干什么?谁让你强行运功的?你刚才差点走火入魔!”
“谢谢师尊,我很快回来!”
洛寒却没管他说了什么,伸手一把将人推开,身型一纵,就消失在了死亡谷的入口处。
原地,毒医无奈的望着他的背影,低叹了一声:“唉……痴儿……!”
转眼望向那大片的一品红花田,老眼中也不自觉溢出一丝担忧,死亡谷内……
但愿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题外话------
菊粉:“爷,你最在乎什么?”
爷扬起脑袋,以绝对肯定的姿态,道:“票子!票子!还是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