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应该主动给爷一个交代?”
“小哥想知道?”本以为他又会如以往一般遮掩,谁知他却坦然的转眸,与她对视着。
欧阳笑笑一愣,眉心不着痕迹一拧,继而点了点头,“说吧。”
洛寒张了张嘴,也不知想到什么,复又闭上嘴,以一种让欧阳笑笑顿感不妙的眼神,‘含羞带怯’的望着她。
“那,那什么,小寒,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啊。”洛寒一愣,他像是喝酒了吗?
“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憋尿,憋到膀胱肿大,导致气血不顺,憋红了一张脸。
“没,没有。”洛寒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开口道:“若是我说了,小哥今后是不是不会再怀疑我了?”
“哦。”她怀疑过他吗?只是气他的隐瞒。
“若我说了,小哥是不是也会收了我?”俊脸更红了。
“哦……等,等等!你说啥?”欧阳笑笑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搞毛,今天是下红雨吗?
“我说,小哥能不能收了我?”
‘轰隆隆!’
天雷滚滚,欧阳笑笑彻底傻了,今儿究竟是怎么了,似乎还没到桃花盛开的季节?
见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洛寒面色微变,有些气闷的将碗重重的放在桌上,赌气似的道:“我是圣宫的人。”
屏风后正在穿衣的桑羽闻言,浑身一僵,俊脸微变。
等了半响也没有等到下一句,欧阳笑笑嘴角一抖,“完,完了?”
“完了!”
欧阳笑笑:“……”
她没得罪他吧,这厮是撒哪门子火?
“圣宫是什么地方?”想了想,欧阳笑笑还是问了出来,在她的信息库里,她很肯定,从未听过圣宫这个名字。
“圣宫是江湖三大隐形势力之一。”没等洛寒回答,桑羽慢悠悠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无视脸色大变的洛寒,优雅的走到床沿边坐下,为欧阳笑笑解答道。
“江湖不是只有两大隐形势力吗?”欧阳笑笑懵了,根据天机阁的资料显示,江湖分明只有两大隐形势力,一个是无花宫,一个是黑狱阁,怎么又冒出一个圣宫了?
“如今的江湖的确只有两大势力,准确点说,人们知晓的,只有两大势力。几百年前,江湖上无花宫,黑狱阁,圣宫,三足鼎立,被江湖人称为两宫一阁,是江湖人人敬畏的三大存在。
其中又以圣宫为最,就连无花宫和黑狱阁,也以圣宫马首是瞻,圣宫一时间风头无两,称为江湖上当之无愧的领军门派。”
欧阳笑笑没接话,难得的安静了下来,一个这么牛叉的存在,到了现在却极少有人知晓,相比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
“连续一百年时间,每十年一界的武功盟主评选,都是由圣宫的人担任,更加奠定了圣宫在江湖上的地位。
可就在圣宫迅速壮大之际,整个圣宫在一夜之间,就那样莫名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晓是怎么回事,只知晓一夜之间,整个圣宫人去楼空,再没有人见过圣宫的人。
一时间,江湖大乱,有的人为了寻找圣宫的人,有的人为了趁机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在江湖上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腥风血雨,无花宫和黑狱阁成为首先怀疑的对象,被那些武林正道以讨伐的罪名围剿,逼得无花宫和黑狱阁只能隐世。
再后来,朝廷派兵镇压,选出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经历数十载,江湖才再次恢复了平静。可自那之后,圣宫就成了江湖上一个禁忌的存在,就连无花宫和黑狱阁,知晓的人也极少。
几百年过去了,江湖上再没有圣宫的消息,加上没有人胆敢议论圣宫,这个名字也就消失了,至今还知晓圣宫的,除了无花宫历任宫主,以及黑狱阁历任阁主,江湖上再没有任何人知晓。”
说着,桑羽的视线缓缓转向洛寒,清亮的瞳孔里划过一丝意外,“没想到,小寒居然是圣宫的人。”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可欧阳笑笑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沉重,如果圣宫不是在一夕之间被人灭门,那么几百年前圣宫为何无故消失,而且在江湖大乱之际,也没有出现给出一个说法。
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圣宫有意导演了这场戏,想要让江湖人自相残杀?
“你不用看着我,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祖辈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对于桑羽探究的眼神,洛寒视而不见,只是固执的盯着欧阳笑笑,仿佛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欧阳笑笑眸光微沉,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冒出那个紫心檀盒,如果圣宫几百年前的消失,并非有意为之,那么就是为了守住什么,而迫不得已隐世。
一个皇家才能拥有的紫心檀盒,是不是可以解释圣宫突然消失的原由?
还有死亡山谷,与圣宫有着怎样的关联?
“你之前一直不说,是不想牵扯出圣宫?”沉思片刻后,欧阳笑笑才抬眼问道。
“不错,对于所有人来讲,圣宫已经是一个过去,是应该消失的门派,而不该在几百年后重现江湖,而且宫主有令,任何人不得以圣宫的名义在江湖上走动,否则杀无赦!”
“那你为什么告诉爷?”这才是欧阳笑笑不懂的,既然已经守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又愿意告诉她了?
“我相信小哥,至于别人……”
略带杀意的眼神转向桑羽,洛寒手中快速凝起真气,还来不及出手,就听欧阳笑笑道:“既然你相信爷,也应该相信他。”
洛寒根本打不过桑羽,欧阳笑笑心里很清楚,尽管洛寒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鲜有敌手,可桑羽能够成为一宫之主,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为什么?”不解的视线投射在欧阳笑笑身上,洛寒周身涌动的杀意,并未退去。
“因为他是爷的人,这个理由够吗?”欧阳笑笑邪笑着反问。
“你的……”洛寒面色骤变,像是有些不甘,却又不得不收起杀意,狠狠的剐了桑羽一眼。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既然小哥没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唤住想要离开的洛寒,欧阳笑笑疑惑的道:“死亡山谷与圣宫是什么关系?”
“我不清楚,只知道死亡山谷是圣宫的禁地,任何圣宫的人都必须守护死亡山谷,而且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洛寒并未转身,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说完,便举步离开了房间。
圣宫的禁地?!
欧阳笑笑眸光微沉,整个人随意的靠在床柱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桑羽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也未开口说话,似乎因为圣宫两个字,也终是搅动了他平静的心湖。
……
洛寒离开欧阳笑笑的房间之后,便运起轻功快速离开了县衙,在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再次回到了死亡山谷内。
“怎么样,小主子醒了吗?”他才刚出现,远处人影一闪,眨眼间就到了他的眼前,有些焦急的问道。
“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毒医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脸后怕的拍着胸口,眨巴眨巴眼道:“没想到小歌就是小主子,若不是她的血被幻境给吸收了,幻魔差点就杀了她。”
洛寒不语,一脸鄙视的望着他,当初是谁不让他进山谷救人的?
“对了,小主子答应收你了吗?”唏嘘之后,毒医像是想到什么,一脸暧昧的问道。
闻言,洛寒百年难得一见的脸红,有些别扭的将脑袋转向一边,闷闷的道:“没有。”
“你个没用的东西!”毒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恨铁不成钢的道:“小主子身边这么多追随者,你动作再不快点,等你年纪大了,看谁还敢要你!”
洛寒嘴角一抽,满脑门黑线的瞪着毒医,无语道:“师尊,你是不是说反了?”
“你懂个屁!”毒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吹了吹胡子道:“咱们小主子美艳无双,聪慧伶俐,将来喜欢她的人会越来越多,你不趁现在争取一个好位置,将来你就哭去吧你!”
美艳无双?聪慧伶俐?
洛寒无语的望了望天,当初是谁说小主子奸诈狡猾,顽劣不羁的?
“对了,师尊为何不让我告诉小主子,她就是圣宫的人?”无语之后,洛寒正了正脸色问道。
“这不是为师的意思,是主子的意思,你也知道小主子如今失忆了,主子不想吓着她,让你有机会带着小主子去欧阳山庄一趟,帮小主子恢复记忆,找到当初害她的人,为小主子报仇。”
闻言,洛寒像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道:“小主子应该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世了,所以她才一直追查欧阳世家的消息,我真笨,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小歌有可能是小主子?”
“你就没聪明过。”毒医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又叮嘱道:“主子说了,小主子现在能够习武,表示她体内的受损的经脉已经修复,魔功也得到很好的压抑。主子让你多留意小主子,若是她有再次入魔的迹象,一定要将她带去欧阳山庄,让主子想办法。”
“哦。”
……
养伤的日子是美妙的,至少欧阳笑笑是这么认为的,每日有美男服侍,又有美男侍候,即使她偶尔调戏美男,一群男人也看在她受伤的份上,极少对她发火。
也不知是不是吃好睡好的关系,欧阳笑笑圆润了不少,由于她之前本就偏瘦,如今长了一点肉,看上去反而更精神了。
而最让欧阳笑笑心喜的是,她貌似二次发育了,或许是长胖的关系,或许应该归功于皇甫奚,那厮每次都在只有他一人时,以按摩为名腻上她的床,可惜最后遭殃的往往都是他自己,在隆冬还得靠凉水降去欲火。
鬼畜还是很少说话,只是经常守在床边,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望着她,偶尔心疼的轻抚她的脸,偶尔坐在床边闷不吭声,只有在她睡觉之际,耳边才会若有似无响起他沙哑而低沉的嗓音。
“小小,本王应该拿你怎么办……”
“如果可以,本王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你是知晓本王并非接受你的一群男人,故意用这种方式让本王愧疚吗?”
“小小,小小……”
鬼畜说了很多很多,可待欧阳笑笑醒来之际,床沿只有冰冷的温度。
星木辰经常往她的房间跑,每次都会被欧阳笑笑刺激得炸毛,有一日,欧阳笑笑实在憋不住了,有些好奇的问了出来:“喷火龙,你为毛不趁着爷受伤的时候偷跑?”
“老子看上去像是那种人吗?老子要跑,也是光明正大的跑,别把老子想得这么龌龊!”
欧阳笑笑暗想:和一个土匪研究‘龌龊’这个字眼,这是一门很深的学文。
其实鸟叔早就跟到了蛟县,这点欧阳笑笑一直知晓,不过鸟叔再没有过激的举动,欧阳笑笑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偶尔在去庭院散布之际,有意遗留下一件披风。
瑶儿问起后,她会解释说:“快过年了,鸟儿也会怕冷的。”
瑶儿不懂,也没追问,只是与落雨和皇甫灵更加细心的照顾她,担心她的身体再雪上加霜。
皇甫灵最近的变化很大,或许是瑶儿和落雨的洗脑起了作用,虽然话依然不多,但是整个人明显消瘦了下来,也不再动不动就吃东西,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或许是受瑶儿和落雨的影响,她也开始喜欢往欧阳笑笑的房间跑,在瑶儿和落雨照顾不到的时候,在床前伺候着。
县令曾想来探望,都被皇甫奚以各种理由推托了回去,只留下一些珍稀药材,被欧阳笑笑通通收入囊中。
用欧阳笑笑的话说:“有好处不占,王八蛋!”
慕容子墨等人也先后来信询问归期,在欧阳笑笑严令禁止之下,慕容子轩没有告诉他们欧阳笑笑受伤之事,只推说一品赤练蛇还未找到,回京的时间会相对延后,必定在春节前夕赶回。
日子总是在指缝间飞逝,欧阳笑笑的伤好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快,这一切,自然得归功于清尘和桑羽的丹药。
清尘每日耗费真气,帮助欧阳笑笑运功疗伤,桑羽一门心思钻进了厨房里,向落雨讨教怎样将炼制丹药。
最近,最奇怪的当属洛寒,每日都会跑到欧阳笑笑房间一次,问欧阳笑笑收不收他,在欧阳笑笑各种纠结加抽筋之时,他又自顾自的丢下一句:“你不收也没关系,反正我是不会离开的。”
欧阳笑笑:“……”
她赶他走了吗?
这日,或许是听闻她的伤好了许多,县令派人来说,想要设宴款待她,并商讨有关弓弩制造的问题。
欧阳笑笑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一趟耽搁了太久,如今解毒和制造兵器只能同步进行。
解药还是研制中,因为关乎鬼畜的性命,欧阳笑笑特别谨慎,精确到一丝一毫也不想出错,所以迟迟不敢对鬼畜用药,加上身体没好,一群男人也不允许她长时间对着一堆毒物。
弓弩设计图,早在她离京之前就重新画了,不过不止一份,总共三个步骤,由不同的人员监管,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防止制作的方法流传出去,造成更大的危害。
县衙的前厅,欧阳笑笑坐在最上首,一旁是凌皓然和皇甫奚,或许是知晓了慕容子轩的身份,这次宴请,慕容子轩也在列。
“来来来,下官敬小少傅一杯,预祝小少傅身康体态!”县令的心情似乎极好,刚一坐下就端起了酒杯,只是出口的称呼,让欧阳笑笑蛋疼得紧。
“县令还是叫爷小歌,或者小大人行了。”再次诅咒发明少傅这个官衔的人!
县令一愣,误以为欧阳笑笑想要拉进关系,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一口应承道:“小大人!来来,下官敬您一杯!”
“她不能喝酒。”凌皓然冷眼一扫,出口的话瞬间将整个房间都冻结了。
县令端着酒杯,维持着敬酒的姿态,放下也不是,继续也不是,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欧阳笑笑无语的扫了鬼畜一眼,想不明白就他这个性,当初怎么在朝中拉帮结派的,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笑着道:“县令别介意,凌王就这个脾气。不过本官的确不能饮酒,只能以茶代酒多谢县令这些日子的款待。”
一番话,恰到好处的解了县令的围,县令顿时笑得更加灿烂,“小大人言重了,下官先干为敬!”
说着,一仰脖,灌下整杯酒。
欧阳笑笑也跟着灌下手中茶水,见县令坐回原位,才开口道:“之后的弓弩制造,还得劳烦县令多多费心,本官不希望出什么岔子,到时皇上那里,本官不好交差!”
“那是那是。”县令急忙应道。
欧阳笑笑这顿饭,就是为了应酬县令,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官位再高,也抵不过县令在蛟县的一句话,所以门面话是绝对必要的。
所幸县令也是一个明白人,一口便应承了下来,没有给欧阳笑笑半点难堪。
一顿饭,似乎宾主尽欢,只是饭局过半时出现的一幕,让欧阳笑笑顿时傻眼了。
“这些是……”指着一群涌入前厅的女子,欧阳笑笑有些懵了,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进了青楼,偏偏这是一场正规的官宴吧?
搞毛?!
“这些都是家妓。”没等县令解释,慕容子轩就越过皇甫奚,低声解释道:“家妓在各国都很常见,特别是从商的大家族,平时大多在酒桌上谈生意,每次差人去外面请花魁,麻烦又怠慢了客人。
另一方面也是主人家的美眷用起来更干净,不仅客人玩起来无需太过规矩,主人家也不用担心青楼漫天要价,而且在大多主子未娶妻时,想要也更加便利,不用担心传出去名声不好。
只是豢养家妓的,大多都是商户人家,朝廷有明文规定,百官也不敢随意造次。不过蛟县这样的小县城,又偏生商业发达,县令家中养有家妓也不足为奇。”
“你也养家妓了?”欧阳笑笑斜睨了他一眼,喜怒不明的问道。
慕容子轩脸色微变,自然知道她计较什么,有些讨好的笑了笑,“那些都是给客人的,至于我,是留给你的。”
欧阳笑笑脸色还是不太好,并非不信慕容子轩的话,而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认识到,女人在封建社会的地位。
来了异世之后,她只进过楚楼,那里虽是青楼,可也从未见过因逼迫而沦为娼妓的,如果仅仅是各取所需,也就没什么值得她纠结的。
只是她从未想过,世界上居然会有家妓这种人的存在,妓女还能通过存钱,或者找到一个好恩客为自己赎身,这群人呢?
她们从卖进府里开始,就再也没有了自由,除了要帮这些人应付客人,推波助澜他们的生意,最终只能在府里等待孤独老死,也许运气好被某个商贾看上,带走之后呢?
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从良,而不是被商贾厌倦之后,再次让她接待别的客人?
两名身穿红色纱衣的女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而凌皓然等人身边也相继坐下两名女子,县令更是放肆的将一名女子揽入怀里,大手沿着微敞的衣襟就这么钻了进去,肆意揉捏。
那名女子妖媚的眯起眼眸,从唇齿间溢出勾人的声音,一时间,本还算正常的晚宴,顿时变了味。
凌皓然等人面色一变,一把将贴上的女子推开,狠狠的拧起了眉头。
皇甫奚更是惊叫出声,怒喝道:“滚开!别碰本皇子!”
欧阳笑笑脸色一变再变,突然伸手挑起一名女子的下颚,对着她的唇角吹了一口气,暧昧十足的问道:“美人儿,来县衙多久了?”
那名女子俏脸一红,美眸灵动的翻眨了一下,笑道:“大人,你猜?”
猜毛猜!
欧阳笑笑嘴角微僵,凤眸中流露出浓浓的不悦,随手放下那名女子的下颚,转眼看向肆无忌惮的县令,面色微微一沉,冷声道:“县令,有的事情还是收敛一点好,朝廷有明文规定,蛟县虽然距离京城较远,但你公然养了这么多家妓,就不担心被皇上发现吗?”
“小大人?”县令微微一怔,似乎也察觉到氛围不对,急忙将手抽了出来,正了正脸色望向欧阳笑笑,惊惶道:“小大人别生气,您若是不喜欢这些人,下官另外替你挑选一些好的。”
擦!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极强的戾气自欧阳笑笑周身迸出,沉闷的低气压迅速在前厅里扩散,沉重得似乎连呼吸也跟着不畅。
三个男人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怒气,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任由她发泄怒意。
只是下一刻,欧阳笑笑的脸色再次缓和下来,斜眼看向身边的两名女子,邪笑道:“县令府里倒是藏了不少好东西,不如都唤出来,让本官见识一下?”
那名县令并不笨,相反十分聪明,欧阳笑笑情绪变化之快,让人难以琢磨,使得他心下也有些忐忑起来。在斟酌一番之后,才笑着打哈哈,“小大人,没有好东西了,这里就是府上全部的家妓,小大人若是喜欢,大可全部带走。”
“县令是想让本官搜府吗?”欧阳笑笑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不,不敢!”县令面色一僵,抬手气恼的一挥,一旁的女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离开了前厅。
再回来时,她身后大约跟着二三十名女子,上至三十岁左右,下至十二岁左右,看得欧阳笑笑一阵凝眉。
“就这些了?”
县令闻言,就跟吞了黄连似的,从里到外苦透了,“大人明鉴,只有这些了。”
“只有?”有那么一刻,欧阳笑笑真恨不得杀了这个县令,可想到之后制造兵器的事情,免不了还需要他疏通跑腿,又只能强压下上涌的杀意,冷声道:“不想再过这种生活的,现在就跟爷走!”
“小大人?”县令一下子就懵了,他请这些人来,本是想讨好欧阳笑笑,却没想到会惹恼她,更没想到要损失这么多家妓。
他记得,进城那日,他分明看见她与那些青楼女子眉来眼去,以为她也好这口,谁知会弄成这样。
见那些女子都不敢站出来,欧阳笑笑面上冷意更甚,冰冷的视线直射县令,沉声道:“县令,这是你款待本官的官宴,何时轮到她们上场了?我们谈及的是弓弩,是关乎边疆防卫的机密,你却让她们前来,如此主次不分,你是希望本官将你当场治罪不成?!”
“下官不敢!”对于欧阳笑笑阴晴不定的态度,县令实在是拿不准,整个人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慌乱的在一旁跪下,求饶道:“少傅大人开恩!少傅大人开恩!本官只是……只是……”
“行了!”见他也编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欧阳笑笑有些恼火的挥了挥手,“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但本官不希望还有下次。”
“是是。”县令急忙应道。
“还有,本官想带这些女子离开,你有意见吗?”她的话,分明是问句,却没有给县令任何拒绝的理由。
县令低垂的面色一变再变,终是咬了咬牙道:“若大人喜欢,尽管带走便是。”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县令了。”欧阳笑笑冷冷的勾了勾唇,撩袍起身,一拂袖,就离开了前厅。
三个男人相继起身,在与那些女子擦肩而过之际,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
回到小院之时,清尘等人正坐在凉亭里饮茶,见她回来,都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
随后,三个男人带着一群女子步入小院,那阵仗,看得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些是……?”洛寒有些愕然的望着那些穿着清凉的女子,又转首看了看面色阴沉欧阳笑笑,嘴快的问道:“你们在外面惹回来的?”
不然小主子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你才在外面招蜂引蝶!”皇甫奚张嘴就吼了回去,气呼呼的道:“这些都是些家妓,那个县令用来招呼小哥的。”
“招呼……小哥?”洛寒嘴角狠狠一抖,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确定欧阳笑笑就是自家小主子,自然也知晓她是女儿身的事情,那个不开眼的县令,居然用女人招呼小主子,难怪小主子满肚子火气。
良久,欧阳笑笑身体里翻涌的戾气,才被她强行压制下去,背对着众人的一双血眸渐渐恢复正常,深邃的凤眸深处诡异的红光一闪,在暗夜中如同厉鬼一般,让人打从心底发怵。
欧阳笑笑缓缓转过身,面向一群无措的女子,淡淡的道:“你们,想要离开的,现在就可以离开,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不愿意离开的,爷不勉强,你们可以再回到县令那里,过着好吃好喝的日子。”
所有人都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将她们要回来,只是为了放她们离开。
欧阳笑笑却不想说太多,确定自己的意思传达到了,转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隔着一扇房门,她听见有的女子离开了,也有女子选择回到县令,还有的哭诉自己没有家,不知道何去何从。
慕容子轩难得慷慨的掏出银子,打发那些女子离开了,还有两人因天色太晚,而要求第二日一早再走。
洛寒带着那两名女子去安排住处,一群男人在欧阳笑笑的房门前站了一会儿,似乎也感觉她今晚心情不好,谁也没有进去打扰,直到夜深时,才各自回了房间。
欧阳笑笑早早的便将自己收拾好丢上床,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她最近变得有些嗜睡,有时分明睡了一整晚,第二日起床还是会感觉很累。
所以爬上床没一会儿,她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后来,她是被冻醒的,眼眸还未睁开,就听见一道让她浑身汗毛瞬间起立的阴冷嗓音。
“你就这样抱着她来的?!”
“皇……噗……!”
一切归于平静,欧阳笑笑考虑着自己是要继续装睡呢?还是继续装睡呢?
结果就感觉一股更加冰寒的低气压向她靠近,继而床榻一沉,就听那人阴冷的声音响起:“既然醒了,为何不睁眼?”
装不下去了,欧阳笑笑被迫掀起眼帘,看清床榻前俊美而阴冷的面容时,立马附送一个狗腿的笑容,“嗨,乱皇陛下,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栾枫嘴角一抖,有些喜怒不明的扫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将人给抱进了怀里,察觉她浑身冷冰僵硬,露在外面的玉足已经有些发青,眉心不着痕迹一拧,冷声道:“将那个没用的废物丢出去喂狗!”
欧阳笑笑一抖,误以为说的是自己,立刻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由黑着脸道:“栾枫,你这个卑鄙小人,有本事和爷单挑!”
“变脸还真快。”栾枫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理。随手扯过床榻上的被褥,将她从上到下的裹了起来,就连脑袋也没放过,只留了一双凶巴巴的凤眸露在外面,淡淡的道:“既然朕是被逼小人,怎么可能选择单挑?”
欧阳笑笑浑身一僵,复又谄媚的笑着:“错了,爷就是嘴贱,乱皇陛下怎么会是卑鄙小人呢?您是君子,杠杠的君子!”
“行了,收起你的嘴脸,朕看了恶心。”
擦!欧阳笑笑双眼一瞪,正想发火,却突然软下态度,将脑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可怜巴巴的道:“敬爱的乱皇陛下,不知半夜传召小人有何事?您看,这天也不早了,小人最近身体不适,实在不适合陪您秉烛夜谈,不如咱们改天?”
若是第一天认识欧阳笑笑,栾枫一定会被雷得不轻,甚至真被她的嘴脸给骗了,可惜有了两次被恶整的经历,他已经百分百认定,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上一刻,她还可以为了生存,让你随意践踏,下一刻,只要找准机会,她绝对可以蹬鼻子上脸,将脚丫子踩在你脸上,得瑟着将你变成她脚下的烂泥。
栾枫吃过亏,上过当,所以全然不受她的影响,只是强势的将她的脑袋按了回去,直接将她裹成一个球,狠狠的丢回了床榻。
“可惜,朕今夜想要与小哥秉烛夜谈。”说着,修长的身影欺上床榻,在欧阳笑笑瞪大双眼的注视下,一点点靠近,冷笑道:“不知,上次是谁帮小哥解的药,凌王?九皇子?还是他们一起?”
欧阳笑笑粉无辜的眨巴眨巴眼,嬉笑道:“乱皇,您口味真重,还喜欢玩3p!”
栾枫面色不变,反问:“朕口味重不重,小哥还不知晓吗?”
“的确是……够重的。”那甜死人不偿命的味觉,她到现在也没勇气尝试第二次。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她身边,整个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笑道:“这次,朕倒想看看,究竟谁能救得了你!”
“乱皇哪里的话?能够拜倒在乱皇的处枪之下,是爷的荣幸,谁敢救爷,爷第一个灭了他!”欧阳笑笑说得那叫一个诚恳,笑得那叫一个千娇百媚。
想看她惊慌失措,跪地求饶,没门!
栾枫脸色微变,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声道:“你就这么不甘寂寞,只要是一个男人就行?”
“咳咳咳……”大脑一阵缺氧,欧阳笑笑无语的翻了白眼,实在搞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得这个活阎王了,她都已经这么配合了。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断气之际,那只掌控着她命运的大手,又缓缓的挪开了,欧阳笑笑狠狠的咳嗽着,又恶狠狠的剐了他一眼,嘴皮子依旧没闲着,那怕嗓子已经变成公鸭嗓,还是嘴贱道:“乱皇的口味果然够重,居然喜欢奸尸。”
“朕真想用针将你的嘴缝上!”
“那可不行,不能张嘴,爷怎么吃饭?”
“那就割舌头!”
欧阳笑笑一瑟,貌似怕怕的伸长了脑袋,又将舌头伸出来晃了晃,一脸讨好的道:“您确定要割掉爷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舌头?”
栾枫被雷得不轻,第一次知晓成语也能这样编排,嘴角不着痕迹一抖,面色稍稍缓和一些,阴冷道:“小哥不用拖延时间,你的那些男人不可能找来这里,待他们发现你不见时,你应该已经离开蛟县了。”
“什么意思?”欧阳笑笑一愣。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话,整个房间突然摇晃起来,不是地震,而是十分细微的晃动,像是……船?!
“看来小哥已经发现了。”栾枫的心情仿佛很好,阴冷的面容流露出难得的笑意,一个翻身躺在了她的旁边,冷笑道:“想要抓住小哥还真是不易,朕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寻到这么一个机会。”
“是那些家妓?!”欧阳笑笑脑中快速闪过什么,准确点说,应该是那两个留下来的家妓其中一人,亦或是两人都是。
因为鬼畜住在县衙的关系,县衙四周都是鬼畜的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县衙,想要进到她的小院更是难上加难,只有今晚留宿在小院里的两个家妓,才有可能光明正大的出入小院。
该死,难得好心一次,居然给自己找了麻烦!
“小哥的确很聪明,居然这么快就回味过来。”栾枫眼中划过一道激赏,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道:“只是不知道,你的那群男人有没有这么聪明,能否这么快寻到你呢?”
“这可说不准,他们的智商与爷不相上下,没准儿,现在已经收到消息,在赶来的路上了。”欧阳笑笑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就算等不到一群男人来救她,她也可以自己跑掉,不是吗?
“是吗?那朕还真是有些期待……”狭长的鹰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睨着身下嘴硬的女人,凉薄的唇瓣忽而上弯,凑近了她道:“不过,在他们找到你之前,朕还有别的帐要与你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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