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笑笑觉得,男人当真是这世上最难懂的动物,前几日他还可以掐着你的脖子,阴冷邪肆的笑着威胁,几日后,他也可以一脸阴郁的瞪着你,活像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栾枫觉得,女人当真是这世上最忘恩负义的种族,他都可以不记前仇救了她,日日夜夜留在床榻前照顾,她却可以在醒来之后,二话不说就砸破他的脑袋。
于是,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个在床榻之上,一个在床榻之下,谁也不肯先退让。
欧阳笑笑庆幸自己占了地理优势,以至于脖子不用太费劲,还可以在心里暗自比划身高,企图在气势上绝对性压倒对方。
当赤红充斥双眼,栾枫率先败下阵来,狠狠的擦去自鬓角蜿蜒而下的腥红,磨了磨牙道:“欧阳笑笑,你狠!”
“多谢夸奖,爷受之无愧!”
欧阳笑笑也不推辞,牛逼哄哄的抬高下巴,还不忘从鼻孔里哼哼两声,不求将人气死,但求将他气晕。
栾枫牙关再次不受控制的磨动起来,长时间未休息而布满血丝的瞳孔,因血色的侵入看上去更加阴鸷。视线被血色弥漫,却也抵不过那人脸上刺眼的得瑟,仿佛做了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没心没肺得让人恨不得撕了她。
“呐,你别这么看着爷。”欧阳笑笑稍稍后退一步,撇嘴道:“爷怎么知道你不闪开的?”
她承认她是有意为之,谁让这厮扒光她的衣服,还不帮她盖被子,让她莫名其妙大病一场,她就是想装疯卖傻发泄一下,谁知道这厮居然不躲开?
欧阳笑笑真怀疑,这厮脑子是不是被门挤过,以至于让他误以为,自己的脑子练过铁头功,居然不闪不避用头硬接了瓷枕,砸出一个血窟窿。
最让欧阳笑笑蛋疼的是,这厮仿佛没有痛觉,任由鲜血横流,也没有要唤人进来包扎的意思。
眼看着血色沁湿了他的胸襟,他却还是站在床榻前瞪着她,欧阳笑笑那被狗啃得没剩多少的‘良知’,悄然冒头。
“咳咳咳,那啥……”欧阳笑笑不自在的挪开视线,极为尴尬的挠了挠头,“你是不是该包扎一下?”
万一这货真死了,只怕他那些手下会将她大卸八块。
闻言,栾枫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一坐在床沿边,十分大爷的道:“动作轻点。”
欧阳笑笑:“……”
“你还愣着干什么?”狭长的鹰眸斜睨向她,布满了瞳孔的血色悄然滑落,像是眼角悄然绽放的朱砂痣,竟有了一丝美艳的味道。
欧阳笑笑稍稍晃了晃神,回神后,极为不情愿的蹭到床沿边,左右看了看,却没找到包扎的东西。
正想问有没有纱布,一转眼,就见那厮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眼神怪异得让人浑身发毛。
身体永远快于脑子一步的女人,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低咒道:“卧槽!没纱布!”
“嘶……!”也不知她是有意,亦或是无意,那一掌好死不死拍在伤口上,疼得栾枫倒抽一口凉气。
尚来不及责问出声,就听那女人十分惊讶的冒了一句:“哇塞!原来你知道痛的!”
栾枫:“……”
敛眸看了看手心沾染的血迹,欧阳笑笑嫌弃似的一股脑儿抹在他的衣衫上,见那阴戾男要发火,不咸不淡的道:“反正衣服都脏了,也不介意再脏一点。”
眼珠儿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还是没能找到纱布,最终,她将眼神定在了他的身上。
“别看朕,你什么不是有衣服吗?”轻易就读懂了她的眼神,栾枫冷声截止了她的想法。
“擦!爷身上就一身里衣,撕了跳月兑衣舞吗?”欧阳笑笑恶狠狠的剐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掀起他的前襟,自他里层的衣摆撕下一条长布,就这么绑在了他的头上。
看了看似乎觉得不满意,又在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这才满意的模着下巴,赞道:“不错,这样可爱多了。”
“可爱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栾枫脸色一黑,音调再次恢复了阴冷。
“你懂毛?”欧阳笑笑不屑的斜扫了他一眼,指尖弹了弹他脑侧的蝴蝶结,邪笑道:“爷家小九就是最可爱的男人。”
房间里冷风乍起,还没等欧阳笑笑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房门‘嘭’一声被摔得震天响,再看去时,那里还有栾枫的身影?
“呃……”
欧阳笑笑呆呆的眨了眨眼,懵了。
栾枫冲出房后,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踱步到圆桌前,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轻啄了一口之后,胸腔中那股奇怪的气闷才散去了一些。
眼帘缓缓的掀起,冷声问道:“那群男人怎么样了?”
话落,房间里顿时出现一名黑衣人,脑袋死死的垂到了胸前,肩膀可疑的抖动着,却还是装作镇定的回道:“已经发现小哥不见了,开始在蛟县内大规模搜查,相信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扩大范围。”
“嗯。”栾枫懒懒的应了一声,一撩袍在桌前坐下,视线正好落在破损的衣摆之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光微微一变,继而问道:“朕这样,很可爱吗?”
“啊?!”黑衣人瞠目结舌的抬起脑袋,在看清他时,又猛地低下头,肩膀抖动更厉害了,却还是镇定的道:“皇上英明神武,气度不凡……”
“行了,退下吧。”没等他说完,栾枫疲惫的挥了挥手道。
在黑衣人消失之后,他又起身走到铜镜前照了照,怎么看铜镜里的男人,怎么像是那些坐月子的女人,不由得狠狠拧起眉心,刚想将那布条扯下来,又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放下了手。
重新看了看,那骚包的蝴蝶结,似乎顺眼了不少,干脆由得它顶在头上,转身回到床榻前,褪去染血的衣物,就这么睡了过去。
……
又过了两日,欧阳笑笑更加断定,栾枫这个男人是变态!
他的行为模式永远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其思维跳跃程度,连她也望尘莫及,他可以在上一刻和你随意的比毒舌,又可以在下一刻撂摊子走人。
他每日的情绪变化可以有三起三落,在气到她跳脚时,他会莫名其妙的高兴,在她想到家里的男人时,他又会莫名其妙的摔门。
欧阳笑笑不会自恋的以为,那厮喜欢上她了,因为对于变态来讲,感情这玩意儿可以有很多种,她相信,他对她更多的是寻找到合心意的对手,感觉日子太闲了,想要给自己找点不痛快。
总之,她不爽,他就高兴。她高兴,他就不爽。
曾几何时,她以为只有女人才有更年期,可在遇上鬼畜和栾枫之后,她可以百分百肯定,男人也有更年期,而栾枫的更年期属于间歇性的,而且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可以将所有人都变成与他一样,提前进入更年期状态。
至少,她就感觉自己更年期提前到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又发什么疯?!”闪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抛线物,栾枫满脸阴郁的瞪着那个做茶壶状的女人。
“我操你大爷,你又封住爷的大穴!”
欧阳笑笑一早爬起身,习惯性的想要运功疗伤,结果悲催的发现,自己的几处大穴又被人给封住了,除了行动力不受约束,她现在就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在被人掳走时,她的药袋也没有带上,如今想要用毒,船四周除了水还是水,去哪里找配制毒药的东西?
“你这个女人太不安分了,不封住你的内力,只怕你转身就直接走人。”闻言,栾枫面色缓和了一些,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十分有理的说道。
“你特么才不安分,你全家都不安分!”欧阳笑笑张嘴就吼了回去,牙关磨得‘咯吱’作响,恶狠狠的瞪着那个一脸看好戏的男人。
半响,大概是瞪累了,欧阳笑笑一坐回床榻上,不语。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消气,栾枫想了想,举步走到她身边坐下,还未坐稳就被人狠狠一推,一摔坐在了地上。
‘咚’一声响,整艘船似乎也因此摇晃起来。
“欧阳笑笑,你找死!”俊美邪肆的容颜瞬间晴转多云,深邃的黑眸中,冰蓝色的幽光一闪而过,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暴戾而又危险。
欧阳笑笑斜睨了他一眼,似乎也觉得这次过火了,依照这阴戾鬼的性格,指不定直接就将她给灭了。
想着,粉无辜的眨巴眨巴眼,貌似好心的道:“乱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来,爷扶你起来。”
栾枫抬眸扫向她,总感觉这女人没这么好心,可又想不到她能怎样,于是干脆的将手伸了出去,想要她帮助扶起来。
欧阳笑笑也老老实实的去搀扶他,只是每次在将他扶起一半时,又突然柔弱道:“哎呀,真重!”然后猛地向前一扑,硬生生又把他给压回地面。
‘咚!’
栾枫的脸‘唰’一下全黑了,本就摔疼的,如今已然麻木,眼帘极其缓慢的掀起,阴冷的目光直射那个满脸无辜的女人,磨牙道:“欧阳笑笑,你是故意的!”
“不是!绝对不是!”某女将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笑话,要是承认了,那才是找死!
栾枫脸色一变再变,长袍下的手一紧再紧。
就在欧阳笑笑以为,这厮要忍不住给她一拳时,却见他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甩袍,走了。
“呃……”
欧阳笑笑愣愣的咂了咂嘴,阴戾鬼转性了?
……
又是两日,欧阳笑笑不停在心里推算着时间,她失踪已经整整七日了,那群男人到现在也没找到,只有两个可能,那就是栾枫派人在中途拦截了他们,亦或是派人乔装成他的模样,沿着陆路四个方向,分散了一群男人的注意力。
毕竟谁也不会料到,栾枫居然会选择走水路,将分明只需要半个月到达禹谦国的路程,硬生生延长至一个月,这明显是最坏的做法,他却偏偏选择了这么做。
欧阳笑笑也曾从窗口探出脑袋,悄悄观察整艘船,发现这只是一艘极为普通的商船,从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很难让人发现什么。
也就表示,一群男人即使怀疑过水路,一路追赶上来,也极有可能忽略这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商船。
坑爹的!
船上的日子简单而又重复,欧阳笑笑庆幸自己不会晕船,不然早就吐得死去活来,哪里还有心思研究逃跑?
唯一让她不爽的是,栾枫从来不允许她踏出房门,应该是防止她逃跑,也是防止她被人发现,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这日,她照旧在研究怎么逃跑,却没想到房间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斜眼看向不顾两名黑衣人阻拦,硬冲进房间里的白莲花,欧阳笑笑朝天就是一个白眼,连老天也觉得她太无聊了,所以送了一个玩具给她?
要知道,从游龙寨至蛟县的一段路,这白莲花可没少找她麻烦,虽然最后都是被她气得吐血而回,可找麻烦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哟,这不是欧阳小姐吗?怎么有时间来爷这里坐坐?”随手提前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上好的大红袍,浓郁的女乃油香在房间里幽幽弥漫,正是那阴戾男最喜欢的味道。
有时,欧阳笑笑真怀疑,栾枫小时候是不是当真缺爱,导致他味觉和嗅觉都出现了极大的偏差,吃食偏爱甜食,而且是越甜越好,香味偏爱甜腻,像是熟香型大红袍的女乃油香,便是他的最爱。
“大红袍?!”欧阳青岚猛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手里的茶。
自小生活在世家大族的欧阳青岚,自然能够分辨各种好茶,仅凭香味判断,也能知晓欧阳笑笑手里的茶,乃是上好的大红袍。
原本想要进来嘲笑一番的心思,似乎在一杯清茶下土崩瓦解,被人当犯人似的关押起来,却能享用最好的大红袍,茶杯是极品骨瓷,身上穿着今年扬州最新制成的上好锦绣,就连床榻上的锦被,也是用极为奢侈的苏绣绣成,有这样当犯人的吗?
再对比一下自己身上的锦绣,乃是去年扬州的上等丝绣,虽然同是扬州出品,又同属上等,可这今年与去年之分,犯人与贵宾待遇,竟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美艳无双的脸蛋出现了一丝龟裂,欧阳青岚只觉半口气上不来,只能这么干瞪着欧阳笑笑,而迟迟无法组织出下一句话。
“欧阳小姐有事吗?”老是这么被人盯着,让欧阳笑笑感觉有些不爽,细细品味着大红袍的甘爽滑顺,在袅袅的余味升腾间,蹙眉瞥向房门口的女人。
“欧阳笑笑,你这个野种!有什么资格喝大红袍这么好的茶!”
闻言,欧阳青岚当即变了脸色,冲上去一把拍开欧阳笑笑手中的茶杯,茶水因大动作而喷溅而出,茶杯木制地板上骨碌碌的滚动了两圈,可茶水却全部浇灌在了欧阳青岚胸前。
滚烫的茶水很快沁透衣衫,烫得欧阳青岚忍不住尖叫一声,有些慌乱的想要去拍胸,却在瞧见门口的两名黑衣人时,收敛了不雅的冲动。
“欧阳笑笑,你这个贱种!”胸口的灼烫让欧阳青岚浑身难受,几乎想也没想便扬起右手,想要给欧阳笑笑一巴掌。
以前,在家族里,欧阳笑笑虽然横行霸道,但在她面前从来也不敢乱来,因为她是当家祖母的女儿,族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理所当然的让着她,宠着她,欧阳笑笑再嚣张跋扈,也不能例外。
欧阳青岚以为,即使欧阳笑笑变了,也不敢真正的将她怎样,却没料到,她的手刚一抬起,就被人一把钳制住,并精准的掌控住她的脉门,泄了她右手凝聚的真气。
“想打爷?”欧阳笑笑轻笑着站起身,左手依旧掌控着欧阳青岚的脉门,右手却已经缓缓爬上了她的俏脸,讥讽道:“多美的一张脸,多丑陋的一颗心。”
‘啪!’
不加注任何内力,却也不留余力的一耳光,狠狠的落在了欧阳青岚脸上,让她的脸因惯性偏向一旁,左脸颊鲜红的五指印很快就冒了起来,伴随着欧阳青岚的呼痛声,将门口的两名黑衣人惊呆了。
一人名为皇上的阶下囚,却事事由皇上亲力亲为,甚至几次三番打伤皇上,也未曾遭受任何罪责。
一人名为皇上的贵宾,得到皇上的礼遇,态度却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帮谁?
“欧阳笑笑,你敢打我?!”欧阳青岚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眸,美眸中很快凝聚一层雾气,欲坠不坠,分外引人怜惜。
可惜,欧阳笑笑只是伪汉纸,并非真汉纸,即使她有怜香惜玉之心,也从来不会体现在欧阳青岚身上。
闻言,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而事实上,她也的确笑了,毫不掩饰的讥讽爬满眼角,嘲讽道:“欧阳青岚,别以为爷失忆了,你所做的坏事就没人知晓了,爷为何会离开欧阳世家,为何会沦落为一个家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你……!”欧阳青岚一惊,她知道了?!
而就是那瞬间的惊惶,让欧阳笑笑更加确定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渐渐被冷色所凝结,凤眸也在瞬间变得冷冽,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爷本来没想将你怎样,因为你和爷追求的,从来就不一样。
可是,你偏偏要一次次挑战爷的耐性,从夜宴上的杀机,到赶往蛟县时的暗中下毒,再到现如今企图毁了爷。”
说着,斜眼瞥向她指缝中的一根银针,讥讽道:“招数用一次就够了,你以为,在爷知晓你善用毒针之后,还会毫无顾忌的让你接近?”
被人发现自己下毒,欧阳青岚却一点被没有被抓包的惧怕,反而怒极的叫嚣起来:“欧阳笑笑,你这个贱种!放开本小姐,当心本小姐回到祖宅之后,告诉母亲,让她处死你那个下贱的娘!”
“娘?”欧阳笑笑一愣,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幅画面。
画面中,有着一名绝子,正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让人难以分辨。
那是谁?!
头颅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某些掩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即将从脑海深处被挖掘出来,欧阳笑笑不自觉松开了手中的手腕,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那人是谁?为何会给她一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
欧阳青岚见状,似乎也愣了一下,不过脸上的痛楚正提醒着她,她之前遭受了怎样的待遇,美眸忽的一凛,夹着毒针中用力的向欧阳笑笑的头扎去。
杀了她!杀了这个贱种!欧阳世家的耻辱!杀了她……
欧阳青岚脑子里充斥着这些想法,可惜手尚来不及落下,再次被人给中途拦截了下来,一股极强的阴冷气息快速蔓延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惹得房门口的两名黑衣人瑟瑟发抖,欧阳青岚面色一变。
“谁让你来这里的?”栾枫一脸暴风雨欲来的紧盯着欧阳青岚,让欧阳青岚顿时有种被人掐住喉咙,呼吸不畅的错觉。
男人眼中铺天盖地的阴鸷,流转的深蓝色幽光,都像是带着一股子魔性,让人不自觉浑身发颤。
“朕问你,谁让你进来的?!”
大手猛然欺上欧阳青岚的脖颈,对于栾枫这种人来讲,从来就没有男女之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眼见欧阳笑笑抱着头,像是十分难受的蹲在地上,一股莫名的怒意快速在他的胸腔里膨胀,叫嚣着要将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
大手倏然收紧,手背上青筋凸起,没一会儿欧阳青岚就开始猛翻白眼,开始使劲的挣扎起来。
挣扎中,她手中的毒针下意识的刺向栾枫,却被栾枫一把抓住,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她的右臂如同毫无生命体的死物,顿时垂落了下去。
“栾皇手下留情!”
一道黑风刮进房间里,在瞧见栾枫手中奄奄一息的欧阳青岚时,整个人大惊失色,手中一道真气快速打出,趁着栾枫避闪间,抬手将人给救了下来。
欧阳青岚早已昏死了过去,左颊上醒目的五指印,与右臂拉耷着垂落在一侧,看上去像是了一个破布女圭女圭,惹人怜惜。
第一时间,栾枫居然不是追究欧阳凡的冒犯之罪,而是急忙蹲了下来,怜惜的将缩成一团的欧阳笑笑搂进怀里,开始前后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娘……娘……娘……”
欧阳笑笑口中重复念叨着,闭紧的眼皮之上,羽睫微微颤动着,像是脆弱得不堪一击,莫名的击中了栾枫的心房。
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胸腔里爆炸开来,满腔的怒意顿时消失无踪,只剩下一股他不熟悉,却又奇特的感觉,涨满了他胸腔的每一个角落,带动着他的心脏重新跃动,一下,一下,分外有力。
一双冷眸顿时变得有些复杂,紧盯着怀里难得脆弱的女人,手臂不由得紧了紧,压低了声音道:“朕带你去找你娘。”
这句话,几乎是冲口而出,待栾枫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时,自己第一个便愣住了。
同样,对面的欧阳凡也是一愣,虽抵不过两名黑衣人的石化,俊脸却出现了明显惊愕,“栾皇,你……?”
栾枫没理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抱起怀里的女人,一步步向床榻走去,将人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替她月兑去鞋袜,为她掖好被角。
这一切,他做起来如此熟悉,显然并非第一次做。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
从这个女人第一次主动腻进他怀里,尽管他知晓她只是怕冷,还是下意识的搂紧了她,仿佛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吸取彼此身上的味道,温暖彼此的心房。
是从这个女人生病的时候起,他彻夜不眠的守在床前,事事亲力亲为,帮她擦身,为她降温,替她穿衣,掖被。
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习惯了照顾她,注意她,甚至有时忍不住在半夜进入她的房间,查看这个不安分的女人,有没有因为不雅的睡姿,而半夜踢被子。
欧阳凡再次被惊住,显然,他也看出了其中的异常,这间房的摆设及装潢,甚至细节到地毯,都是用上好真丝织成,如此奢华无度,又怎会是一个阶下囚的待遇?
换言之,欧阳笑笑自上船起,除了没有自由,其他一切用度,甚至比他这个贵宾还要好上千万倍。
欧阳凡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敛眸看了看怀里晕死过去的欧阳青岚,又抬眼复杂的望向床榻上,在栾枫的安抚下渐渐归于平静的女人,眼眸深处,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一个人失忆后,当真会变得相差如此之大?
从一个人人厌恶,唯恐避之不及的纨绔女,变成当世俊杰争抢的对象,甚至连栾枫这样的男人,也没能逃月兑?!
欧阳笑笑,究竟是失忆唤醒了你的本质,亦或是从前,一直是你的伪装?
用伪装,粗鄙,不堪,掩盖住你真实的性格,保全你娘,保全住你自己?
欧阳凡不懂,这一刻,是真真正正的不懂了,或许,他也从未懂过。
他的心太大,大得只能装下野心,再看不到其他的,以前的欧阳笑笑是怎样,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
可是,为何到了这一刻,他如此想要了解,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滚!”
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欧阳凡猛地抬起头,就见床沿边的男人,一脸阴鸷的紧盯住他怀里的女人,冷笑道:“她若是有事,你们就为她陪葬。至于怎么处置那个女人,就等她醒来再做决定。”
意思就是,欧阳青岚的生死,全由欧阳笑笑说了算,他不会顾忌她是欧阳世家的大小姐,也不介意同欧阳世家撕破脸皮。
欧阳凡一震,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道:“栾皇,岚儿她不懂事,您……”
“滚!别让朕说第三次,否则,朕可不能保证,你们还能活到她醒来。”
欧阳凡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栾枫再次转头,将视线落在了欧阳笑笑身上,也知晓他不想再听任何无意义的话。
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抱着欧阳青岚,在两名黑衣人的跟随之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觉,欧阳笑笑睡了很久。
恍惚中,她一直在做着一个重复的梦。
梦里有那名绝子,还有这具身体的前身,从前身出生到长大,再到‘无意间’得到一本武功秘籍,开始修炼魔功,保护她自己和她娘,都在梦中如缩影的幻灯片播放。
梦里,她是一个恶霸似的人物,在娘亲面前乖顺听话,一转眼却是横行霸道,惹得山庄里人人怨怼,可每次在她闯祸之后,都会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保护她,维护她,无条件的。
她像是一个有双重性格的人,在被魔性侵蚀前,她是一个极其懂事的人,在被魔性侵蚀之后,她常常会身不由己的做出许多事情,有好几次还差点错手杀死她娘。
她自责,她懊恼,却无济于事,魔功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所有人都远离了她,只有她娘还守在她身边,永远用那种慈爱的眼神望着她,安抚着她被魔鬼操控的灵魂。
梦里,她有一个深爱的男人,她一直追逐着他,总是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等候,那怕只是偷偷的看上一眼,似乎也心满意足了。
可是那个男人,是另一个女人的未婚夫,是族里最有天赋的男人,是所有女子皆喜欢的男人,她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在被魔性控制时说出类似表白的话,其他时候她都躲得远远的,不让他发现她。
梦境总是重复的,每每在她想要探知其他的事情时,脑海中就会出现一片混乱,无数纷杂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头疼剧烈。
醒来时,已是深夜。
一直紧闭的凤眸缓缓掀起,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欧阳笑笑愣愣的瞪着头顶的幔帐,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到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她居然有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她就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亲身经历,甚至对梦里那个女人,她也生出一丝割舍不了的情感。
这种感觉很荒谬,可欧阳笑笑就是无法抑制,她无法分清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苏醒,导致她产生这样的幻觉,还是因为记忆重合,导致她产生了错觉。
至少,她无法再将前身的事情,当做一种麻烦来看待,再无法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
当年那本莫名其妙出现的武功秘籍,以及她从欧阳世家失踪,又出现在凌王府的真相,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知道。
她还想回到欧阳山庄,看看那个女人,那个让她割舍不下的女人。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低沉沙哑的嗓音,瞬间将欧阳笑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栾枫怀里,而那个变态婬毛怪,居然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将她月兑了个精光,大手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着。
“卧槽!”
欧阳笑笑一蹦三尺高,顿时从床上弹了起来,身上的锦被滑落,男人的目光倏地暗沉了下去,喉头可疑的滚动了一下,就连身体也在瞬间发生变化。
于是,欧阳笑笑傻了,她之所以可疑毫无顾忌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就是知道这家伙对她根本没**,可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她总不至于很傻很天真的问一句:嗨,乱皇,原来你也喜欢藏玉势?
凤眸有些茫然的眨巴眨巴,尚处于启动阶段的脑子,很不幸的罢工了。
欧阳笑笑不自在的缩进被窝里,抬手强装镇定的打招呼:“乱皇,早!”
“不早了。”他的声音更添暗哑,隐隐有**充斥其间。
欧阳笑笑不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自然清楚那代表什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正想着有什么办法将人刺激走,被窝下一只**的脚,居然在她的小腿肚上搔刮起来。
‘轰隆隆!’
天雷滚滚,欧阳笑笑猛地掀开被子,就见那连睡觉也穿着衣服的家伙,居然浑身**的躺在她的被窝里。
噢卖雷迪嘎嘎,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睡了?!
欧阳笑笑眨巴眨巴眼,突然低头敞开双腿,开始检查自己有没有被睡奸,却没发现对面的男人,眸光更加幽黯起来,黑眸中丝丝幽光凝聚,越演越烈。
半响,欧阳笑笑下定结论:虽然有被亵玩的嫌疑,但保准儿没被侵犯。
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抬头,就见对面的饿狼用一种绿幽幽的眼神望着她,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让人渗得慌。
嘴角狠狠的一抖,双腿猛地一合,黑着脸吼道:“栾枫,你特么魂淡!”
这厮究竟趁她睡觉,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分明感觉没做,腿心和腰间还是酸疼得厉害,那感觉像极了高氵朝之后,坑爹的!
“一个男人对女人做喜欢做的事情,怎么能算是混蛋?”
栾枫貌似有些疑惑的缓缓坐起身,一头披散的邪肆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一半散落在他胸前,一半聚于他的身后。
微弱的烛光映照下,男人的脸一半明亮,一半幽暗,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那双被**充斥的瞳仁,像是蒙上了一层黯沉,在黑夜中闪动着幽幽的光芒。
欧阳笑笑嘴角再抖,无语道:“就爷这身材,您也啃得下口,爷佩服佩服!”
“朕不挑食。”栾枫眉梢一挑,整个人微微前倾,再次欺近了几分。
瞧着她小脸上丰富多变的神色,似乎寻找到一个极有趣的玩具,右手不自觉撑起下颚,眸光灼热的盯着她。
终是被那高温灼烫了肌肤,欧阳笑笑再次扯过被子,将自己从上到下裹了起来,恶狠狠的下了逐客令。
“滚!爷要睡觉了!”
“那正好,一起睡。”栾枫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直接将她的驱赶理解为邀请,整个人‘哧溜’就滑进了被窝里,伸手一捞,重新将她捞进怀里。
肌肤相贴,彼此的身体都是热的,那**的温度在被窝中一点点升高,在空气中发酵出名为暧昧的味道。
男人身上有着十分好闻的龙涎香,并不十分浓烈,却十分好闻,夹杂着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在黑夜中如同一阵强效催情剂,狠狠的注入了欧阳笑笑的身体里。
“笑笑,跟朕回禹谦国。”他的语调虽是陈述句,却有一丝询问的语气在内。
欧阳笑笑浑身一僵,有些奇怪的掀起眼帘,整个人根本不敢乱动一下,因为她能感觉到男人不正常的体温,以及喷洒在她耳后的浑浊气息。
只怕她再乱动或是挣扎,只会激起他更加强烈的**,将自己陷入一个无法挽回的境地。
“爷有得选择吗?”凤眸缓缓敛下,挡去了眼底的狐疑与精芒。
栾枫一怔,没得选择!不过这一刻,他希望她是心甘情愿的与他回禹谦国,而非被逼无奈。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没有的时候,总会奢望没有的东西,待某一日得到了,又不见得能百分百珍惜。
可无论结局如何,至少这一刻,他是希望她愿意随他回去,那怕只是为了在他孤独的生活中,添加一点点调味剂,他也想要将她带走。
这样的‘想’具体有多重,栾枫没有衡量过,他这人一向是以自己的意愿为先,就像欧阳笑笑说的,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他独裁,喜欢自己拿决定,这次会主动询问,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
半响,见欧阳笑笑都没有理会自己,栾枫有些疑惑的敛眸,就见那个搅乱他心神的女人,居然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顿时一股怒气由脚底直冲头顶。
整个人猛地翻身而上,将那个女人狠狠的压在身下,磨牙道:“欧阳笑笑,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朕就不应该给你好脸色!”
这女人根本就蹬鼻子上脸,他早就知晓的不是吗?居然还会希望这女人有一点点心,能够发觉他的改变!
他这么努力的压制欲火,不想伤到她,强迫她,结果眨眼间,这个该死的女人就睡了过去,将身边浑身**的他视为无物。
这是对男性严重的打击!
她是吃准了他不敢将她怎样,还是真像她说的,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能力?!
被**操控的男人是可怕的,至少现在的栾枫就是这样,他所有的思维和理智,都在男性能力和尊严问题上,被打击得所剩无几,还没等身下的女人迷迷糊糊的睁眼,低头就吻了下去。
他的吻有些狂躁,像是一头怒极的雄狮,极力的想要捍卫自己的尊严,一味的掠过她的呼吸,吸纳她的味道,让她的嘴里充斥着独属于自己的气息,仿佛宣示主权一般,强势得有些……幼稚。
没错,就是幼稚!
至少在欧阳笑笑看来是这样,这男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吻,只是遵循这本能,狠狠的肆虐她的唇瓣,将她的唇瓣狠狠的吸进嘴里,吸得她生疼。
操蛋的!不是说古代男人皆早熟吗?为毛让她遇上的全是雏儿,还要她这个半吊子老师亲身教导。
为了拯救自己可怜的唇,欧阳笑笑试着探出舌尖,引导着教会他什么叫吻,而不是啃。
感觉身上的男人渐渐安静下来,动作也不再这么粗暴,欧阳笑笑暗自松了一口气,要说这男女之事,还是在一个愉悦的气氛发生比较好,既然不能反抗,没道理不享受,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到了这一刻,欧阳笑笑可以很肯定的讲,早在她醒来之前,这个男人就已经将她吃干抹净了,除了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该干的,不该干的,他丫的全干了。
此刻,他的手正熟练得如同巡视自家领土一般,在她身上熟悉的游走起来,一股燥热而又难耐的气息在身体里渐渐复苏,于小月复处徘徊不去。
她居然有反应了?
似乎是因为她没有反抗,男人的动作越加轻柔起来,一个个细碎的吻落在她身上,烙印下一连串的淡粉色印记。
绚烂的花朵在瓷白的肌肤上绽放,暗夜中如同诱人的妖魔,清新中夹杂着魔魅,雌雄莫辨中满是引人堕落的邪肆。
被**充斥的鹰眸闪过一道痴迷,游走在她身上的大手也更加急切起来,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技巧可言,甚至算得上是生涩,可暗夜中带着魔性的黑眸,却让欧阳笑笑有了一丝错觉。
她在他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再不是一片荒芜,终于融入了实体。
她的眼眸中,倒影着他迷人的双眸,在彼此眼中一点点加深,一点点缩小,一点点潜入。
“笑笑!”在合二为一的一刻,他情不自禁的叫出她的名字,声音沙哑而迷人,仿佛大提琴最后的回响,由胸腔一点点渗透,回荡。
这一夜,是漫长的。
意外而又情之所至的结合,究竟是在谁心里投下了种子,设下了禁忌的魔障,只等种子生根发芽的一日,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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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毛爷觉得栾枫和小哥是很好的一对儿,人生没有对手太孤独了,他俩凑在一起就是双贱合璧,简直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