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曦略感惊讶地蹙起眉间,微微抬首,望着那抹高大伟岸的身影。
心情竟在须臾之间千回百转,由起初的惊怒,渐渐转喜。
兀旭烈当众拒绝与南国联姻,让萦绕在暮曦心口的不快一扫而光,唇畔不知何时浮起了点点笑意。
“为本太子的父王求亲。”兀旭烈私自做了决定,他无法理清究竟是什么迫使他如此不顾大局。
“北国国君?”南宫澈的神情显得有些不悦,他直视着兀旭烈那双傲然黑眸,“寡人若没记错,四太子的父王已年近花甲。”
“是又如何?父王虽年近花甲,但身子骨很是强健,去年就新召入宫中十余名妃妾。”兀旭烈不以为意地挑起剑眉,语带深意地暗示:“两国联姻,重在何处,君上定是心中有数。”
南宫澈岂会不知他敢如此强势地表态,只因北国兵力强大,国势日盛。
南国本就不善战,所以才会步步受制于人。
“既然联姻之事稍有变动,今日天色已晚,寡人看四太子已有倦意,不妨改日再谈?”南宫澈只得退让,下面他该做的就是劝服王妹嫁给那年逾花甲的北国国君。
“也好。”自信的笑容噙上唇角,兀旭烈满意地点点头,倏然回眸,目光深沉地睇望暮曦
逸王府
东花厅
“王妃,您的舞姿真是太精妙了,奴婢看得眼睛都花了。”碧儿为暮曦斟了一杯清茶,似乎还沉浸在她方才的歌舞中。
“碧儿,去把哥哥给我的书信找出来。”暮曦却无心去回味自己的表演。
“是。”碧儿将一封封信笺交与暮曦手中,转念想到筠妃的话,不禁难过,“王爷要迎娶两位侧妃,怎么都不知会您一声呢。”
“无妨。”暮曦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张绢帛铺开,将灯芯捻亮,一瞬间便被那飘逸飞扬的字迹所吸引。
碧儿见她不愿多谈,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小妹,兄于边疆一切安好,勿怀勿念。你于王府处境之艰,兄甚了解,唯怨兄身不由己,遂万分牵挂,却无力照拂,有负父亲所托,更有负小妹所愿,兄每日自责朝廷局势不明,君上疑虑犹存,兄欲返都尚需时日”
“小妹,望珍重身体,情爱之事,非强求所能得。放宽心怀,方知,世外别有洞天”
晶莹的泪滴悄然坠落,打湿了雪白的绢帛,看着骆染衣之兄骆睿所寄的信笺,暮曦情不自禁地泪湿衣衫。
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妹妹的珍爱与呵护,以及无法保护妹妹周全的无奈与心酸,让暮曦莫名动容。
她轻轻地将绢帛叠好,放回锦盒中,对骆染衣其人竟有了几分妒意。
能有这般倾心爱护她的兄长,是何其幸运;痴恋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子,又是何其不幸。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眼前的烛火倏然被一阵寒风吹灭。
余光瞥了一眼微微摇动的窗子,暮曦紧张地奔向床榻,顺势抽出了藏于枕下的长鞭。
那倒影于地上的颀长翦影,步步逼近,握着银柄的手颤抖不已,她仍是果决地扬起小臂,迅速地甩开鞭子。
“啪”的一声响,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被黑衣男子轻易地徒手接住,在手背上缠绕几圈。
长臂猛地回收,毫不费力地拉拽,暮曦的身子便宛如飘零之叶,被牵引向前,踉跄地跌入了那宽大灼热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