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同少女哭泣中涓涓不断的泪水,无休无止。
天空依然阴霾而又压抑。
城墙上黑甲的大汉兵士,对比红色的东瀛武士,在人数上,已经彻底的落了下风。
城门内,满脸大汗的东瀛武士,累的气喘吁吁。
他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怒骂道:“你这只狗,死了还这么硬骨头!”
是的,他之前试图将宋忠拉扯出来,但是对方的手指都已经扣进了厚重的木门槽内。
于是,他选择了更为残忍的方法,他要把对方从中间劈为两段……
宋忠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尸体,却比之前的条木还要坚硬,还要顽固,仿佛是海底被海浪冲刷亿万年的石头,依然菱角分明,不屈不挠。
最终,他被砍断了手腕。
一个没有头颅,没有手掌,全身插着数柄长刀的躯体,终于倒下了。
“轰——”
大门缓缓的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并不大,但在萧索的雨水中,却清晰的传入所有大汉朝兵士的耳中。
“嗷——”
城门外武士们的嘶吼,如同魔鬼一般,钻入了他们的耳中,无数柄长刀,在城门外挥舞着,随时准备冲入城中,烧杀抢掠。
做工优良的东瀛武士刀,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寒光,随着一声大喝,整齐的指向天空。
东瀛武士的握刀姿势很特别,或者说很有几分装逼的感觉——他们双手合力握刀,或许是因为身材矮小,单手挥刀,不怎么流畅吧……
但是,再如何矮小,如何狡猾狡诈的他们,却离破城只有一步之遥。
城墙上的大汉兵士已经开始往一起聚拢,他们在宋卫的组织下,放弃了城墙,开始往城门退去。
是的,城墙能上来的毕竟还是少数,若是城门洞开又无人防守的话——松江郡,即可从大汉朝的地图上抹去了。
“唔——”厚重的城门,在地面拖动着,摩擦出让人心头厌恶的声音。
城门开了。
无论是城内的大汉朝兵士,还是城外耀武扬威的东瀛武士,都愣了一瞬间。
这一瞬间,只有细雨清风,徐徐落下。
一滴雨珠,滴落在宋卫的枪头,然后循着他的枪尖滑落到他的手掌上,手掌红肿着,上面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这一滴雨珠,滋润了伤疤。
“杀!”宋卫举起手中的长枪,双眸中透出决然,整个人一往无前的提枪就往前冲去。
城门外的东瀛武士,又怎么会甘拜下风?
两道洪流,一道黑色,一道红色。
身着黑色兵甲的大汉兵士,此刻个个挂彩,双眸红肿,目眶欲裂,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身着红色的东瀛武士,却在城外准备了许久,此刻气势如虹,准备一举将面前这只疲惫之师清扫出这个世界。
原本可以并排行驶两架马车的门洞,此刻在这两道洪流即将撞击下,却显得很狭小。
“嗖——”
突然,有物品破空而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随之声音越来越大。
宋卫一愣,是了,投石机,已经许久没有扔过巨大的石块。
“轰——”
一声轰然巨响,从城门上方传来,紧接着,整个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震动。
城门内大块大块的碎石开始跌落,道道裂痕从城墙上裂开。
这是多么大的冲撞力量?
两道洪流,遽然往后退去——他们谁都不愿意,还没有杀死敌人,便被即将坍塌的城墙压成肉酱。
“轰隆——”
城墙果然坍塌了,原本大开的门洞,瞬间便被扬起的尘土淹没。
徐徐细雨也无法掩盖这巨大的冲击波,带来的扬起的尘土、碎石。
两道洪流,没有撞在一起,他们之前却突然多出了一片废墟。
所有人都目光冷冽的看向前方,随时准备好了待尘埃散去展开厮杀。
“咳咳——”
突然一声十分痛苦的干咳从烟尘中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声埋怨的骂声:“老涂,你他***不是整过这玩意儿么!老子差点儿没一头撞死!”
这声音绝对是正宗的汉语,而且还带着京腔京调,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很年轻。
这种时候,在两拨人马,即将展开残忍杀戮的时候,有人来了。
雨水终于艰难的将尘土掩盖。
灰尘散去,银色的铠甲,银色的钢盔便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正半蹲在一块巨大的碎石上,伸手扶着巨石上插着的一杆,因为缺乏风吹拂而有些萎靡的旗帜。
这一杆旗帜虽然没有高高飘扬,但是,旗帜上画着的祥云图案,以及那个大大的“汉”字,似乎是在说——这里,是大汉朝,尔等化外之民,速速退避。
身着红色劲装的东瀛武士一见来人说的是汉语,而且一副将军装扮,顿时哄然乱了片刻。
随之,便是一声轻吼,这群人便小心翼翼的往前压去。
他们动作齐整,甚至连刀锋指向的位置,都格外的一致。
这群人之所以小心谨慎,是因为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银甲青年,既然敢一个人“飞”过来,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阁下是宋卫吧?”银甲小将似乎毫无觉察,他转过身来,对着正在愣神的一众大汉兵士道。
“是!阁下是……”宋卫目光瞥到那些东瀛武士,已经到了这银甲人的身后,想要出言提醒,话还没说完,却被对方直接打断。
“嗯,我是援兵!”银甲小将点了点头,然后呼呼的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古朴的长剑。
剑长三尺,雨水不沾分毫,顺着剑身就直接流淌了下去。
明晃晃的剑身上,隐约还有些云朵的图案。
他是李易,来自京城,身负皇命,终于在松江郡即将破城之时,赶到了。
“先解决了这群,咱们再聊。”李易目光扫过宋卫身后的兵士,看着他们身上的诸多创口,忍不住心头触动,一种叫做热血的情绪,突然就涌上了头顶。
他转过身,云中剑在昏暗的天气下,在雨水中,显得不起眼,但是剑身上的戾气,却让常年与武士刀相伴的一群东瀛武士,感到脊背生寒。
他们知道眼前这人是极度危险的存在,他手中的古朴长剑,也是绝对锋锐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