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白起为什么会发这样大的怒气的原因,这种事情,并不会因为她一厢情愿地说情而不了了之。她倒是仁慈,但涟可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让她活着离开的打算,进了那里,她还想活着离开?若不失他亲自来了,或许她连明天的太阳长什么样,都未必能看到!
这个女人,以为真能用那胡言乱语哄骗得了他?
“白起……”孟青夏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美丽的水眸,那张粉女敕的唇儿轻轻地开启,所以白起,是一早就知道她在撒谎了吗。
白起性感的薄唇蓦然向上一翘,收回了摩挲着她颈间伤处的手,将她圈紧在了他的怀里:“告诉我,你为了一个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开口求情,甚至不惜对我撒谎的原因。”
孟青夏咬了咬唇,因为已经入夏了,白起又将她圈得这样紧,让她感到有些闷热,面颊也有些微红,对于白起的问题,孟青夏不答反问:“白起,你还会惩治你得力的部下‘涟’吗?”
在白起看来,这个小女人似乎还在刻意地向他强调着,涟可是他的“得力”部下。
“你为何不趁此机会向我告状,代替你惩治涟。尽管你还对他心怀了几分怜悯,但他可是不像你这般仁慈。”白起微眯了眼,薄而红润的唇噙着戏谑漫笑,英俊的面容之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与耐心。
孟青夏一下子被白起问住了,她张了张嘴,并不大想细说这原因,但看白起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饶了她,孟青夏的小脸绷了起来,有些气闷,声音也降低了下来,还带了些不情愿:“我并非仁慈善大度,只是不愿意你失去得力忠诚的人才。想必你心中也清楚,这世界上,宁愿冒着得罪你的风险,也仍旧为你着想的人,有多么难能可贵。我自然也很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一想到……像这样怀有一颗赤诚之心,多年来与你出生入死的部下,旁人恐怕无法与之比拟,我便仇怨不起来了。与其因为一己私恨,就这样折损一个难得的人才,我更愿意,将来他会在你的大业上,展现更加卓越的才能,这样,我如今的苦,也不算是白受了。”
况且……白起其实应该也很清楚,因为一个宠姬,就将忠心耿耿侍奉在他身边的部下治罪,该是一件多么折损他英明声望的事,如此一来,也只会让白起的臣民寒心,人人自危罢了,这对于统治一个氏族,乃至一个国家而言,都不是有利的状况。
“青夏,我很高兴。”白起的心情似乎不错,他毫不吝啬对孟青夏的赞扬,他的眉角也随之轻轻地扬起,俊美的脸上毫不掩饰他愉悦的心情。
“白起?”孟青夏不解地抬头看他,直到,白起那湛蓝的眸光泛起了温柔,嘴角的弧度俊美得动人心魄,孟青夏不由得一怔,呆呆地看着他,这个强大,而又令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之心动的伟岸男人……
“我很高兴,你已经能学会为我着想。”白起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在这静谧的夜里响起,一下,一下,都仿佛足以令孟青夏心跳加快:“青夏,先前我还尚有些迟疑,不知如今这时机,是否的确不太恰当,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孩子了,青夏。”
或者该说……她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并不心系着他,并不和他一样,心系着这些在他统治下的国度的命运的看客,她向他敞开了心扉,愿意为他卸去了那些防备与退路,这样的她,美丽得让人心动,或许,他也不该仅仅将她看作只需躲在他羽翼下的孩子,其实她的心思,比谁都透彻,也很清楚他如今所面临的局势。
他也不必担心她,就这么贸然承受着多方面的压力,或许还有流言蜚语,坐上那个令所有女人,甚至是所有大臣都虎视眈眈的位置时,会不会对她反而不大好。她应该会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足以胜任这个角色。
比起当一个可以任性和胡闹的宠姬而言,他的妻子,是要和他荣辱与共,生死相随,理智又聪慧的女人。
孟青夏这边显然还没收到白起因为要大婚的事,几乎要与所有大臣的反对意志独自战斗的事情,因此对于白起所说的所谓的“时机”,尚有些疑惑。在他看来,明智如白起,当然不会在政权逐渐稳健,领土不断扩张,一切看起来都蒸蒸日上的时候,因为这点小事和支持他的大臣们发生嫌隙,因此即便白起昔日曾亲口和她说过要大婚的事,孟青夏也并不敢把它放在心上。
很多事情,越是在意,才越容易失望,所以孟青夏宁可不做那该死的不着边际的遐想。事实上,就如她对涟所说的那样,她并非是觊觎那个位置,如今她种种的行迹,通通都只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能那么毫无顾忌地逃离罢了……
看她明显还要再问下去的样子,白起笑了,将她放回了床榻上:“早点睡吧,今天你也累了。就如你所说,离开了这么多天,等着我处理的政务恐怕要堆积如山了,即便是为了不成为你心中玩忽职守的人,明日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孟青夏的脸色一窘,知道白起是在拿刚才的话来调侃她,可……他还没说,他是怎么处置了涟的事,这几天都没有看到涟,难道白起真的处置了他不成?
“涟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白起侧卧在她身侧,一边慵懒而又漫不经心地玩弄缠绕着她的头发,一边似笑非笑地对她说道:“你既能因为我着想而吃亏,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心意。只是涟办事一向稳重,也是我最信任的部下之一,这一回,违背我的命令擅自行动,的确不是个该纵容的好习惯。作为小惩大戒,我让他去了喀什一代,处理那边的叛乱去了。”
顿了顿,白起复又说道:“比起操心涟的境遇,你应该让自己尽快睡着要更明智一些。回城之后,只怕你要很忙碌。”
这一两年间,白起所统治下的领地不断扩张,版图扩张得太快,难免总有一些地方的民心并不是很顺遂,喀什算是蛮荒之地,那里大大小小的部落不少,大多还未开化,野蛮得很,想必白起对此也很头疼,这一回让涟去那里……
既算是委以重任,其实也算是一种惩戒了吧?涟在蛮荒之地,总是会吃些苦头的,这一“流放”,少说也要大半年。
只是……回城之后,她要很忙碌?
孟青夏神情茫然,白起却已是笑而不语。
……
第二日一早,湛是奉了白起的命令已经先行蹋上回程了,孟青夏和白起驾马回到禹康城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
夏天的白日格外地长,今日的天气也出奇的好,头顶的天空也特别的蓝,而白起的心情,也一直很不错……
孟青夏心中存了几分疑惑,但这疑惑,很快被一波又一波的震惊所取代了,还未入城,她便看到了那座宏伟壮观的都城是被美艳的彩色绸缎装点过的,这样的行径……未免也太奢侈了一些,奏乐的声音和欢呼的声音像是浪潮一般,随着他们由远及近,越发地清晰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欢快的乐声已经彻底让这座伟大的都城沸腾了,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这样欢呼雀跃的壮观景象,孟青夏似乎只在昔日白起继位的时候见识过。
孟青夏一直处于这种震撼之中,直到那涌入禹康的子民的热情将他们给淹没了,孟青夏似乎才微微有了些回神,下意识地唤了一声:“白起,这……”
她不确定白起是否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因为这无数的人潮沸腾欢呼的声音已经将她说话的声音给彻底掩盖过去了,他们穿这盛大节日才会穿的华丽服饰,挥动起了臂膀,像是在跳舞,在歌颂,这样的场面,与后世出土的,有歌舞,有人潮,有华丽的乐器的盛典场景的图腾一模一样……
孟青夏蔌然睁大了眼睛,一只手,也下意识地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震惊着沉浸在这人潮涌动之中,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白起大人!白起大人!白起大人!”
看着这眼前的场景,白起的嘴角亦是轻轻地扬起,他得将孟青夏圈紧了,否则他也担心,他身下见多识广的骄火,也会因为人们太过热情,而突然出什么状况,将她给甩下马背去。
感觉到腰间加大的力道,孟青夏回头看向了似乎对这样的情况一点也不惊讶的白起。
她惊讶地轻颤着那弧度优美的睫扇,因为这热烈的气氛而微微发红的小脸上写满了惊讶,她怔怔地看着白起那刚毅俊美的面容,他英气桀骜的眉,幽深内敛的眼,高挺而直的鼻子,还有惑人心神的性感薄唇像钩子一样向上翘着,心口,不禁跳得更快了,好像是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