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大殿内
上等檀香在青铜古兽中兀自燃烧,化为烟雾升腾与空,袅袅盘散间,庄重的味道尾调略微上扬,华丽无端生出三分疏冷。(Www..Com?レ
香味倨傲,一如此殿的主人,这皇宫的王者。
前来引路的公公早已退下,如今奴歌只身一人站在殿内,抬眼打量这庄重依旧富丽堂皇的殿宇,忽觉寂寥。
殿内安静的死寂,这并不符合皇族的隆重生活方式恳。
抬眼再三扫视四周,入目除去繁华锦绣帷幔,冰冷的雕梁画柱,竟是连一个侍候的人影都不曾见,莫不是那公公带错了路?
奴歌迟疑,这样古怪的气氛使她下意识想要自卫,空落的手掌亦是想要得到利剑紧握其中———似乎唯有如此,才会心安。
抬眼打量四周利剑倒是没有,唯见墙东上挂着一装饰宝剑,犹自耀眼,徐徐生辉让。
宝剑贵重是真,却是保命之时不大好用。
既然留在这心生不安……转身,奴歌果断决定折身走出殿去。
“到底是越发大胆了,柳公公没有告诉歌儿在这等朕的吗?”
奴歌刚刚举起第一步,珠帘帷幔之后届时慵懒扬起一声,飘飘荡荡,似比之室内燃香更为庄重,寓意更为疏冷。
“是因殿内太过沉寂,属下误以为公公引错路。”
“引错路?”那慵懒如妖的声线微微上扬,旋即步入视线越加清晰的是如华身影“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当真留用不得了。”
“主上说的极是。”奴歌点头应声,眼角余光望见司凌夜闲适张狂。
未着象征帝位的龙袍,只单单披着一件锦绣墨黑里衣,墨发三千随意而恣意披散,无声流泻出如夜华丽诱人。
这样随意而慵懒的司凌夜,可谓奴歌相识以来首次相见。
平日碍于上下属身份,他几乎都是穿戴得体威仪无比站在自己面前……偶尔撞见他衣冠不整的,便是仅有几次误见他与小妾厮混。
如今这般……想是刚刚颠龙倒凤刚出来的?
呵,方才那公公还说皇上是在商议朝廷大事的。这一刻奴歌忽然想要讽刺冷笑,但转念一想,她又忽然极为认同起那公公说法来。
为皇族诞下子嗣后裔,这确实是胜过朝堂战争的大事。
下属如此朝拜见到皇上,却误见其失礼之态,本应是下属受到惩罚的。奴歌明智未避免霍乱上身转过身去,水眸半敛看向墨玉地面自己的脚尖。
“歌儿这是做什么?”司凌夜却是不以为意走上前来,扬了扬玉锥般的下颚,随意将三千墨发拢到背后,似是并不打算任何梳理。
雕梁之后又有内阁,屏风之后一阵细微衣料摩挲声响,奴歌猜想应是那侍寝的女妃离开的声音。
“属下,惊扰龙架安寝,还望主上赎罪。”
“自然。”微凉的手指前探,作势欲将她搀扶起来。
他弯腰,三千乌发这一刻乍然倾泻,流香满室荡漾眼前。
奴歌微愣“吾皇圣恩,属下自行起身便好。”
长时间未曾相见,如今蓦然再度距离他如此相近,她下意识想要躲避远离。
“歌儿这是做什么?”伸出去的手没有着力点,司凌夜面色不悦起来“朕就这么让你厌烦吗?”
厌烦?
自然是不敢的,最多不过是痛恨罢了。
“属下,不敢劳烦龙体。”
“此一事不劳烦朕,但先下有一事,却是不得不亲自动手的。”
奴歌不知是因为此刻这大殿太寂静,亦或者是自己生性多疑,怎的在司凌夜余音之中听到凉冷的阴谋味道?
“不知主上召见属下,可是……嗯!”
只是眼前黑影一摇,奴歌尚来不及辨别便是眼前一花,继而耳垂神经一痛,细女敕如花脉络的肌肤,此刻似乎被什么冷厉刺穿。
本是应尖锐的痛呼,本应下意识起身拔出耳垂异物,但此刻奴歌却只是生生将冷哼淹没在喉间,抬指略有诧异模向耳垂。
诧异再抬眸,蓦然落尽一双漆黑包容苍穹的眼中。
深沉、幽邃、诱惑……更危险!
触手即是一片稠状黏溺,指尖殷红凑到鼻前轻轻的嗅,是独属于血迹的腥甜。
那双仿若包罗浩瀚星辰的眼,亦是正在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主上这是做什么!?”
“女儿家怎么可以没有耳洞的?”
“原本是有的,不过后来听说扎一对耳洞,来世还要卑微做女人,故而……”
“那歌儿来生莫不是想要做男人的?”
“说前世的骗自己,说来生的骗别人。”冷笑“岂会有来生。”
奴歌转眸,作势欲将耳垂琉璃拔出。
“这可是朕亲赏你之物。”司凌夜却不紧不慢抬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恍若流连在奴歌发鬓,并不阻止她,不过其言语颇为言简意赅“它若是没了,你大可没有留在世上的必要。”
模向耳垂的奴歌动作果然一顿“属下只听说,有主人怕自己家小狗走失,故而佩戴项圈铃铛不能摘下的。”
“既然歌儿喜欢,朕不介意你如此理解。”
“这么说,还要多谢吾皇恩泽浩荡。”奴歌施施然站起身来,神经极力去忽略耳垂的红肿,像是在努力告诫自己隐忍那般用力。
没有任何征兆,只是直接用他生来引以为傲的速度,抬指间将另一枚琉璃耳钉强行送入她另一侧耳垂。
琉璃小巧耳钉剔透有光,映衬着倾世的小脸一时诱人举世无双。
“不过似乎,还少了什么。”
司凌夜抬眼看了看奴歌侧颜,似是不满意转身渡步围绕她走了两圈,模样悠闲像是在欣赏什么即将完成的艺术品。
“主上还差在属上栓一条链子。”
“哦?”司凌夜挑眉看她“善解人意的歌儿当真如此想?”
善解人意?
奴歌无言,只是冷眼余光看着自己指尖血迹,似乎想要将今日之辱铭刻于心。
时光悠远,不知多久以后,当那条冰冷镣铐真的拴住她所有之时,奴歌只来得及后悔当初自己多么口不择言。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奴歌注意到的,只有司凌夜睨视自己刺骨的目光,宛若刮骨的刀锋,一寸寸将她碎成千片。
“这只是个警示,歌儿如此聪慧之人,想来定是明了朕的寓意的,对么?”心底明知司凌夜是警告自己莫生叛国之心,奴歌却是不愿多答。
“属下只是不知,主上唤属下前来所谓何事。”不动声色挑开话题又加以保证“属下愿用行动证明其忠心不二。”
司凌夜恍然芳菲一笑,却忽然抬手模了模她的头“你的回永远都是如此模棱两可,却莫名让人误以为心安。”
“……”
指尖又沿着鬓角划到下颚处,将其美艳的小脸抬了起来……
“歌儿的言语技巧朕不是没有见识过的,不过这次,朕到却是要你去以实际行动来证实,你所谓的‘忠心’,究竟几斤几两重。”
“主上说笑,人倘若活着,心到底是上不了秤的。”
“歌儿说的,极是。”司凌夜抬指沾过奴歌耳垂一丝血迹,凑到鼻前嗅了嗅,浓眉微颦“没有心的人,终究还是少了点人情味。”
“皇上是在称赞属下吗?”
司凌夜冷眸不答话,却是忽然凑近她颈间,一个侧首瞬间呵气在她耳畔,不待奴歌有所反应,舌尖已然袭上那小巧耳垂……
一丝腥甜迅速入口,是独属于她的气息,宛若罂粟毒素般幽幽诱人,微温、淡漠的……甜而不腻。
“歌儿近来险些修成妖了。”
丝丝缕缕蛊惑的声线近在咫尺,感知耳畔一阵凉冷酥麻,奴歌下意识将螓首偏了偏避开他的侵袭碰触“主上说笑,我如若是妖,此刻又哪有站在这里的机会。”
“是美极如妖。”他悠悠离开她,唇角尚带有一丝她耳垂的殷红。
奴歌微愣看向他薄幸唇角的血迹,他却是不嫌弃舌忝了舌忝,将其卷入月复中。
这样慵懒堂而皇之妖颜惑众……说的应该是他才对!
就那么一刻,眨眼间的一个瞬息,奴歌却忽然觉得他吞入月复中的并非是血迹,而是……被抽筋剥骨后的自己。
他将她一切都残忍霸道的占有,曾经懵懂的爱意、青涩的身体、自由的权利、继续无情无心的理由。
他给了她信以为真的爱情,后又剥夺;像是放风般让她溜出宫中,又逮捕;如今呢?
l↖(^ω^)↗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