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在外听闻,按捺不下好奇心,迫不及待推门而入,当看到杯子里果然结了冰,不由讶异地盯着凌悠然:“药材还能用来制冰?”
凌悠然晃了晃手中的药包,“只有这个有用,余下的不过掩人耳目。”
十三郎拿过来嗅看一番,道:“是消石!想不到这玩意儿还能制冰!你是怎么想到的?”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凌悠然故作高深地晃着食指,转而正色问道:“这硝石可能大量购买?”要知道,刚才那一包才够弄这么点子冰。
十三郎想了想,才回答:“药铺子估计没有多少,毕竟是药用,所需不多。不过有一个地方,却有许多!”
“哪里?”凌悠然急切追问,十三郎抬抬下巴,却学着她方才装高深莫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快说!”凌悠然作势要揪他耳朵,十三郎赶紧投降,“怕了你了!是道观!若是早几年,也许没有你要的东西。可近两年,那些追求长生之道的家伙,开始用这东西制什么五金八石,盛产矿产的凰国便开采出大量的硝石,源源不断地运往其余国家,由此不知赚了多少金银!”
“那这东西要价几何?贵不贵?”没有资本,想做生意,难啊!
十三郎忽而诡秘一笑,“不要钱!”
“啊?还有免费的?”
“偷啊!笨女人!”
凌悠然无语,竟然把偷东西说得跟吃饭喝水般寻常,暗道:难道真的是近墨者黑?啊呸呸,她才不是“墨”呢!
当即,凌悠然用制成的冰弄了大碗酸梅汤,三人分吃了,却勾起了十三郎的馋虫,于是更加坚定了他去道观偷硝石的决心。
由于试验成功,发财有希望,凌悠然心情特好之下,刚才才开个头的画作一挥而就。
随后拉了十三郎当车夫,大家一起出门逛街去。
平城虽说是小城,却也贸易发达,十分繁荣。大街宽阔整齐,两旁店铺林立,摊贩云集,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车流马龙,行人如织,端的十分热闹。
凌悠然掀开帘子,东张西望,十分好奇。尤其是当看到顶着大肚子的男人时,更是眼也不错滴盯着人家的肚子瞧,虽然之前已经知道凤国男生子,然而真正看到实景的那一刻还是颇为震撼。
迎面一对男女挽着胳膊走来,竟然双双大着肚子,凌悠然不淡定了,一把扯过玉瑾,指出窗外:“怎、怎么回事?那女的难道也是怀孕?”
玉瑾探头看去,一脸艳羡:“不知哪位夫郎如此幸运,那妻主竟愿意为他诞下子嗣!”
“女子也可以生子?”
这些天发生在郡主身上的怪事太多,玉瑾已经很淡定了,于是耐心地为她解释了一番。
凌悠然这才得知,女尊国的男人女人只要饮下女儿泉的泉水皆可以怀孕生子。只是女子多自恃身份娇贵,轻易不会为哪个男人生儿育女。
“玉瑾,你会否,觉得我很奇怪?”凌悠然试探着问道,双目如电,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丝毫变化。
玉瑾是最贴近本尊的人,这些天自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不信他一点不生疑!但是,她就是她,绝不会委屈自己去扮作另一个人。
“郡主。”玉瑾坦然地直视她,眼神清澈,缓缓说道:“奴说实话,郡主你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是脾性习性,还懂得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无论郡主变成怎样,都是我的主子,奴绝不会背叛于你!更何况——”声音忽而低下来,脸上浮现一丝羞怯,“奴、更喜欢现在的你……”
闻言,凌悠然心怀大开,激动地把他搂在怀里,胡乱地亲着他的发顶,欢喜道:“好玉瑾!你的话真是深得我心啊!我好高兴!”
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玉瑾羞得满脸通红,有些手足无措,口中喃喃道:“奴也好高兴……”
凌悠然放开他,正色道:“玉瑾,你是我最信赖的人,以后莫要称奴了。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娶你做侧夫!”玉瑾通房的身份已定,不可能再嫁给他人,而且他对自己的情意可见,自己也喜欢他,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一个名分!
玉瑾激动的浑身一颤,惊喜交加地望着她,眼中水光盈盈,嘴唇颤抖道:“郡主真的要娶我?”
“比珍珠还真!”凌悠然笑着捉住他的手,眼神真诚无比。
“……”玉瑾激动不能言,眼泪落下来,脸上却笑颜如花。原来,自己的奢望并不是奢望,而是真的可以实现。只是,他忽然又摇头,一面落泪一面笑道:“郡主的心意,玉瑾很欢喜。只是,玉瑾身份低微,做不得侧夫。而且,在正夫未娶进门之前,郡主只能有两位侧夫。”
十三位夫君争奇斗艳的幻想破灭,凌悠然却似松了口气。好在,不必接受本尊留下的乌七八糟的人,她可以慢慢挑选自己喜欢的!
温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凌悠然轻叹道:“也罢。这件事以后再说。”刚才到底是冲动了点,自己以为的好归宿未必是玉瑾想要的。
玉瑾含笑点点头,外面传来十三郎的声音:“到惜墨斋了!”随即马车缓缓停下来。
凌悠然迫不及待跳下马车,玉瑾抱着画卷紧随其后,动作却比她从容许多。
三人一齐走进格调风雅,透着纸墨香气的惜墨斋。这里是平城老字号的字画店,同时兼卖上等的笔墨和书写的丝帛。
店面不算太大,却透着一股浓厚的韵味。
四面墙上挂着装裱过的字画,还有一溜紫檀木的柜台摆在四周,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笔墨和丝帛。
一位留着胡须的老先生,一身赭色儒衫,面容清瘦,却十分和蔼,见三人进来,连忙笑着招呼:“三位是要买画还是买文房之宝?”
凌悠然拿过玉瑾手中的画,笑道:“我们是来卖画的,还请老先生过目。”
“哦,让老朽看看!”老先生来了兴趣,接过画来在柜台上缓缓展开,先是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却猛然被吸引住。
想他浸**画之道半生,这样独特的画法却是前所未见!仿佛墨水泼就,却又浑然天成,写意流畅,意境宏约,悠远空灵,旁边的题字锋芒毕露,如同割金断玉般,气势凌然。
老先生越看越激动,脸都快贴画上去了,“这画,我要了!”忽然清润淡雅的嗓音响起,随即一支秀美纤长的手把画卷自老先生面前抽了开去。
老先生被扰,抬头怒视。
凌悠然却是心跳漏了一拍,这声音,不会是——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对上一双剔透温润的蓝眸,悠远宁静,却又深邃如渊。
“云郎?你怎会在此?”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若不在此,我的画岂不被你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