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荣寿院内,一片清脆的碎瓷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晚特别刺耳。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个个胆战心惊。老太君寿宴却发生表小姐那档子事,宴席不欢而散,云家也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云家百年声威,算是彻底给毁了。
也难怪老太君大发雷霆,非但杖毙了许多下人,如今更是连三公子都给迁怒了。自三公子进去后,屋子里摔东西的声音就没停过。众人纳闷了,为什么老夫人没有责罚犯错的表小姐和四小姐,反倒教训起无辜的三公子?
话说回来,四小姐任性惯了,做出那等荒唐行径不足为奇。想不到的是平日里端庄有礼的表小姐私底下也是那等龌龊的货色。喜欢女人就不说了,两表亲搞在一起算个啥?更劲爆的是居然喜欢那等老货?老货也就罢,好歹还算人,可那些猫啊狗啊又算什么?简直禽兽不如啊!
且不说一干下人等如何想法,此刻正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冷得吓人。
云老太君坐在椅子上,一脸铁青地瞪着眼前的孙子,一手紧紧抓住扶手,一手指着云归,恨声道:“我说了不许嫁就不许嫁。这个家还论不到你来做主,男女婚嫁,自有长辈做主。那个女人害了晴儿和冰儿不说,更害得云家颜面尽失,百年清誉毁于一旦。我恨不得吃她肉饮她血,你竟然还说要嫁她,真是不知羞耻!”
“云晴她们不过是自食恶果。若非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弄到如此地步。她们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云归淡淡说道,眼中充满了讽刺,“至于我的婚事,父亲早有安排,不必祖母操心。”
云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想抓什么扔过去,却发现桌面已空,气急之下拔了手上玉扳指丢了过去,“啪”碎玉溅了一地,与云归脚下碎裂的陶器、翡翠、珠玉混在一块,一片狼藉。
“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嫁给那个恶毒的女人!”
云归淡淡一哂:“只怕云的婚事,祖母做不了主。”
“好个我做不了主。”老太君怒极反笑,“那就让你母亲,当朝宰相来做你的主!”
以为抬出云相来施压,谁知道云归面色一寒,“母亲?一个薄情寡性,杀夫灭子的禽兽,她也配称母亲?”
沉凉的语气陡然一转,如同一柄利剑般直戳人心,老太君浑身一颤,怒斥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杀夫灭子?你父亲当年乃是病故,而你,活得好好的,说什么灭子!再敢污蔑,家法伺候!”
“是不是污蔑,祖母您最清楚!”云归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森冷的笑意让老太君觉得脊背一阵发寒。
“别试图控制我的人生,否则,定会让你们后悔!”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云老太君愣了下,拍案大怒:“反了!反了!这辈子还从未受人威胁过!真后悔当年听了那游方相士的话,让他去拜师学艺,如今艺没学成,反倒学了北边那些坏习气,看来该好好教教,让他知道作为男子该有的规矩礼仪了。”
“艳娘!”
黑暗里忽然冒出一个面容僵硬的中年妇女,“夫人。”
“找几个好手,今夜去收拾了那贱丫头!”老太君狞笑道,“死得越惨越好!”
“是。”
“等等。”想了下,“命人即刻传信给京中的羽儿,让她尽快去敏郡王府退婚!得趁那贱丫头死讯未传回京城之前把婚事退掉。”
艳娘诧异:“敏郡王?难道当年王正夫给三公子订下的那门女圭女圭亲竟然是——”,老太君森然一笑:“不错。正是无忧那贱丫头。”
顿了顿,阴测测一笑:“还有,相信郡王府的李侧夫很是惦念无忧郡主,别忘了让人给报个平安。”
哼,贱丫头自身难保,还妄想跟老身斗,真是不自量力。
与此同时,云府客院,厢房内。
“用力刷!快点!”水汽氤氲的寝房内,不时响起女子不耐地催促声,宽大的浴桶之内,袁紫冰浑身**坐在水中,旁边两个美貌少年正拿着洗浴的毛巾和刷子给她擦洗身子。
手中动作飞快,然而,袁紫冰却还是不满意,一个劲地催促,两少年只觉得手直抽筋却不敢稍停,唯恐触怒了心情不好的主子。
袁紫冰心烦气躁,只要想到今天被那几个老女人折腾的情形,就觉得一阵恶寒,总感觉身上充满了那种恶心粘腻的气息,怎么也洗不掉。
凌悠然!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袁紫冰眼中充满了怨毒的目光,这个贱人害得自己身败名裂,无论如何定要将那贱人拨皮拆骨,挫骨扬灰。
殊不知,她所憎恨的人此刻正饶有兴致地蹲在屋顶上,透过细微的缝隙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啧啧,这女人肯定将自己恨之入骨了吧。想到今日那场热闹,想到今后此女将成为众人笑柄,凌悠然无声地笑了笑。
被她强拉着偷窥的十三郎听着底下哗啦啦的水声,只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逃离,无奈手却被她紧紧抓住,只得扭过头去,无奈地望着远处的夜色。
“啪”地一声,袁紫冰一掌打翻一个侍儿,怒声骂道:“蠢货,刷这么久怎么我身上的味道还这么重!”
可怜那个侍儿倒在地上,口角流血,半天起不来身。而另一个少年则战战兢兢缩到一边,吓得面色发白。
袁紫冰蓦然伸手将他拽进水里,厉声命令道:“快舌忝,把我身上的味道舌忝干净!”
眼见着那可怜兮兮的少年俯下唇慢慢游走在布满印记的肌肤上,本该是极为香艳刺激的一幕,凌悠然却只觉得一阵恶心。
正打算离开,却蓦然听到袁紫冰一声**的叫唤:“云郎…。”心中猛地一跳,急忙地又贴近缝隙,却见袁紫冰狠狠推开那个服侍她的少年,猛地站起来跨出浴桶,“服侍我更衣,我要去见表小姐。”
因为关系到云归,凌悠然便命十三郎带着自己小心翼翼跟着袁紫冰前往云晴的居室。
粉色帐幔层层垂挂的闺房内,安神香充斥着整个房间,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纱帐轻垂,里面不时传出痛苦的申吟声。
袁紫冰拨开帐幔,柳腰款摆地走了进来,亲热地唤道:“好妹妹,姐姐看你来了。”
床上穿出急切的“呜呜”声,袁紫冰快步上前,将纱帐撩了起来,只见云晴脑袋被白布层层缠裹如同一只巨大的粽子,样子极为滑稽,差点爆笑出声,幸而及时忍住,忙挤出两滴鳄鱼泪,“可怜见地,好好的人居然伤成这样。无忧郡主也太狠毒了,唉,晴晴伤成这样,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呜呜呜……”云晴闻言,目中惊恨交加,顿时激动地扭来扭去,袁紫冰轻轻按住她,“晴晴千万别激动。养伤要紧。相信老太君定不会坐视不理,还有,在京城的舅母也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呜呜!”云晴眼中射出强烈的恨意。对,母亲和祖母那么疼爱自己,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贱丫头。
袁紫冰见此,阴森森地咧嘴一笑。凌悠然,你害我身败名裂,我便让你万劫不复。一个无权无势的挂名郡主,居然敢得罪云家和太尉府,你、死定了!
屋顶上偷窥凌悠然淡淡一哂:小样儿,以为姐怕你不成?教训你二婬货之前就已经料到会得罪云家和袁家。可是,姐不怕!
身旁的十三郎则目露担忧:云氏一族势力庞大,悠然公然与之作对,只怕讨不到好。
扶了扶疼得要命的腰,想起自己被那群恶心的老女人糟蹋情形,袁紫冰顿时恶心得想吐,对凌悠然愈发恨之入骨。
转而想到云归,忽然计上心来,冷冷暗笑:云哥哥,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无情。哼。
今日的丑事一旦传出,自己想要娶到高门望族的夫君,只怕有些困难。如今,唯有——
“晴晴。”袁紫冰忽然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哀声道,“姐姐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云晴疑惑地瞅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袁紫冰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云晴顿时惊愕地瞪大眼睛,紫冰姐姐竟然想对三哥下药夺了他的清白之身?以此来逼三哥嫁她?可是,那样的话三哥嫁过去只能作侧夫。以三哥的骄傲,岂甘屈居人下?
凌悠然耳朵贴到瓦面上,极力想要听清袁紫冰说了什么,然而无奈太过小声,根本听不清。
十三郎盯着她撅起的小屁屁,只觉得喉头一紧,身子慢慢贴了过去,想要一亲芳泽,不想凌悠然恰好回头,四片唇意外地碰在一起。
凌悠然怔了下,随即毫不客气地撬开他的唇舌,深吻到底。
热烈的纠缠,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十三郎意乱情迷之中,不小心碰到瓦片发出声响,顿时惊动了底下的人。
“谁?”袁紫冰蓦然大喝,十三郎慌忙夹着凌悠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