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的人皆被杀,那绯月岂不是凶多吉少?心内突然绞痛,感觉头晕目眩,凌悠然双手紧紧掐住云归的手臂。
云归担忧望着她:“悠悠,无论如何,不见他踪影,证明他眼下还并没有性命危险。你、冷静一点。”
咬牙定了定神,她深吸了口气,对上他忧虑的目光,挤出一丝笑意:“你说的对,也许、说不定绯月已经醒转,并且自己躲在了安全的地方。我、不会冲动的,你放心。即便他真的被掳走,那些人定还有利用的目的,我、不能自乱阵脚。”顿了顿,道“不过我想亲自回一趟凤国,想看看到底是谁,将绯月带走。”
云归静而不语,想起清绝说过的南宫绯月的情形,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之色。希望、南宫绯月真的只是被人掳走,而非如自己所想那般……
“你如今备受关注,目标太明显,离开不易,凤国这一趟,还是我去吧!”左右权衡,还是觉得自己前往毕竟妥当,深深凝视她,缓缓道:“你留在大梁,别忘了,还有郡王君和秋奴等着你去救。我会留下人手帮助你,若能拖延到我回转就更好,若不能、就请清绝相助吧。”
闻言,凌悠然沉眸不语,他也不催促,一时两厢静默。耳边马车压过路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良久,她轻叹道:“只是为难你了。”抬眸看他,隐含歉意,“回去或可让十三郎相助。绯月作为烟雨楼的楼主,亦有一些势力,届时也请你尽量调动那些人手。”
他轻握她的手,微微一笑:“傻丫头,何来为难之说。我虽做不到*你所*,但是更不愿意让南宫绯月成为你心头的负累。只有他平平安安地回来,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打败他。让你心里,多*我一分。这、也是我的私心。”
她感激而笑,他的心意,心知便可,不必宣之于口。
眼见行馆在望,马车忽然被迫停下,车外传来一男子的嚣张轻佻笑语:“里面的可是艳名远播的逍遥郡主?听说凤国的逍遥郡王容色天成,妖媚无边,且精通狐媚之术,但凡与她欢好过的男子皆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今日我等在此,想一睹郡王风采,也想试一试狐媚之术的厉害,嘿嘿……”
“哈哈,是啊,快快出来让我们兄弟几个见上一见,看看是否真如传闻所言般媚骨天生……”
“嘿嘿,本公子都迫不及待了……”隐含婬邪的话语和笑声此起彼伏,猥琐至极,令人生厌。
云归抿唇,满身杀气。凌悠然伸手轻轻按住他,微挑了车帘,看见五六个纨绔骑在马上,拦在马车前,距离马车十数步之遥。
当先一男子,白衣黑马,分外显眼,华美的白袍穿在他身上,不见丝毫雅致,却反倒显出流气来,五官倒也精致,脸上的嚣张神色却硬是破坏了那仅有的一分美感。
他驱马慢行过来,身后的众纨绔子弟一起起哄。如此声势,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云归从缝隙里瞥了一眼,随即眯眼说道:“此人乃是秦国公长孙,乃是皇后侄子,他此刻带头挑衅,莫不是出自皇后授意?”
秦家,世家大族,亦是皇亲。又被戏称“皇后”之家。只因秦家已接连出了几个皇后,现在似乎成了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帝王,必娶秦家女为妃。刚才皇后为太子所设的“相亲”宴上,就有不少秦家女子。
凌悠然思绪飞转,想起临行前女皇给自己的那些秘密资料中提到,秦家素来与家交好。云郎刚才提到乃是皇后授意这些人来羞辱自己,然而女人的直觉却让她首先想到这个。
加上,之前听彩绘给自己提过的一些传闻,听说秦家公子对昭阳公主存有*慕之心,当时权当笑话听了,然而此刻——
刚才往外瞥去之时,她似看到转角里闪过女子的身影,那服饰……颇类宫中侍女。眯眼沉思,会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吗,是昭阳公主?
片刻之间,那秦家公子已在车前勒马,戏笑望来,那目光仿若要透过厚厚的帘布,将她探视。
“怎么?莫非郡王长得无颜见人,故而迟迟不肯下车相见?嗯,若不肯下来,本公子也不为难,就让本公子上车,亲眼一观。”说完,纵身下马,一脚踹翻赶车的车夫,径自爬上车来。
云归愠怒,浑身杀气几乎爆出车厢,却在她的安抚之下,硬是强忍了下来。
“他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枪,我要揪出背后之人,以给她一个教训!”凌悠然低语,眼底冒出一缕寒气。若果真是昭阳,正好,趁此机会,让她绝了对清绝的那份心思。
秦家公子已挑开帘子,踏入车内,举目望来,不由一愣。
车内光线暧昧,一面容平淡的男子倚车而坐,右腿支起,左腿平伸,而一白衣女子软卧榻上,头枕着他的大腿,满头乌丝铺开,如同华美锦缎,光泽幽微闪烁。女子素手撑脸,一手捏在男子微低的下巴上,若还若无地撩动,透出丝丝旖旎气息。
乌丝遮掩之下,面容半侧,只隐约窥见那姣美的轮廓,明明穿着并不暴露,然那慵懒姣美的身姿,却莫名地勾起人心底欲念,令人心跳加速。
心叹:果然不愧是尤物!只一侧影已令人神往……心动不已,忍不住向前一步,“郡王——”
凌悠然忽而缓缓转动身体,乌发垂落,露出那张清丽绝美面容,华光潋滟的双眸,朝他看来,仿若含情脉脉,令他心跳陡然如同擂鼓。
一时看得痴了,怔愣原地。
却见美人儿朝自己招手,魅惑一笑:“来……”如被蛊惑般,伸手往前欲握那青葱白玉般的素手,美人儿却蓦然将手缩了回去,勾唇魅笑不已。勾人心痒,他失魂落魄般,来到塌边,就欲扑上搂住美人,那男子倏然抬头,目光如利剑,锐利地仿佛直透心脏,令他不由地浑身一滞。
但觉身上微麻,反应过来时,已是动弹不得。张口欲骂,那男子又迅即点了他哑穴。
动弹不得,呼救不得。秦家公子瞠目,目光阴狠,如毒蛇般。
云归全然无惧,低头笑对女子:“悠悠,若非你说留他狗命,我还真想让他尝一尝我的‘粉身碎骨’!”
“呵呵,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凌悠然笑着仰头轻啄了他的唇瓣,随即在他扶持下慢慢坐起,低眸掩去嫌恶之色,再对秦家公子时,已是妖精般魅惑人心的笑容。
“秦公子何必恼怒?之所以这般对你,实在是想让你好好听听本王的话。”
秦家公子怒目:放开本公子!
读懂他眸中意,凌悠然淡淡一笑,道:“呵呵,别急。本王可是好意,想送秦公子一桩好姻缘哪!”曲起食指,在脸颊般轻轻敲了敲,斜眼睨他,“听说秦公子与昭阳公主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公子对她,更是*慕至极,深情不悔,可惜、越皇陛下一道圣旨,硬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鸳鸯。唉——”
此言说中秦家公子心事,他眼中怒火消散,换做一抹怨愤。确实,他以为昭阳必定会嫁给自己为妻,且之前也曾求了皇姑姑,欲让她指婚,不想被镇南王捷足先登,求了昭阳给那个从未敢露面与人前的劳什子世子,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怎不气煞人也!
“哎,被人横刀夺*,秦公子可甘心?”
自然不甘心!秦家公子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苏清绝拖出来大卸八块。昭阳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秦公子想不想将佳人夺回?”凌悠然继续蛊惑。
想!当然想!即便无法出口,但是他的心思已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凌悠然诡异一笑,素手往外指点:“佳人如今在就在外头,是也不是?”
秦家公子面露惊疑:她怎么知道昭阳妹妹在外面?
看他表情,凌悠然已然有了答案。果然是昭阳。早知这女人不怀好意,如今更想借着秦家这把刀,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反正,出门的是秦家公子,得罪自己的也是秦家,若出了事,自然也与她昭阳不相干。好算计啊!
“公子不说实话,本王可帮不了你哦!”她晃动食指,笑得奸诈。示意云归,他立刻解开秦家公子哑穴。
秦公子终于得以开口,登时激动问:“昭阳妹妹确实就在外头。郡王有何妙计?”
“呵,无他,不过让你做一些心里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而已。让你一亲芳泽,如愿以偿!”话音落,指间银针飞闪,已然准确扎向他的穴位。
刚才一番试探,已证明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心智不坚、心怀不轨的小人。如此,控制他心神,不过轻而易举之事。
眼见秦家公子变成呆滞模样,凌悠然对他下了指令。
随之,他下了车去,听得那帮纨绔起哄大笑:“秦淮,哈哈,不是吧,你这号称一夜九次郎的,竟然一刻钟不到就缴械投降了,哈哈,不会吧,难道那逍遥郡王的狐媚功夫当真如此厉害……”
“本公子心痒痒,等不及了,也想尝一尝凤国女子的味道!”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凌悠然在车内冷笑:这群废物!不怕死,就尽管上来,保管让你们“欲仙欲死”哼!
话说那秦家公子秦淮,被控了心神,也不理会那帮纨绔,径自走到转角,那里停了一辆马车,一绿衣宫装女子见是他,睁大眼睛:“秦公子?”那郡王还没走,怎地公子就过来,这不是将公主暴露了吗?
心焦之时,秦淮已跑到车上,钻入了车内,登时车内传来一声尖叫:“啊——秦淮,你这禽兽,你干什么?”
“公主,出了什么事?”没有回应,只有不断的尖叫声与衣裳撕裂的声音,宫女白了脸,已猜到里头发生了不好的事,秦家公子身份贵重,然而公主已被赐婚,眼见就要大婚了,若是这节骨眼上出了差池——咬牙,装着胆子爬上车,掀开车帘一看,只见秦淮已将昭阳公主压在身下。
昭阳公主衣衫破碎,发髻散乱,正在苦苦挣扎,口中尖叫不迭。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处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倒是这边一干纨绔,见秦淮神情异样,好奇跟了过去,“秦淮?不是吧,刚上了一个,现又来这边快活,真是好艳福!”
“是啊,不过也未免太不讲义气了,居然有好事不叫上咱们!”
“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间绝色,让他连兄弟都顾不上了!咱们上去瞧瞧!”有人已跳上马车,一把掀开了车帘。
那宫女回身一看,见诸多男子围观,心道一声,完了,两腿一软,坐倒在地,接着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切,不中用的东西!”那纨绔子也不细看,将宫女踹到一边,钻进车厢,见车内光景,顿时蠢蠢欲动,回头招呼:“快快,你们都上来看看……”
而昭阳公主听得动静,努力抬头望来,影影绰绰之间,见如此多男子挤在车前,登时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恨恨地一口咬在秦淮肩颈上。
秦淮受痛,滚在一边,神智倒是清醒了不少。昭阳公主忙地以破烂衣衫遮住颜面,爬起身冲将出去,却被其中一纨绔死死抓住:“美人儿,别跑啊,哥们还没玩够呢!”
“放手!”
“大胆!”
两个声音,一个是昭阳怒极恨极的尖叫,一个是清冷的沉稳的呵斥,待得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凌悠然施施然上前,指点那几个纨绔,义正词严斥道:“尔等好大的狗胆,连昭阳公主都敢冒犯,想要被抄家灭族吗!”
众人顿时僵滞。
那抓着的昭阳的手的纨绔怔怔侧脸,盯着眼前衣衫不整,遮头盖脸的女子,目瞪口呆喃喃:“昭阳公主,不会吧……”
凌悠然手指那晕倒的宫女:“看,那侍女身上的可是宫装?!”不知是昭阳太心急,还是太过笃定自己躲在这里不会被发现,非但遣走了随护,连身边的丫头都没换装。
却正好给她更好地证明她的身份!
众纨绔纷纷转眸,细瞧一番,道:“果然、是宫装……”
“啊,真是公主!”
“昭阳公主,不是要嫁给南王世子那个?”
“是啊,公主怎会在此?身边只有一个宫女!”
“这些高官贵族还真是胆大包天,连公主都敢侮辱!”
刚才凌悠然那灌注内力的一喊,吸引了诸多围观百姓,此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僵滞的昭阳终于找回了神智,蓦然抱头尖叫,“我不是公主,不是!”挣月兑那纨绔之手,跳下马车,却觉脚踝一通,顿时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凌悠然在旁冷笑,戏没演完,怎容你逃月兑!
昭阳抱头猛地尖叫:“我不是公主,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
凌悠然抬头望向车内,秦淮也该醒了,果然,只见秦淮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一眼望见地上状若疯癫的昭阳,顿时着急地跳下来,伸手将她扶起,口中关切询问:“昭阳妹妹,你怎么样?没摔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