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屋子里,云涧手上紧紧的握着弹弓,夫人蹙眉给他抹药,随口问道,“怎么在院子里玩的好好的跑出去了,连个丫鬟也不带。”
云涧坐正身子,“我见姐姐去给外祖母请安好半天没回来,想去看看她是不是被人给欺负了,左儿姐姐和右儿姐姐在打扫院子,我就一个人出去了,只是半道上,瞧见有只白鸽,我就拿石头射了下,射中了它,它掉下来了几根羽毛,我一时高兴就蹦了起来,不小心被忆重表弟和忆孝表哥瞧见了,他们就向我要弹弓,我给了,只是我急着找姐姐,找他们要回来,他们就不给了,说一个弹弓就让我送给他了,我不愿意,他拿起弹弓就跑,我跑的比他快,然后就抢了起来,他一气就把我弹弓扔了,他玩不了也不许我玩。”
现在云涧知道云卿让他每天早起跑步的好处了,果然大有裨益啊,以前他哪里跑的过他们,现在他比他们跑的快多了,云涧说完,闪着一双墨黑的瞳仁,“娘,姐姐何时学的凫水,我怎么都不知道,我也要学!”
夫人也知道云卿会凫水,但不知道这么纯熟,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学的,当时她还阻止了,他说,“我夏堂钦的女儿可不比男儿差,就算一辈子没有儿子,我会的,我女儿都可以学。”
夫人眼神黯淡了下,继续帮云涧抹伤口,“娘不会凫水,只要你姐姐愿意教你,娘不管你们。”
云卿换了身衣裳出门,云涧就跑过来找云卿教他学凫水的事,还说夫人同意了,云卿大汗,方才还吓个半死呢,毕竟古代女子哪有那机会学凫水,一会儿要是质问起来,她该寻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云卿觉得自己小心肝有些受不住了,因为缺少云卿在定北候府的记忆,她多受了多少惊吓啊?能不能把那段记忆释放了还她?云卿知道她脑子里缺少的是与定北候的记忆,其余人的都还在,比如和夏云珂争斗的,都有,可见当初云卿出了侯府最记恨的就是她爹了,选择性失忆了她,云卿叹息。
云卿见云涧那渴望的眼神,点点头,“姐姐答应教你,只是现在是秋天,下不得水。”
云涧嘴巴轻撅了下,“那明年夏天教我,我记着呢。”
青杏端着碗药走近,听了便笑道,“明年夏天,姑娘不定都出嫁了呢,到时候上哪儿教小少爷去?”
云涧眉头皱起,云卿虽然没脸红,可还是狠狠的剜了青杏两眼,这丫鬟胆子大丫,连她的趣也敢打,云涧却是记着了,“我记着呢,要是未来姐夫不让姐姐教我,不就不让姐姐出嫁。”
云卿大汗,忍不住揉了下太阳穴,转移话题问,“除了脸上的伤,身上可有淤青?”
云涧摇摇头,“除了忆孝表哥打了我两拳外,忆重表弟打的我身上不痛,姐,有没有办法练拳头?”
云卿挑了下眉头,“可不能想着学武欺负人,学武意在强身健体,再就是保家卫国,至于练拳头,我倒是瞧过点,回头给你准备个沙包练练。”
云涧连着点头,瞧若瑶带着丫鬟以菊进院子,他礼貌的问好然后就回屋修养去了,若瑶看着云涧走远,眉眼带笑的赞叹道,“虽然是在一个府里长大的,云涧可比十弟他们懂事多了。”
云卿笑笑,不置可否,若瑶笑的捉狭,“你知道你走了之后,二伯母和祖母有多生气么,现在,九弟和十弟还在祠堂跪着呢,在今儿之前我只是喜欢你,可今儿,我发现你是我最钦佩的人了,没有之一。”
若瑶说着,那眸底都冒出光来了,要是她碰到今儿那样的场景,还不是只有被欺负的份,更别提二伯母都下令让人拉去祠堂罚跪,结果最后竟然峰回路转,吃瘪的竟是她自己,而且大表姐一招以退为进更是用的妙极,管教人的是就得自己爹娘亲自来,被人逼着哪成啊,我受了委屈我自己洗刷,至于你冤枉了我,我没放在心上,你儿子撒谎那是家教问题,这一巴掌打的二伯母脸都青了,而且还无话可说,那么多人瞧着呢。
本来小孩子间打架很平常,二伯母不该没问清楚就偏袒自己的儿子,闹笑话了吧,大伯母和她嫡母明讥暗讽,祖母有心偏袒也没法,最后乖乖的去祠堂罚跪了,就是三伯母,四姐姐闹了笑话,没少被二伯母笑话,逮到机会更是笑话,可惜,祖母气头上,把她一顿骂了,今儿一天可真是太刺激了,此起彼伏。
若瑶说的天花乱坠,把云卿缺席的遗憾填补了个干净,青杏更是高兴的眉眼弯弯的,以往都是青竹院被欺负,今儿虽说也是,好歹没之前那么惨,只是这么一闹,二房肯定是把青竹院记恨上了,不过,以前就对青竹院不好,最多就是更不好些罢了。
若瑶只是跟云卿说了两句话,便回去了,她还赶着绣寿礼,而且担心云卿在湖里泡了那么久,累的慌,就不打扰了。
孟忆孝和孟忆重罚跪祠堂是云卿意料之中的事,之前她从树上摔下来那回再加上这回的撒谎,这两个孩子再不好生教教,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呢,才六七岁大就这么不学好,对于罚跪三个时辰,云卿虽然觉得过分了些,但并不觉得值得同情,希望他们能好生改过了才是,不然还真的有些替国公府的未来担忧了。
云卿跳湖找弹弓,夫人心里感动,但是还是说教了云卿几句,再就是担心她会伤寒,云卿连着保证,“娘,我泡了一个时辰的热水又喝了两大碗姜汤,就连驱寒的药也喝了一碗,体内什么寒气都没了,你就放心吧。”
夫人这才点头放心,对云卿道,“你手腕还没好全,针线是做不了了,你可想好送什么与你外祖母过寿?”
云卿眨巴了下眼睛,随即笑道,“娘放心吧,不还有一个月时间呢,足够我想出来了。”
说到寿礼自然就想到了银子,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就想到了那顺手牵来的两块玉佩,男子的贴身之物还是尽早处理了才放心,出了屋子,云卿就把两块玉佩给了青杏,“明儿你随元妈妈出去买菜,顺带把这两个当了。”
青杏睁大了眼睛,挠着额头,“姑娘,这么做不好吧?”
云卿左右翻看着玉佩,故作叹息,“的确不够好,当掉肯定卖不到好价钱,这玉质又都上乘,干脆我自己佩戴好了。”
云卿说着,就把玉坠往脖子上系,青杏手一伸,立马就给抢了过来,“还是当掉吧,只是奴婢从来没有当过东西,怕被人给骗了,元妈妈倒是有经验,只是不能给她知道,不然她问起来,奴婢可撒不了慌的。”
云卿挑了下眉头,伸手示意青杏附耳过去,小声嘀咕了两句,青杏跳了下眼角,“不好吧?”
云卿瞅着青杏,“你还有更好的理由吗?偷定远侯的东西总比来路不明的强吧,再说了,元妈妈可是很气定北候的,说卖掉他的东西,元妈妈肯定一千一万个赞同。”
这倒是,元妈妈每回拿夫人东西去当的时候,她时常都能听到她骂定北候,说是姑娘上回一时气极顺手拿了定北候的荷包,元妈妈不但不会生气,只怕还会说姑娘做的好,至于怎么碰上定北候的,大可撒点小慌,张槐大哥会帮着隐瞒的,这么一想,青杏狠狠的点点头,“奴婢明儿就随元妈妈一道出门,这两个卖了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呢,夫人能轻松不少。”
云卿很高兴青杏开窍了,青杏把玉佩拿下去收好,再拿了一个荷包出来,“这是雁云昨儿晚上给姑娘绣的,跟昨儿丢的那个除了颜色有些区别外,一模一样。”
云卿接过荷包,左右欣赏了一番,“替我谢谢雁云,这荷包我很喜欢。”
青杏睁大了眼睛看着云卿,“这都是做奴婢的该做的,哪敢担姑娘谢啊?”
云卿笑笑,屋外面有叩门声传来,是左儿的,“姑娘,大姑娘瞧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