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你确定那个人是你的师叔?”
聂欢膛目结舌的样子,让释心觉得她有些少见多怪了。拿起皮影在手里绕了一圈道:“三绝老人曾经也是逍遥谷的,不过他因为触犯了规矩,便贬出了逍遥谷,我师傅勒令所有逍遥谷的弟子不准与三绝老人有来往!”
“那你怎么认识你师兄的?”聂欢好奇的问道。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啊,出谷的时候正巧碰见他,就认识了!”
“三绝老人你见过他什么样子吗?”其实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三年了,都不晓得自己师傅长什么样子。
摩罗释心撑着下巴想了想,给出两个字:“很老!”
一滴汗从额头滑了下来,聂欢无语的看了看他:“你确定那是我师傅吗?”
一个老人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出来的,师傅说话时分明是个年轻人。
“怎么不确定?那个老头子话特多,这次就是被他抓住给送到了这个鬼地方!”虽然嘴巴上说的义愤填膺,但是他心里却没有记恨,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师傅勒令不准与弒樱来往,而三绝老人却从来没有阻止自己去找他们。
聂欢嘴角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我师傅话特多?”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师傅从来都是少言寡语,一天下来也说不了几句话的主,怎么到释心这就变了个样了?
“嗯!”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她都没有感觉到呢?难不成师傅有偏见?在男的面前话多,在女的面前就装酷?
“你为什么样子变了呢?”摩罗释心终究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了。
聂欢不好意思的模了模自己的侧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反问:“不好看吗?”
摩罗释心左看看右看看,摇了摇头。
“就知道你是以貌取人的家伙!”聂欢顿时炸毛!
论样貌,现在的样子的确及不上宋思思,聂欢长相有些偏中性,这也是她在现代找不到男朋友的原因,但她十分确定,自己的样子绝对不会丑。
见她发怒了,摩罗释心兀自笑起来:“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我摇头的意思是,我并不觉得你不好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好,只要那是你就行了!”
一副臭皮囊罢了,百年后还不都长满了皱纹,谁有能看得出来呢?
聂欢稍微舒心了,模了模自己的脸道:“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
摩罗释心挑了挑眉头道:“不错啊,反正我看着挺顺眼的!”
这番话立刻遭到聂欢的鄙夷:“顺眼个毛线,第一次见我差点被你用瓦片拍死!”
摩罗释心顿觉得委屈起来:“你又不说是你,要早知道,我绝对不会拍你的!”
“你还说!待在你身边那么久了,连个谢字都没有!”
“谁说没有了,上次请我吃烤鸡翅膀,我有说过谢谢的!”
“什么时候?”
“忘记了!”
“你还敢狡辩,掐死你个小王八蛋!”
……
掐完释心,聂欢顿觉得心情大好,跟他一起用了午膳,便出门打听消息了。
几番周折,、通过绝尘的关系,换上宫女的衣服,混进承德殿。
跟绝尘描述的差不多,这次弒樱并未带多少人来,除了随身的翻译,几乎都是陪衬。
聂欢轻手轻脚的进入承德颠,门口一小童迎上来,聂欢认得,便是弒樱跟前翻译手语的。
“什么人?”小童名唤流云,生的眉清目秀的,跟在弒樱身边久了,也随他的主子般冷漠,说话都不带一丝起伏的。
聂欢连忙低头道:“我是这里的宫女,国师远道而来,陛下特命我送点水果来!”
流云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果盘,顺手便抄了过去道:“我送进去就行了!你回去吧!”
聂欢躬身退下了,一转脸立刻露出嫉恶如仇的表情,什么人啊,连送个水果都送不进去。
流云端着水果进入内殿,弒樱八风不动的坐在圆桌子前倒茶,表情恬淡如清风。
“主子,有个宫女送了一盘水果来!”
弒樱点点头,看都没有看。
神情专注的望着手里的信筏。
这是一封密函,南遥皇帝飞鸽传书过来要他快些回去。
多年下来,南遥一直都不像外界传言那般闹不可破,前几年因为打仗,各地番王不得不拧成一股绳抵抗外敌,如今战乱已经平复,番王们又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皇帝病痛在身,虽说已经治好了顽疾,可毕竟年事已高,而皇子们都年幼,不可担当国事,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国师,小的有件事不太明白!”流云慎重其事的抱拳问道。
弒樱动了动手指,示意他说下去。
流云道:“国师的小师弟乃是大曜的八皇子,听闻他的母亲是大曜的皇后,若释心登上大宝,有朝一日与我们南遥兵戎相见!”
弒樱豁然站起来,冷眼扫了一下流云,眼神并不犀利,却叫流云腿肚子发了软。
那意思再明了不过。他不会让那一天发生的。
流云尴尬的模了模鼻子:“小的不是怕国师为难吗?”
弒樱冷笑一下,又动了动手指。
流云瞪大眼睛:“等南遥陛下归天,你就要离开?”
弒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这个流云其实一直都是南遥皇帝派到他身边的探子,几年下来充当着他的翻译,也算忠心耿耿,便留了他一条性命。可有些话还是得让他们明白,他弒樱并不是卖给了南遥,一辈子都要为人卖命的。
流云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豁然想到离去时,皇帝下的密旨。
若国师此去有二心,必定诛杀之。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所有帝王都希望自己身边围绕着能人异士,但是,这些人只能为自己所用,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必杀之!这是为君之道!
……
月牙悄无声息的攀登上树梢,浮云轻巧的拂过,留下一片淡淡的月影,外面的巡逻还没有到轮换的时间,两人还不能贸然行动。
聂欢转动着手里的皮影,忽然勾了勾手指,摩罗释心立刻把脸凑到跟前,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灯影下的两张脸,一张俏皮可人,一张英俊天真。两只眼睛认真的注视着对方。
“想不想玩个游戏?”聂欢神秘兮兮的问道。
“想!”
“来,你拿一个,我拿一个!”将手里的皮影递给他一个。
摩罗释心好奇的看着她,不明白要做什么,不过从他的眼睛中,却看到了欢喜。
“你扮演个角色,我再扮演个角色!”聂欢讲解道。然后亲自做了示范,两根小棍子来回动了动,窗子上立刻映出了一副活灵活现的影子。
摩罗释心惊诧的望着窗纸上的影子,连忙将手里的皮影贴上去,粗着嗓子道:“你是谁?”
“我是聂欢,你呢?”
“我是释心!”
“释心?名字很好听啊,我们做好朋友吧!”聂欢笑容款款的说道,然后动了动皮影,皮影的小手伸到了释心控制的那只皮影面前。
摩罗释心弯起眉眼,用力的点点头:“好啊,我很喜欢跟你做朋友呢!”
白痴一样对话,毫无内涵可言,但是两个人却沉浸在这简单的快乐里面,聂欢全身都放松了,就好像躺在自家的沙发上,跟最亲近的友人打发着无聊而又安静的夜晚时间。
可是聂欢不知道,释心这句好喜欢并非随口说说,而是发自肺腑的。
他长期寄居逍遥谷,能见到的人就那么几个,天性活泼好动的他怎可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呢?每每趁着师傅不注意便会偷偷溜出去,世间的每一样东西都值得他好奇一番,当然也包括人在内。
第一次以小孩子的身份溜出去,遇上一位樵夫,樵夫当他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动了歪心思,居然将摩罗释心卖给了人口贩子。
没过几天,那名樵夫七孔流血的躺在床上,眼睛瞪的大大的。
或许是上天刻意让他记住这世间有多险恶,遇上的人不是遗弃他,便是想卖了他换钱。以至于日后,摩罗释心最大的乐趣便是装鬼吓人!看着那些人被吓的屁滚尿流,他在暗处偷偷的笑。
聂欢不一样,吓虽然吓到她了,但是在祖庙里,她给了他一块祭品糕,从小到大,不知道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可是,那个时候,就算全天下的美味放在眼前,都敌不过那一块祭品糕。
“欢欢,以后我们不要分开好吗?若是我一直都要待在这里,你也哪里别去好吗?”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一个地方,他渴望有人陪伴,只要肯对他好,他也会十倍百倍的回报。
她还可以去哪里呢?除非回二十一世纪,要不然真的无处可去。
摩罗释心感觉头上多了一只手,女子美好的手指一点一点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眼波温柔的好像水一般温暖细腻。
他的心微微一动,好像要跳出胸膛。
“嗯,除非你不需要我了,要不然,我哪里都不去!”
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眼前这个女子温柔的眼神环绕着他,多少年后,回首往事,还记得曾经的誓言吗?
……
时间过的缓慢而粘稠,在摩罗释心无数次的催促下,聂欢终于等到侍卫换岗了。
“记住,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叮嘱道。
跟弒樱的见面时间不宜过长,若是被人发现,弄个通敌的罪名就惨了。
“知道了,我只需要见到师兄,他就一定会帮我的!”释心自信满满道。
“走吧!”
摩罗释心吃了药,欢天喜地的跃上高高的围墙,开始还不敢跨出去,可当他跳下来之后,并未发现有痛楚,顿时如月兑笼的小鸟,恣意的遨游在夜空里,聂欢险些跟不上了。
蝴蝶在前面翩翩起舞,幽蓝色的翅膀优雅的扑扇着,摩罗释心像没根的浮萍,跟在蝴蝶后面,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聂欢跟上来没有。
“欢欢?”回头的功夫,却看不见身后有人了。摩罗释心连忙停下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守卫军严厉的低吓声:“什么人?”
摩罗释心连忙躲到树上不敢出声,透过树叶,看见一位身穿铠甲的侍卫在树下来回的张望,见并没有什么动静,便退开了。
摩罗释心不敢有声响,他已经牢牢的记住了聂欢的教诲,再也不能打伤以及杀死皇宫里任何一个人。
等了好一会,那名守卫军居然又返回了,见真的没什么动静,这才满意的撤离。
人一离开,摩罗释心如翩洪般落下,俊美的脸孔透着不屑的嘲弄,一群笨蛋!就这样还想抓住他?
确定安全后,摩罗释心有些担心起来,欢欢明明跟在后面的,怎么突然不见了呢?掏出腰上挂的沙漏,沙子飞快的流动着,表示时间正在流逝,若一个时辰后回不去,他必定受万虫噬心之痛。那种痛楚受一次便终身难忘。
算了,还是先找到师兄吧,欢欢武功好,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摩罗释心跟随着蝴蝶,一路追踪,可是走着走着便觉得不对劲了,欢欢说师兄身居承德殿,可这里并不是承德殿啊,仿佛越来越偏僻了。
但蝴蝶绝对不会出错的,哪里有花粉,它就飞到哪里。
在一处废弃的宫殿外,蝴蝶停滞不前,摩罗释心将它收回袖子,足尖一点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沾满灰尘的瓦片上。
下面的身影好熟悉!
流云?那不是师兄身边的小童吗?释心大气都不敢喘,他是怎么粘到花粉的?难不成他把自己送给师兄的水果吃了?想到这,释心暗自懊恼起来,正准备离开。
只见流云仔细查看了下四周,见没有人,便将手里的一只白鸽放出来,用力扔向天空!
释心想也没想,一阵风似的跟着白鸽飞走了。
以他的轻功,毫不费力的将白鸽劫持到手里,并抽出了白鸽腿上的铜管,迎着月光打开信筏,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弒樱恐有叛变之嫌!
倒抽了一口气,释心咬紧了下唇。师兄是南遥国师,他怎会叛变呢?还有,当初师兄跟他提过,只等南遥陛下归天后,便辞去国师一职,难不成南遥想反悔?
不行,他得想办法通知师兄!本想寻找那个什么什么殿的,可是腰上的沙漏却快要漏干尽了。
他得回去了!
……
聂欢没有出事,不过却入了别人的陷阱。
仰望着上方张狂傲慢的容颜,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该隐,你有病吧,在皇宫里挖那么大一个坑!”
“昨夜本王听闻,狩猎场有只花豹逃出来了。本王奉命在皇宫里设下陷阱,逮花豹!真不好意思,居然把太傅抓住了!”
“快放开我!”这个洞挖的十分刁钻,口小底大,尝试几次用轻功上去都没办法。聂欢像只困兽一般在下面转来转去,有点懊恼,为什么释心踩在上面没掉下来,她却下来了。
该隐在上面颇为得意的仰天叹息道:“若想上来,得找人把洞口挖开,本王势单力薄,实在无能为力!”
“你——”看着上方欠扁的脸,聂欢恨不得把他拽下来好好抽一顿。
“要不您等着,等着本王去叫人?”该隐蹲在上面一副好心肠的样子。
皇宫有禁令,过了时间不能随意走动,而她大晚上的随处溜达,已经触犯了规定,加上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若是惊动了其他人,皇帝必然起疑心。
安奈了下心神,聂欢释然道:“不用麻烦其他人了,三皇子若不介意,给我跟绳子就行了!”
洞口十分细长,若想上去必须借助工具。
该隐坏坏的笑了笑,嗓音忽然变得莫测起来:“太傅觉得,本王会这么好心吗?”
二哥说的没错,今晚太傅必定会有行动。
他这么做无非想自保而已,释心是皇后的儿子,他杀了六弟却一点事没有,足可见父王对他的偏袒,若他日登上皇位,他跟二哥岂有立足之地呢?所以先下手为强,本想抓住释心,没想到掉下里的却是这位。
想到这,该隐有些不甘心。
这时,誉浅从阴暗处走出,该隐见状连忙附耳过去说明原因,誉浅眉头皱了皱说道:“弄她上来!”
“二哥!”该隐不满的看着他,等了大半夜了,怎么也要让她蹲在下面吃吃苦头吧!
“弄她上来!”誉浅语气带着命令。
这个太傅虽说没什么实权,但是父王对她深信不疑,若是惹恼了她,父王日后对他们二人有看法,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先拽上来再说。
两人的对话聂欢听的真真切切。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看来誉浅跟该隐是发现了什么。皇帝勒令不许释心跨出思过殿一步,如今他能出来,全是自己一手促成,今夜若是被逮到的人是释心,皇帝必然对释心心灰意冷,他日君王座前,释心便彻底失去了竞争之力。
好歹毒的计谋啊!
该隐傲慢无礼,这么阴损的法子以他的智商肯定想不到,脑海中浮现一张亦正亦邪的懒散脸庞,没错,肯定是那个誉浅。
是自己小看了这两个王八蛋了!
暗狠两人狼心狗肺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同时,又恨自己轻功太差,明明看着释心踩过去她才踩的,到头来却只有自己掉了下来了。
正当她咬牙切齿的功夫,一根带子从上面垂落下来。
头顶的月光正是柔和,映着誉浅玩世不恭的笑容:“像本王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哪里去找呢?上来吧,太傅大人!”
“别再说废话了,这根带着是本王的裤腰带!”该隐在上面摁住自己的裤子小声低吼。这么晚了上哪里弄绳子去,只能用这个将就一下了!
带是一根裤腰带是不够的,聂欢跳了两下却还是够不到。
誉浅环顾了四周,这里不宜久留,若是被发现了,也不好交代,便叹口气道:“三弟,我探身子下去,你拉住我的腿!”这样以来便够长度了。
聂欢在下面等了一会,便看见誉浅整个人倒挂金钩的进了洞,他手里捏着一根明黄色的腰带,明明姿势那么狼狈,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分毫。
“太傅大人,快些上来吧,洞里凉,别生病了!”
他永远带着温和的笑容,内心却是个心思缜密的恶魔。聂欢不敢轻举妄动,稍微拉了拉带子,誉浅见状,恣意的笑了笑,将腰带在手腕绕了一圈!
聂欢哼了一声,这才放心的把整个重量吊在那根腰带上。
巡逻的侍卫正缓缓朝这边靠近,惊的该隐不知道该先把两人拉上来,还是先拉住自己的裤子,顿时脸红脖子粗的低吼:“二哥,快点,有人来了!”
誉浅一惊,连忙力,聂欢顿时被他提到了半空中,紧紧抱入怀里。
“谁在那里?”侍卫的声音由远而近。
该隐倒抽一口气,瞬间放开手。只听见两声闷哼从洞里传来!
绝尘赶到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三皇子殿下上身完好无损,但却露出了白花花的两条大腿。一阵风吹过,袍子来回摆动。
“三……三殿下!”绝尘惊愕的注视着眼前捉模不透的景象。
该隐气急败坏的拉上裤子,可因为没有裤腰带,只能一只手拉着一只手指着绝尘的鼻子吼道:“没事到这里来干什么?”
“回殿下的话,卑职奉命巡逻!”
“皇宫那么大,你偏偏到这里来!”该隐气不打一处来,被这么多人看见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
绝尘以及手下互相对视了一眼,所有人都别过头不去看,但是他们却要忍的很幸苦才能不笑出来。
“回禀殿下,卑职负责这里的巡逻!”
“滚!”
绝尘拱拱手,表示得罪了,正欲转身时,忽然又回头。
该隐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还不滚?”
“敢问殿下这么晚了,出现在这里,可有什么事发生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
绝尘面无表情的转身面对他道:“卑职是奉命行事!请殿下配合!”
该隐虽说气,但也不是没有理智的,若是绝尘一再纠缠,必然会发现那个洞,发现了那个洞,就会发现洞里的人。试问一下,半夜三更,两位皇子跟一位女太傅夜游御花园,而且其中一位皇子衣不蔽体,另外一名皇子手里捏着一根裤腰带,就算他们是清白的,想必也会被父王一顿臭骂吧!
该隐深吸一口气后,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变,先是嘿嘿笑了两声,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本王见夜色不错,出来赏月罢了,并未有其他事!”
“可殿下您的样子好像不太像赏月!”
“放肆,本王什么时候赏月必须征得你的首肯吗?”
“殿下误会了,卑职的意思是,您要赏月,最起码也穿条裤子!”绝尘面无表情道。
该隐瞪着赤红的眼珠,死死的瞪着绝尘,一字一顿道:“本殿下小解也要告知你一声吗?皇宫里有规定,皇子不能在御花园里小解吗?有吗?”
“……”绝尘连忙抱拳道:“卑职知错了,不该叨扰殿下小解,卑职这就撤离!”
说完,一挥手,身后数十双眼睛立刻调转方向,并排着整齐的队伍离开这个让人喷血的地方。
洞里,聂欢与誉浅双双瞪着对方,见脚步声走远,聂欢一把掐住誉浅的脖子:“尼玛的,敢挖这个损的洞,我掐死你个王八蛋!”
誉浅武功不弱,但是在洞里却被聂欢弄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握着她的手腕往旁边拉,给自己留点空气呼吸。
“二哥!”该隐焦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来。
“咳咳咳……”誉浅好不容易拉开了脖子上的手,伏在一旁大喘气。
该隐见状,在上面如同困兽一般乱转:“二哥你别怕,我这来救你!”
“不要去惊动他人!”誉浅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聂欢,伸手隔开两人的距离,这女人简直就不是女人,一点尊卑都没有,差点被她掐死了。
“那我怎么办?”裤腰带在二哥手里,而他又不能叫人。
“先等等,我来想办法!”誉浅埋头苦思起来。
聂欢在旁幸灾乐祸道:“害人害己!现在知道报应了吧!”
誉浅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你还说!早知道如此,就该命人把你埋在这里!”
阴狠的语气让聂欢愣了愣,他说的没错,如果真的要杀她轻而易举,只需在里头弄点迷香,随后命人填土,就是警犬来了,也未必找到得到她。
“你还真毒啊!”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真是小看了这帮兔崽子,一个比一个阴险,一个比一个毒辣。
“无毒不丈夫!太傅过奖了!”誉浅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笑脸看向她。
聂欢也跟着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道:“二殿下还是想着如何上去才是,若被人发现你与我共处一块,说不定会误会我们有私情,到时候皇帝一高兴来个乱点鸳鸯谱,神仙也帮不了你了!”
誉浅嘴角颤动了一下,风平浪静道:“太傅尽可放心,若真有那么一天,誉浅必定以死相逼!”
“好主意,不过我倒是觉得,自宫比自残好点!”
两人斗嘴的功夫,忽然听见上面传来一声痛呼,誉浅连忙仰头道:“怎么回事?”
该隐抱着头蹲在洞口,一脸的愤怒:“放肆!居然该打我?”
摩罗释心原路返回,顺着来的路上寻找聂欢的踪迹,却在这里看见三皇子该隐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便下来看了看,没想到一见面就月兑裤子给他看!
“你这么无耻,当然要打你!”摩罗释心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要不是欢欢不准他再伤人,今夜定叫他下半辈子都不用穿裤子了!
聂欢认得释心的声音,连忙小声喊道:“释心,是我啊。我在下面!”
一听到聂欢的声音,摩罗释心连忙丢下一副杀人模样的该隐,循着声音找到那个小小的洞口。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十分肯定,欢欢一定在里面。
顾不得询问她怎么掉下去的,摩罗释心立刻起身寻找可以当作绳子的东西。
该隐拎着裤子,脸色铁青的站在释心身后,正欲问罪,却见对方一回身,双目紧锁在自己身上,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连忙倒退道:“你要干什么?”
释心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敞开的外衫,掌心一动,只听见撕拉一声,伴随着该隐强烈的吸气声。
那件明黄色的外袍稳稳的落在释心手里,三下五除二的变成一摊碎布条。
腰上的沙漏快速的流动着,他的时间不多了。
聂欢与誉浅大气也不敢穿,虽说已经过了夏季,但这洞里却跟夏天似的闷热,没一会两人便满头大汗。
该隐本想发作,却见摩罗释心竟手脚娴熟的将衣服拧成了一股绳,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我来帮你!”二哥也在下面,他也得帮忙才是。
“一边站着去,拎好你的裤子!”摩罗释心一改之前的天真烂漫,脸色沉重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该隐动了动唇,有些执气道:“太傅在下面,我的二哥也在下面!”
“那不管我的事,我只救我要救的人!”
“你……你拿我的衣服救你的人?”该隐怒发冲冠的看着他。
“闪开,不然把你也丢下去!”
武功上面,该隐自认打不过这个变态的弟弟,心里纵使不甘,却也奈何不了他分毫,只得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
“欢欢,拉住绳子我拽你上来!”将缠好的绳索放下去晃了晃。
聂欢跟誉浅同时看见,原以为誉浅会首当其冲的握住救命的绳索,但让她想不到的是,誉浅却绅士的让到了一边,让她先上去。
“先别上来,有人来了!”摩罗释心忽然暗叫一声,并飞快的抽走绳子丢到了一旁的该隐身上,然后他神速般的消失在黑暗中。
绝尘再次领着人来此处巡逻,当看见三皇子还在原地时,所有人都石化了。
望着绝尘靠近,该隐大叫一声:“不要过来!”
绝尘吓了一跳,连忙收住脚步,双眼在该隐身上扫了一圈,好嘛,刚刚只是裤子没穿,半个时辰不到,三皇子又把外衣给月兑掉了。这是要干嘛呀?
不等绝尘开口,该隐率先大声说道:“你们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说,本皇子今夜十分惆怅,所做的事一如常态也在情理之中。若谁敢把今夜的事说出去,我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几乎半果的样子叫所有人都强忍的很幸苦才能不笑出来,绝尘早就得知三皇子性格乖张傲慢,深吸一口气,冲他抱拳道:“更寒露重,三皇子切莫受了风寒!属下告退!”
绝尘再次离开了。
该隐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坦然在草地上,他觉得以后的人生即将被蒙上一层灰白色,有种前途一片渺茫的错觉。
释心飞快的跳了下来,一把夺过他怀里的绳索道:“谢了!”
“谢我什么?”该隐满怀质疑的思索这句谢了到底包含了什么。
释心道:“你刚才完全可以告诉绝尘,我就在你们上面!”
“哼,这种卑鄙的手段,我才不屑用呢!”虽然很讨厌父王的偏袒,但是他一向喜欢光明正大的战胜敌人,下三滥的告状手段他不会用的。
……
经过一番折腾,聂欢与誉浅终于重见天日,两人在洞里都憋的够呛,一上来便大口的呼吸,聂欢一边插着腰喘气,一边道:“今天这笔帐,我是记下了,以后你们……”
“你怎么了?”该隐忽然大叫一声。
聂欢慌忙抬头,只看见摩罗释心脸色刷白,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跟受了伤的小兽痛苦的蹲在地上,衣领下的肌肤烫的吓人。聂欢定睛一瞧,糟了,时间到了。
誉浅很快发现了缘由:“是他体内的蛊虫作怪?”
“知道你还问,快点送他回去!”
从这里回去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这期间还得没有侍卫巡逻的情况下才行。
聂欢没有多想,一把抄起释心,足尖一点飞快的离开。
誉浅跟该隐对视一眼。
“怎么办?”该隐问道,还要不要向父王通报摩罗释心偷偷跑出来呢?
誉浅沉思了一会,望了望弟弟这幅鬼模样:“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一提起来,该隐就一肚子气:“还不是为了救你们,我被绝尘看到两次!”一次没穿裤子,一次没有穿衣服。现在这样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誉浅忍俊不禁起来,月兑下自己的上衣给弟弟披上,暂时帮他遮了一半的丑,该隐这才息怒,拉扯着裤子跟了上去。
誉浅并未回自己的寝宫,而是跟随聂欢一起,该隐不明就里问道:“他们冒犯宫规跑出来,我们干嘛要跟上去?”
“你没看见释心怀里抓了一只鸽子?”
该隐吃惊的瞪大眼睛:“没有啊!”
“说你笨还不相信,那只信鸽是南遥皇家信鸽,为什么会出现在释心手里?”
“释心通敌?”
“嘘,此事不可乱说!”
两人快速离去后,绝尘从暗处走出来,身后的侍卫小声道:“三殿下与二殿下这么晚了,衣衫不整的干什么?要不要通知陛下?”
绝尘抬起手制止:“不要,此时张扬出去对皇家颜面有所损伤!”仰天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一副不太明了的神色。
“可是……这也太有伤风化了吧!”刚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三殿下会如此狼狈,原来是跟二殿下……小兵难看的纠结着眉头。
绝尘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也是混口饭吃,不必太执着,只要两位殿下恪守本分,便不是我们管辖的范围!”
一句混口饭吃道出了所有人的心酸,小兵想了想确实那么回事,皇宫里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比起皇妃跟太监的丑闻,兄弟之间的事又算个球呢?
“大人真是高瞻远瞩!”
……
“欢欢,我好痛!”肚子里翻江倒海,似乎有千万只蚂蚁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他用内力想将这种痛楚压下去都不行。
聂欢驮着他飞檐走壁,听见背后的申吟声,脚步一滑,差点从屋顶上摔下来,而此刻,一双手坚定不移的拖住了释心的身体,并且分摊了释心一半的重量。
聂欢大吃一惊,侧头看见一双带笑的眼睛。
是他!
誉浅依旧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道:“他救我一命,我本就该偿还!像我这么大度的人,世间已经很少见了!”
不夸自己会死吗?聂欢很想骂一句,可是看见释心苍白的小脸,她顾不得那么多:“多谢了!”
该隐提着裤子在下面跟着跑,偶尔有路过的巡逻侍卫都被他的模样吓的目瞪口呆,没有人再去注意屋顶上翻飞的三条身影。
而该隐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面对大家质疑的眼神,只能恼怒的朝他们大吼:“没见过这么帅的殿下吗?”
------题外话------
今天入V,几天会连续万更!希望大家给力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