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聂欢听的二丈模不着头脑,错愕的看着弒樱。
“事情是这样的!”释心笑嘻嘻的拉起聂欢的手。
听说誉浅要求太后赐婚,他大闹景阳宫,无论别人怎么劝说都无果,太后没有办法,只得下令把他先拉下去休息,可谁知脑子一热,居然月兑口而出:“聂欢是师兄的妻子,你怎么可以把师兄的妻子送给旁的人!”
就是这句话,让太后回心转意。
弒樱乃是南遥国师,位高权重,大曜现在大局未定,如果得罪了弒樱,简直就是自找苦吃,甚至有传言说弒樱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南遥皇嗣,但不管哪一种,都让太后对这个人有所忌惮,不敢造次。并且连誉浅都退让了,说了一句,既然是国师所爱,岂有抢夺之理!
释心解释完之后,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她道:“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只要烙上弒樱两个字,天下没有人敢动歪念头。
聂欢扶着发愣的脑袋,支支吾吾道:“给我点时间,我得好好理理这关系,怎么那么乱呢!”
其实最让人吃惊的是,弒樱居然默许这么做了。太阳打东南边出来吗?
弒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不用想了,本座也是迫于无奈,你现在虽然是本座未过门的妻子,但你还是自由身!”
这番不咸不淡的话让聂欢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娶了她他吃了很大的亏一样,小小的火苗有些往外冒,聂欢一把推开释心,双手叉腰的朝他吼了一声:“你什么态度啊,娶我很吃亏吗?”
弒樱:“……”
“如果那天我没喝醉,我用得着你伸手解围?我随便找个看顺眼的男人嫁了也一样!”
释心在旁看不过去了,小声的解释道:“欢欢,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若不是师兄替你挡着,即便你已经嫁了人,也逃不了太后的赐婚!”
弒樱不紧不慢的问道:“你莫不是想真的嫁给我吧?”
蹭……火又上来了。
……
赐婚的风波总算过去了,誉浅似乎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但他也没办法改变,两天后太后承诺兑现了,让誉浅的生母入住妃陵,并册封纯孝贵妃。
原本在朝堂上支持誉浅的臣子与宗亲,一夜间都没了声音,想必是誉浅指示的。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至关重要的一天。
皇储登基。
誉浅率先带人前来恭贺,而且还找内务府将龙袍呈上来,太后见了十分欢喜。
曹贵妃与曹丞相也在贺喜的行列中,这件事看起来似乎铁板钉钉了。
太后本不想安排释心在今天登基,可是钦天监却提议,今天是个黄道吉日,登基最佳。
群臣也跟着起哄,说等不得,大曜绝不能再等了。
誉浅与该隐联名上书,要求释心今日登基。
太后拗不过大家,假模假样的跪拜先祖说明缘由后,立刻发布懿旨,昭告天下。
聂欢却心惊胆战的,因为今天会有天狗食日,那些急着让释心登基的人全部都是誉浅的手下,他们是等着看释心的悲惨命运,并非真心。
“今日天狗食日,为何你不阻止?”聂欢愁容满面的看着某男。
弒樱一袭月牙白袍子,腰束一根黄金色腰带,乌发以一根白玉簪子固定,脸颊两侧有两根玉带垂下,一副翩然公子的打扮。
今日释心登基,闲杂人等是不能贸然前去的,聂欢是女流之辈,自然也不能去。所以在仪式结束前,他们是见不到释心的。
“为何要阻止?”弒樱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今日可是……”
“天机不可泄露!”
晴空万里,果然是个大好的日子。祭天仪式过后,释心从高台上走下,这时,忽然狂风大作,将祭祀的台子都吹倒了,群臣大骇,直呼妖风,自然,呼妖风的都是誉浅的步下。
誉浅与该隐站在一侧,该隐面色沉静,隐隐有些不忍心似的。而誉浅则是一派恣意。
曹丞相与曹贵妃互相看了一眼,均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天狗食日,可不是个好兆头。释心这回就算再如何本事,也与皇位无缘了!
太后脸色苍白,她是知道的,自古皇帝登基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尤其是天象。
风越刮越猛,好像要把一切都吹走似的,释心一脸肃穆的站在高台之上。
下面的文武百官吓的瑟瑟发抖,朝着东方跪拜。
“怎么会有风?钦天监不是说今日是黄道吉日吗?”支持释心的臣子一脸错愕的惊呼。
“说明老天并不承认释心皇子!”曹丞相冷笑一声回答。
这时,狂风忽然停止,只见天的尽头飘来一朵金黄色的云朵,颜色随着慢慢推移的速度一点一点加深,最后竟变成红色了!
“天啊,你们看,居然是红色祥瑞!是祥瑞啊!”太后站起来,指着天空中的火烧云大喊道。
场下一片寂静,静的人心慌慌。
誉浅不敢置信的看着飘来的云朵,身体好像被抽干了血液,一点一点的僵硬。
不可能,今日是天狗食日,怎可出现祥瑞?
曹贵妃与曹丞相得意洋洋的笑容僵在脸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竟忘记了收敛表情。
“怎么可能!”曹贵妃缓过神来,瞪着曹丞相。
曹丞相一脸无辜的去看誉浅,只见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的祥云,一副中了邪的样子。
该隐倒抽一口气,这……这怎么可能?弒樱亲口说,今日会有天狗食日之景象,为何变成了祥瑞之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凯旋侯邢浩宇,他见大家都愣愣的出神,连忙站起来高呼:“天降祥瑞,必保佑我大曜新主,陛下万岁!”
有了邢浩宇带头,其他臣子如梦初醒,连忙跟着跪拜,数千人一起朝拜的场面十分庞大,高呼万岁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如闷雷似的滚动着。
聂欢远在行宫,都听见了那闷闷的万岁声。
不敢置信的望着身旁的男人。
只见弒樱表情恬然,眼角微微上挑着,似乎在回味什么。
“你不是说今日是天狗食日吗?”
弒樱微微一笑,眼波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般绚烂夺目:“哦?那也许是你听错了!”
“……”有没有搞错,她怎么可能听错。
弒樱一副恣意飘然的背着双手,望着天边的祥瑞道:“自古帝王登基,钦天监哪里敢选天狗食日的日子?除非不要命了。”
“可你明明说的呀!”
“本座又不是钦天监!”弒樱粉无辜的回答道。
聂欢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我知道了,是你,一定是你!”
“嗯?”
聂欢笑容扩大,眉飞色舞的解释道:“你刻意放出假消息告诉别人,今日是天狗食日,让誉浅有所忌惮,加上你本事大,几乎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话,所以誉浅便没有去验证,怪不得他会反常的拥护释心登基,原来他想反将释心一军,没想到却被你摆了一道。”
弒樱迎着风露出一抹淡笑:“本座好像忘记曾经说过有天狗食日的话了!”
聂欢一脸崇拜的看着他道:“你真是我见过最阴险的人!”
“最阴险的并不是为师!”
“啊?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更阴险吗?”
弒樱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她:“若誉浅没有害人之心,今日登基的便是他!”
所有会上当受骗的人都是因为贪恋,誉浅有当皇帝的条件,可他的心却阴狠毒辣,他想登上皇位又除掉释心,所以才失去这个机会。
弒樱正是看透了誉浅的心思,才想到此法反击。
今日根本没有天狗食日之说,而是五彩云蔽日。他有意说成天狗食日,便是引誉浅上钩,其实那一天即便没有人偷听,他也会想办法把这话传达给誉浅的。
聂欢忽然惆怅起来:“那该隐不是倒霉了?因他一句话,导致誉浅丢了皇位!”
“若誉浅对该隐因此事怀恨在心,说明誉浅并未把该隐当作真正的兄弟,本座不过是帮该隐看清楚这个人罢了!”弒樱回头望着她道。
聂欢怔怔的看着他。忽然间她明白了弒樱为何会这般冷漠。
他把什么都看透了,就好像一本书放在他面前,他只看了封面便晓得故事的结尾,自然不会花费时间去钻研琢磨,甚至是期待。
两人忽然都不说话,因为不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跟求饶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聂欢紧张问道。
弒樱眯起眼睛,淡淡道:“斩草除根的声音!”
……
弒樱没有说谎,祭天之后,释心便下了一道旨意,但凡在祭天时,大叫‘天降灾祸’的臣子一律发配边疆,理由是蛊惑他人。其子女贬为庶人,永世不得还朝。
虽然没有诛杀令,却已经彻底断了誉浅的根基。
曹丞相与曹贵妃并没有获罪,但是释心当天收回了曹丞相手中的兵符,并要求曹贵妃在裕隆寺待发修行,为大曜祈福!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初登皇位的人该有的手段与魄力,没有杀一个人,没有流一滴血,却让众人口服心服。
聂欢怀疑,这些是弒樱交给他的,但后来才晓得,跟弒樱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