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猛然一惊,醒了过来,却见那名军士额头一道血泉汩汩而下,已然死去。
“秦涧泉院士?!”
他心中一喜,知道来了援兵,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又生生站了起来。
“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正是一枚大乾铜币浮了起来,在他耳边轻松问候。
“我……我没事……”景阳硬撑着笑了笑。
“哼,一帮贼子,想要覆灭我连山书院,也要问问我秦涧泉同意与否!”那枚铜币忽的化作一道流光,迅捷无比的掠过夜空,连环不断地刺过了六七个军士的头颅!
几个已然疲惫不堪的院士,忽的得了秦涧泉之助缓过神来,立时退后,暂时休整片刻。
景阳也随着众人退了开来,好好喘了一口气。
却见秦涧泉所附铜币倏尔往来,在诸多军士惊恐的目光之下飞来掠过,避开了一众的刀枪剑戟,拳脚棍棒,却不断地收割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够了!”
忽的一个声音厉声喝道,同时手中长枪一指,景阳仿佛感觉到夜幕之下忽的打了一声雷,轰隆隆而过,四野剧震,尘土都激荡地飞了起来。
那铜币忽的颤抖了一下,立时开始退后,向着景阳这边方向飞来。
“他已然神魂受损,给我拦住他!”那人又是一声大吼,军士们立刻围攻而上,刀枪剑戟齐出,要将那枚古铜币拦截下来。
然而以神魂附体操纵小小一枚铜币,实在是灵活之极,很快他便绕过众人,飞了回去,消失在了天际。
“虎豹雷音?!对方居然有这等高手……秦涧泉院士神魂受损,一时之间恐怕难以恢复……”景阳听到齐瀚声长叹道。
景阳知道,神魂念法的修行最为凶险不过,不但要步步为营循序渐进,更有诸多顾忌,便如同刚开始修行之时,别说日光月华,便是一阵风过,都可能使人神魂飘散;然而这些全部加起来,也无法同惊雷比较。
对于修炼道术的高手来说,不到夺舍之后的鬼仙境界,雷电便如同生死符一般,万万不能触碰,否则便是魂消魄散,万劫不复的下场!
适才秦涧泉神魂离体,附身铜币之上杀敌,却被对方以虎豹雷音的功法,一声巨吼破去了神通,已然是伤及了神魂。
“一个小小的修成阴神之人,也敢在战场之中口出狂言?!”那人又是高声喊了一声,语气之中满是自傲之意。
景阳怒不可遏,忍不住要站起,却被齐瀚声拦住,摇了摇头道:“他是对的……一个道术高手可以灭杀十几人数十人,然而在真正的战场之上却无法存活。那些久经战阵的军士的杀意,血气,便是神魂念头最大的敌人。除非修炼有成,渡过雷劫,念头纯阳,否则很容易被热血消磨灭却……”
“这两个为首之人,一个看似慵懒却是深藏不露,一个看似刚愎自用,傲慢无礼,却实在是修为高深之极,无论哪一个都绝不在我之下……”
景阳点头道:“适才我斩杀了林疾雨,他可是这长宁城中守备军队长,但在这里却只是个小人物,可见这两个为首之人来历必然非同凡响。”
“怎么了?是都累了吗?战场之上可没有时间给你们休息啊……”先前那个慵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甚至比那傲慢自大的嗓音更让人难以忍受。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此刻已然都是强弩之末,心中都知道再来一次冲锋,都是十死无生的局面,然而神情肃穆,每个人都没有丝毫胆怯。
“来吧,你们这些朝廷鹰犬,走狗们!”楚天辽大喊一声,咬着牙想要再度上前。
“且慢……”忽的秦涧泉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模样,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仍旧镇定。
“哦,秦涧泉?适才便是你以神魂离体,附在钱币之上伤人吧?被我的虎豹雷音破了道术,感觉如何?”那个傲慢的声音大声笑道。
“你居然认得我?看来你们为了要毁去我连山书院煞费苦心啊!只不过,你若以为事情都那么顺利,一切都顺理成章,就大大的错了……”
那人冷哼一声:“你们的屈老院士已然被诸位掌门困在,你们所有的精英都在这里,奄奄一息;而我们的另外三股势力已然在接近书院其他三个门户,此刻说不定已然攻了进来!”
刚刚说完,忽的一个军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听罢身子一震,怒道:“什么?!”
“哈哈哈!不敢大声说出来么?不如我替你来说吧……你们布置进攻后山北门的江湖道之人,与进攻西门的灵兵道,明丹道之人,狭路相逢,都以为对方是书院中人,互相残杀,此刻已然损失过半;而进攻东门的白马道的一群秃驴,却被书院之中的连山归云大阵所迷,此刻还在山门外打转呢!”
“你!”那傲慢之人指着秦涧泉,怒不可遏。
景阳这才知道,原来秦涧泉不在院中,却是在想方设法抵挡另外三路的敌人去了,不禁心中甚是喜慰,只可惜不知道屈老院士怎么样。
秦涧泉哈哈大笑,继续说道:“至于屈老院士……你以为,就凭借那几个阿猫阿狗,能是他老人家的对手?!”
景阳听罢心中一震,在他和诸多书院子弟心目当中,屈寒山便是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虽然此刻书院危在旦夕,但只要有他在,便总有起死回生之机。
虽然一直为他担忧,但景阳却相信屈寒山不会那么容易便死,然而此刻听了秦涧泉的话,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屈寒山是厉害,可是难道大觉禅师,无量道观谭观主,加上丁西楼,黄潇湘,和沈听松宋天阙这些人,还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有孟承传孟大人亲自坐镇,就算他屈寒山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得月兑了!”
这傲慢之人虽然狂妄自大,然而说到孟承传却仿佛颇感敬畏,语气之中也很是恭敬。
他顿了一顿,又冷笑道:“更何况,待我收拾了你们这群残兵余勇,率领诸多军士将整个连易堂团团围住!加上我与万兄二人,别说一个屈寒山,便是太清道道主,大雷音住持,恐怕也难以讨得了好去!”
景阳曾听秦涧泉说起过这两个人,乃是公认的朝野之外三千道门之中最高高在上的人物,修为如渊如海,高深莫测,已达匪夷所思,超出想象的境界。
秦涧泉却嗤笑一声,摇头道:“你还真是狂妄的没有边际了……也罢,古井之蛙也多是如此,与之争论何益?待你自己看吧!”
那傲慢之人冷笑一声道:“好,我便先杀尽你们这一群不识好歹顽固不化之人,然后再去收拾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啊,老不死的是在说我么?”忽的一个诙谐的声音传来,众人都是身心剧震,于景阳等人来说恍若天籁,而那些军士却都是脸色一白。
屈寒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