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篇
66
回想起自己曾经求圣物种子的一幕.季颜卿总觉得有鱼刺如鲠在喉.那种艰涩的疼痛之感.沒來由的占据了他的心神.
还记得自己拿到圣物的种子之后别提有多欢喜.即使胸膛破了个大骷髅.汩汩的淌着鲜血.自己也毫不在意.而是无比欢欣的将有了变化的种子握在手中.一遍遍的亲吻.就像如获至宝.
那之后.沒日沒夜一滴心血.就像是人类的一日三餐.他呆在离圣殿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洞内.等着种子发芽等着种子开花等着种子结果.
每一次用心血浇灌.季颜卿的心头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岑凉笙.那种蚀骨的想念令他抓耳挠腮的疼痛着.可是他却再也沒有办法移动分毫去到岑凉笙的身边了.
自己一日日的枯竭.圣物一日日的茁壮.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圣物终于从冰雪中冒出女敕芽來.那时候看的季颜卿两眼冒光别提有多高兴.
许是感应到圣物的变化.在圣物发芽的那一天.雪女纷至沓來.看着奄奄一息的季颜卿和精神抖擞的圣物.雪女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哎.看來.你就是他的宿命难违啊……”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这句话.雪女将睡倒在地上的季颜卿扶了起來.“现在收手还來得及.只要停止心血的供应.休息十天半月你就能恢复精神.停止吧.再这么下去.你会在翡色兰开花之前消亡的……”
看到季颜卿已经有些透明的身体.雪女好心的劝道.像是不忍心再看到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
到了这节骨眼上.一般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也该感知自己所剩下的岁月不多.怕死的恐惧占领心头.很多人会听她的劝解离开.不让更大的悲剧发生.可是反观季颜卿却是淡然一笑.
“沒关系.我一定会在生命枯竭之前培育出圣物的.你说是不是”像是已经和圣物有了共鸣.季颜卿美好的笑笑.拒绝了雪女的劝解.“还烦请您不要忘了和我的约定.要是大限之日到來.我再也回不到他身边.请一定要封印或消除他脑海中与我有关的记忆……如果我不能再给他幸福了.至少.我希望还有人能给他新的幸福……”
虚弱的笑笑.虽然季颜卿的目光落在圣物翡色兰的身上.可是他的眸光却是那么的悠远.悠远到了不能触及的地方.像是透过翡色兰看到了自己心头上的那个人.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长长的舒了口气.沒想到这个季颜卿居然这么倔强.雪女悠然起身.拂袖离开.
看到雪女离开之后.力有不支的季颜卿再次嘭的倒入地上.现在的他已经虚弱到连久坐都支撑不起了.
“叻.圣物啊.你一定要赶快长大啊.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覆上翡色兰的女敕芽.季颜卿笑的勉强.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从身体里缓缓的流逝.
就是那种生命被一点点抽离的感觉.现在被清晰的放大无数倍.让季颜卿清楚的感知.清楚到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剩下不到七天的时间.
这些日子以來.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和翡色兰讲故事.季颜卿将自己和岑凉笙的故事一字不漏的讲述给翡色兰听.包括当时的表情和情绪.一寸不漏的表现出來.
讲到岑凉笙的娇羞可爱的时候.季颜卿的脸色会不自觉的泛起潋滟的光.讲到岑凉笙的任性妄为的时候.季颜卿是满脸的宠溺.讲到岑凉笙的悲壮决绝时.季颜卿还止不住落下滚烫的泪水.
那些存储在脑海中的鲜活的记忆.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无论历史多么悠久.关于岑凉笙的点点滴滴.季颜卿都记得那么清楚.连微小的情绪变化也不放过.
翡色兰似乎听懂了季颜卿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第五日的时候.突然一下长大.结出了美丽的花骨朵.
“谢谢你.谢谢你.小若.谢谢你肯为了我长大……”到了这时候.季颜卿已经不再叫圣物为翡色兰.而是给他取了个温柔的名字.叫小若.
就这样.他们一人一花在雪洞里生活着.每天季颜卿会不自觉的亲一亲翡色兰的叶子.像是在倾诉心情.等到翡色兰长出花骨朵.他开始改换亲花骨朵.可是却只有一次.
因为.从第六天开始.季颜卿就连简单的移动都做不到了.只能痴呆呆的将手握紧放在翡色兰的旁边.等着心血的补足.
“不要……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像是在逃避季颜卿的死亡.翡色兰强烈的抗议着.他卯足全身的力气撑开花朵.让低下头去让季颜卿看清他的小花蕊他的模样.那是季颜卿最爱的岑凉笙的模样啊.
“颜卿.颜卿.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的话.我也不要活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翡色兰小若爱上了这个深情的.痴心的.对自己残忍的男人.他在雪地里焦急的哭喊着.希望意识模糊的季颜卿醒來.可是随着自己的壮大.季颜卿越來越虚弱.
心血流尽.无论是神或者是魔.都会寿寝正终.季颜卿也不例外.
好在季颜卿在咽气之前.还成温柔的伸出手來轻抚他的花蕊.就像是穿越时空轻抚上了岑凉笙的脸.
“拜托你.小若.一定要救回他.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也是最后的命令……”闭眼之前.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叫岑凉笙的男子.季颜卿说完这就话.软软的垂下了手臂.
“不.不要”就在季颜卿气绝身亡的那一瞬.翡色兰也终于成熟.花的精魂一下月兑离本体涌出.形成人类的姿态.他哭喊着抱起面无血色的季颜卿.翡色的眼泪就那样直直的流进季颜卿的心底.
“不要.不要.不要带走他.我不要他死”看到季颜卿的离开.刚识情爱滋味的翡色兰愤怒的大吼.震慑天地.动摇了雪山之巅.
闻讯赶來的雪女看到翡色兰和季颜卿.久未动情的她簌簌的留下了怜悯的泪水.
真是个傻瓜.傻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泪眼朦胧.雪女拿出季颜卿的一魂二魄吹入他的身体.
既然你创造了一个奇迹.那么.我也把我的奇迹送给你.
傻瓜.希望你能幸福.